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拼消耗

    弩箭渐渐稀落。

    残存不到两万的杉松岗将士聚集在城墙下，仰头面对城墙上浓郁杀气的东川士兵，这些劫后的余生没人敢动，生死搏杀的战场这一刻怪异的陷入一片沉寂。

    呼延烈猛然回首：“方才一阵激射东川射出多少箭羽？回答我！”

    沉默、、、、

    断崖城主哈恒洁见呼延烈吃人般的眼神扫到自己身上压力顿生，沉吟片刻只好硬着头皮回道：“两刻时间的不断衍射，落在城外的弩箭估计不下于六十万支。只是不知、、、呼延主帅此问何意？”

    “六十万支？”呼延烈浓眉上挑，一丝清明不经然在脑中闪过，随即有些兴奋道：“上次城关一战东川方面不乘胜追击，反而出城收敛了全部弩箭。这一次消耗更是多于上次一倍，杉松岗聚集到城墙下的将士引颈待戮，为何帝战关守军不继续射杀？为什么？你们说为什么？”

    看着因兴奋而脸色发红的呼延烈，众将领尽皆茫然。

    呼延烈愈加兴奋，用力一挥马鞭直指暗色城关：“东川百年未经大战，此次面对我六联盟联合之师仓促应战，军备储备敢说充足？哈哈哈、、从刚才收尾时稀稀落落的弩箭情境看，他们弩箭的数量绝对不会太多，我们只要继续进攻阻止他们回敛弩箭，不信帝战关一直射杀下去！他们弩箭绝对不足。”

    随着推演猜测，呼延烈愈加肯定自己的推断，枭雄气概也不由再次勃发，信心满满一扫其他四城城主：“原计划第三梯次进攻马上开始，我们绝不能给帝战关守军喘息机会。哈恒城主，本帅命你立刻传令断崖城将士攻击。”

    如果不是蓝羽凌未雨绸缪，东川守军哪有弩机的利器依仗？如果不是蓝羽凌抢占商机，东川守军哪来的充足弩箭用以消耗？这一切或许是天意，但一切有利条件，却源于蓝少爷那颗欲图金银满钵的商家贪心，所以蓝少爷贪得对与错、正确与否实在无法令后世之人点评。只是这一切的一切，六联盟的主帅呼延烈既无卦象之道，又无星象之能，其中种种他如何知晓？所以呼延烈又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将六联盟大军推向死亡的致命错误。不是他疏于推演理论，而是这个世界本不该有蓝羽凌这个人，时也、命也、呼延烈即将苦也。

    哈恒洁本来和呼延烈穿的一条裤子，但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所谓盟友也不过是一个莫须有的场面话罢了。“呼延主帅，即便对方弩箭不足，可今日出现的爆炸巨响之物威力更甚于弩箭，那可是一个响雷便是百余条将士的命魂啊！你这样强行下令，你、你这不是将我断崖城的十万将士往地狱里推吗？”

    赫连元早就在近卫的呼喊下醒了过来，这时候只觉得胸闷气堵痛彻心髓。拒绝了回帐休息的近臣劝说，城关下战战巍巍生死前景难料的两万残部还在，他怎能一走了之。这次南侵为时事所迫，北域六城只是暂时走到一起。可是各城之间均衡的实力却不能此消彼长，一个弱了只会显示另一个更强，相互之间的制衡就会打破，所以弱者危机感下不免生出其他用心。赫连元此刻就是这样的心态---他倒霉了，别人也别想好过。

    “呼延主帅说的有道理，要是给东川守军喘息时间，他们会制作更多的爆炸东西，咳咳、、、那时候我六联盟六城破关如破天，断了粮食来路真的要天亡一半，被东川灭亡一半了。咳咳、、、”赫连元捂着胸口一阵咳嗽，他的话语据实在理，只是拉个垫背的心理更重些。

    这话别人说出，哈恒洁或有辩驳理由，但出自损兵折将的赫连元之口，还真让人无法驳斥。人家打前锋趟路子的事都干了，而且一波就扔了近十万精兵，自己总不能窝着没动作吧！但用自己的兵力去消耗帝战关的军械储备，这不是拿命硬扛吗？天知道帝战关上还有多少那种爆炸威力巨大的玩意。就算现在所出不多，灭了自己这第三梯次的十万人马估计也够了。事后实力大损的断崖城还有什么资格和相邻的桑昆城持衡，没实力以盟友身份相提并论，我断崖城岂不顺势成了你呼延烈囊括的版图。

    哈恒洁极其郁闷、极其恼火，这种明知是死却不得不上的处境让他脸色逐渐难看。可僵持不下始终不是办法，特别红石城主额尔岩都又逼视过来，这两个实力损失巨大的城主铁了心的要拉他下马啊！哈恒洁苦涩的点了点头：“好，既然已经到了拼死拼活这一步，我断崖城便拼全力一战。”

    不多时一面断崖城的大旗在哈恒洁身侧立起，全身披挂战甲威风八面的哈恒洁不再弱势已对，冷眼扫视了一下呼延烈：“呼延城主最好保佑我部顺利破关，不然，下一梯次桑昆城也不会好过。”

    话说得硬气，但哈恒洁也保留了一个心眼。此次断崖城举兵四十万，虽然战力不一定抗得过红石城额尔兄弟的二十万精兵，但至少门面上是撑起来了，怎么说断崖城也是六联盟六城之中第三势力。原打算轮到自己攻城时启用精壮的十万城军壮壮断崖城的威势，但现在的情况是用人命拼帝战关的消耗，自己的精锐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送死，哈恒洁此刻调上前方的一个大队已经改成了战力最弱的杂牌军。

    从装备到将士展现的素质低下程度，其他几位明眼的城主一目了然，但作为炮灰使用，只要是活着喘气的就足够用了，所以旁观者倒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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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墙行道上。

    片刻间的停战，让连续操纵弩机的弩兵缓了口气，一连数十次的发射，钢制弩机倒是没有异样经受住了检验，但人力却是有限，臂力差一些兵士此刻已经两臂酸痛，双双抬着逍遥弩自城墙撤下换防。十处登城通道，五处通道则被上城的另一弩箭营占满，运送弩箭和弩机的兵士交错上下，密密麻麻人流如蚁，但繁乱之间却另有秩序。

    城墙内侧弩车营阵列，沉重的弩车更为结实，所以只需换人不换弩车，运送重弩的将士倒也不是太忙乱。

    瞭望塔楼。

    蓝羽凌观察着内外情况，沉静之中只下了一道命令---加快换防速度。

    江玖看着战场满目尸体，特别是城墙下石雷炸死的残缺碎尸更是惨不忍睹，刚才拼杀开始的杀心已经荡然无存。此刻，他只关心城墙下战战兢兢龟缩在那里的两万余生。“凌弟打算怎样处理这些败军？”

    江玖提出的问题也是其他战将想知道的，杨涛早就想问，现在忙着大声呼喊指挥下边弩车营的换防事宜，还没腾出功夫来。

    蓝羽凌不是变态的杀人狂，对于血淋淋的残肢断臂更不会生出好感，听得问话眉头皱起：“一条性命一个家庭，杀人当然不好玩，弟弟我也一样不舒服。投石机爆炸点在城墙以北五丈开外，城下这些人只要老老实实呆在那里就会没事，待六联盟停止攻击后我们才有时间收容他们。曾参将----”

    增益光马上应道。

    蓝羽凌看着他似有所思：“你曾经说过清湖城风沙侵袭严重，清湖城太守徐----叫什么？”

    增益光：“回蓝将军，清湖城太守徐鸿徐大人。”

    蓝羽凌一拍额头：“是了，徐大人，他引领治下百姓整治风沙即缺经费又缺人手，这些收容的俘虏不正是不要工钱的壮年劳工吗？呵呵、、等这场激战过后，你将这份大礼送回清湖城交给你的徐大人就是了。不对，你现在的军阶相当于三品朝官，是不是比那徐鸿还要高一品？”

    蓝羽凌充满笑意，增益光更是兴奋开心：“谢过蓝将军，末将替清湖城百姓谢过蓝将军。呵呵、、、末将现在官阶高过徐大人两品，不过徐鸿徐大人是末将由衷钦佩的好官，所以不管到何时，徐鸿在末将面前始终是徐大人。”

    蓝羽凌和江玖相视而笑。江玖颇有感触道：“凌弟相认之术又令为兄佩服。曾参将得志不娇、得势不傲，能对旧交持之礼敬，不愧为忠义之士啊！”

    蓝羽凌嘿嘿笑道：“弟弟也就是凭曾参将当初的一席话在他身上压了大小，这次用人如同押注一般，嘿嘿，只不过误打误撞而已，哥哥这回可是称赞错了。”

    增益光看着关外提醒道：“太子殿下、蓝将军，六联盟又有动静了，看来今天他们要连续攻城啊！”

    视线又被吸引到北面，蓝羽凌思索道：“我要是六联盟主帅，在不知道帝战关军械储备的情况下也会这么做。石雷是新出的产物，他们不会容我们时间大量制作，弩箭上次我们尽数收回，又给了他们一个弩箭不足的错误假象，这次六联孟一方估计要与我们硬耗了。”

    江玖感叹道：“可惜，天助我江辰弈，让我有幸结识了凌弟，也是北域六城的大不幸啊！”

    增益光也大为兴奋：“一战定胜负这样最好，也省得拖延时日劳民伤财。我帝战关石雷储备十余万颗，就算耗尽城北二百万之敌也足够用了。嘿嘿，不过要是多弄些劳工更好。”

    蓝羽凌不解：“曾参将你要多少苦力才够？一个小城可经管不了太多俘虏，容易出乱子的。”

    增益光解释道：“一城当然用不了。不过清湖城徐大人曾有过算计，要是人力财力够用，跨一郡之地人工挖凿河流引水环绕流金沙漠西流，就可以永久控制风沙区域扩大。呵呵、、、这可是个利国利民的千秋伟业啊！”

    蓝羽凌注视着六联盟第二批攻城大军的动向。“这件事曾参将和太子殿下商议可行性就是，所需俘虏劳工由我负责，朝廷经费批不下来，本将军一样可以出资。”

    江玖脸色微红，不是他有钱不往正地方用，而是江家现在的家底他说了还不算。再者东川地大物博，当世之人还看不到风沙对土地慢慢侵占的长远危害，所以现今还未引起执政者对它的认识罢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