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那么久,而且又把许玥背上了楼，张敬的背上已经渗出了一层汗。热热的，很痒。

    许玥闻言把双手支起来，与他的背稍稍隔出点空间。凉爽的空气滑进来，缓解了刚才的燥意。

    许玥：“你之前说的采访是电视采访啊,我之前太忙，没放在心上,对不起。”许玥很诚心的道歉，何况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她不对。

    张敬偏头看许玥,半边脸又贴在了他的背上：“恩”。

    肌肤相贴让人的安全感倍增,内心的防备也逐渐减少,从而露出柔软的内在。

    许玥：“······”

    这到底是过去了还是没过去？许玥想搭别的话，张敬先说了。

    “我和林玉刚才只是和客户吃饭去了,没有什么。”张敬解释。原本是想等过些日子再说出来的，但转念一想,这不仅是许玥的不尊重，对他也是一种折磨，就像喉咙里卡着一样东西,吐不出来,吞不下去。

    张敬也是有小脾气的人，但是他不经常发作而已。而且就直接道出来，显得太小孩子气了。

    他故意跟林玉显得暧昧，目的就是想刺激许玥。一个人在很多时候发脾气，并见得是因为他有多生气，而是他有东西想跟你一起分担，或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力。喜悦或哀愁，他希望得到在意的人的认可。

    “我相信你啊。”许玥从不认为张敬会跟林玉有什么，许玥了解他，张敬心里有一杆称，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划分得比谁都清楚。在个人问题上，他很严谨。

    “不问什么了？”张敬转身把许玥转过来，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许玥摇头，末了又道：“恩，我可以吃点宵夜吗？刚才没吃饱。”笑眯眯的。

    晚风把窗帘吹起，形成一个个漂亮的褶皱。张敬看着她卖巧的神情，转移话题。

    他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对不起，更是两个人的坦诚相待。但是，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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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逼近，所以天黑得很快。县城地方小，路灯没有那么多，很多地方都是黑压压的一片。住在县里的人仿佛是感知到了黑夜的不便，在将暗之时，纷纷做鸟兽散。

    林立从一个小巷子里走出来，耳朵上还搭着一根烟。巷子寂静无人，只有路边还摆着一个宵夜摊，灶火上的炒粉交织着葱花，香油的味道，格外勾人食欲。双手往口袋里摸了摸，就剩下了一张毛票，连吃顿饭都不成。

    颓然把耳朵上的烟拿下来，向店家打个招呼借火。得到同意后就蹲在炉子旁边，用白色的烟头去勾碰那烧得火红的炭火。转头看到旁边的人拎着刚炒好的粉，急匆匆地进入的巷子里的一个小暗门，生怕耽误了赚钱的功夫。

    烟头“滋滋”地冒起火气来，苦味浸入喉咙，通过神经直接传送到大脑，给了混沌的脑袋些许清醒。摊上的人不多，但他也没有脸面在那里霸着人家的摊位。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到地上，用力踩灭。呸，这他、妈的是什么手气！真是不甘心，但算了，先回家再说。

    走出巷子，却看到那里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手电筒打开，暗黄的光柱照向前方，林立的眼睛被刺得眯了眯，光柱复而回到他的脚下，然后缓缓移开。

    “林立”张敬道。他本来是靠着墙等着的，看见人来了，就站好，把插兜里的手放下。看向林立的表情有诸多不争的意味。

    他今天刚和许玥回的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林立的媳妇怀孕了。他们这个地方有个习俗，就是孩子过三个月，要请亲戚朋友吃饭。他们家很久没有新丁，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大喜事，所以张母就把他们两叫回来了。

    家里要添新成员，他为舅舅一家高兴。可回到家的时候舅舅对他欲言又止，他无端感到奇怪。还是他妈拉着他说“你看现在弟媳也怀孕了，能不能给你表弟少点工作，这整天都不着家的，对家庭不太好，而且厂里面那么多人······”还偷偷的看了他的神色。

    张敬就算经常不回老家，也知道自己是被当做借口了。自从发现厂里的管理漏洞，而且又有之前沈总事件的警示。张敬已经改善了厂里的管理模式，为了让表弟意识到错误，还削弱了他的权利。现在林立所在的位置就是一个闲职。

    做错事的人总要受到批评，才会学乖。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也不是一刀切，把林立的路都给堵死了，年轻人总要多接受点考验，才会成熟起来。

    但还是回“我知道了，我会把他的工作分给别人一些。”家和万事兴，在他心里家的分量很重。所以不想闹出太大的矛盾，哪怕只是一个表面的和谐。

    舅舅露出憨厚的笑容，堆笑道：“阿敬，舅舅谢谢你了，你给表弟来那么高的工资，现在又为我们这样做，舅舅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后等孩子生下来了，我一定会叫阿立好好工作，报答你和大姐。”

    ······

    林立穿着三天前的衣服，因为是深色的衣物，看不出多少脏。倒是皱巴巴的。在场子里面待久了，加上自己烟瘾又重，身上沾染了不少味道。看见来人是张敬，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林立，你玩够了没有，想要什么时候才回家？”张敬道。他是特意在巷口堵林立的。

    周围一片漆黑，给人一种被吞噬的恐惧感。林立好像有一种被看穿的错觉。干巴巴的应承了几句，就跟在张敬的后头回去。

    “阿立，等过一段时间，我就给你找个县里面的工作，你不是老念叨着要到县里来住吗，这样就正好了。”张敬也不含糊，直接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了。每个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而且他也不想每天忙完了外头，回来还要操心内乱。

    不过撕得太开也不好看。

    林立直接被这个天雷劈傻了，僵僵的道：“哥，我”

    张敬却把他的话阻断了，道：“你爸那边是由你去说还是我去？不过我想还是你去比较好，放心，这些事我不会跟他们说。你不要跟我说没有下次这种话，这话说多了也伤情分。好了，我们先回家吧。”

    张敬的这个话是通知，不是商量。所以他不想听任何辩解。

    在县里面工作听得是好听。可林立也知道自己要在县里面工作的话会是什么光景。在厂里他还是个小老板，可要到县里，就真正是给人打工的了。

    可现在被当场抓包，怎么做都不好看。林立咬咬牙，算了，反正还有时间。到时候表哥忘了这茬也说不定。遂跟在张敬后面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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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巷子很逼仄，家家户户的门都掩地紧紧的，只有刚才的粉摊上亮着光，寂静无声，打着手电筒才看见前面的路。

    张敬也是向林明磊打听才知道这个小巷子。虽然现在风气比较开放，但有关于“赌”这一字相关的东西还是放不了台面上。只能在私底下偷偷的来，外边都是正正当当的民宅，里头却是别有洞天。没有人介绍，根本摸不到它的方向。

    林明磊现在自己做了老板，掌了几个运输队。手里虽有钱，但不习惯市里面的生活，所以就没搬走。照他的话来说，搬到市里住楼房，还不如自己在县里买一块地，建个几层楼都无所谓。出去的时候人人都还要敬称一声林老板。

    而且从建了运输队之后，怕误事，不敢喝酒。就算是自己不开车了也不喝，馋得紧了也只是闻闻味。但他现在的家里堪称一个小酒馆，什么种类的酒都有。

    不正常。但张敬却没有那么多的功夫来探听他的私事了，他今天上县城，是来找人的。

    林明磊道：“张敬，你那个表弟，可真不是个好东西，竟用着你的东西填补自己的口袋。”

    张敬把玩着手旁的酒杯，头也不抬：“我知道”。

    “你知道还任由他这样，是不是脑子里有毛病？”

    打草惊蛇是张敬惯用的手段，既不用正面撕破脸面，又能让对方有所收敛。哪知林立收敛了一阵子，便故态复萌了。

    “他拿的尽是一些不入流的东西，为了亲戚之间的脸面，也就没撕破脸。”不过现在也是时候处理了。

    “得，所以活该你要脸。”张敬不在县城上住着，他还不清楚吗？那小子在那屋子里玩得开，初初大杀四方，但现在，总归是太嫩了。而林立手里的那些钱，不用他说张敬也知道是来自哪里的。

    张敬：“你借我一个人。”说了一个名字。

    林明磊：“好小子，我以为你真的不计较了，没想到在后面等着呢。你这表弟还真玩不过你，这还真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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