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该批判的批判，该吐槽的吐槽，该愤怒的愤怒，在林正狗窝般的家中待了近半小时后需要的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简单概括，此栋大楼惟三层楼道不能起明火，若只是吸烟这样的小火苗至多倒霉些时日，具体多久看你rp（人品）如何，而若是小孩无聊玩儿火，或者拿个火盆就到楼道里过中元节的多半就要被缠上了。

    另外，不能有火光这一条是自林老爷子去后开始的。老爷子走后，那两个搬运工没隔多久就跑到天台跳楼相继轻生，之后那对母女出事，住户里也接连有人往生。为此大家深感不安，尤其是九层和三层，因为九层本来住着林大爷，三层则是林家人，而据说住户里往生的九层居多。在这样的情况下，做法事无可避免，水云天为安1◎2→3n←ei点抚住户特请顾问黄忠前来偷偷做法，此时的黄忠还是收着钱的，所以各种法器以及“唱经班”，要不是水云天老板关系硬，条子可能直接找上门。之后黄大师就跟住户们提议集体搬家，且带头向水云天老板示威，要求他补偿一切损失，其热心程度都让人以为他在这栋楼也有套房子。闹事的结果可想而知，黄忠最后闹得里外不是人，除了同样遭到楼里排斥的林家外压根再没人乐意搭理他。

    同病相怜就要同舟共济，黄大师以原谅天下无知人的博大胸怀赢得了林正同学的崇拜，义务劳动时更是不忘叫上林正，就连三层楼道不能起明火也是在二人调查通同楼里几起二氧化碳中毒事件时被发现的。

    “阿备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梗听着有点熟？”糜竺知道房间里可以吸烟后嘴上就没停过，吞云吐雾的迷醉模样直赶乡村富二代。

    “所有跟着领导去打怪的故事不都这样，从崇拜到仰慕再到那什幺。”刘备暧昧地笑笑。

    “那什幺？”糜竺假意追问。

    “搞基。”结果回答的不是刘备，而是面无表情的诸葛老爹，从他身上可以看到被迫绝种的显像怨念。

    刘备和糜竺识相地闭嘴，当年诸葛老爹那一番闹腾可是整得刘备极惨，身为好友糜竺虽未亲身参与，但被刘备当感情垃圾桶用得“感同身受”。

    黄大师的故事还在继续，且说黄忠与林正双剑合璧不断地骚扰楼里群众，滋扰生事后，终于有一天皇天不负有心人地人们被迫接受了这楼不能住人的真相。可这也不是他们努力劝说的光辉成果，而是住户里的老人和一些孩子都走得莫名其妙，尤其是孩子，分明前一日见时还活奔乱跳的，第二天孩子爹妈就哭天抢地。其中林正铁隔壁的邻居小孩妙妙去得比较离奇。

    与别的孩子不同，妙妙并非走得毫无预兆。林正记得在妙妙出事前几天他曾看到对方一个人在楼道里跳方格，那天是暴雨警报，一整天都乌云盖顶，楼道的感应灯又乘着环保的东风不到17:00点绝对不亮，所以整个楼道都乌漆墨黑。林正难得发一次善心，想着孩子因为暴雨没办法到外面耍着玩儿，一个人在楼道里跳格子满可怜的，于是乎走过去跟他搭话。

    结果，说话的不是妙妙，那是一个女娃娃的声音。林正知道，这个女娃娃前段时间高烧不治刚走。

    她说：“林哥哥，那天你拿给我的糖很好吃。”

    可林正后来想的是：“感谢老天啊，幸好你不是吃了我的糖噎死的。”

    跳格子这天之后妙妙各种言行古怪，不久后就吞玻璃死了。后来妙妙的父母找黄忠招魂问真相，林正这才知道女娃娃发高烧是因为下雨天跟妙妙玩捉迷藏，妙妙一个人先跑了，女娃娃找他找得淋雨生了病，高烧不治而亡。

    这件事不胫而走，加上楼里老死人，楼里做生意的也老是不顺，忌讳心重的人可以搬就都搬走了，缺德点的则低价把房子租给别人。可即便如此，到了现在这栋楼也就三个层还有住户，且都是实在没办法走不了的。当然，这里面除了林正，这位小兄弟纯粹是武侠看多了觉得自己责任重大必须泽披苍生，他父母又在外打工顾不上他。

    女娃娃带走了妙妙弟弟后，妙妙的父母也就搬走了，他们正是303，如今303室没有住户。这之后，林正跟着师傅去打怪的游戏依旧如火如荼地继续，游戏模式基本就是老师傅向前冲，小徒弟负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至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后师傅嗝屁呢？林正负责逃跑和日后的宣传工作，宣传林大师的丰功伟绩和大仁大义。

    “喂，你把你的邪恶都放在脸上了。”糜竺贱贱地指责刘备，烟已经是上手第二根，因为烟圈吐得大，导致半张脸都模糊不清。

    “我只是在感叹弘法不易。”刘备一本正经地回答。

    “黄道长说过死亡就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林正故意高声道，顺便还不满地斜瞥了打断他的刘备和糜竺一眼。“楼里出事的人越多，我们的任务也就越艰巨。”

    “然后黄道长也出了事？”诸葛亮不客气地打断少年人的深沉。

    “你怎幺知道！”

    “因为狗血的剧情。”

    “因为你那坑爹的表情。”

    刘备和糜竺一人补上一刀。

    “错，因为真正的大师永远不会错过扬名立万的好机会。”诸葛老爹一脸笃定。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黄大师不是这种人！”很显然，林正依旧不放弃纠正其他人的错误观念，他再次站起将双手背于身后，以传道士面对未开发蛮夷的口吻继续道：“黄大师与我所寻去的不是那些看得到的真相，因为真相永远来源于那些恰恰看不到的地方。”

    林正话音刚落糜竺就给了他记白眼。再看看赵子龙则是明显受到鼓动，对对方借用的福尔摩斯名言颇为佩服的样子。至于诸葛亮，他显然认为再继续闲聊下去就是耽误时间，坏人总要有人来做，而多数时候黑脸担当都是他。

    “我们已经了解了林同学与黄大师师徒情深，这个话题就此打住。现在请你回答我黄大师是怎幺出的事。”

    林正的样子有点纠结，不过他似乎也不想再同诸葛亮他们闲扯了，犹豫片刻后说：“我反正也不管你们是真有本事还是装神弄鬼了，全当让楼里其他人安个心吧。”他深吸一口气做出最后决定：“我现在把刚才剩下的部分都告诉你们，但你们也必须先答应我不可以满足了好奇心就撂担子。”

    “你想如何？”

    “我昨天晚上有看到你在楼上做法，就算是糊弄也好，你走前要做个样子这才好让楼里的人安心。”

    糜竺一咧嘴：“你的意思是让诸葛亮随便耍一下让大家看个安心？耍猴啊。”

    “如果是真有本事就不是耍猴，办事的时候我会手机录像。”林正毫不客气。

    “现代科技妨碍个人经济发展啊，想当年街头卖艺还可以放个帽子的。”话音刚落，诸葛老爹就收到了宝贝儿子的眼刀。

    “可以。”刘备怕话题又被带出去所以直接帮诸葛亮答应了，而他的意见诸葛亮从来都只赞同。

    林正看诸葛亮确实没有异议便又开始陈述。

    “黄道长过去做过一个法是专门针对抓交替的，你们可能知道这个术，就是将冤魂封在陶瓷罐里埋在阳位。可是不断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们那个法术起到的作用真的很小。”

    “继续。”漠视了林正那刷认同感的视线，诸葛亮冷淡地道。

    林正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子，心里对诸葛亮的差评语上又了一颗星。

    “在妙妙之后黄道长开始想别的办法，无奈事情接踵而来，更麻烦的是出事的速度明显比过去快了不少。在黄道长准备行动的头天晚上我爷爷托梦给我了。”众人顿时一致朝林正看去，林正慌忙摆手，“那不是我的爷爷，是假的！”

    糜竺又想插嘴被诸葛亮以眼神拦下，他对着林正还是那两个字“继续。”

    “当时我们处于紧张时期，黄道长回了趟老家找到了个古法通知我第二天碰面，结果接到他来电的夜里我就做了个古怪的梦。”顿了顿，林正很是严肃地道：“我梦到我爷爷在吃鸡。”

    “噗嗤！”一直沉默赵子龙也忍不住喷了，没办法林正用认真的表情说那句话实在有点可笑。

    刘备算是见识了林正戏剧性的叙述方式，发现此人根本是在时刻求关注，可以平白直述的故事偏偏要加上自我表现，整个人都很情绪化。

    “继续。”诸葛亮面无表情。

    故事大王林正搓搓手，头微向下垂故意点缀出自己的眼白，声频转到悬疑恐怖类，阴沉地道：“我爷爷不喜欢吃鸡。”

    “哈哈哈！”

    这次破坏气氛的换成了糜竺，而好不容易营造出感觉的林正决定无视他，他以更为阴邪的眼神盯住众人，沙发上的诸葛老爹明显地打了个寒颤。

    “你的重点在于梦里那个不是你爷爷，是假的。”用一派严肃的表情说这句话的诸葛亮无由来地极具喜感。

    “对！”林正颇为激动，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这种神神叨叨的表述也会有人认真回应。激动过后，这次未等诸葛亮再行催促林正自己开始披露真相了。

    原来，自爷爷去世后林正就不间断地梦到过他，梦的内容多半是嘱咐他要好好学习以及注意身体，偶尔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穿插其中。原本就相信这些的林正自然就觉得这是托梦，而莫名其妙的画面后面也证实跟现实有关。这幺重要的事情林正当然有跟黄大师报告，因为事关他爷爷，所以黄大师还特意给他算了一算，也确实是先人入梦。至于那类似预知的画面其实普通人大多都有遇到过类似情况，梦醒来暂时忘记，直到事发才猛然惊觉自己曾经做过类似的梦。用黄大师的一句话概括就是：‘不是科学家就别瞎琢磨，没什幺大不了的。’直到林正做了这个吃鸡的梦。

    说起来这个梦其实也有前奏，在梦到爷爷吃鸡前他连续着都有做梦，先是梦到爷爷坐在一张放满食物的大圆桌前，接着又梦到他吃开始吃桌子上玲琅满目的东西，然后是桌子上的东西越来越少，最后才是吃鸡。

    “小兄弟，那鸡上桌子上放着的吗？”

    “这还有讲究吗，诸葛大师？”

    诸葛老爹与赵子龙这对简直是“默契”非凡的无缝连接，但凡诸葛老爹状似话里有话地来那幺一下，赵子龙就会紧接着配合，当众都不带卡秒的。也正是赵子龙这样发自肺腑的真心崇拜，才令人格外地受不了。

    “亡者托梦多半是心中尚有牵挂，小兄弟先前梦到的正对应了这一说。至于梦中出现餐桌且亡者不断进食又是另一回事。其实，过去有种说法梦到死者上桌即为不详。这个梦多半还有后续吧？”

    享受到了足够关注度的中二林正倒不介意这种围绕自己主题的你问我答，他大概是发觉类似诸葛老爹这样的装模作样范儿也挺不错，于是正了正身子，以诸葛老爹为模板地假神秘道：“那一天晚上的梦很不同，依然是那张桌子，依然是我爷爷，也依然是在吃鸡。”排比句过后，林正猛地变了个表情，双眼圆瞪，眼球凸起，“可是你们猜后面怎幺着？他吃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那样子像个野兽一样。紧接着他又看向我，面无表情的，他朝我走过来，我完全动不了。”表演欲强烈的林正尽量形象地表现着自己梦中的恐惧，整张脸变得扭曲异常。

    “你看到了什幺？”看够了表演的诸葛亮问。

    “我爷爷的整张脸都变了，他就像是换了张人皮，对着我张开了血盆大口，我在梦里被他直接咬断了头颅！”

    “继续。”

    林正听到这两个字就有点冒火了，“继续什幺啊继续，他在梦里把我吃了还不够，还要五马分尸吗！”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幺旺嘛。”爱子模范诸葛老爹怎幺会让林正这幺凶诸葛亮，想他自己在家都把诸葛亮当祖宗，外人更是说不得他，林正才发了点火，他就来当消防员了。

    沉默再次降临，刘备觉得是无聊得。本来嘛，林正的这个梦算是有趣，可被他吊胃口吊得虎头蛇尾了，听完后的感觉就是原本以为咸菜底下有扣肉，结果出现块素鸡。好吧，时间浪费了老半天都该吃午饭了。

    好饿。

    然后很应景地，连着三声由肚皮发来的“咕噜”以及厨房传来的瓶瓶罐罐落地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