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佛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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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慧突然之间,灵机一动,想起一件事来,说道:“姜云先生,你们人类的笑话我是不会说,不过我在村长家看到过一本书,倒是很有趣的,叫做《妖界事说》,你看过没有?”
姜云摇头道:“没有,我不是读书的料,你们妖界的书我更加不懂了。”
安慧脸上微微一红,说道:“我真傻,问这等蠢话。你又不是妖族之人,自然不会读《妖界事说》。”顿了一顿,继续说道:“那部《妖界事说》,是一位大妖作的,里面有许多有趣的故事。”姜云忙道:“好啊,我最爱听有趣的故事,你说几个给我听。”
安慧微微一笑,那《妖界事说》中的无数故事,一个个在她脑海中流过,便道:“好,我说那个‘以犁打破头喻’。从前,有一个蛇妖,这蛇妖化作人形后头上一根头发也没有。这蛇妖在人间和一个种田人不知为甚么争吵起来。那种田人手中正拿着一张耕田的犁,便举起犁来,打那蛇妖,打得他头顶破损流血。可是那蛇妖只默然忍受,并不避开,反而发笑。旁人见了奇怪,问他为甚么不避,反而发笑。那蛇妖笑道:“这种田人是个傻子,见我头上无毛,以为是块石头,于是用犁来撞石头。我倘若逃避,岂不是教他变得聪明了?’”
她说到这里,姜云大笑起来,赞道:“好故事!这蛇妖当真聪明得紧,就算要给人打死,那也是无论如何不能避开的。”
安慧见他笑得欢畅,心下甚喜,说道:“我再说个‘灵药盼女’。很久前,妖界有一个妖王,生了个公主。这妖王很是性急,见婴儿幼小,盼她快些长大,便叫了灵芝妖来,要他配一服灵药给公主吃,令她立即长大。灵芝妖道:‘灵药是有的,不过搜配各种药材,再加炼制,很费功夫,现下我把公主请到家中,同时加紧制药,请陛下不可催逼。’妖王道:‘很好,我不催你就是。’灵芝妖便抱了公主回家,每天向妖王禀报,灵药正在采集制炼。过了十二年,灵芝妖禀道:‘灵药制炼已就,今日已给公主服下。’于是带领公主来到妖王面前。妖王见当年的小小婴儿已长成为亭亭玉立的少女,心中大喜,称赞灵芝妖医道精良,一服灵药,果然能令我女快高长大,命左右赏赐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姜云又是哈哈大笑,好似身体没有一点伤一般,说道:“你说这妖王性子急,其实一点也不性急,他不是等了十二年吗?要是我作那灵芝妖哪,只须一天功夫,便将那婴儿公主变成个十七八岁、亭亭玉立的少女公主。”
安慧睁大了眼睛,问道:“你用甚么法子?”
姜云微笑道:“只须你肯挺身帮忙便是了。”
安慧笑道:“要我帮忙?”
姜云道:“不错,我把婴儿公主抱回家后,请四个裁缝……”
安慧更是奇怪,问道:“请四个裁缝干甚么?”
姜云道:“赶制新衣服啊。我要他们度了你的身材,连夜赶制公主衣服一袭。第二日早晨,你穿了起来,头戴玲珑凤冠,身穿百花锦衣,足登金绣珠履,这般仪态万方、娉娉婷婷的走到妖王面前,躬身下拜,叫道:‘父王在上,孩儿服了灵芝妖姜云的灵丹妙药之后,一夜之间,便长得这般高大了。’那妖王见到这样一位美丽可爱的公主,心花怒放,哪里还来问你真假。我这灵芝妖姜云,自是重重有赏了。”
安慧不住口的格格嘻笑,直听他说完,已是笑得弯下了腰,伸不直身子,过了一会,才道:“你果然比那《妖界事说》中的灵芝妖聪明得多,只可惜我……我这么丑怪,半点也不像公主。”
姜云道:“倘若你丑怪,天下便没美丽的人了。古往今来,公主成千成万,却哪有一个似你这般好看?”
安慧听他直言称赞自己,芳心窃喜,笑道:“这成千成万的公主,你都见过了?那比起萱萱小姐来呢?”
姜云道:“这个自然是……”
姜云正要胡口乱言,但随即瞧见萱萱正看着自己,言念及此,脸色登时一肃,假意打个呵欠。
安慧道:“啊,姜云先生,你倦了,闭上眼睡一会儿。”
姜云道:“好,你的笑话真灵,我伤口果然不痛了。”他要安慧说笑话,本是要哄得她破涕为笑,此刻见她言笑晏晏,原意已遂,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安慧坐在他身旁,又在轻轻摇动树枝,赶开蝇蚋。只听得远处蛐蛐鸣叫,犹如催眠的乐曲一般,安慧到这时实在倦得很了,只觉眼皮沉重,再也睁不开来,终于也迷迷糊糊的入了睡乡。
睡梦之中,似乎自己穿了公主的华服,走进一座辉煌的宫殿,旁边一个英俊青年携着自己的手,依稀便是姜云,跟着足底生云,两个人轻飘飘的飞上半空,说不出的甜美欢畅。忽然间村长横眉怒目赶来。
安慧吃了一惊,只听得村长喝道:“安慧,你怎么能和一个人类在一起?居然大胆去做公主!”一把抓住她手臂,用力拉扯。霎时之间,眼前一片漆黑,姜云不见了,村长也不见了,自己在黑沉沉的乌云中不住往下翻跌。安慧吓得大叫:“姜云先生,姜云先生!”只觉全身酸软,手足无法动弹,半分挣扎不得。
叫了几声,一惊而醒,却是一梦,只见姜云睁大了双眼,正瞧着自己。安慧晕红了双颊,忸怩道:“我……我……”姜云道:“你做了梦么?”
安慧脸上又是一红,道:“也不知是不是?”
一瞥眼间,见姜云脸上神色十分古怪,似在强忍痛楚,忙道:“你……你伤口痛得厉害么?”
见姜云道:“还好!”但声音发颤,过得片刻,额头黄豆大的汗珠一粒粒的渗了出来,疼痛之剧,不问可知。
姜云试图冲击那诅咒,几次下来无功而返,弄得虚弱不已。
安慧甚是惶急,只说:“那怎么好?那怎么好?萱萱小姐!天叔叔你们快来啊!”
天妖皇与萱萱闻言都赶了过来,天妖皇看着直摇头,他确实没有任何办法。
萱萱从怀中取出块布帕,替姜云抹去额上汗珠,小指碰到他额头时,犹似火炭,神志迷失,情急之下,萱萱不由自主的念起经来:“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若有持是观世音菩萨名者。设入大火,火不能烧,由是菩萨威神力故。若为大水所漂,称其名号,即得浅处……”她念的是“妙法莲华经观世音普门品”,初时声音发颤,念了一会,心神逐渐宁定。
姜云听萱萱语音温柔,越念越是冲和安静,显是对经文的神通充满了信心,只听她继续念道:
“若复有人临当被害,称观世音菩萨名者,彼所持刀杖,寻段段坏,而得解脱。若三千大千国土满中夜叉罗刹,欲来恼人,闻其称观世音名者,是诸恶鬼,尚不能以恶眼视之,况复加害?设复有人,若有罪、若无罪,扭械枷锁检系其身,称观世音菩萨名者,皆凭断坏,即得解脱……”
姜云越听越是奇怪,终于“啊!不要!”的一声出来。
安慧奇道:“姜云先生你怎么了?”
姜云凝眉看向萱萱道:“你怎会佛经?”
“我父亲教我的,你别动!”萱萱一脸责备道。
“不要念了!你身具天魔宗功法怎能念佛经?快别念了!”姜云急道。
姜云这么一说安慧才发现,这一会儿功夫萱萱的脸色也是苍白不已。
萱萱见姜云关心自己心中一暖,口中却道:“我的事你管不着!我自有分寸,佛经能驱除恶念,你躺好了!”
姜云知晓萱萱的脾性,可此时偏偏他动弹不得,只得口中骂道:“什么狗屁佛经!”
安慧一阵奇怪,道:“姜云先生,萱萱小姐好意帮你,你骂人干什么?”
姜云口中哼哼道:“依那佛经所言,又何必学甚么本事,如有恶人仇人要来杀我害我,我……我只须口称观世音菩萨之名,恶人的刀杖断成一段一段,岂不是平安……平安大吉。”
安慧正色道:“姜云先生,我虽不懂你们人间的佛教,但也知道一点,你亵渎了菩萨,心念不诚,念经便无用处了。”
而姜云身前的萱萱也不管姜云口中的话,继续轻声念道:“若恶兽围绕,利牙爪可怖,念彼观音力,疾走无边方。蟒蛇及螟蝎,气毒烟火然,念彼观音力,寻声自回去。云雷鼓掣电,降雹澍大雨,念彼观音力,应时得消散。众生被困厄,无量苦遍身,观音妙智力,能救世间苦……”
姜云听她念得虔诚,声音虽低,却显是全心全意的在向观世音菩萨求救,似乎整个心灵都在向菩萨呼喊哀恳,要菩萨显大神通,解脱自己的苦难,好像在说:“观世音菩萨,求求你免除姜云身上痛楚,把他的痛楚都移到我身上。我变成畜生也好,身入地狱也好,只求菩萨解脱姜云先生的灾难……”到得后来,姜云已听不到经文的意义,只听到一句句祈求祷告的声音,是这么恳挚,这么热切。
姜云瞧着萱萱苍白的脸,不知不觉,姜云眼中充满了眼泪,他自幼没了父母,上了昆仑又受尽冷眼,一路走来哪个不是凶险万分?
看着萱萱这般竟是宁愿把世间千万种苦难都放到自己身上,只是要他平安喜乐。姜云神识飘摇,不由得胸口热血上涌,眼中望出来,眼前的萱萱似乎全身隐隐发出圣洁的光辉。
萱萱诵经的声音越来越柔和,在她眼前,似乎真有一个手持杨枝、遍洒甘露、救苦救难的白衣大士,每一句“南无观世音菩萨”都是在向菩萨为姜云虔诚祈求。姜云心中既感激,又安慰,不知不觉感到一股热流涌向灵魂深处,暖洋洋的好不舒服,在那温柔虔诚的念佛声中入了睡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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