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2

    「连祖阳。」

    到了午餐时间，何书妍站在连祖阳的位置旁边叫着他的名字。

    一整个早上，何书妍都没有找连祖阳说话，而连祖阳也是，两人一点交集也没有。

    连祖阳缓缓地抬起头，嘴里还咬着一颗贡丸，他慢条斯理地吞下那颗贡丸，扬起一抹好看的笑容：「怎幺啦？终于跟我说话啦！」

    何书妍倒抽一口气，她抿着唇，决定牺牲自己宝贵的午餐时间来跟连祖阳谈谈。

    「跟我来一下。」她说，说完就逕自走出教室。

    连祖阳大概猜得到她要说什幺，他顿了一下没有立刻站起，而是用筷子玩弄着自己的便当，过了几秒后才起身跟在何书妍的后面。

    何书妍走到楼梯转角处，这里每到午餐时间人烟较稀少，比较少人出没，这样谈话才隐密。

    连祖阳停下脚步，他站在一个阶梯上，高何书妍一颗头。

    「你可以站下来。」何书妍看着他说。

    连祖阳笑道：「这样比较有优越感。」说完还故意用手测量何书妍的身高。

    何书妍叹气，不想要理会他白目的行为，「关于早上的对话……」

    「妳想问是开玩笑的吗？」连祖阳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笑容，十分正经。

    连祖阳把何书妍想说的话抢先说出，让她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怎幺接下去。

    他叹气，倚靠着手把，俯视着何书妍。

    「不是开玩笑的。」他说，「是认真的。所以上礼拜六我才会说，我多希望妳不是那个人的小孩。」

    「连祖阳……」

    「从钱被抢了那次，回到家后脑子里浮现出来的都是妳的脸。妳那张讨人厌的嘴脸，以为不会有再见面的一天，谁知道竟然没多久又遇上……在牛肉麵店的时光是我这几年来从未感受过一次最轻鬆、最美好的时间。」

    「跟妳道别完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期待老天爷能给予我们再一次的见面。我跟老天爷说，若再见一次面绝对要跟妳用牛肉麵的钱换取妳的联络方式。结果不用换，我们一辈子都可以联络……可惜不是以好朋友的身份连络，而是以亲人的方式联络。」

    「就因为大人们的想要，把我的想要给束缚住，连那幺任何一丝可能的机会都被夺取，妳知道这对我而言多讨人厌吗？」

    何书妍深呼吸，她的眼神对上连祖阳认真的眼神，「但我们就算没有成为家人，我还是没有办法接受你的这份感情。」

    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裙摆，「我喜欢的是别人，对不起。」

    「即使那个人跟妳没有可能……」连祖阳的眉头锁紧，「妳还是会继续喜欢他，不会放弃？」

    何书妍愣了一会，颔首答：「不会放弃。」

    「为甚幺不放弃，要白费力气去浪费自己的青春呢？」

    「因为没有试过……所以怎会知道没有可能呢？」何书妍抬头，坚定地说：「我会继续努力，不会放弃这个喜欢，除非我喜欢上别人……」

    「那妳就不会喜欢上我吗？」连祖阳的嘴角微微扬起。

    「不会。」何书妍回答。

    「妳怎幺这幺肯定？」连祖阳扬起的嘴角再次垂下，他瞇起双眼直视着何书妍充满肯定的眼神。这眼神他看了很不爽，彷彿在否定他对她的感情。

    「就是能这幺肯定。」她说，这时午餐时间的钟声响起。

    「打钟了，该回教室了……」何书妍绕过连祖阳的身边，準备上楼回到教室，同时也是想要逃避连祖阳的追问。

    但她忘了，连祖阳很喜欢抓住她的手腕。

    「我们话还没有说完。」连祖阳的语气略显不悦。

    「已经说完了……」何书妍停下脚步，却不敢转头面对连祖阳的脸，「我跟你这辈子只可能是好朋友、好同学、好姐弟……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可能。」

    「何书妍。」连祖阳咬着唇叫着她的名字，「现在的妳让我真的很讨人厌。」

    他鬆开她的手，然后她留下他一个人，回到教室里。

    回到教室里的何书妍，低着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现在的心里很难受……一坐下位置的她，马上趴下进行午休，她会这幺做的原因是不想要让其他人看到她此刻的表情。

    她很难过，非常难过。

    在牛肉麵店里，她对连祖阳的印象早已改观。其实她很喜欢连祖阳这个人，这份喜欢并不是爱情的喜欢，而是友情的喜欢。

    如今当她知道他对她的喜欢是爱情的喜欢时，这样的关係会变了调。就如同调色一样，当暖色系染上了冷色系，就会变成灰暗的颜色。

    此时此刻，连祖阳跟她就是如此。

    刚才她跟他的对话，很明显地就是在抑止他继续喜欢自己，要他停止喜欢自己。

    这样的要求，是很残酷的。谁会想要得不到任何回应就被拒绝？

    曾经被石元连这幺做的自己，却在今天用同样的手法对待连祖阳。

    这幺残酷的方法，是何书妍不想要的。所以她心里很难受，非常难受。

    是不是装笨就好，装作不清楚不明白就好……这样她跟连祖阳或许、或许还可以是朋友、是同学、是家人……

    而不会像现在一样，变得这幺尴尬。

    打钟后，连祖阳还留在原地。

    他心情差到一个不行，除了告白被拒绝，喜欢的权力被扼杀外，更让他不爽的原因来自于楼下阴影处站着的一个男人。

    「你可以出来了，臭老头。」他对着那个男人说。

    男人从阴影处走出，他抬头迎视连祖阳充满厌恶的眼神，「学生不该对老师用这样的称呼吧？」

    「老师也不应该躲在阴影处偷听学生的对话吧？」连祖阳不甘示弱地回答，「所以我们只是彼此彼此。」

    石元连额上的青筋再次浮起，他深呼吸告诉自己要沉住气，「是不小心听到的。」

    「喔？不小心？」连祖阳走下楼，与石元连面对面互相对视，「说是不小心有点刻意，老师应该是可以绕远路迴避的。」

    连祖阳从一开始就知道石元连在那里，所以才会故意站高一阶梯，让何书妍仰视他这样一来何书妍才不会注意到在楼下的石元连。

    「怎样？听到一个女学生这幺喜欢自己，心动了吗？」连祖阳挑眉，故意用讽刺的语气质问着石元连。

    石元连的表情无动于衷，淡然地回答：「我说过了……何书妍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行为举止有趣到不行的学生，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情感存在。」

    「好吧，那我姑且认为老师没有心动。」连祖阳笑瞇瞇地说，「那幺老师应该也有听到何书妍说，除非喜欢上别人才会放弃现在这份感情。」

    石元连不语，连祖阳便说：「不回答就表示默认啰！」

    「但我也有清楚地听到……何书妍说绝对不会喜欢上连祖阳的这句话。」石元连的脸上出现笑容，这句话让连祖阳的脸僵住，笑容收起。

    「所以连祖阳同学还是尽快放弃对何书妍的喜欢，另寻其他对象比较好，不要造成何书妍的困扰。」石元连的笑容笑得更开，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反击眼前这位讲话讨人厌的学生，他就觉得愉悦。

    「连祖阳同学还是尽快回教是比较好，要不然被其他老师看到可是会被认为不想要午休而被抓去当廉价劳工喔！」石元连挥着手，準备要离开这里，不想继续跟连祖阳的对话。

    殊不知，连祖阳的话又让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老师你知道吗？」连祖阳的表情严肃，「从明天起何书妍同学可就要跟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我爸即将跟她妈再婚，再婚前我们就会开始注一起成为一家人。」

    连祖阳伸了个懒腰转身，「不是有句话是这幺说的，女人心如海底针，心思是难捉摸的。说不定她会因为我跟她一天天的相处而改变她的想法，她的感情。而后推翻刚才她说的任何一句话，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毕竟爱情是可以培养的。」

    他瞥向正看着自己的石元连，「既然如此，我就更不可能会放弃，而是会更加努力。把她对老师的喜欢，转移成对我的喜欢。所以老师请放心，很快地何书妍的喜欢就不会造成你的任何一点麻烦。」

    语毕他走上楼，身影消失在石元连的眼前。

    石元连咬着唇，「难怪他这幺不得老师们喜欢，不是没有理由啊……」他念念有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