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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清早纪骞就起床了,他没睡醒,还被磕了脑袋,揉着那个包出了门,把仆从吓了一跳。纪骞摆摆手,示意他别吵到了闻溪,那孩子还在睡。
再过一个时辰,天亮了,沈浥准备去学堂的时候发现闻溪还没起,他狐疑地看向纪骞,搞得纪骞忙解释,说不关他事,是那孩子晚上太过于兴奋,缠着他说话说了半宿,困得不行了才睡下的。
纪骞其实也很委屈,他长这么大还从没睡过那么硬的床榻,并且王府的床来回打五六个滚也掉不下来的,这的床不光窄硬,闻溪睡相还超不好,清早那会儿硬是把他挤下了床,害的他磕到了额头。
沈浥看看天色,觉得去学堂前还是进去看看的好。
进了那间屋子,见闻溪已经醒了,没穿衣服,身上只一件红色的肚兜兜,拥着被子坐在床上,一张圆团团脸表情很古怪,像是羞窘,又像是迷瞪着想不明白的样子。
见沈浥靠近,闻溪猛然惊醒一般,大叫:“你不要过来!”
沈浥吓得一顿,外面的纪骞也听见动静跑了进来,一迭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见人都进来了,闻溪干脆把被子蒙上了头,闷在里面道:“我,我没事,你们都出去。”
沈浥要晚了,见小家伙没事就赶着出门走了,只留下纪骞在屋里。
“闻溪你怎么了?起来吃饭吧。”
闻溪掀开一角被子见沈浥走了,就对纪骞道:“我有点事。”
“什么事?”纪骞走过来坐在床边,奇怪道。
闻溪露出半张脸,大眼睛忽闪忽闪,脸颊有点可疑的红,头顶上的小揪揪乱了,松散散的,看着很柔软,纪骞就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手感跟摸着一只小动物的毛皮一般,好摸极了,纪骞就想把脸也贴上去。
闻溪躲了一下,喏喏道:“那个……”
纪骞笑道:“到底怎么了?不想起床?没事,想睡懒觉就继续睡,我陪你一起好不好,一会儿睡够了再吃饭也行。你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
“不想吃,”闻溪把脸又缩回去一点,闷声闷气地小声道:“纪骞,我有事跟你说,你可别笑我。”
纪骞道:“肯定不会,我可以发誓。”
“我尿床了。”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为了不被沈浥发现,纪骞特意带着闻溪跑去山上晒被褥。
他觉得有些好笑,之前父王跟他说起近江大巫多了不得,可在他看来不过是个普通的小孩儿,虽然他自己也不大,但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大巫宝宝可一点也看不出哪里厉害。闻溪喜欢吃喜欢玩,傻乎乎的很好骗,偶尔还跟他撒娇,根本看不出会是大巫。不过反正是父王交代下来的事,他只要好好做就是了,不就是跟一个小孩子一起玩,讨好他接近他吗,对他来说,这根本不难。
纪骞在一边抖开单子,铺在灌木丛上,闻溪就坐在一边看着,手里捧着一把糖块,一颗颗放进小嘴里吃。
等被单都晾开了,就招招手,叫纪骞过来,然后塞一颗糖给他吃。
“放心吧,今天暖和,等中午沈浥回来的时候肯定已经干了,他不会知道的。”纪骞说。
闻溪点点头,嗯了一声,忽然问:“纪骞你想不想当皇帝?”
纪骞听了一遍没反应过来,转过脸来看着闻溪,见他很是正经的又问了一遍,才明白这个孩子是说真的。
“闻溪,你问的这个……”
闻溪忽然笑了:“是大不敬的犯上之语是吧?那是你们遵守的规则,与我没什么干系的。”
纪骞怔住了,他猛然发现自己根本就小看了这个孩子,他是表露过童稚一面不假,可本质上,他并不只是一个孩子。想起父王训诫他的要与大巫好生相处不可轻忽的话,纪骞蓦地出了一身冷汗。
闻溪的眼睛被太阳光照着,他眯着眼,把最后一块糖吃了,很老成的拍拍纪骞的肩膀,顺带擦擦手:“你紧张什么?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明明刚才还在担心那个,那个啥被沈浥知道,怎么猛地就问你这个啊?”
纪骞老实地点点头。
闻溪就道:“那是因为我跟你玩得很开心一直不想问,怕问了会吓到你,你看,果然吓到了吧?”
纪骞再点头。
“那你告诉我,你想不想当皇帝?”
纪骞摇头如拨浪鼓。
“不乖,”闻溪扬起小眉毛,“你们这些人哪有不想当皇帝的呀,你看你阿爹都把你送过来讨好我了,我还能不知道啊,不老实。”
纪骞诧异道:“我父王是想当皇帝才让我来的?”
“你真不知道啊?”闻溪道,“哦,那是我看错了,不过你现在还小,不知道当皇帝的好处,长大了肯定就想了。”
“闻溪?”
“嗯?”
“当皇帝真有那么好?”
闻溪转个身,和纪骞面对面,把小手抄起来,道:“纪骞,当一把手掌握天下,跟当二把手被人掌握是很不一样的,尤其是你们这些自命是天子的皇家子孙,你现在不想是因为你还小,以后长大知道了就会有野心了。不过,大巫属方外,不应当卷进你们这些事里的,所以,我是不想也不能管的。你最好尽快离开,沈浥快想明白了,他到时候无计可施,一定会胁迫你带他去找邹衍的。”
话音甫落,就见沈浥正往山上来,闻溪脸色大变,再不复同纪骞侃侃而谈的悠然姿态,跳起来就去揪扯晾着的被褥,不留神脚下被树根绊到,立刻摔了个狗吃屎。
他觉得没脸见人了,干脆就趴着不动装死。
纪骞在一边吓坏了,忙跑过去,他想把人抱起来,无奈自己也还小,闻溪又吃得胖乎乎,他反倒被坠得也摔坐在了地上,屁股硌到石头,生疼。
闻溪用手捂着脸,顺势靠进了纪骞怀里,纪骞本来疼得直咧嘴,见他这样,既可笑又可怜,嘴角就弯了弯,用袖子遮住了他。
沈浥上来就看见这样的情景,奇怪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纪骞面不改色:“闻溪困了。”
“他应该刚起来没一会儿吧,还困,是要睡一天吗?”
“小孩子多睡长个子。”
沈浥笑道:“那为何你不睡?”
“本世子已经够高了。”
“还没一根葱高。”
“沈大人你僭越了。”
沈浥见纪骞搬出身份压人也不怕,干脆冷下脸道:“草民是来寻闻溪的,请世子殿下把人交给我。”
纪骞站不起来,坐在地上仰视着沈浥,气势就矮了一头,见他居然不顾忌自己的身份,还很生气的样子,就明白是闻溪刚才说的那种情况了,他怕是已经知道了。
“我说了,他睡了。”纪骞不放手,把闻溪搂住,生怕沈浥来抢人的架势。
沈浥四下里一看,忽然嗤笑道:“大巫尿床了啊。”
闻溪立刻炸了,推开纪骞的袖子,嚷道:“不许败坏本大巫的名声!”
到底还是踏上了前往燮州的旅途,闻溪一直恹恹地靠着纪骞,没精打采的,只在每次看见沈浥的时候会目光一厉,露出毫不掩饰的凶巴巴的神色来。
沈浥丝毫不惧,还会得意地笑,闻溪就气得要死。
那天在山上他喊出来那句不许人败坏他名声的话后立即就后悔了,因为本可以不认的,哪怕把尿床的事推给纪骞想必也是可行的,毕竟这小世子有求于他,肯定会担下来的,但偏他喊出来了,就让沈浥得逞了。
谁让他闻溪好面子呢?
沈浥说他时常会梦见大江里的杏杏,闻溪就抖了抖,星辰石毕竟还不归他所有,上面附着的是杏杏的灵识,她是可以同沈浥在梦里交流的,日后要是回了天辰宫见了,啊,他才不要被那个女人笑话到死!
沈浥面上不显,其实心里焦急得很,他在纪骞返回来后才忽然明白了其中关窍——东平王在拉拢近江大巫闻溪。
如果是这样的话,先前那几个行商说的关于东平王谋反的话就不一定是谣传了。
东平王纪骁同纪尧一般是先皇后所出,同样优秀,不过是长幼之分,才让纪尧入主了东宫。
沈浥想起了几年前因东海的变故,纪尧大病一场,之后又性情大变,着实暴虐了好一阵子,严重时甚至有人冒大不韪断言圣上发了癫狂之症,江山有易主之兆。
后来纪尧如初登皇位之时一般铁腕镇压了所有对他有异议的人和势力,重新平定了朝纲,性情也逐渐平复,这事情才算过去了。
“如果纪尧的癫狂之症再发,恐怕这皇位就真的坐不住了,”沈浥缓缓道,“大巫阁下,你说何人会得益?”
闻溪捧着一碗鸡蛋羹装糊涂:“我只是个孩子,你跟我谈朝政,不觉得鸡同鸭讲吗?”
沈浥把小狐狸手里的碗夺走,“你装孩子的时候就不要转眼珠子。”
闻溪气哼哼把勺子里剩的半口鸡蛋羹吞进嘴里,说道:“你都知道了还问我。”
“我想知道东平王许了你什么。”
“他若取而代之,会把大江河谷那一片地界都划给近江族所有,不受任何人挟制,族人受朝廷庇护,授免死铁券。”
“还有。”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