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栽赃

字数:7151   加入书签

A+A-
御宅书屋备用网站

    一见得手,小厮立刻朝着暗处做了个手势,两个黑衣蒙面人跳出来,一左一右的将地上的冷清悠架起,飞速的消失在原地。

    细雨毫不知情的冲刷着地面,不消片刻,便再无半点痕迹残留。

    跌落在雨中素净的油纸伞,伞叶半敞着,无声的躺在雨水里。夜色如水,一双质地华贵精美的黑色软靴轻踏着地面上的积水,步子不紧不慢,姿态从容淡定的缓步走来。走动间,黑色的衣袂上被雨水浸染出点点斑驳的痕迹。

    弯下腰,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着细长的伞柄,将素净的油纸伞捡起,撑在头上。抬眼瞥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阁楼,嘴角扯出一抹讪笑。而后转身,一步步的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毓灵轩,取自“钟灵毓秀”,是第一美人白芊芊在白云堡的落处。

    白芊芊的母亲与前任堡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因其母性子烈,视女如命的祖母唯恐女儿嫁出去受委屈。思前想后,最后决定为女儿招个上门女婿。反正她白云堡家大业大,难道还养不了一个外人。

    只可惜,这个上门女婿来到白家不足三年,便重病缠身,不日西去。自小失了父亲的白芊芊,得祖母怜爱,索性让她随了白家的姓,在自己的漱玉斋旁,为她另修了一处宅院,取名“毓灵轩”。

    自小看着长大的丫头,又如何不清楚那点小心思。

    白云飞的祖母今年已有七十高龄。人生七十古来稀。难得之余,自然也不知自己哪天就会双眼一闭,撒手人寰。

    对于白家唯一的孙子,虽是庶出,其母的身份也比不得云雀母亲高贵,但毕竟是白家的三代单传。白家的祖母自然是想着法儿的希望他能早日成家立业,为白家开枝散叶。

    云雀那丫头,因自小最受宠爱,性子反倒养得既傲又冷,眼里也没有她这个老太婆。所以三个孩子里,她最疼爱的还是飞儿,最怜爱的则是芊芊。

    大户人家的规矩,少爷成年后,自然缺不得几个暖床的丫鬟。可哪管是何等莺肥燕瘦的女子,那小子却是半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来一个,扔出去一个。最后她这个老太婆也索性放弃了。

    后来,那小子看上了冷家庄的丫头,执意要娶她为妻。眼看这平日里不近女色,整日除了看书便是练武,清心寡欲得都能当和尚的孙儿终于开窍了。左右寻思着冷家庄的那丫头身份也不差,各方面配她孙儿,也算过得去。再加上芊儿她娘一直反对他俩的婚事,也只能硬着心肠,不去看芊儿梨花带雨的小脸。着手给孙儿操办婚事。

    可是五年了,她这把老骨头也等不了多少时日了。

    知道那小子最是孝顺,所以这次回来,她装了两场病就让那小子答应娶芊芊为妻。儿孙的事,她本不欲多管。可毕竟人已经走了这么多年,飞儿也该有自己的生活。现在他想不起,她倒觉得是好事。

    自从白云飞将内院的事务交给白芊芊,一切才刚上手,尚理不出头绪的白芊芊,也没闲暇去找表哥。娘亲说过,当爱情的热度渐渐褪去,能握在手中长盛不衰的,只有权利。

    她知道,表哥不爱她。

    即使他忘了冷清悠,即使他答应了要娶她,但他眼里依然没有她。人们都说热恋中的女子,智商为零。可她却从未感受过热恋的温度。也许,是因为对方的心至始至终都是冰冷的吧!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要嫁给表哥。

    这个世界上,只有她才有资格与他并肩而立。

    “小姐,有人送了封信来。”

    “谁?”

    “大小姐。”

    冷清悠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

    院子里粉嫩繁茂的花瓣纷纷扬扬的随风飘落,用了午膳,她打发小桃儿去买零嘴儿,一个人躺在美人竹编织的软榻上纳凉。哥哥又出远门了,也不知几时回来。她十五岁的生辰就快到了,哥哥能在之前赶回来吗?躺在软榻上,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恍惚中,她似乎听见了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以为是小桃儿回来了,可整个人困乏得很,怎么也睁不开眼。

    正欲沉沉睡去,唇上突然一热,一片冰凉的唇瓣覆上来,轻咬着她。睡梦中的她又羞又恼,更多的却是愤怒。正欲开口大骂那个登徒子,却被他堵住了嘴,叫不出声儿。身体更是在那人的强吻中渐渐失去了力气,迷糊中,她终于睁开了眼,对上的却是一双饱含爱意的桃花眼。

    醒来的时候,冷清悠出了一身冷汗。喉咙干涸得难受,浑身滚烫烧得厉害。

    “咳咳!”

    她这是在哪儿?

    难受的咳了几下,摸索着给自己把了下脉,问题不大,只是着了凉染上风寒。大概是披着湿发去找大师兄时淋了雨,

    蜷缩着身子,冷清悠摸着冰冷的地面,撑着身子慢慢坐起。周围太黑,完全看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有人吗?”

    哑着嗓子叫了半天却无人应答,冷清悠朝着腰间的牛皮袋摸索着。还好,她的药袋子还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也不敢随便乱吃药,只得将药瓶子一个个打开,放在鼻尖轻嗅。确定是那个药,才哆嗦着倒出一颗塞进嘴里。

    额头滚烫,浑身却冷汗出得厉害。冷清悠撑着墙壁站起身,一点点的朝前摸索着。门呢?为什么没有门?

    石头砌的墙壁摸上去没有一丝缝隙,可她还能呼吸,就说明这不是密室才对。

    就在她寻思着怎么出去时,前方一丝亮光突然从紧闭的石缝里透出来。冷清悠欢喜的撑着疲软的身子走过去,却在迈出石室的瞬间,脖颈间多了一把大刀。

    “别动。”

    一路上眼睛被眼罩蒙着,脖子上被架着刀朝着未知的地方走去。眼罩刚揭开,小脸上立刻火辣辣的疼。

    “啪!”

    清脆的巴掌在暗牢里响起,微红的脸颊上烙下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早该知道你接近表哥没有好事。居然敢偷龙吟珠,这次,我看谁还能救你。”

    白芊芊?居然是她?

    敛住内心的惊讶,冷清悠面上故作惊慌的说道:“我没偷。”

    “没偷?死到临头了还敢狡辩。这是什么?“

    眼前的白芊芊盛气凌人,美目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气。揉着打疼的白嫩小手,白芊芊将怀里的龙吟珠拿出来,笑得好生妩媚,看得在场的下人一个个眼都痴了。

    “看到了吗?这是从你身上搜出来的证据。就算现在让人杀了你,也不为过。”

    这么明显的栽赃嫁祸,冷清悠又如何看不出来?

    “别以为和那个死人长得相像,你就能得到表哥的宠爱,为所欲为。记住,这白云堡的当家主母,是我白芊芊。”

    凑到冷清悠耳边,白芊芊的声音恶毒中带着得意。

    “把她架上去,本小姐要好好招待招待她。”

    “是。”

    暗牢里的人,一半是白芊芊的贴身护卫,剩余的,则是专程来拍这位未来主母的马屁的。

    “给我打。”

    仪态端庄的高坐在一旁的软椅上,白芊芊示意手下的人动手。

    浸染了辣椒水的鞭子,在五大三粗的壮汉手中更是抡出了一朵花似的,朝冷清悠身上招呼而去。

    一时间,一道道皮开肉绽的伤口遍布在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完好的一件袍子也被打成了破布,勉强挂在身上。所幸已是半夜,暗牢里光线昏暗,众人也没发现冷清悠身体的异样。

    一开始还以为他下手不够狠,可打到最后手也软了。原以为这小白脸经不住打,至少也会叫唤两声,没想到骨头这般硬。都打成这样了,却硬是吭都不吭。

    “小姐,再打下去,怕是要没命了。”

    这人毕竟是堡主身边的红人,即使犯了事儿,要杀要剐也得等堡主的一句话才是。

    “怕什么。本小姐马上就是白云堡的当家主母,难不成还没有权利处决一个下人?那张脸看着真是碍眼,给我换铁烙。”

    “这………”

    这年头,漂亮的男人也遭人嫉妒!

    低着头,长发披散在胸前的冷清悠,透着青紫的下唇已经被她咬得血肉模糊,一张小脸上纠结着冷汗和湿发,听到“铁烙”二字,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行,她不能让他们用铁烙。若是发现她是女儿身,今日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个地儿了。

    就在冷清悠心急如焚,撑着昏沉的脑袋思虑着对策时,暗牢里的烛火开始忽明忽暗,外面的雨势似乎变大了,风刮得牢门上的铁链哗啦作响。突然“噗嗤”一声,烛火熄灭了。

    “怎么回事?赶紧把灯给我点上?”

    黑暗中,似有一道疾风从白芊芊身前掠过。烛火重新点燃时,被架在上面的冷清悠已经不见了。

    “人呢?赶紧去给我找回来。”

    气急败坏的白芊芊指着空空如也的刑架,扬手便给身侧的瑶儿一个巴掌。

    “废物!”

    碧水阁。

    半夜,因白日下了雨,洗去了闷热和焦躁,夜里的清凉正适合好眠。白云飞的卧房里却灯火通明。

    “情况如何?”

    “主要是身上的鞭伤有些严重,再加上染了点风寒。不沾水,好好将养几日。”

    大晚上被叫来的灵芸还以为是白云飞病了,却不曾想主子的床上,居然躺着那个人。

    “主子,灵芸有一事不解。”

    “说吧!”

    “您,恢复记忆了对不对?”

    方才诊断的时候,对方分明是个女子,可主子却丝毫不惊讶。

    见白云飞点头,灵芸按压住内心的惊讶,“那您????”

    “我都知道。她……是冷清悠。”

    什么?眼前这个浑身被打得血色模糊,一张脸青紫交加的人,是冷清悠?在她记忆里,那个大小姐何时能忍受得了这种折磨?主子既然已经想起,那她之前刺杀主子的事,岂不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阿二已经将一切缘由告诉我了。你和阿大他们都跟了我这么多年,那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没有下次。”

    “等这件事了了,你就走吧!”

    他要的是一个忠心专职的属下,而不是女人。既然不能单纯的当一个下属,留她在身边,也是个错误。

    让灵芸留下药,白云飞便将人都打发出去。小心的剪开她身上破烂的衣衫,有的布料与血肉黏在了一起,轻轻一碰,床上的人细致的眉眼便轻皱一下。看着那一道道斑驳的血痕,一向见惯了生死的白云飞,深邃如寒谭的眼眸里泛起一道嗜血的光。

    她是他的妻,他曾在心里承诺过,会护她一世长安。可………

    熟练的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忙完了一切,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净了手,坐在床沿,白云飞执起那双素手紧紧的包在掌心里。

    笨女人,不是说好了陪我演几场戏吗?既然是演戏,你怎么总是当真了。你不知道,你的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吗?

    “主子,表小姐求见。”

    “来得正好!”

    “夫人受伤的事,您打算如何处理?”

    “她不是一心想要嫁给我,爬上主母的位子吗?那我这个做表哥的,又怎好拒绝呢?”

    人世间最残忍的事不是从未得到,而是在得到的那一刻,却已经失去了一切。从高处跌落下来的感觉,一定很让人刻骨铭心。

    本文阁首发!

    网上直接搜索: "" 20万本热门小说免费看,,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