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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拿了钥匙进入房间,埃里克打量着亚伦不住打战的肩膀,发出?餍Γ骸澳阕詈孟瘸甯鋈人琛!?br /≈

    埃里克语气中大家长式的不由分说令亚伦略有不悦,但他性格中因被母亲独自抚育而垒砌形成的顺从又开始作祟。他乖乖的钻进浴室,试图用温热的水流替冷却的肉体加温。

    期间埃里克打个未得应允的招呼就钻进浴室,他盯着半透明浴帘后面亚伦的身体瞧了又瞧,直到亚伦羞愤异常的探出湿淋淋冒着白气的脑袋用柔软语调驱赶他。埃里克这才回过神来,将亚伦湿布般的衣服拿出去挂在电暖器附近烘。

    亚伦紧紧披着浴巾在出来时,那个牛仔小子已经将自己剥得仅剩一条被雨水濡湿成深灰的底裤。

    那是强健男人熟透的身体。肩膀阔而平,肩部肌肉形同昂贵的铠甲,深蜜色的脊背缀着新旧不一的零星疤痕。腰部收紧而结实,与潦草挂在腰间内裤松紧带的水平的有两个凹陷的浅窝。湿润的棉质布料勾勒出两瓣圆翘饱满的臀部,而有些湿布得以荣幸的钻进有着体温热感的臀缝。

    埃里克毫无知觉的的弯下腰,将脚底的脏兮兮透着泥土涩味的裤子扔到一旁。他肌肉随动作的张弛程度与亚伦胸口的膨胀程度相当。

    埃里克正用手指捏住前胸处的沾染血迹的绷带,嘴里不住抱怨着。当他转过身,看到亚伦赤裸而闪躲的眼神,他舔了舔柔润的下唇,说:“我的衣服也都湿透了。知道你会害羞,所以我还留了这么小小一件。”

    亚伦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被半透明布料印出轮廓的胯下,动作轻柔的擦了擦湿发,借由毛巾的摆动来掩饰自己吞咽的细微响声。

    “这伤口可能又撕裂了,待会儿洗澡的时候只能小心翼翼的擦一擦。”埃里克浓眉紧皱,抬眼望向亚伦的时候又揶揄的笑了笑,又道:“不过骑牛嘛,牛角没有直接戳进胸腔或者穿透喉咙再将你高高举起你就该谢天谢地了。摔折骨头或者擦伤皮肤都是小事一桩。”

    “而真正会让那些观众兴奋尖叫的可不是你稳稳骑在四、五百磅的牛背上,他们想看你被摔打,被拖行、被牛蹄践踏。你死了或者奄奄一息都无所谓,只要足够惨就可以让他们肾上腺素激增得满面赤红。”牛仔钻进还残留着亚伦味道的满是水汽的浴室,又探出脑袋,狡黠笑道,“骑牛的快感就是让看台那帮人知道你永远也死不了。我要脱内裤了,希望你隔着一道门也不要不好意思。”

    羞涩内向的亚伦连忙守在电暖气旁,打算等衬衫稍稍一点就套在身上。

    “老兄,我得承认。骑牛其实并没什么快感,每一秒都是濒死的煎熬。因为你可不知道上帝会不会下一秒就判你死刑。如果不是为了奖金,见鬼的,我猜只有疯子才想要参加比赛。”埃里克腰间围着浴巾大喇喇坐在床上,脸颊被蒸汽熏出微微的潮红。

    亚伦吮了吮下唇,眼睛在陌生环境中飘忽一阵。他说:“总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赚到钱。”

    裸着强壮上半身的埃里克仰身躺在床上,胸口的纱布被他自己扯掉,半愈合的伤口渗出细细的血珠。他从下方仰视亚伦的侧脸,隐约窥见亚伦拨弄自己头发时发根的颜色——金色。于是了然的笑道:“这个嘛,农场小子们可受不了流水线工厂的活儿。你的头发……你该不会觉得染了棕发就会更有男子气概吧。”

    亚伦又羞涩起来,却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我只是喜欢。这样能让别人感觉更舒服一些。”

    亚伦的说话方式明显是那种常年生活在女性环境中的阴柔,讲话时会不自觉的突出语气。但由于声音算是斯文磁性加之他善于模仿对方的语调,因此反倒让埃里克觉得亲近。他甚至觉得亚伦有些像他妈当初只给他讲到一半的该死的豌豆公主还是豌豆王子什么的。

    “你总能让我想起些什么。”埃里克侧身支着脑袋。这个姿势让他离得亚伦更近,近到他嗅得到亚伦身上同自己一样的旅馆廉价皂角的味道。

    亚伦垂着脑袋看自己的指尖,他记忆中也仍残留着牲畜、草和泥巴的气味。偶尔他也会梦见父亲那只骨节粗大并且伤痕累累的宽大手掌,那只手抚摸过着锈迹斑斑的锁链、脏兮兮的劁刀手柄、印着斑驳漆点的木板和另一个男人的身体。

    “你可能想象不到农场的生活,你最近的邻居都要离你几英里远。小孩十二三岁就能开着卡车到处乱撞。不过倒也有例外。我哥哥,他天生弱视,走哪都带着眼镜,在学校被欺负,回家还得老老实实的挨骂。家里闹翻天的时候他也只是在我爸用猎枪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以后,探出个脑袋问发生了什么事。我爸妈也都常常当他不存在,在我和妹妹帮垛草的时候,他总是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农场的活儿仿佛他一点都不想沾。当时我爸爸对我说,只有这种天生壮得小牛犊的人才配继承他的农场。”

    埃里克显然喜欢上了在亚伦身边倾诉的松弛感,这种感觉舒服得令他心安。

    “我母亲过去也嫁给了个牛仔,跟着他回到了农场。但是城市里长大的女孩,那新鲜刺激的热闹一过,荒寂孤独就成了她生活的主旋律。直到她难以忍受,就带着我走了。多亏外祖父的帮助,她这些年的生意经营的不错。”

    亚伦脑海里浮现出他用手扒着家门口那棵成年人难以环抱的大树,隔着生锈的废旧机械,看到他那个带着城里女孩凯旋而归的父亲急匆匆的和收割期的临时帮工拱在一起,在充满汗臊和粪便气味的燥空气中苟合。嘶哑的低吼与攀峰时的喘息混做记忆中模糊的一团。

    “走了倒也好。毁掉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陷在永远没有期许的穷困中,然后你就会发现锅碗瓢盆都成了她的打击乐器。她还歇斯底里的对着每个家庭成员发泄自己的绝望和愤怒,过不了几年,她就会被磨砺成半个男人的样子,嗓音粗得要命,可能下巴上还会冒出几根粗硬的胡子。我老妈就是这样。她从来没完整的给我讲过一个睡前故事,总是讲了一半,就冲出门对着我妹传出轰响的房间或者我老爹从卧室里传出来的鼾声大吼。等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她会把童话往我枕边一扔,说,去他的,已经没人相信童话了。”埃里克用食指蘸着伤口附近半涸的血珠,当成番茄酱一般探出舌头舔了一下。

    亚伦咬了咬下唇,接着爬下床翻着医药箱,手脚笨拙的拿出纱布和医用胶带替埃里克包扎。他的动作轻而温柔,眼神专注得像是凝了一潭湖水。

    接受亚伦善意的埃里克则表现得像是露出肚皮鼓舞人类爱抚的猎豹,呼吸声随着那几根白皙手指的触碰而时不时加重。为了驱赶心头的异样,他忍不住说:“我知道你是个话剧演员。我前几天骑牛比赛受了轻伤,去诊所的路上碰巧路过一家小剧院,挂着的大幅宣传海报上有你的黑白照和名字。”

    “所以你认出了我?”亚伦停下手里的动作,尾指轻轻贴着埃里克滚烫的皮肤。他缓慢收回手,离埃里克稍稍远了一些。

    “你一进酒馆我就注意到你了。某种程度上,我是说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是一类人。”埃里克盯着身体滑向床沿的亚伦,嘴角噙了几丝不分明的笑容。

    放满水的浴缸和甩在空气中发出鞭响的皮带。记忆一闪而过。亚伦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急于用发声来掩饰自己的不安:“那些人呢?你路上的那些人。”

    “那些喜欢跟在牛仔后面的俏丽小妞?她们可不那么爱说话,倒也不是不爱说话,只是她们更爱调情。除此之外,没什么可说的。我不想对她们说,她们也不想和我说。”

    埃里克曾经试着和一个高挑的小妞在一起,但是被他搞砸了。他俩上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无法勃起,软绵绵的,好不容易硬了,但是又难以持久。这搞得他着实紧张了好一阵。直到那个小妞把他甩了,那种无力的焦虑方才停止。

    埃里克揉了揉鼻尖,又说:“和别的牛仔也没法谈。因为常常看到他们中的某一个,你就会觉得看到了你自己。全天下的牛仔仿佛都有既定的路途,只是各自行至不同阶段罢了。”

    这些话倒好像不经意间突出了亚伦的特别。埃里克不愿意和其他人多说话,但是和亚伦初遇却侃侃而谈。这种来自强悍同性的认可令亚伦心生感激。

    亚伦一只手捉着浴巾,然后光脚下床。他一边用另一只手摸着被烘的衬衫,一边问道:“那你现在走到了哪个阶段?”

    亚伦背对着埃里克将自己的衬衫穿上,他身材清瘦,弓着背的时候能看到棱棱的脊椎。他知道埃里克在看自己,于是连手腕都微微颤了起来。

    “还差个农场。我打算先存点小钱,过几年贷款买个小农场。我老头总是跟我讲,小伙子,将来你老爹的农场就是你的。那时候我就想,等将来我继承了农场,我就在楼房附近种上一棵树。我们的邻居,隔着几英里、十几英里的邻居,每家门口都有那么一棵树。只有我们家,我们家门口什么也没有。那让我觉得我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就想着,将来有一天我得在我房子附近种上那么一棵,任由它长个几十年。不过后来老头把农场买了,和老妈告别了泥巴,在我那个当不受重视的哥哥家附近住下。”

    埃里克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不快,他敛了敛眼睛,说:“我倒也不想管老爹要些什么,只是觉得他骗了我。”

    那是个饕风虐雪的圣诞节。他父亲原本用叉子戳着硬如磐石的火鸡肉,漫不经心的和家人宣布他将农场卖了出去。那头如同狮子鬃毛一般粗硬的头发泛着滞的灰白,他微微抬起头,扫视每一个家人的神情。

    自觉被欺骗的埃里克胸口窒满怒气,终于和父亲争吵了起来。当听到老头那句“你可别想从我这儿套到一个子儿”的时候,他掀了桌子,毁了一家人的晚餐。最后他开着那辆改装过无数次的小货车离开了家,从此再也没回去过。

    “成年人总是这样,他们谁都骗。我们都是骗子。”亚伦系好扣子,转过头看埃里克,又说,“我母亲当初被那么一个牛仔骗得惨了,以至于她总是纵容我懦弱的一面。她说她宁愿养出一个孬种,也不想养出一个浑身牛马羊水味的牛仔小子。”

    埃里克眯着眼睛哈哈大笑,用手臂扫了一下床得另一边,用邀请的语气道:“我愿意和你共享这张床。”

    亚伦犹豫了一下,爬了上去。

    埃里克见他靠近,情绪似乎更为丰沛,兴奋时用手隔空比划,绘声绘色的讲着许许多多他观在眼中藏在心里的逗趣轶事。

    亚伦听得投入,时不时用柔软的嗓音上几句。

    见那些奇异见闻足以讨得亚伦开心,埃里克觉得胸中位置缓慢坍塌。

    在亚伦理解能力有限时,埃里克颇为强势的箍住他的手腕,固执的在他燥的掌心描画。亚伦反射性的想要收回手腕,指尖宛若通过细微电流,手指痉挛一般。

    他们这场似乎无休无止并且时时饱含着“我懂你”的谈话一直持续到午夜。直到隔壁房客气急败坏的用拳头擂墙,歇斯底里的大吼着:“杂碎!闭嘴!该死的屁精!”

    亚伦忽然脸色苍白,匆忙的小声自辩道:“不,我不是。”

    埃里克深深地望着亚伦,他动了动嘴唇,最终失落得什么都没说。

    他们还是在算不上洁净的汽车旅馆呆上了三天,期间埃里克联系拖车将他故障的汽车拉去维修厂,亚伦以生病做掩体推去了临期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