第七十六章

    “咚咚咚……”拳馆新修好的门口传来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在院子里和李九练功的欧阳跑去将门打开，一位满脸皱纹，饱经沧桑的老妇人站在门口。

    “你有什么事情吗？”欧阳上下打量着这位老妇人，她身形佝偻，穿着一件碎花布衣裳，长裤布鞋，颇有点像路边乞讨的孤苦老人。

    “请问欧阳在吗？”老妇人的声音让人听起来很温暖。

    “我就是，您是？”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你，可以让我进去说吗？”

    欧阳连忙让开大门，想搀扶老人，老人却摆了摆手，大步流星的走进院子，欧阳微微诧异。

    拳馆大厅，老妇人坐在欧阳旁边慢慢喝着茶，涂谛和李九坐在对面，猜测着老人的身份。

    老人放下茶杯，笑道：“诸位不必疑虑，老身名叫公孙翠，来自五行族木族，你们可叫我翠婆婆。”

    欧阳等纷纷警觉起来，“五行族来人，恐怕没有什么好事情吧？”李九道。

    “的确没有什么好事情。”翠婆婆仿佛没有听出李九话中的敌意，仍然微笑道，“老身正是来告诉欧阳五行族第一高手陈寅正在召集各族，密谋对付你。”

    翠婆婆的消息在欧阳的预料之中，他却不明白翠婆婆为何要来通知自己，“翠婆婆，你为什么来告诉我们这件事？”

    “你们看起来并不担心啊！”翠婆婆惊奇道。

    欧阳等并说话，静静的看着翠婆婆，李九更是将手伸到袖子里，防备着对方。

    看到欧阳等这副样子，翠婆婆竟然松了口气道：“含玉丫头的眼光看来是不差的，欧阳你果然不是一般人。”

    “含玉？！”欧阳忍不住了，翠婆婆继续道。

    “老身是含玉奶奶的婢女，从小看着含玉长大，情同祖孙，知道她出了事后一直想来找你询问情况，但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次得到这个消息，特地赶来通知你，希望你早做防备。”提起公孙含玉，翠婆婆眼眶有些湿润。

    欧阳已经不是初出茅庐不懂世事的毛头小子，忙询问其含玉的过去。翠婆婆不以为逆，欣然回答，其答案十分详细，甚至连含玉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都尽数道来。

    一番对答后欧阳疑惑尽去，抱拳歉然道：“翠婆婆，现在强敌环伺，步步危机，我不得不小心，万望见谅。”

    “无妨，你能如此小心，老身倍感宽慰，含玉丫头的在天之灵想必也是很开心的。”翠婆婆转而对涂谛和李九道，“二位的事情老身也有所耳闻，老身在这里替含玉丫头谢过你们对欧阳的帮助和照顾。”

    “婆婆你……”欧阳知道翠婆婆这番一定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出来通知自己，为她担心起来。

    谁知翠婆婆仿佛知道他的心意般，挥挥手道：“你无需为我担心，老身很快就会回去，相信没有人会注意到我这么一个糟老太婆。婆婆？唉，含玉当年也是这么叫我的，称呼依旧，人事全非了。”

    欧阳等默然，翠婆婆叹了口气。

    “欧阳，老身还得知，陈寅抓了你的兄弟，似乎是位胖子，他们打算用他来威胁你。”

    “什么？！他们抓了胖子？！”欧阳霍然起身，气势骇人。

    “嗯，所幸的是他们在抓到你之前不会对他怎么样，毕竟你兄弟并没有招惹到陈寅。唉，老身无能，在木族一辈子，却没有成为咒术师的天赋，没有能力将你兄弟救出来否则你现在就不会有制肘之患，可以安然逃走了。”

    “婆婆无需自责，即使他们不抓胖子来要挟，我也会去找他们，含玉的仇必须有人来偿还。”

    “你疯了不成。”翠婆婆大惊，“陈寅乃是五行族第一高手，你曾经落在他手上，想必也知道其厉害，现在又携五行族之力，怎么可以莽撞？”

    “他陈寅不是省油的灯，我欧阳也非昔日吴下阿蒙。婆婆不知对咒术师是否了解。”

    “我虽然不是咒术师，但是他们移山填海的本领也见识不少。你有对付他们的方法？”翠婆婆仍是十分担心。

    “当然有，婆婆放心，我欧阳没有报仇之前是不会白白送死的。陈寅虽然厉害，但是不知道和神族比如何？”

    “上神？！”翠婆婆瞪大了眼睛，不知欧阳何意。

    “婆婆有所不知，他们口中的上神屡次追杀我，均被我逃脱。您来之前几日更是重伤在我们手里，狼狈而去。若不信，尽可问他们。”欧阳手指李九和涂谛，二人纷纷点头，面露得意。

    翠婆婆突然留下浊泪，抬头呼道：“含玉啊，你看到了吗？我们不用担心了，你的夫婿已经强大如此，你可以含笑九泉了。”

    “欧阳。”翠婆婆站起来紧紧抓着着欧阳的手，“老身使命已成，现在即使马上死去，也可瞑目。我立刻会族中，万一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婆婆，您回去可能会有危险，为什么不留下来。我会替含玉向您尽孝。”欧阳对这位素未平生，只是因为含玉便愿意豁出性命帮助自己的老人十分感激，竭力挽留。

    “老身生在木族，长在木族，侍奉木族三代族母，一辈子没有离开过。现在老了，走不动也不想走了，能帮到你们年轻人也了无遗憾。老身自知时日无多，即时是死，我也希望死在家里，叶落归根。”

    送走翠婆婆，欧阳感慨万千。

    “少爷，你就别担心了。那翠婆婆这般也算是得到善终，不像老奴，到老也漂泊不定，不知家在何方。”

    “涂老，你帮我了很多，我们虽然是主仆名分，可是却有师徒之实，在我欧阳心里也一直把你当作师傅。”

    涂谛看着欧阳，欣慰的点点头，“有少爷这句话，老奴便满足了。现在我们应当商量下如何应付五行族的威胁。他们虽然单打独斗不如少爷，可是他们最厉害的封印之术，一般神族也颇为忌惮，看那徐仙亲自前来对付我们便可知晓，五行族即使懈怠，神族也不敢对他们逼迫太甚，盖因畏惧其封印之术。”

    “老奴猜测，神族与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谈不上主仆。”

    “涂老，这封印之术你了解多少？”见涂谛如此重视五行族的封印之术，欧阳也不禁侧目。

    “不算多，老奴毕竟也还是个符箓师，对于封印之术的了解不过是道听途说，少爷可自己分辨。”

    “故老相传，封印之术始于十多万年前，不知何人传授给五行族。他们借此发展壮大到和符箓师相抗衡之势，其他咒术师也得益于此。故而我符箓师六十四派交替不息，而五行族却不动如山，虽然内斗不断，我们也不敢趁虚而入。”

    “数千年来，符箓师和咒术师未有发生过大战，他们也没有动用过封印之术。根据上古残章记载，封印术之强大可自成一界，我们若置身其中，身上灵力无法调动，只能任人宰割。即使是单独对战，他们也可用封印术封住我们的灵力和符箓。我们符箓师对此毫无办法。”

    “那我们符箓师不早就被咒术师压着打了，为什么现在我们还可以处处压制他们？”李九不解。

    “真实原因不得而知，老奴猜测，应该不外乎一下几点：封印之术或许极为高深，大多数咒术师没有实力，或者没有资格学习，故而大部分咒术师被我们压着。不然，就是咒术师施展封印之术牺牲极大，据传那些可自然形成一界的封印需要数个或者数十个顶级咒术师同时施展，想必对他们消耗也是极大，轻则功力倒退，重则丧失性命，所以他们不到生死关头不敢轻易施展。”

    “对真气也一样吗？”欧阳道。

    “当然，否则神族也不会如此忌惮，他们修的便是真气。”

    “我们有应对的办法吗？”李九有些头疼。

    “只能依靠阵法对抗，可是这次五行族一同对付少爷，想必会出动十分强大的封印，老奴这里阵法恐怕难以对抗。”涂谛也十分为难。

    “我想我有办法。”欧阳考虑了一下道。

    “少爷有相应阵法？”涂谛惊喜道。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不过应该对付他们没问题。我在古墓里面有些际遇，得了一些阵法，我选几个比较有希望的，到时候我们讨论一下。”

    涂谛和李九欣然点头。

    半夜，欧阳在床上打坐，神念沉入识海，找到了正在钻研奇门盾甲的天衍。

    “有办法不？”欧阳将情况向天衍叙述了一番，又问道。

    “当然有，奇门盾甲印乃天下阵法的源头，有可能所谓的封印之术也是出自其中。况且几十万年传承下来，我觉得那五行族的封印早已不具备当年威力。我们现在抓着老祖宗，对付他们不是小菜一碟。”

    “真的？！”欧阳喜道，“你研究出多少了？”

    “才多久啊，我需要慢慢参悟，估计才参悟了不到千分之一。”天衍悠悠道。

    欧阳差点被他气死，“这么一点怎么够？”

    “你懂个屁，跟你说也是费事，到时候对战你就知道我的本事了。”天衍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

    “那不需要准备什么施法材料吗？”欧阳彻地变成了小白。

    “乖宝宝，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到时候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乖，回去睡觉觉吧。”天衍和颜悦色的摸着欧阳的头。

    “你去死吧。”欧阳一个饿虎擒羊和天衍扭做一团。

    “那混蛋虽然欠揍，但也有些手段。”欧阳在晨曦中把玩着天衍长刀，神色颇为满意。

    天衍用在奇门盾甲印上的所得加强了其本身。长刀上此时光华流动，隐隐有法阵符文闪过。

    “如果再遇上徐仙的白蛇，我可不用傻乎乎的斩碎它们，用这‘金火阴阳锁阵’将其锁住，然后直接送到混沌珠里面就行了。混沌珠转化的灵气还可以滋养我。”

    “滚粗，说好了要给我的。”天衍抗议道。

    “行了一人一半。”欧阳对于天衍这市井商人的模样颇为无奈。

    “你提升了那么多，我的九天九变才到均天第二变，亏死了。我这‘金火阴阳锁阵’可不是弄出来给你白打工的。”

    “知道，烦死了。”

    “还有，你记着这阵法只能根据你的功力锁住金火克制的火、金、木三种真气或者灵力，切不可对付衍生之道的真气或者灵力，否则会被克制，伤到你自己。”

    “那你这弄出来的不是鸡肋吗？”欧阳愣了一下，想到还是不能对付徐仙的风行灵力，不由怒道。

    “怪我啊，是你自己功力低微，道法浅薄，其他的我有料你也用不了。”天衍十分不屑。

    想自己可比神族，却被天衍骂成功力低微，道法浅薄，欧阳只能苦笑。

    日子在欧阳李九参研修炼中很快就过了两个月，立秋刚过，五行族的“邀请”就递到了欧阳手上。

    看着被邮递员塞入门缝的信，欧阳和涂谛沉默起来。

    “想什么呢？我们去把五行族给一锅烩了。”火行三条经脉全通的李九信心爆棚，大声道。

    “不，这个我自己去，你和涂老留下，继续为六十四派大会做准备。”欧阳断然道。

    当初欧阳从通天那里知道了六十四派大会的事情后就一直放在心上。明夷派是欧阳的启蒙门派，他有责任维持明夷派的地位。

    涂谛点头，李九就不干了，“胖子也是我兄弟，虽然经常想揍他，可是他出事我不能不管。”

    “少爷这么做自是有其用意，你就不要犟了。以我们这点实力，去也是拖后腿。”涂谛劝慰道，李九还是不依不饶。

    到第二日，欧阳苦劝无功的情况下，只得将李九打昏，交托涂谛照顾后，欧阳便一个人上路。

    欧阳从土行族中脱逃后，仍然十分清楚的记得其位置。两天后他来到太行山脉，在群山中辗转半日，终于来到了记忆中土行族的族地。可是原来飞檐斗壁，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竟然消失无踪，眼前只有山石树林。

    “莫非我走错了？”欧阳站在原地四周观察后疑惑道。

    一只蝴蝶在草丛中飞舞，无声无息的靠近欧阳。

    “雕虫小技。”欧阳冷哼一声，天衍长刀化出巨大的月芒将蝴蝶搅成粉埝，仔细一看，竟然是纸做的。月芒斩向不远处的树林，只听见数声惨叫，大片树木变成木屑，其中夹杂着大量血液肉末，顿时一阵腥风血雨。

    周围响起阵阵惊恐的叫声，却很快被压了下去，静谧中欧阳甚至听到一些人心脏狂跳和大口喘气的声音。

    “五行族的一群老鼠，只会躲在暗地里偷袭。你们不出来，好，我就看你们能憋多久。”

    欧阳纵身狂奔，长刀卷起大片气浪，冲入树林，所过处惨叫连连，血肉横飞。五行族再也藏不住，纷纷跑出树林，聚成方阵双手结印，个展神通。

    五行族分开来个有法门，同族在一起便会配合攻击。首先密集的水箭射向欧阳，铺天盖地。欧阳长刀变棍，火行真气聚集，十人合为的火龙从棍中窜出，所过处草木皆焚，水箭瞬间被汽化。雾气蒸腾中，欧阳身随龙走穿过水箭阵，长棍变倒，横向一扫，数百人头咕噜落地，好似秋收的麦子一般。

    幸存的几个水行族子弟顿时瘫软在地，两腿间涌现大片水渍，竟然吓尿了。

    看着倒地的大片黑色衣服的尸体，欧阳豪气顿生，大喝：“还有谁敢来？”被其目光所慑着白黄两色的土行、金行二族肝胆俱裂，抱头鼠窜，哪还有咒术师顶级家族的威风。

    “咦，还有个逃跑的？”欧阳眼角撇到一个飞窜的黑影，他二话不说长棍中飞出火龙，截断人影逃跑方向。火龙盘旋，形成数丈高的火墙将人影围在其中。

    “饶命啊，欧阳上神饶命啊。我是被胁迫来的，真的不是我本意啊。”欧阳进入火墙里面，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穿黑色长袍的人跪在地上，正在胡乱的朝各个方向磕头，显然吓破了胆。

    “你是？”欧阳用棍子挑起那个人的下巴，眼前是一张涕泪齐流的老脸，沾满了草叶。

    “小人是水行族族长陆开源。”陆开源泣不成声道。

    “你好歹是一族之长，未免太失风度了。”

    “小人是个屁族长，水行族在上神面前就是个屁，求上神把小人当作个屁给放了吧。”陆开源以头触地，砰砰有声。

    “上神？”欧阳疑惑，自觉自己和徐仙应该没有一份相像的地方。

    “不是上神，怎么可能有瞬间将我水行族……不，我等屁民五百人灭杀的能力。都是陈寅那杀千刀的老贼要挟我来对付上神的啊，要是知道是上神，就是把我等屁民屁族全灭，我也不敢来让上神不痛快啊！”陆开源本是陈寅附庸，如此这般在欧阳面前辱骂陈寅，可见其小人本性。

    “得了，好好说话。我问你，你们准备了什么来对付我，还有，土行族的族地怎么消失了？还有，为什么只有三个族在这里，其他的木、火两族藏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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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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