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在喝完之前，就已经冷掉了。

    纪言放下杯子，侧过头，看着落地窗，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冬景，试图从这其中审视一番自己，为自己今后要走的路，辨识一个方向，但是终究不能。

    一个人，又在咖啡厅里坐了一会，纪言也是起身离开，刚走到咖啡厅门口，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纪言拿出手机一看，看到方立廉这三个字，内心就是微微一动，赶紧接起。

    “纪言，你回来了是吗？”方立廉迫不及待的问道。

    纪言道：“嗯？”

    “在哪里？”这话，不复第一句的急迫，反而是变得有些小心翼翼了。

    纪言知道他是顾虑自己和林墨白之间的关系，又是为这个敏感的男人觉得心疼，道：“我在外面，你呢？”

    “我在公司。”方立廉道。

    “还好吗？”

    方立廉笑：“还不错，方便吗？见见。”

    纪言点了点头，说了地址，方立廉道：“这样子吧，你去这个地方，我们一起吃午饭。”

    纪言答应下来，挂断电话，捏着手机，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放进口袋里去。

    这段日子以来，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是纪言还是很想和方立廉见见的，毕竟，嘉尚出了这样的情况，和她有撇不清的关系，但是却又是内心觉得愧疚，不知道见面之后该说什么好，这才会一直拖着不和方立廉联系，只是现在方立廉主动打电话来，那么，自然是要见上一面的。

    低头，叹了口气，纪言拦车往约定的地方而去，下车等了两分钟，方立廉就来了，见到纪言在门口吹冷风，责备了一声，拉着往里面走。

    饭店里面热气十足，但是方立廉还是关心的道：“刚才都冻坏了吧，脸色都变了。”

    纪言摇头：“没事的，没那么娇弱。”

    方立廉道：“你啊，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纪言对着她微微一笑，莫名就想起自己那一次胃病发作，方立廉给她熬药的事情来。

    那件事情，许对别人来说没有什么，但是对她而言，却是这一生中，难得的一份体贴。她为此感激感动，并且将一直都珍藏在心中。

    照顾到纪言的喜好，要了一间包厢，方立廉也不询问纪言的意见，自己抢过菜单点单，但是所点的菜，却全部都是纪言所喜欢吃的。

    点过菜之后，方立廉得意一笑，对纪言道：“怎么样，我的记忆力还行吧。”

    纪言点头：“有些意外，没想到你都还记得。”

    方立廉道：“其实是你喜欢的东西太少了，所以好记。”

    纪言笑了笑，虽然又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还是很开心的。

    两个人就一边聊着天，一边等待饭菜上来，方立廉随意说着一些话，但是绝然不提自己目前的状况，最后还是纪言忍不住道：“嘉尚目前怎么样了。”

    方立廉想也没想就道：“很好啊。”

    纪言神色一黯，道：“现在还要骗我吗？”

    见着纪言这样子，方立廉的心微微一慌，解释道：“没必要骗你，是真的很好。”

    纪言薄唇紧抿，就不说话了，方立廉又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很多事情，有所得必有所失，你觉得呢？”

    “嘉尚你是奋斗的心血，没了，你不难过吗？”

    方立廉道：“说难过，自然是有的，但是更多的还是意识到自己的短处和不足。”顿了顿，见这些话无法打动纪言，又道：“而且，你也看到，创立嘉尚这些年来，我从没好好休息过，也是累了，这个时间，正是好好休息一下，顺便学习一点东西，提高自己。”

    纪言道：“你还是想的太美好了。”

    方立廉道：“绝对不是为了敷衍你才这么说的。”

    纪言的心情还是没办法一丝的转好，道：“这件事情，我很对不起你。”

    方立廉摇头，道：“和你无关，生意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子的，大鱼吃小鱼，很正常。”

    纪言道：“可是如若不是我，根本就不会连累到你。”

    听了这话，方立廉神色一正，正色道：“纪言，其实你还是不明白。”

    纪言微微一怔，道：“明白什么？”

    方立廉道：“不可否认，你在设计领域很有天赋，但是在商业竞争这一块，你所知却是太少了，这一次子墨对嘉尚出手，嘉尚在一系列事件之中所表现出来的短板以及劣势，连我自己都看的触目惊心，整件事情，最核心的问题，不在于你，也不在于子墨，而是在于嘉尚本身，是我自己太急于求成，才累积了这么多的毛病。”

    纪言道：“这话听起来有点别扭。”

    方立廉摇头：“不，一点都不别扭，而是实话。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子墨不对嘉尚动手，而是别的公司，嘉尚又能如何？结果，还是失败，这一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嘉尚迟早是要败的，就算不是败在别人的手里，也会败在我自己的手里，只是时间的早晚。”

    纪言也不确定方立廉这话说的是否属实，是否有安慰她的成分在内，但是听方立廉这么说了，纪言也不好辩驳，而是担忧的道：“那么你呢？该怎么办？”

    “我想出国一段时间。”方立廉道。

    “出国？”纪言震住。

    方立廉嗯了一声：“是的，出国，这也是我今天会叫你来吃顿饭的原因了，就当是给我饯别吧。”

    纪言还是难以理解：“为什么要出国？国内不是好好的。”

    “去国外学习一段时间吧，好弥补自己的不足。”方立廉解释，可是眼底深处，还是有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暗痕。

    而纪言听了这话，则是心痛极了，嘉尚没了，也就等于方立廉的精神支柱没了，不管他是怎么乐观，心底深处，都是有着难以抹平的裂痕的吧。

    而他和她之间，是否，也产生了一道裂痕了呢？

    是不是方立廉离开之后，她和他之间，也就彻底的一刀两断，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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