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教委主任第23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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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喂我的二少爷,您这不是想折杀我么?谁不知道小赵兄弟是您的侄女婿呀,您想找他直接跟他讲不就成了么,干嘛说要经过我批准呢?再说了,就算他不是您侄女婿,也是我们这次三人小队的队长呀,我哪里能左右的了他呀?呵呵呵……得得得,您别给我扣高帽子,我可不是什么钦差大臣,连书记才是呢!什么?这个……您太天上地下了吧?怎么一转眼,我就又变成狗头监军了呢?话说古时候的监军可没什么好鸟儿,大多是没了下面的太监,您可别糟践我!这个……成,我就斗胆做一回主,您候着,我们马上就到!得嘞!”

    武宣跟赵慎三讲话的时候,是标准的普通话,可是跟电话里的人说话时,就满口京片子,显得油腔滑调的了。

    赵慎三已经听呆了,他早就听出来了,这绝对就是他生命中的贵人,对他来讲独一无二的二少爷,听起来,貌似二少想见他,却没有直接给他打电话,反而是打给武宣请示能否通融的,看来,他们的行动对于大人物来讲,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行动”果然武宣打完电话,没搭理赵慎三,直接对霍启明说道:“霍队,咱们去吃烤鸭,就去最地道那家。”

    霍启明也有意思,也不问愿意,直接答应一声:“请好吧!”

    就把车一直开上了去京城最有名的烤鸭店的路上,弄的赵慎三想问也不好意思问,只能讪讪的问道:“干嘛去吃烤鸭?武大哥请客呀?”

    “是啊,你们跟着我混吃混喝就是了,不用问那么多。”

    武宣明知道赵慎三想问什么,却偏偏神气活现的甩出这一句就不说话了。

    赵慎三眼珠子一转,心想你故意逗我着急追问,我还偏偏就不问了,反正二叔要见我,到了地方总要见。

    所幸二少约的并不是京城最有名的街道上那家烤鸭店,没有堵车,不一会儿就到了,挺幽静的一个地方,招牌也没有黄金街道上那家金碧辉煌,很朴实的样子,停好车赵慎三傻呵呵问道:“这里是最有名的烤鸭店?不会走错地方了吧?”

    武宣把嘴一撇说道:“我不愿意说你是乡下人,你只管跟着进来吧,委屈不了你。”

    霍启明“忒儿”一笑说道:“你别说他,我刚进京那会儿,也觉得只有黄金路段那家才是最正宗的,也就是专业后才明白过来。”

    “你们呀,给你们俩姑娘,一个穿金戴银富贵逼人,但是却相貌平庸一无所长,另一个朴实大方秀外慧中,你们选谁?”

    武宣一晒,率先进去了。

    赵慎三跟霍启明相视一笑,也走了进去,跟着武宣到了三楼的一个包厢门口,武宣敲敲门,有人把门打开了,看起来是二少的跟班,打开门把他们让进去就从外面关上门离开了,果真是二少坐在里面看着他们笑:“挺快的,武大秘有魄力,不错!”

    “二少吩咐,敢不遵命?人给你带来了,请赐饭吧。”

    武宣笑道。

    大家入座,赵慎三心想座上这几个人,武宣刚刚都直言他是二少侄女婿了,显然对这层关系是知情的,霍启明更不用提了,原本就曾经担任过二少家里的护卫,遮遮掩掩的说话反而显得矫情,就恭谨的说道:“二叔,您找我?武大秘不肯告诉我是谁请吃饭,我还以为……”

    二少手一摆说道:“行了不用解释,我知道你这次担负着责任来的,私下叫你回家肯定违反纪律,就请示了武大秘才见你的。”

    武宣笑道:“是啊,我好容易被二少高看一眼,不顺势威风威风怎么对得起他,还能顺便吃顿烤鸭,真是舒服得很呢。”

    霍启明看二少的眼神也很亲厚,但他可能是习惯成自然了,在二少跟前不多说话,打个招呼就坐着。

    二少来得早,凉菜已经安排齐整了,他们坐定烤鸭也推上来现场弄好,也就开始边吃边聊了,二少先开口说道:“小三,这两位都不是外人,我就当着他们嘱咐你几句话,你可一定要记住。”

    赵慎三赶紧点头答应,二少就说道:“别看你是个小小的市级纪检委书记,但是关于你的‘光荣事迹’可是已经在京城流传甚广了,你若是觉得你二叔危言耸听,你身边就坐着武大秘,你问问他他老板有没有提到过关于你的事情?”

    赵慎三的嘴巴张的能扔进去一颗鸡蛋,他傻愣愣看着二少,又木呆呆转向武宣问道:“真……真的?您那位老板真的提到过我?”

    武宣那么喜欢热闹开玩笑一个人,此刻却慎重起来,深深地看了一眼二少,满脸为难的说道:“二少爷,您……您这不是为难我么?而且,你跟小赵说这个干吗,增加他思想负担。”

    赵慎三脸都白了,他多通透一个人,怎么不明白这已经是武宣肯定的回答了呢?看来,他的反面形象一定是在高高层中间都有影响力了,这还混个屁呀?什么得到案件突破性线索后的洋洋得意,什么已经获得连书记认可即将化险为夷的沾沾自喜,在这一霎那间尽数化为浮云,留下的都是万念俱灰般的绝望。

    “你小子明白轻重了吧?我今天为什么冒险见你一面,就是怕你冲动起来,为了彰显自己的过人能耐,一味的贪功冒进,殊不知你目前的状况已经是危如累卵,岌岌可危,平安低调或者可能保全住你目前的成就,万一继续出风头,最终就算是连书记大功告成,等待你的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二少一向是个亦庄亦谐的人,但今天却没有一丝诙谐,从头至尾对赵慎三都摆出长辈的姿态教训着。

    武宣这会儿有一个很明智的选择——装哑巴。他跟霍启明明知道此刻躲避出去有些掩耳盗铃之嫌,也只能让烤鸭把嘴占住,恨不得把耳朵也堵上,免得今天的谈话一旦泄露,二少不至于怀疑他们。

    赵慎三哪里还吃得下去,默默地低着头听着二少的话,心里是一阵阵难过,但是他还有着一种强烈的不甘心,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了。

    “我知道你的脾气,表面上永远不会跟我顶撞,但是心里却有自己的老主意,我还告诉你小三,你这次若是还抱着这种阳奉阴违的态度,坑的可是你自己!你必须清醒地认识到你前段时间犯下的错误,赶紧调整你的方法,才能做到有效的自保。”

    二少好似看出来了赵慎三的不甘心,毫不客气的接着说道。

    “二叔,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虽然我知道前段时间我去香港调查,为了得到证据行为有些不谨慎,但那已经查明了是有人故意栽赃,栽赃我的人也已经被控制起来了随时可以求证,那我还有哪里错了,以至于连首长们都觉得我是个坏人?”

    赵慎三终于被骂急了,急赤白脸的问道。

    二少终于收起了刚刚的严肃,无奈的一笑说道:“武秘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他刚刚点头点的鸡啄米一般答应听我的话,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谈何改正呀?这不是敷衍我是什么。”

    武宣装不下去了,他无法不回答二少的话,也可怜赵慎三此刻被骇的够呛,就放下筷子认真的说道:“二少,其实事情也未必就那么糟,当然您说得严重点引起小赵兄弟注意是对的,不过也别太自己吓自己,毕竟,那些言论在老板们眼睛里也都处于待求证状态下,连书记这次肩负的使命之一,不就是仔细看看小赵,仔细听听看下面对小赵的看法吗?就我跟小赵呆在一起这些天,就发现他很多的优点,连书记那么睿智一个人,如何发现不了呢?所以等案子结束后,等待小赵的就是阴霾散尽也未可知,何必一定要那么悲观呢?”

    二少嗤之以鼻的说道:“武大秘,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有那么容易,我根本不会再这个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们的时候冒险跟你们见面的,我就不怕被人盯上呀?要不是这小子已经成了我们家必须负担的一员,我才懒得趟这趟浑水呢!所幸他这次的搭档是你跟启明,我也不怕走了风,才会敞开了提醒他的。”

    霍启明点头说道:“是的,赵书记的确存在危险,二少爷用心良苦,小赵兄弟你可要认真听,别辜负了二少爷一片苦心。”

    这个霍启明说话很有意思,一开始提到赵慎三叫“赵书记”后来又说他是“小赵兄弟”乍一听貌似是随口称呼,其实不然,他是说赵慎三作为“赵书记”是存在危险的,而小赵兄弟才是坐在他跟前的赵慎三,是在告诉二少他跟赵慎三关系匪浅。

    霍启明说完刚才那几句话,赵慎三刚勉强点点头准备听二少继续说话,谁知霍启明突然间脸色发白,揪着胸口大口的吸气,上气不接下气般的哑声嘶吼:“哎呀武秘……我……我怎么觉得头晕气闷呢?好像……哮喘要犯了一样,麻烦你扶着我到车上去……车上有我的缓解喷剂……”

    武宣赶紧站起来搀着霍启明,赵慎三也要来帮忙,却感觉到气都喘不过来的霍启明猛地瞪了他一眼,重重的一脚就踩在他脚上,他登时站住了。

    二少当然明白,这是那两个聪明人故意给他留出空来单独教导赵慎三,他虽然极度信任刚刚那两个人,但是有些话当着人家的面说了,却并不意味着信任人家,反而是强加给人家一种必须替你保守秘密的责任感,而且一人为私二人为公,人家两个没准还会因此而彼此忌惮,破坏了和谐轻松地相处关系,还是走掉让你们自己说去,左右见面就已经担着不是了,不知道你们谈什么也更加轻松。

    “小三,有句话叫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想必是明白含义的,你为了自己纪委书记的职责,不计代价的调查这个案子,我们大家都理解你的一腔热血,但是,你却不改行事太过高调,不懂得变通,不懂得用上层的影响力掩盖你的锋芒,结果就把所有的仇恨目光都吸引到你一个人身上,你也不想想看你在跟谁斗?人家明着奈何不了你,背地里利用自身的优势给你挖一个无底洞出来还不是容易得紧呀?上次你就差点被严控调查,多少人为你费劲化解,才给你争取了一个来京城党校学习的机会,得以让你跳出这个是非圈的,可惜你一点都不明白机会难得,还不早些来京等待党校开班,居然还在省里晃悠,还跟已经被高层盯上的那个朱长山在河阳秘密会晤,弄得连书记觉得放你在外面不安心,才把你弄进调查组亲自看着,这下子你得意了吧?”

    二少低沉的剖开讲了。

    赵慎三冷汗涔涔:“二叔,我哪里是想在省里晃悠呀,是黎书记说李建设书记不跟我交接不允许我离开,我还是觉得留下不行了,就偷偷跟郑焰红躲到河阳去了,没想到朱长山居然会追到那里找我,而且他找我是私事呀,怎么就……就连您都知道我们秘密会晤了?还有,他……他怎么早就被高层盯上了?他没什么大的责任的啊?”

    “你行了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你这个便宜大舅子,江州方面已经做出很详细的调查结论上报了,说这个朱长山涉黑、涉黄、还利用职权为非作歹,这次云都的案子若不是他攒错肖冠佳,可能还不止于闹腾这么大,你可千万不要在连书记面前替他担保了,现在就有言论说你儿子在国外的费用以及豪宅都是他行贿给你的,就这已经不好解释了,你若是继续跟他纠缠不清,最终只能是被他拖下十八层地狱,你却不能把他给拉上来。”

    二少急促的说道。

    “天哪!涉黑?涉黄?这都是哪里来的谣传?二叔,就算他不是我的大舅哥,这个人的情况我也清楚,绝对没有这种事啊,这不是诬陷他吗?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赵慎三一根筋般的低声惊叫道。

    “哼,诬陷?小三,别的不说,当初云云跟你是怎么认识的?还不是这个朱长山把持一些女学生替他担当陪酒女的角色,你跟云云不就是在这种场合认识的吗?若不是你看云云可爱挽救了她,哪里能够等得到我娶她的时候她还能保住清白之躯的?这不是那个姓朱的拉皮条涉黄是什么?至于涉黑,他在云都人称朱老大,手下兄弟一呼百诺,不是黑社会性质又是什么?至于他利用职权为非作歹就更不用提了,为了替他的把兄弟徐超东跟王山开脱,连矿难都能变间蒸发,这个人可怕不可怕?你居然还说诬陷他,看来你中他的毒还真是不轻。”

    二少怕赵慎三不慎重对待这件事,就索性把他了解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如果说刚刚二少提到首长们都听到了有关赵慎三的负面言论,已经把赵慎三吓得魂不附体的话,那么听完二少这番话,赵慎三剩下的三魂七魄也差不多吓没了!因为,刚刚对朱长山的那三项指控中间,起码有两项都是跟他脱不了干系的,换言之,都是他赵慎三心里有鬼的!

    首先说流云,那妮子的确是朱长山培养的交际花,但朱长山是让她们卖艺不的,是他后来“监守自盗”虽然没有真正占有流云,却也是除了那层膜,该做的都做了,后来嫁了二少,他还彻底的沉沦一回,差点酿成大祸,此刻被二少提起来,怎不让他胆战心惊呢?更何况是谁调查的那么详细,并把这件事给朱长山做成了一项无可辩白的罪证了呢?

    第二季鲤跃龙门化为龙450回惊弓之鸟

    流云事件也就罢了,经过痛苦的忏悔跟折磨,又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总算是把那一层罪孽给彻底消除掉了,最让赵慎三胆寒的是——多年前那场矿难,居然也被有心人翻了出来,居然还调查个底掉,虽然罪名都在朱长山头上,但他赵慎三作为案件中最主要的责任人,怎能不胆战心惊呢?

    当时他赵慎三还是被借调到市里担任郑焰红秘书的小角色,为了赚取几个蝇头小利,跟王德合作开办违规的矿工安全培训班,结果导致他们培训班教出来的一个矿工在井下私自抽烟引发爆炸,导致数条人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虽然即便是正规培训班出来的矿工,也往往无视纪律在井下抽烟,而他们这个冒牌培训班在讲述安全纪律的时候,也断然不会忘记严谨抽烟这一条,但事故出来了,并且恰恰是他们冒牌班教出来的矿工,那就必须因此负责,责任追究起来可大可小,大到从事故本身的人命问题做出发点,就要付草菅人命的大责任,被打靶都毫不意外,小到仅追究违规办校,停了学校接受处罚到底。

    但是当时赵慎三怎么敢冒风险承担这份责任?别说他了,当时的市领导们、矿上的领导们、方方面面哪一方都不敢让这个事故大白于天下,大小责任都需要用事实去认定,而事实又是牵连极大的一个炸药包,哪里敢为了惩处一个小小的培训班就把引线点燃呢?于是乎云都上下联手,终于把这场弥天大祸消弭于无形。

    虽然事后好长时间内,赵慎三总是做同一个噩梦,就是被一群黑色脸庞的恶鬼围困索命,好容易才化解掉了这段心魔,也以为这件事随着时间的车轮,永远湮灭在过往里了,却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被二少如此清晰的拎了出来,更加奇异的是,这件事被拎出来后,并没有随着多年的时间变得模糊,反而是比刚发生时更加的清晰,也就更加的让人胆寒了!

    “二叔,矿难……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会又被翻出来了呢?当时的事故调查情况市里省里统统认可过了的,现在要翻案恐怕也不那么容易吧?这需要牵连多少当时的领导啊!”

    赵慎三问道。

    二少深深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重重叹息一声说道:“唉……傻瓜,我明白你赖以依托的靠山是什么,小三,你是不是觉得当时是上下联手一起弄出来的平安无事结果,相关的证据统统都没有留存,现在翻案需要负责的人太多,就可以不把这件事翻出来了?你呀你呀,看似精明,其实还是太天真,也太憨厚了,你也不想想看,当时大家为了明哲保身自然不会跟主旋律唱反调,但是为了日后不在这件事出现岔子的时候需要担负责任,该保存一点东西的人怎么会不保存呢?到了现在该使用的时候,只要有足够的筹码让他们心动,该拿出来的时刻他们也绝不会不拿出来的,而且,能够机灵到知道保存东西的人,哪个是傻瓜?现在提供证据肯定是有所选择的提供,绝不会牵连到他们不想牵连的人头上,所以,朱长山作为当时的云都矿产安监局局长,并亲自下井抹杀矿难痕迹这件事绝对是板上钉钉了,这完全是他个人无视工作纪律,无视法律的狂妄行为,跟其余的任何领导都没有任何关系。当时之所以按照安监局做出的调查结果上报,完全是因为在专业方面无人能够跟朱长山理论,大家都是受了他的愚弄了,而现在天不藏奸,他的罪恶终于露出来了,大家谁都可以对他的行径予以指控跟制裁。小三,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是块木头也该开窍了,你可千万别冒傻气替他遮掩了。”

    赵慎三惶恐无比,不知道该不该跟二少说出他也有责任,当时的朱长山之所以做出那种判断,很大程度上还是为了袒护他赵慎三,最终听从了他赵慎三的主意才瞒天过海的,可是,说出来又能怎样?二少说得多明白,现在就是有人想朱长山倒下,无论他说与不说,这个结果已经无法改变了,那么,说出来岂不是一个救不出来,多余又搭进去一个吗?但不说的话,良心何安?

    看着赵慎三发红的可怜眼神,二少终于怜悯了,叹息着说道:“唉,小三,我明白你是个重情义的人,红红呢,又有这么一个亲哥哥,他出了事,你们想帮他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这次可跟别的时刻不一样,他这个人物是上面直接锁定要拿掉的,你就是有回天之力,也断难挽救!你这个傻小子,有精力还是想想你自己满身的屎怎么洗干净吧!靠,我怎么说这个,这还怎么吃饭啊!”

    “二叔,您刚刚说我之所以能参与连书记的调查组,是因为跟朱长山的会面引起了连书记的猜疑,那么我现在在连书记身边,岂不更应该表现的勤快点,获得连书记的认可,也好到最后获得她老人家的谅解呀,怎么您刚才说我太激进,是在给自己种祸呢?”

    赵慎三终于不敢在纠结朱长山的问题了,而且,二少这些话恰恰印证了他刚刚的担心,导致他到最后也没敢说出自己也是拿起矿难责任人之一的隐情,至于朱长山栽倒后是否会把他牵连出来,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回去之后该保持何种态度,就赶紧变换了目标问道。

    二少眼里亮光一闪说道:“臭小子,我以为你脑子被门挤了,想不到问这个问题了呢,没想到还没傻透气啊!你以为你二叔今天冒这么大风险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就是你小子太机灵,太能干了,找不到葛鹏打道回府就是了,居然能够自作聪明到去找老葛家的门上,你这不是捅马蜂窝是什么?我要是不赶紧出面敲打醒你,没准你下午还打算去葛鹏的公司,或者是直接找葛老去呢吧?”

    赵慎三再次直冒冷汗,二少说这两个可能,还真是他都曾经打定主意要做的行动,若不是上午在葛妈妈哪里无意见得到了一个重大发现,他没准真会去天源瑞通公司摸底,若还是没有收获,就会再次磨着让武宣出面,约葛老的秘书联系见面事宜,并且在见面的时候,巧妙地挑拨起葛老对孙子的恼怒,逼的葛鹏不得不出现。

    这几步棋,原本是赵慎三沾沾自喜,自以为很勇敢很英明,而且又是怀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悲壮拟定出来的绝妙招式。赵慎三一直在想除了他,换一个人谁敢这么兵行险着啊?可是,现在被二少用这样一种讥讽甚至是深恶痛绝的口吻说出来,他若真是没有傻透气,自然就发现这绝对是行不通的屎棋了,那神色间就讪讪的好没意思起来。

    “你小三子厉害得很呢,也是啊,上上下下都知道你是我们家的后辈,文彬书记又以亲侄子待你,这一点,他甚至当着连书记都坦然承认。而你怀着一腔忠义之心,来查案简直比连书记的天子剑都更加威风凛凛,到了驻京办,连林家大爷都找你要求通融和解,你的面子简直赶上我们家老爷子了,也由不得你不飘飘然了吧?是不是觉得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把葛鹏挑了,从葛鹏身上再挖出姚家那大丫头的,再进一步深挖,不定把哪颗大萝卜又给挖出来,到时候大冷门一爆,你赵大书记就名动天下,人人敬仰了呢?小三,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服务员拎进来一壶冷水浇在你头上,让你发热的头脑降降温呢?哼!”

    二少今天丝毫不给面子,继续唇枪舌剑的攻击赵慎三。

    赵慎三惶恐无地也不敢辩解,就那么可怜巴巴的呆坐着,等待二少诘问完之后给他相应的解答,二少也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尖锐的骂道:“上次你来京,没来由的沾染上那朵罂粟花,害得我大侄女差点吐血身亡,当时我就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你,但看在你对红红一腔深情的份上放过了你,还替你丫的擦了后事,把那妮子赶出国替你消除了隐患。可你呢?我就不明白了,你的是前辈子欠了黎姿的债还是怎么的?怎么一看到那鬼妮子,你就飞蛾扑火般上赶着凑上去找倒霉呢?昨天下午还跟她在友谊宾馆勾勾搭搭老半天,你以为就那妮子跟你说一些葛鹏透给她的鸡零狗碎,就能够给你的破案大业撕开一个了不得的突破口了吗?我呸!那妮子对你来讲,就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星,除了给你带来倒霉,不会有任何好处,可叹你还把她当成一个红颜知己,是不是还很遗憾不能娶俩老婆,否则就能把她娶回去给你当贤内助了啊?哼哼哼,你二叔知道你是个情种,贾宝玉般的风流种子,没准你都把你的下一生也许给黎姿了吧?小三啊小三,你真是瞎了眼了!”

    赵慎三此刻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被人硬生生一层层扒去了浑身的衣裳,不得不赤身的站在大街上任人观赏,这种感觉是那么的无助、难堪、羞愧、绝望,他也万万没想到自己从进京到现在所做的每件事二少居然都知道,甚至,连他内心深处对黎姿的那种感觉以及承诺都猜的入木三分,这简直是大大超出他能承受的羞耻极限了,但烤鸭店的地板上铺着豪华的木地板,根本不会裂开一个地缝让他钻进去,他也只能厚着脸皮呆坐着,木木的继续听下去了。

    二少骂累了,端起凉了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凑过来低声说道:“小三,这件事复杂的程度不是你能预料得到的,对方也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人家为了自保,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到最后即便大家都知道你是冤枉的,也给你说不上话,人家会弄出让你自己都无可辩驳的铁证来收拾你的,这一点我一直试图让你明白,我刚说了那么多,你应该明白了吧?你自己就是纪委书记,应该明白自身有没有可以被人抓住追究的污点。而且我知道你一言不发是在等待我给你解释那些事情我是怎么知道的,这点你就别问了,总之你记住一点就是,你在京城做下的那些我能知道的事情,就绝对不会仅仅我一个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懂。”

    “二叔……”

    赵慎三的确是一直在等待二少给他解答,但没想到等来这么一个结果,就艰难的开口问道:“那么,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既然你已经在京城闹出这么大动静,该引起的注意也都注意到了,该查到的东西你也都查到了,让你装作不知道也于事无补,那么你就把查到的情况实话告诉连书记,最起码保住一头,那就是你对连书记的毫不隐瞒,达到她对你的进一步信任,这也算是没法子的法子了吧!接下来,你就要尽可能的隐忍。就算你回去后连书记派你继续调查,你也要以京城调查组的人员为主,你跟着充个数,千万别像这次来京,真把你自己当成组长了?哈!你还以为你很威风呢,武宣跟启明都对你的行动不管不问,殊不知你昨天前脚去见黎姿,人家两个人后脚就各自出动也去干活了,你仔细品品这中间有什么玄机?”

    二少撇着嘴挖苦道。

    “这个……”

    赵慎三想了想猛地抬起头,满脸受伤的表情,不很确定的说道:“难道……连书记分别还给武厅跟霍队另外布置任务了?他们的任务不让我知道?”

    二少一晒说道:“阿弥陀佛,总算还没有猪头到家,脑子还会转圈,事实就是这样的,亏你还把自己真当棵葱了!”

    一阵挫败袭来,赵慎三那颗自尊心,原本就已经被二少一句句锋利的话语切割的遍地尘埃,更在这一刻彻底风化,虽然包厢里没有风,却也真如同“空穴来风”一般被卷起来飘散在屋里,把他被撕开的灵魂脆弱的包裹了一层,若隐若现的勉强保持着他的正常状态。其实,赵慎三已经彻底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了,更不知道自己在那些所谓大人物的眼里,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所以,他连继续请教二少该如何自保都不愿意开口了,就那么颓废的沉默着。

    “你也不用这么死样活气的,刚刚武宣说的话也还是有道理的,连书记信任你,是你唯一可以得到所有上层人物认可的出路,所以我才让你对连书记不要隐瞒任何情况,要知道你现在跟一条掉进热油锅里的冷鱼一样,一路走一路响,根本谈不上半点隐秘,你能调查到的情况,连书记说不定随即就知道了,隐瞒是没任何好处的。但是,你一定要记牢我的嘱咐,回去后低调低调再低调,那怕被人当笨蛋当饭桶,也别再继续当出头鸟了,你的头可没有那么硬,连连书记的小脚指头都比不上,让她老人家出面比你强多了。行了,二叔言尽于此,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的造化有多高,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吃几口去车上跟那两个人会合吧。”

    二少看他可怜,终于缓和下口气,没有再讥讽他,而是匆匆结束了谈话。

    赵慎三却笑了,这笑容却说不出的凄楚可怜,嘴里低声嘟囔道:“油锅里的鱼?是啊,了悟大师也这么说过我一次,看来,我从一开始被卷进这个案子,就注定是被油炸的命!二叔,谢谢您为了我担着风险来告诫我,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明白就好,赶紧走吧,别在这里呆太久了。”

    二少再次催促他。

    赵慎三站起来退后一步,给二少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二少在他背后,看着他那么沉重的步伐,仿佛肩膀上扛着一座山一样,几乎把他一贯挺直的脊背都压弯了一些,让他几乎有些老人家的踟蹰了,二少不禁暗暗叹息了一声,为这个年轻人面临的磨砺而担忧了。

    武宣跟霍启明两人呆在车上,赵慎三上车就发现两人把座椅放平,都睡得舒舒服服的,如果是来之前,他会一人一巴掌把两人拍醒,再讥讽他们俩躲在这里睡大觉偷懒,却单练他一个人儿。可是赵慎三在二少的点拨下,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的位置,更明白了人家两个人表面上对他表现的那么尊重,无非是捧着他哄他干活罢了,骨子里不知道怎么笑话他“2缺”呢,这么一想心情更加低落,再也没心情跟人家称兄道弟的开玩笑,关上车门默默地坐到后排不动了。

    赵慎三开车门上车又关车门的声音,当然把也不知道真睡着假睡着的两个人惊醒了。

    武宣看着赵慎三的表情,想安慰他几句,但张了张嘴却又觉得无话可说,毕竟二少刚刚提了个头,他跟霍启明就一起避了出来,人家叔侄二人说些什么就算他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也不能直通通说出来劝说赵慎三,所以武宣也就泱泱的继续靠在那里装睡。

    霍启明则把座位放好说道:“可以走了吧?武秘,要不要去给二公子打个招呼了?”

    武宣懒洋洋说道:“打什么招呼,赶紧走吧。”

    车开上道路,一直往驻京办开去,一路上赵慎三都保持着那种谁也不理的姿态,快到门口的时候武宣终于忍不住了问道:“赵书记,咱们还回去住下吗?今天走不走?”

    赵慎三木木的说道:“我不知道啊,反正我能够办到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完,接下来就看您二位的安排了。”

    武宣一怔,奇怪地看了一眼赵慎三,但是却没反问什么,直接问霍启明道:“霍队,那么咱们是不是该返回南州了?”

    “好吧,我安排返程,看几点的机票。”

    霍启明很干脆。

    就这样,两个小时之后,他们就已经坐上了飞往南州的飞机,一切都貌似跟来的时候一样,但是,不同的是气氛,三个人之间已经因为赵慎三变得装进套子般封闭,彻底失去了来时那种亲如兄弟、互相信任的状态,而呈现出一种冷漠、隔绝的局面。

    但是,无论武宣跟霍启明是否意识到这种状态的改变,他们俩也都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善这一局面,也只好无奈的保持了沉默,就这样一直持续到飞机在南州降落。

    走出机场,门前停着接他们的车,司机是另一个地方的武警,上车就更没话可讲了,沉闷的回到驻地,赵慎三的情绪在下车之后差不多恢复了正常,但脸色看起来依旧是阴沉沉的,眼神里都是散发着寒意的冷漠。

    看着车开走了,三个人站在门口不远处,武宣叹口气悄声说道:“唉,小赵,你的情绪可是不对头,我跟霍队都尽可能的替你保守秘密,不说出二公子的事情,但你这个样子若是被连书记追问原因,我们可替你瞒不住,你自己好自为之,是吧霍队?”

    霍启明没作声,很轻微的一点头。

    赵慎三默默地看着武宣,一开始眼神里还是一片死寂,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反应,但很快他的情绪就变了,跟睡醒般的有了灵动,看着武宣的眼神也有了变化,后来又专注的看了看霍启明,仿佛在确定什么信息。

    武宣跟霍启明充分理解赵慎三惊弓之鸟般的心态,耐心的等待着他。突然,逐渐正常起来的赵慎三低声对武宣跟霍启明说道:“武厅,霍队,咱们回去后一起跟连书记汇报情况吧,有些情况我在京城没有说明白,是因为当时我自己也拿不准是否有价值,现在觉得很不合适。你们看咱们三个是在汇报前先沟通一下呢,还是当着连书记的面直接说?”

    武宣说道:“直接汇报吧,也没什么可沟通的。”

    霍启明更干脆,点点头就算是回答了。

    赵慎三没再说什么,只是很带感情的看了两人一眼,在前面率先走了,等他踏进别墅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颓丧表情已经一扫而空,呈现出一种跟走的时候一摸一样的自信,好似二少带给他的所有负面影响,已经在飞机上的那段时间的休息里彻底消除掉了。

    其实谁能明白赵慎三此刻的心情呢?在飞机上,他一直在苦苦思索该如何面对目前这种看不明白的局势,二少点到的那些个问题,他在听的时候觉得那么难以置信,但在飞机上却一个个进行了详细的思考跟分析,分析到最后,脑袋疼得要命,他终于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暂时想不明白的问题索性不想了,二少是绝不会危言耸听害他的,而且点出来的那些问题又都是货真价实发生着的,他更没理由不信。所以,绝对按照二少的指点去应对,至于最后的结局,也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但有一点,赵慎三很明白,那就是他这种死样活气的神情,在武宣和霍启明跟前摆摆没事,因为两人都明白二少会给他说些什么,他越是显得垂头丧气,那两人才越是会觉得他城府不深,受到一点挫折就这么抗不过去,若真是对他抱有另外的想法,也会麻痹一点敏感性。但是回来之后就不同了,若是连书记看到他这副样子,必然会再三追问他在京遇到了什么变故,那么,没准就会越来越无法自圆其说,甚至发生说得多错的多的尴尬局面,更加无法善后。所以,就算是武宣不提醒他,他也断然不会把这种情绪带回到驻地,带回到连书记面前的,武宣的提醒正好给了他一个绝妙的台阶,让他可以顺利的从颓废情绪中走出来,却又不显得大寒大热,反常妖异。

    连书记并没有在驻地,铁中立主任倒在,看到他们三个人,迎上来说道:“辛苦了,连书记今天出外围了,你们调查到的情况如果不是太急可以等她回来汇报,若是有能够影响到案子的进程的重大情况,现在告诉我也行,连书记委托过了。”

    赵慎三一怔,探寻的看了看武宣跟霍启明,但那两个人还是老样子,甩手掌柜一般,异口同声的说道:“问赵书记吧,我们三人他为主。”

    “铁主任,我们此行主要目的是接触一下田园瑞通的董事长葛鹏,可是他刚好去北美了没有见到,所以也不算是有什么大的收获,至于得到的一些细碎情况,应该不会对案子的进程产生大的影响吧?需要汇报给您我们就汇报吧,武厅跟霍队为主,我补充吧。”

    赵慎三彻底找准了位置的样子,听那两个人躲清闲,赶紧恭谨的说道。

    铁中立也有意思,一挥手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听了,看赵书记累的这么憔悴,还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连书记如果晚上回来肯定还会喊你们的,那可就不一定几点才能睡了,你们回屋去吧。”

    第二季鲤跃龙门化为龙451回要命的汇报

    看着铁中立说完已经自己先走了,赵慎三低着头先进了房间,武宣跟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赵慎三却已经不想跟他说任何知心话了,黯然的说道:“武厅,您洗澡吗?要是洗的话您先去吧。”

    “唉,小赵,我明白你心里不舒服,觉得我对你不够坦诚,但是你要明白,有时候有些事情,说开了反倒不好,知道的越多越难受……嗨,不说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武大哥永远是你的武大哥,不会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小人。行了,你去洗吧,我懒得折腾,左右睡之前还得洗一回。”

    武宣原本是想解释的,但说了几句还是觉得说不明白,也就改口了。

    赵慎三苦笑着说道:“武厅您多心了,我只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呃,所以有些精神恍惚罢了,哪里扯得上怀疑您对我是否坦诚呢?嗨,我冲澡去了,头昏得很,但愿冷水冲一冲能清醒点,否则等下见了连书记,真不知道该如何汇报。”

    武宣释然的笑道:“我懂你的心情,要不然下车时也不会告诫你了,那你去吧,洗洗澡清醒下是可以的,冷水似乎就不必了,感冒了得不偿失。”

    看着武宣货真价实的关怀,赵慎三一呆,眼神也温润起来,终于难得的笑了笑,诚挚的说道:“对了武厅,有件事我要真心的拜托您一下,就是您等下在连书记面前,千万别再说我是咱们三人组打头的了,这等于是把我架在火炉上烤啊!您可别让连书记她们对我产生一个坏的印象,觉得我这个人不懂上下尊卑,一味的喜欢表现自己,这可是……”

    武宣笑了:“小赵,这是二公子给你灌输的思想吧?其实很不必要,不过既然你这么认为了,那么我就答应你吧,省得你觉得不自在。”

    赵慎三此刻反倒不急着洗澡了,坐下来恭敬而感激的看着武宣说道:“武厅,我想,我们跟霍队既然是三个人一起去调查的案件,那么等下汇报的时候,就不能是我一个人说,您二位好像不知道一样,这样显得我们不和谐,是不是还是沟通一下比较好?”

    武宣从机场出来到现在,听着赵慎三无形中已经不称呼他“武大哥”而是一口一个尊敬的“武厅”还把从一开始接触就称呼的“你”变成了“您”就明白兄弟情分已经不可能恢复了。这也是无奈的事情,武宣也就不再坚持自己原来的观点,无所谓的点点头,看着赵慎三出去叫霍启明了。

    其实武宣对赵慎三是真的感觉不错,他之所以一路抬举赵慎三,也并不是偷奸取巧,或者是另有主意,而是真心实意的同情赵慎三的处境,想让这个倒霉蛋多干出点成绩来,就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将功赎罪”也好,能够尽可能多的让连书记对赵慎三产生好感,他也算是尽了一点作为朋友的责任。但武宣认为二少的提醒可能是对的,赵慎三立功越多,得罪人处也就越多,日后遭报复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所以,他想低调,就成全他低调吧。

    霍启明跟着赵慎三进来了,三人都坐下后,赵慎三说道:“武厅,霍队,在京城咱们三个一直是一个小组的,在一起行动时的情况不用多说,就只有昨天下午我自己出去见了一个人,见面的情况我回来后你们在玩牌,我没有说的太明白,此刻,咱们就沟通一下吧,省的等下给连书记汇报出什么岔子。”

    武宣满脸的无奈没有说话,赵慎三刚开口说了句:“我去了友谊宾馆,约见的是天源瑞通的黎姿,她告诉我……”

    霍启明从进来就神色很古怪,一直用眼睛看武宣,试图传递一种信息,让武宣阻止赵慎三,但看到武宣的表情他失望了,等赵慎三开始讲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果断的一挥手说道:“停停停!赵书记,我看这样吧,咱们三个各自分别给连书记汇报,咱们一起出动的行动统一归你汇报,各干各的时候自己说自己的,这样更加科学点。”

    赵慎三心想你们终于承认各有使命了,一路上把我瞒的可不轻,脸上却做出十分诧异的表情说道:“各自汇报?我不太明白霍队的意思……”

    武宣只好说道:“那就别沟通了,赵书记洗澡去吧,这样也好,省的连书记以为我们俩跟着你偷懒。”

    赵慎三“迷惘”的看了看霍启明,又看了看武宣,摇摇头站起来洗澡去了。

    武宣用责怪的眼神看着霍启明,用口型说道:“多此一举!”

    霍启明则坚决的摇头低声说道:“绝不是,他在装傻,我看得出来!”

    赵慎三当然不明白外面两个人的心思,他站在淋浴下面,单独一个人自然不需要伪装了,那就直接导致支撑他的力气瞬间消失了,他虚弱的靠在墙上,明明这个卫生间很宽敞,他却莫名的感受到一阵阵强烈的压迫感,仿佛四面的墙壁跟天花板和脚下的地板,都在朝着他的方向飞快的收缩,仿佛正在形成一个牢笼,把他紧紧的禁锢在里面。

    再也受不了这种压迫感了,赵慎三骤然间把水龙头一下子拧到冷水处,立刻,温热舒适的水流一下子变成了倾斜而下的寒泉,让他全身上下被刚刚的热水打开的毛孔全部收缩,一连打了好几个寒噤,才觉得头脑清明,没那么发懵了。

    逐渐的习惯了凉水的冷意,赵慎三反倒很享受的在那里冲着,这种刺激让他能够促使脑袋不自动的停止思考,赶紧组织出等下给连书记如何汇报的大纲来。

    令赵慎三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霍启明坚决不同意大家把情况汇总后统一汇报呢?按理说他作为从二少家里出来的护卫,对赵慎三又诸多照顾,上次馒头事件虽然他没有亲口承认,但看样子也是默认了几分,那次就给赵慎三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让他通过给郑焰红的电话巧妙地提醒了外面,这才会没有误导外面人的方向,现在,霍启明岂不是更应该跟他保持一致的吗?怎么唱反调了呢?难道,人家两个人从连书记那里得到的调查任务,反倒是不想让他知道的吗?那么,究竟是什么任务呢?

    “天哪!”

    赵慎三猛然间想到一个可能,不禁失声惊叫起来,幸亏声音不大,立刻被水流声淹没了,但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喊出声了,因为他想到的可能很可怕——霍启明的任务,就是盯着他赵慎三看他到底在干什么!

    从在京城烤鸭店里,二少对他的行为了如指掌开始,赵慎三就一直如坐针毡,要知道当一个人觉得自己一举一动都有人暗中盯着,那感觉绝对不好受,可是他又不能追问二少是怎么知道的,就只能自己闷在心里不舒服,现在有了这个想法后,立刻觉得一切都解释的通了。霍启明肯定跟二少十分亲厚,知道他赵慎三的行为后,若是二少询问,霍启明是会说的,这就不奇怪了。

    赵慎三关闭了冷水,他需要尽快的把所有的杂乱线索都规整一下,串联起来,这才能最后给出他如何给连书记汇报的基本条件,该怎么说,说多少绝对是不容半点疏忽的,万一说错了或者说多了,都有可能留下很严重的隐患,把他自己套进去跳不出来。

    当赵慎三走出浴室的时候,已经彻底冷静沉稳了,就连进去时那种微带一点怄气的颓废也没了,他又成了武宣跟霍启明这几天看到的那个样子,面对任何阶层的人都能够在保证足够的恭敬的情况下,又丝毫不显得奴颜婢膝。

    霍启明也没出去,一直坐在他们房间里跟武宣说闲话,其实两人也没说什么,都盯着电视机看《甄嬛传》这场面让赵慎三无比的诧异,但转瞬间他就明白虽然两人的眼睛在电视机上,脑子里可绝对进不去任何一个裹脚布一般的画面,他可不相信霍启明跟武宣这样的人能看的进去这种剧情。但是赵慎三并没有点破,他换好衣服坐了过来,也跟他们一样盯住了电视,脑子里同样回旋着跟剧情毫无关联的画面。

    门轻轻地被敲响了,赵慎三赶紧率先站起来打开了门,是铁中立,他并没有进来的意思,招呼一声说道:“连书记回来了,你们上去吧。”

    三个人一起到三楼,客厅里没有人,连书记房间亮着灯,走进去后,连书记从卫生间走了出来,看神情略微带着一丝疲惫,和蔼的说道:“辛苦你们了,我今天也累得够呛,这个冯琳挺难对付的,几波人去询问都咬紧牙关不开口,闹得我不得不又亲自出马了。”

    如果是在去京城之前,听到连书记这么说,赵慎三一定会随口评价两句冯琳的性格特点,以显示他对这个案子以及对冯琳的熟悉程度,但此刻他显得很低调,默默地坐在那里,武宣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你们都怎么了?不是来跟我汇报情况的吗?干嘛一个个呆坐着?赵书记,你不舒服?我看脸色有些苍白。”

    连书记说完看他们都不吭声,就奇怪的说道。

    “哦,连书记我没事,那就请武厅代表我们汇报吧。”

    赵慎三赶紧说道。

    武宣苦笑一声说道:“那好吧,连书记,我们在京城没有见到葛鹏,经调查他去北美谈生意了。不过赵书记通过他的一些关系渠道调查到一些另外的情况,是他单独行动的,为保险起见,我们三个各自进行的调查任务,在京以及回来的路上没有做沟通汇总,还是分别跟您汇报吧。”

    连书记微微一愕,但很快就笑了起来:“你们几个挺有意思的,难道是路上吵架了?看着一个个的……行了,既然是这样,武宣跟霍启明同志先出去,我跟慎三同志先谈谈。”

    只剩下赵慎三之后,连月冷慈祥的说道:“小赵,我知道这些天我把你指挥的团团转,有是江州又是京城的,让你比较疲劳,不过年轻人多干点未必是坏事,对你个人能力也是一次很好的历练,毕竟,这种大案子调查机会不会太多的,你懂吗?”

    “谢谢连书记信任我,我懂得,我也不是觉得累,能够多做点工作是我最开心的。”

    赵慎三说道。

    “你知道吗小赵,我这个人在外界干部的印象中十分严肃,我也很少推心置腹的去认可或者评价一个人,但对你,我可以毫不吝啬我的赞扬,我觉得你是我多年来遇到的一个最具备纪检工作者素质的年轻人,但凡你出马,总能带给我许多的惊喜。比如是你先发现肖冠佳死于他杀,又是你到江州巧妙地要回了姚静怡,这次,更是你在京城利用葛鹏的母亲,让一个从没有进入我们视野的可疑人物主动出现,带给我一片豁然开朗,说起来,我还真要感谢你替我分忧解难了呢。”

    连书记今晚真的是丝毫没有吝啬她的温柔慈祥,看儿子般宠爱的看着赵慎三说道。

    若是没有二少的警告,赵慎三此刻一定会热血上脑,恨不得士为知己者死,毫不保留的把自己查到的情况都说出来,但现在,他的心情已经如同被霜打后的树叶,没了夏日阳光下那种浮躁的鲜绿,而是呈现出一种微带黯淡的褐红,冷静,沉稳,低调了下来。

    “连书记太夸奖了,能够得知晋方平在这个时间里的位置,也是我无意中发现的。”

    赵慎三决定就此开始汇报,他已经想好了该如何筛选内容,就娓娓的说道:“刚刚武厅说过了,葛鹏不在京城,我联络到了天源瑞通的ceo黎姿。您已经知道,这个黎姿跟咱们省多名要员都关系匪浅,跟我也有过一段恩怨难分的交情,这次,我就约到了她,从她嘴里知道了葛鹏是通过晋方平主任,搭上的冯琳姚氏船舶这条线,在云都图书馆工程中,天源瑞通替姚氏船舶做二传手,代价是转让差价以及姚氏另外一个委托给天源瑞通做的项目。”

    连月冷眼神一亮问道:“黎姿告诉你葛鹏是通过晋方平搭上冯琳这条线的?”

    赵慎三沉吟了一下说道:“黎姿很谨慎,好多话说的很隐含,她隐约间告诉我,晋方平跟冯琳关系很特殊,冯琳的好多生意以及计划都是晋方平幕后操作的,我听了之后觉得仅仅是黎姿个人的猜测,并没有十分信任,但在第二天,我跟武厅霍队一起去拜访葛鹏的母亲的时候,葛鹏的母亲无意间透漏出,晋方平居然是她的亲侄子,也就是说跟葛鹏是姑舅表兄弟,那么,冯琳的姚氏跟葛鹏的天源瑞通如何搭上线也就不言自明了。我为了及时的把这个信息传达给您,就哄骗葛妈妈给晋方平打电话,拜托晋方平给云都官方打招呼,替葛鹏的公司代为说项,刚刚您说的可疑人物主动出现,应该指的是晋主任吧?”

    连书记点头道:“是的,就是他。小赵,我一直不相信姚老会纵容侄女胡作非为,也亲自做了很多缜密的调查,一直没有发现姚老参与的任何证据,现在看来,江州方面给冯琳撑腰的根本不是姚老,而是背着姚老或者是说打着姚老旗号的晋方平,姚老是市委书记,他是市委办公厅主任,谁也不能怀疑他或者是去跟姚老求证的。唉,多少端正刚直的领导们都是这样被手下干部愚弄,莫名其妙的替他们背了黑锅啊!”

    “另外有个意外的情况,我想武厅已经给您电话汇报过了吧?就是有关我们一到京城就被驻京办接待,晚上林省长恰好在京,还约见了我,虽然谈话内容并没有什么与案子有关的,但这个情况似乎有些古怪,我就让武厅给您汇报一下,有没有价值您自己权衡吧。”

    赵慎三说道。

    连书记说道:“这个情况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无论有没有价值,多一个着眼点毕竟比少一个好。小赵,除了晋方平这个情况,其余的你还了解到什么了?”

    赵慎三想了想,先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了,但很快就仓促的说道:“我们还见了……见了另一个首长家的二公子,他请我们吃了午饭,别的没了。”

    连书记笑了:“你这个孩子,有朋友请你吃顿饭很正常嘛,这个你不说也是可以的,我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怎么会不理解呢?”

    赵慎三认真的摇摇头,神色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说道:“不,连书记,我明白我的身份,我跟武厅和霍队不一样,严格来讲,我属于一个双重的身份,一则是您监控调查的对象,二则又是您的属下,所以……我不愿意我的任何行动超越您的视线范围,这样才能让您更进一步的了解我,也给我日后……日后是否会被确定有问题……呃,算了,连书记,我的汇报完毕。”

    连书记怜悯的看着赵慎三,半晌才说道:“小赵,你能够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是十分不容易的,而且,你认识透彻了之后,还能够尽心尽力的听我的指令实心办事,更加是难能可贵的优良品质,我并不能现在就给你什么承诺,就是那种关于查清了案子恕你无罪的空头承诺,就算给了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有没有错误现在还无法认定,我也没权利在日后认定后抹杀你的错误。所以,我只能说一句,就是你安心工作,不要有思想顾虑,这个案子的错综复杂程度别说是超越了你的想象,到目前为止,恐怕上上下下都为之震惊了,最终能够查出什么样的结果出来,又会给多少人带来不必要的诛连波及效应,目前我都心里没底,也只能是竭尽全力去避免了。”

    赵慎三苦涩的笑笑说道:“我没事连书记,我都懂。那么,我去叫武厅进来吧?”

    连书记说道:“别急着走,你给我说完了,我还有话跟你说呢。”

    “连书记,您吩咐。”

    “小赵,我是想今晚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得辛苦你一趟,回云都协助李建设同志主持图书馆项目招标会,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连书记说道。

    赵慎三听到让他回云都,脸上立刻浮现出惊惧的表情来,甚至第一次不顾涵养的打断了连书记的话,低声惊叫道:“不,连书记,求您了,千万别在让我参与云都的项目招标了,求您!”

    连书记很诧异,因为赵慎三的惶恐是那么的强烈,好似她派他去云都,是让他去刀山火海一般,就问道:“小赵,你别害怕,到底你在恐惧什么,好好说。”

    “连书记,我前段时间就因为太出风头,而且又不能让某些人满意,才导致的检举材料满天飞……要不然我怎么能成为您的双重控制对象呢?这次在京城……这次在京城我还发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那就是连首长都知道我是个不安分不称职的干部……如果您再让我频繁的出风头跟某些人作对,即便日后案子查清了,我也绝对没有好下场的……我……我赵慎三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懦夫,但是,我也不愿做无谓的牺牲品,所以,我请求连书记给我一点同情心吧……”

    赵慎三失控的低喊。

    连书记的脸沉了下来,她紧盯着赵慎三,好似要看透他的内心一样锐利,终于,她慢慢的开口了,却不再有半分的恻隐跟慈爱,冷冷的含着讥讽说道:“小赵,看来你的消息很灵通嘛!怪不得你一旦出马,就能办成别人办不成的事情,这跟你广袤的人脉有着莫大的关系对吧?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告诉你你日后会被我连月冷当成牺牲品的呢?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很阴险毒辣的人,现在拼命的利用你,等案子破了,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把你一并处置呢?”

    第二季鲤跃龙门化为龙452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