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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抿了抿嘴,收回视线,把念儿交给冯绍民,自顾吃起饭来,两人都不再说话,也不看对方,直到念儿在冯绍民的怀里不知不觉的睡着,天香才用筷子敲了冯绍民面前的碗,示意已经走神的冯绍民。
我抱她去睡觉,你慢慢吃,冯绍民猛的被惊醒,然后小心的抱着念儿迅速去了寝宫,她的身影,在天香的视线里一闪而过,天香的心,凉到了底。
冯素贞,你真的没有话要跟我说?还是,你已经什么都不想说?
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我是为了心儿的婚事才会回来的,不是为你,真的不是为你。
天香立在一棵干枯的桃花树下,闭了眼静想着,她觉得自己头有些晕,忙扶着树干,手心大概是□□枯的树干扎到了,她微微皱了眉,可是却不愿将手移开,反而将头也贴近扶着树干的手,手心的疼痛,突的加强起来。
东方天香,你是公主,有至高无上的荣耀,可你为什么要为了别人,这样践踏自己的尊严!
冯绍民就站在天香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安静的注视着她,她的唇,已被自己咬破,有些许血丝,她有很多的话想要跟天香说,可是凭任自己咬破了嘴皮,还是开不了口,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天香会不会听她说,更不知道自己和天香能说些什么。
说爱她的人是自己,说愿意带她走的人也是自己,说不会让她再伤心的人还是是自己。
可是说不爱她的人是自己,说要放弃她的人也是自己,再一次伤她心的人还是自己。
冯素贞,这辈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为了任何人而伤害她,放弃她!
起风了,冯绍民不知道天香还要呆在这里多久,她抬手想去提醒天香,不要再吹冷风了,只是手刚抬到半空中,天香就抬起了头,转了身过来。
四目相视,气氛有些小尴尬,冯绍民又咬了咬唇,笑了笑,在半空中的手放了下来,起风了,进屋去吧。
你的嘴巴,破皮了,天香看到冯绍民泛着血丝的唇,不由的伸了手去拭着。
啊?是吗,冯绍民被天香这一碰,硬生生的往后退了一步,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冯绍民的后退,天香看在了眼里,落了空的手很可笑的找地方躲着,天香硬挤出一丝笑容,与她擦肩而过,进去吧。
夜,太冷了,庄嬷嬷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吩咐杏儿又加了一床被子,拨弄好炭火,跟二人道了晚安,就关了门退了出去,天香坐在铜镜前梳好头发,自顾的上了床睡觉,没有喊冯绍民。
冯绍民靠在椅背上,看着天香的这一串动作,也并不说话,房间里除了尴尬,还是尴尬,这么冷的天,总不能在椅子上坐一个晚上吧,冯绍民想到这儿,又看了看床上未动过的另一床被子,起了身。
拉下帐帘,冯绍民平躺在天香的右侧,双手交叉放在胸口,均匀的呼吸着,过了片刻,她想她该说些什么,于是翻动了身子,面向了天香,天香?你睡着了吗?
有什么话就说吧,天香仍闭着眼。
你瘦了很多。
你也瘦了很多。
冯绍民如释重负的呼了一口气,抿了嘴笑着,轻轻的握着天香也放在胸口的手,把手放被子里吧,会暧和些儿。
嗯,我累了,睡吧。
嗯。
房间里的尴尬,瞬间被打破,冯绍民探着身子在天香额上吻了一下,才缩回自己的被子里睡下,炉里的炭火,烧的越发的旺,温暖充斥着整个房间,二人很快都进入了各自的梦里,脸上都挂着笑,因为这一天,她们都等了太久,太久。
第二天天亮十分,仍是阳光明媚,虽还是寒冷,可有了一丝阳光,人也会觉得舒服的多,庄嬷嬷吩咐下人不准去吵着公主与驸马,所以天香的寝宫外格外的安静,只留有听候差遣的丫环。
然是这府里的人都识趣,但总有府外的人不识趣,府门还未打开,就有人在外面喊叫了起来,快开门,快开门,本官要见驸马!
这位公子,请问你找驸马,所谓何事?
老嬷嬷,我的事跟你说不清,冯绍民,你出来!冯绍民!
哎哎,这里是公主府,岂是你乱闯的地方,侍卫,把他赶出去!
公主府又怎样,就算是皇宫,本官也照样闯!说话之人三下二下就躲开了侍卫的拦截,直往大厅里冲去。
都退下,冯绍民大概是听到吵闹声,穿了衣服出来看个究竟,张大人,找我何事?
天心公主在哪儿?张羿第一次对冯绍民这个恩人黑着一张脸。
天心?糟糕!昨个儿只顾着天香,把与天心的约定全忘记了,冯绍民想起这件事,不由得紧张起来,心儿如果没有等到她,是会自己回去的,可是张羿没有在驿站找到心儿,那这是不是说明心儿没有回去?难道她还在那儿等自己?
这位是?天香从后厅出来问着。
这位是张羿张大人,今年皇上钦点的状元,也是心儿的未婚夫婿。
哦,原来是张大人,不知张大人一早来本宫这府里,所谓何事?
张羿看到出来的天香,脸色比之前更加的阴沉,连请安的话都没有说,匆忙离去。
你不觉得这个张羿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吗?天香注意到张羿看自己的异样神情,问起了冯绍民,她觉得以冯绍民的细心,不可能看不出这个张羿有些不同。
不管他是什么人,把心儿托付与他,总归是不会错的,冯绍民淡淡的道。
你这话里似是有话?天香看着冯绍民,还是有些怀疑。
不管他了,我们去找心儿吧,昨天本来与她约好去相国寺的,可是我一听到你回来了,就忘记了我们的约定,她昨夜没有回去,怕还是在相国寺里等我。
也对,先找到心儿要紧,她的身休怎么样了?
好多了,皇上对她的病所需要的药材,都是全部供给的,在京城养着,总比回岭南府的条件要好些。
嗯。
一路上两人都说着跟心儿有关的事,还有跟朝政有关的事,对于她们两人的事,二人反而都并不说,就这样东扯着西扯着,相国寺就到了,冯公子,你来了。
师父,昨天心儿姑娘可有来过?
来过,此时还在寺里的厢房内,老纳带二位去,这边请。
有劳师父。
冯绍民,你什么时候也爱到这佛门之地来了?天香问。
冯绍民笑言,你不在的时候,我也没有地方可去,有一日偶然走进这里,倒发现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后崖有片竹林,是个静心的好地方。
只要心里平静无事,四海皆为好去处,若心里烦事成丝,寻遍天下也无好去处!
这位女施主所言甚有道理,万愁皆因情,心静而无恙,只叹这世间,甚少有人能做到。
住持,状元公在里面与心儿姑娘相谈,拒让人打扰,一个小和尚守在廊前,看到几人走过来道。
这个张羿怎么会知道心儿与你约定的地方是这里?天香对张羿在这里出现,有些诧异,他明明知道心儿会在这里,为什么还要去公主府里问冯绍民要人。
他是心儿的未婚夫,能知道心儿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冯绍民仍是淡淡答道。
你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天香觉得冯绍民的回答一点也说不过去。
我怎么会瞒你呢,这只不过是事实,好歹人家也是状元出身,这点找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我不相信。
不要去打扰他们了,我带你去竹林走走吧,冯绍民牵过天香的手往后崖走去。
后崖与寺内的热闹,仅一小路之隔,却是两个世界,青石板铺成的台阶,错落有致的镶在小山上,跨过小山头,便是后崖,一片竹林,还笼罩在薄雾中,看不清枝节。
好幽静!就是有一点不好。
哪一点?
太凉了!
我抱着你。
冯绍民说着就伸开胳膊,将天香紧紧的圈在自己怀里。
还冷吗?
冷!但不是身体,是这里,天香转了身,面向着冯绍民,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突然就流下了两行眼泪。
香儿!
那一年,你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别人?
因为我无能,无法给你一份安全的爱。
你爱我吗?
爱。
有多爱?
比你想象的更爱。
那你为什么要将我的心伤的支离破碎?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是否能将我最初的心还给我?
香儿,过去终究是过去,这么些年,你一直为我,那我这余下的时光,我愿意都为你,不再为任何人!
诺言,就像这女人的年华,一旦逝去,就如那东流水,一去不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