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外 特工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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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我都弄不明白,我究竟是谁。我对外的身份,是极速科技特殊实验部门的管理长,而我真实的身份呢?或者说,我本该有的身份呢?

    极速科技,是个令人压抑到麻木的地方。我原以为在这里可以忘掉一切,可每每夜幕降临,某些记忆,就会不请自来,宣告那段不可磨灭的日子的存在。

    我叫陆信安,我曾是isa情报部的成员,我是一名特工。

    我有一个妹妹,叫陆信缇。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在一次科学研究中,死于实验室爆炸,只留下我和信缇相依为命。信缇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也是剑兰学院的优等生。她一直很活泼很开朗,并没有因为父母的死亡而消沉下去,这也是我最欣慰的地方。

    刚进入isa工作的时候,工作量非常大。每当我深更半夜回到家,总会看到信缇为了等我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然后我会轻轻抱她回房,听她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喊我一声哥。现在想想,那真的是很幸福的日子,单纯的幸福。

    后来,信缇也毕业了,同样来到isa情报部工作。她是个很出色的特工,执行长段晖非常欣赏她的工作能力,我也很为她骄傲。

    工作不太忙的时候,我们会去茶花岭玩。那是信缇最喜欢的地方,茶花是她的最爱。信缇非常喜欢在山茶花丛中跳舞,身着一袭白色衣裙,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她,像一只优雅的白蝴蝶。她灿烂的笑容,温暖如阳光,让人不禁心醉。

    正是在这里,信缇邂逅了宇文遥。之前我早就对宇文遥有所耳闻——他是剑兰学院非常难得的高材生,18岁就创办了自己的科研中心,极速科技,是个骄傲自大,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人。

    但传闻终究是传闻,里面有多少因嫉妒编织的谎言,无从得知。我只记得,第一次见到宇文遥,他躲在山茶花丛中,看上去呆呆的,傻傻的。他的目光完全被飞舞的信缇所吸引,眼睛里流露出的爱慕显而易见。

    因为他,我相信了世界上有一见钟情。从此,宇文遥的目光再也没有从信缇身上移开。

    那个时候,他与现在完全不同。他是个安静内敛,沉默寡言的男孩,一心一意爱着信缇。他不太擅长与人交往,对待别人总是很冷漠,唯独对待信缇格外的温柔,从不吝啬微笑。我认识宇文遥近二十年,只见他对信缇笑过。信缇走后,他的温柔、体贴也跟随信缇一起埋葬,只剩下自私与冷漠。

    有这样一个人宠着,信缇是很幸福很快乐的。然而,信缇从未爱过宇文遥,宇文遥多次的告白都遭到了她的婉拒。

    “我可以等,等她慢慢爱上我。”这是当年的宇文遥对我说的。

    “可我等不起啊,他没有钱,没有权,极速科技也不过是个小公司,他拿什么来爱我呢?”这是当年的信缇对我说的。

    我说:“他有一颗真心,他会一辈子对你好。”

    信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哥,真心能当饭吃吗?我都已经是isa的精英特工了,可他呢?连成功人士都不是就来追求我,也太自信了吧?”

    我没有再说什么。我是非常宠溺我的妹妹的,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她,她不想做的事我绝不会强迫她。所以,宇文遥的事就被搁置了。

    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我劝劝信缇,说不定,她就会接受宇文遥,说不定,她会过得比较快乐。

    我很后悔。

    在isa一次重大的缉毒行动中,执行长因为看重信缇处事机敏聪慧,经验丰富,再加上她是女孩子,有一定优势,因此,派她去毒枭集团做卧底,担任情报传递工作。

    这并不是很困难的工作,信缇也不是没有做过,然而,任何事情都敌不过一个“情”字。信缇,爱上了贩毒集团头目的儿子。

    变化发生在无意识之间,忘记了彼此接近的初衷,只剩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们精心策划的缉毒行动,因为信缇的叛变被摧毁。

    我至今不知道,信缇究竟爱那个人什么。真的是因为他有钱有权吗?真的是因为这样,才让单纯的信缇宁愿选择去爱一个罪犯,也不愿接受宇文遥吗?

    执行长气得发疯,命令我一定要将信缇带回来。可在那之后信缇就和我失去了联系,她一意孤行,认为自己找到了幸福。我很失望。

    两个月后,isa和apd发动了联合进攻,贩毒集团老窝被端,但那个毒枭的儿子却跑了。我们找到了信缇,她为之抛弃一切,抛弃工作、地位甚至名誉的人,在最后抛弃了她。他没有带她走。

    信缇的绝望明显写在脸上。再次重逢,她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由于背叛组织,信缇被交由apd审查。大家都希望她说出余下贩毒分子的行踪,可她却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信缇的反常让我非常痛心,她正在堕入罪恶的渊薮,却义无反顾。

    我和宇文遥去看她,我说:“信缇,醒醒吧,那个混蛋值得什么让你为他这么做,你不要忘了你是isa的精英特工,你怎么能和罪犯纠缠不清呢?”

    信缇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她那时的眼神我至今都印象深刻。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我都能回忆起那一幕——那是信缇留给我最后的“礼物”,一双饱含怨恨与不甘的眼睛。

    依稀记得,那时宇文遥跪在信缇面前,握住她的手说:“信缇,说出来吧,只要你肯说出他们的行踪,apd不会给你判重刑的。我等你,等你出来,我会给你一个家。”

    信缇却绝情地抽回了手:“你走吧,我的事,不需要你管。”这是她留给宇文遥最后的话,这也是她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话。

    第二天,apd传来噩耗,信缇自杀了。我和宇文遥赶到时,信缇已经躺在了太平间。盖在她身上的白布,十分刺眼。工作员说,她是撞墙自杀的。

    宇文遥很激动,抓住工作员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她不会自杀的!她不会自杀的!一定是你们,是你们逼死了她!”我没有劝他。我们都看到了,信缇身上有明显的伤痕。

    信缇火化的那天,宇文遥在她身边洒了一大片的山茶花。信缇的骨灰,也被葬在了茶花岭,宇文遥把那里买了下来,只有我和他有资格去看信缇。

    我相信,apd一定用了私刑逼信缇说出实话,我也相信,信缇的确是自杀。我不能责怪谁,isa和apd都没有错,错在信缇。不,错在我。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是我无限的溺爱让她在情感问题上没有分辨力。

    但彼时的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我亲爱的妹妹已经离我而去的事实,我需要有人为此事承担责任,所以,我选择了离开isa。我恨上了isa。

    我到了极速科技工作。此时的宇文遥,因为信缇的辞世,完全蜕变成了魔鬼。他开始研究叛天计划,他说他要用这个计划来毁灭世界,毁灭人类。

    有一次喝醉酒后,我听到他说:“仇恨啊仇恨,你将我折磨得像个行尸走肉,我却只能仰赖你维持生活。信缇,你知不知道,是你的离去让我想要毁灭整个世界。不要怪我过于决绝,只因为我太爱你。而我的爱,没有妥协,只有决裂。我说过,我会让这个世界为你陪葬。”

    极速科技迅速地发展起来,在短短的两年内就一跃成为a最大的科研中心。宇文遥拥有了一切,他有了钱,有了权,可是没有了心。信缇死后,他的心就没有了。

    可以说,宇文遥的叛天计划超乎了我的想象。它太完美,太精密,也太可怕。当时,我被迷惑了心,为了信缇死心塌地地帮宇文遥做可怕的实验。

    宇文遥请了当时著名的科学研究者梦林婉蓉来协助我们,可是遭到了她严厉的拒绝。当时她有身孕,却依然顽强地跟我们反抗着。在她的孩子出生后的第三天,她死于极速科技精心策划的车祸。而那天奉命驾车的人,是我。

    16年后,我见到了梦林婉蓉的女儿,那个有着柔顺的棕褐色长发,有着晶莹的冰蓝色眼睛,有着和信缇一样阳光的笑容的女孩——梦寻。

    梦寻真的不愧是梦氏家族的后裔,她很聪明,也是剑兰学院的优等生。我很佩服她的胆量和智慧,在信缇走后,麻木了16年的心,在遇到梦寻的那一刻,开始苏醒。

    经历了16年的风风雨雨,极速科技变得越来越强大,宇文遥也变得越来越神秘,越来越残忍。叛天计划的每一个实验都经过我的手,看着他们“惨死”在我的手中,我变得越来越不自信,越来越摇摆不定。宇文遥真的是在以此为信缇报仇吗?16年里,我再也没有感受到宇文遥对信缇的爱,他只关心叛天计划进行到了什么阶段,其他的一律不管。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忘记了信缇。

    我故意留下很多提示,而梦寻真的顺着这些提示知道了叛天计划。在极速科技,她的一举一动都很小心,很谨慎,甚至瞒过了宇文遥。可她毕竟还是孩子,她面对的是宇文遥,那个已经丢了自己的心的恶魔。我想保护梦寻,从心底这样想。我知道,我是想赎罪,想忏悔。

    梦寻真的太善良。我故意把超光波眼镜和指纹膜给了她,没想到她真的跑去解救那些实验品。宇文遥抓了她,囚禁在了实验室的地下室。夜晚降临的时候我怎么也睡不着,梦寻感动了我,让我明白了这个世界还有美好的人性,美好的爱。每一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因为生命是可贵的,我们不能剥夺他们权利。

    我决定帮助梦寻。

    在地下室找到梦寻的时候她已经昏过去了。激光手铐在她的手腕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痕,看得我的心很痛。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应该是在信缇走了之后吧!那一次,我在太平间里看到信缇额头上的伤痕的时候,心也是这样的痛,可能比这还要痛,我已经记不得了。

    我抱起梦寻,有一刹那,我觉得她就是信缇,我就是她的哥哥,我有责任保护她。后来我成功地把梦寻送出了黑暗森林,她也回到了月亮湾。只是,我们都太低估了宇文遥,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想象的都要恐怖。调虎离山,月亮湾空无一人,梦寻在被我解救十个小时后,又被宇文遥抓回了极速科技。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我面前变为改造人,因此,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帮助她。当然,执行长和凌卫阳提供了绝对可靠的帮助。梦寻最后脱离了程序的控制,让我倍感欣慰。

    18年前,为了信缇,我毅然决然地离开isa,去到极速科技;18年后,为了梦寻,我又回到了isa。

    在梦寻身上,我看到了信缇生命的延续。或许她的出现正是为了警示我,不要一错再错下去。

    我是谁,这个问题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很多,但今后,我有了明确的答案。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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