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扇走到林山卿身旁坐下。

    “太子妃热吗？”

    “还好还好。”

    “我来给您扇风。”

    林山卿笑着侧过身看她：“好啊。”

    宫人缓缓扇着风，又给她讲故事，讲上古神话，鬼怪神仙。林山卿就慢慢闭上眼睛，渐渐入睡。

    宫人就在一旁打着蒲扇，驱逐蚊虫。

    太子殿下回来的分外早，他换下官服，穿着中衣赤足站在卧房里。

    子贞在殿内忙碌，忽听殿下喊他，急急忙忙走过去，见太子站在衣橱前发呆。

    他转过身，有些犹豫，可还是开口道：“你去露华殿看看太子妃今日穿的什么颜色衣裳。”

    “……”问这干嘛？

    “快去。”

    “……是。”

    子贞迅速转身，依言朝露华殿跑去。

    院子里阿言正在提井水，盆子里放着石榴西瓜，他见子贞来的匆忙，有些疑惑道：“何事如此慌张？”

    “太子妃在哪？”

    “与芍娘去皇后娘娘那里，今日王越笙王姑娘来了，娘娘便让人将太子妃接了过去。”

    不在殿内，子贞挠挠头，他走近阿言，神秘兮兮道：“我想问你一件事。”

    阿言放下木桶，正儿八经的凑过来，严肃道：“什么事儿？”

    子贞招招手，阿言弯腰。

    “我想问——太子妃今日穿的什么颜色衣裳？”

    “………………”

    阿言白他一眼，直起腰。

    “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这个问题阿言还需要想一想，他当真不曾注意，颇为用力想了想，迟疑道：“煎饼色？”

    “………”

    “又白又黄，比鹅黄淡一点，又不是纯白色。”

    “………”

    子贞斜睨他一眼。

    “那是牙色。”

    他得到了回答，又朝紫云阁跑去，江风旸坐在床榻上，看样子是在等他消息。

    “什么颜色？”

    “煎饼不……牙色。”

    他颔首，开始在衣橱里翻找。大概翻了好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有翻出。

    子贞大着胆子问了一嘴：“殿下，您在找什么呢？”

    “牙色衣衫。”

    “哦～”

    明白了明白了，原来如此！子贞恍然大悟。表情都有些微妙。

    翻了许久才翻出一件，江风旸换上身，预备去露华殿找五娘，可还未出门，便见林五娘走入殿内，她穿水绿色，一派温婉模样。

    垂着头的瞬间使人想起“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婉约意境。

    这是她不曾有过的装扮，让人眼前一亮。

    江风旸却扭头看子贞，眉头都皱起。

    子贞心里苦，他又不敢说，只好将阿言骂了一顿，卑微的苦笑。

    “阿旸看，这是王姑娘赠我的衣衫。”

    “很美。”他笑答。

    “阿旸也装扮好了吗？”

    “嗯，走吧。”

    “好。”

    “阿旸今天也穿的牙色，若是我没换上这身衣衫，便与阿旸穿的是同样颜色。”

    原来是新换的衣裳，子贞舒了口气，看着两人并排走出东宫。

    真正到达街道时，当真月上柳梢头。

    灯笼都亮起，行人络绎，摊位胜于平时，耳畔欢声笑语。

    他们甚至在人群中见到了虞娘子柳娘子，海棠娘子和蓝娘子，还有天水一间的王老板，原来她们也在逛集市。

    集市上有各国商旅，有些深鼻高目，有些肤色白皙。

    林山卿微笑：“好热闹啊。”

    江风旸低头看着她笑。

    她欲往前走，却被江风旸握住胳膊，他挽着她，带她往前走。

    “人多，别走散啦。”

    柳树之下有人在斗乐器，琵琶胡琴排箫……树下放着笛箫。

    林山卿晃晃他的胳膊：“阿旸擅长吹笛，快去跟他们比比看！”

    他弯弯眼眸：“原来五娘还记得。”

    “去啊……”

    他往前走一步，却又顿住。太子殿下不曾做过这种事，一时有些矜持。

    林山卿仰头看他，他问：“五娘想听？”

    点头。

    于是他往前走，拿起树下竹笛，琵琶声起，箫声起，竹笛声也起。

    突然之间，乐声断了，游人们朝后退，林山卿满头雾水，迷茫间江风旸牵起她的手。

    他含笑道：“捂耳朵。”

    “？”

    来不及反应，江风旸索性将她裹进怀里，跟着游人朝后退去。

    “噗……”一声长响。

    谁在吹唢呐！

    透不过气了，林山卿从他怀里钻出，眼前已经不是那棵柳树，依稀还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