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清歌醒来是在第二天下午，家里只有夏虞一个人，她说要去报仇，夏虞拦不住。

    她赶到理工大的时候，正好赶上中午下课，沈亦杋站在车边，卫柠笑着向她走去。

    那笑刺伤了曲清歌，凭什么她们都在受伤的时候，他和她还能笑着恩爱，凭什么她们都在失去的时候，他和她还在拥有。

    杀了她！杀了她！

    一个声音在心里呐喊，曲清歌抬起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妈妈......汪......妈妈......汪......”

    稚嫩的喊声在身后响起，与熟悉的狗叫声交替而来，曲清歌的身子僵在了原地。

    她怎么觉得那声妈妈是在叫她？

    留给她疑惑的时间并不过，因为那个声音的来源正抱着她的腿，仰起脸对她笑的灿烂，他说：“妈妈，我是乔西，我很想你。”

    乔西，乔西，这就是她的乔西......

    曲清歌抬起手想摸摸他的脸，可是一想到掌心狰狞的伤痕，她退缩了，万一吓到他，谁还会这样笑着喊她妈妈。

    她小心翼翼的动作刺痛了许尔焓，他牵着小白走过去让她勇敢一点，“清儿，乔西是你的孩子，你的一切都是他要用一生珍惜的存在，不要怕。”

    曲清歌抬起头看看许尔焓，又低头看看乔西，他们都在对她笑，她失去的力气突然就回来了。

    那张脸的触感和她想象里的一模一样，温暖，细腻。

    “妈妈，乔西一直记得你的样子，乔西很想你。”

    孩子的话是他们情感最真实的表达，不掺杂质，不藏虚伪，曲清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幸福。

    她蹲下身子与乔西平视，尝试好几次才发出一点声音，她说：“乔西，妈妈也很想你。”

    然后......抱住了他......

    校门口很多人都在看着他们，好看的父母，漂亮的孩子，还有一条萌萌的狗，他们觉得这必定是幸福的一家，可事实上，他之间谁和谁都没有关系。

    “妈妈，你不要怕，乔西来了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了。”乔西抱着曲清歌的脖子在她耳边承诺，曲清歌想笑他童言无忌，但一开口就成了“好啊，妈妈以后就全指望乔西了。”

    “没问题！”

    “呵呵......”

    母子俩抱了一会儿，乔西离开曲清歌的怀抱，拉着她的手递给许尔焓，确定他们牵住彼此的手之后才踏着步子走向了另一边，那里是还没有离开的沈亦杋和卫柠。

    乔西走到他们面前站定，仰起脸面带微笑，可出口话怎么听怎么难听，“阿姨，我妈妈虽然好看，可是您也不能这么一直盯着看，长得丑的人看她我会觉得难受。”

    卫柠一张脸涨的通红，气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曲清歌这么侮辱她，她必定给她最大的反击，可是面对一个孩子，无论她回他什么都会被指责欺负小孩。

    卫柠心里的怒气都转嫁给了无辜的曲清歌，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是曲清歌这么教他的！她刚才听的清楚，他喊她妈妈！一定是她教的！该死的女人！

    “阿姨，您是不是生气了？那算了，您还是看吧，如果被妈妈知道我惹您生气她会不高兴的。”乔西难过的低下头说。

    卫柠对他前后落差极大的表现反应不及，在沈亦杋拍拍她的肩膀提醒时，她才如梦初醒般蹲下来，摸着乔西的头说：“阿姨在想事情，没生气。”

    乔西听到这话，脸上的难过一扫而空，他高兴的抱着卫柠的脖子亲上了她的脸，很大的一声‘啵’让几个人都怔住了。

    这.....什么情况来着？

    一直到曲清歌一家消失不见，卫柠才站起来嫌恶的用湿巾擦着脸上被乔西亲过的地方，沈亦杋看到了她的动作，心里的不喜变得陡然滋生。

    他心里的阿柠不是这个样子的，她的善良绝对不会允许她做出这样的动作，那是可能会伤到一个小孩子的动作啊。

    车里，乔西坐在曲清歌腿上，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小白蹲在一旁想插足插不进去，只能两眼冒着绿油油的亮光表达嫉妒之情。

    “乔西，你刚才为什么要亲她？”忍了很久的曲清歌本来想算了的，可是一闭眼就想起刚才的画面，难受......

    乔西是她的孩子，为什么第一个亲的是别人？

    乔西嘿嘿两声，抱着曲清歌的脖子往上蹭，趁她一心护着自己不防备的时候亲上了她的嘴唇，然后眯着眼睛说：“我在替妈妈报仇啊。”

    曲清歌被亲的一愣，耳尖慢慢变红，为了不让乔西看到自己不正常的反应，曲清歌一把把他扣进怀里，用不怎么温柔的语气说：“那也不能亲她！”

    “记得了，记得了，以后只亲妈妈。”

    曲清歌不说话，只是紧了紧抱着他的手臂。

    许尔焓透过后视镜看向后排的两人，心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轻松。

    明明曲清歌才是母亲，而乔西不过三岁，可他们刚才对话内容和语气却反了过来，曲清歌带着点霸道的娇嗔，乔西则是温和的纵容。

    这个孩子果然是她的救赎。

    有了乔西的家里热闹了很多，连遵从‘食不言’的餐桌都变成了他撒野的地盘，一会儿要坐曲清歌怀里，一会儿要她喂饭，一会儿挤兑挤兑不能上桌吃饭的小白，一会儿欺负欺负胆小的夏虞，折腾的一家子人哭笑不得。

    晚上，乔西是跟曲清歌一起睡的，母子俩抱在一起说的简单的心里话，曲清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如果可能，她希望这个夜永远不要迎来天明。

    可在乔西摸着她脸上的伤，心疼的说着，“妈妈，乔西长大了，el的叔叔说乔西很能干，所以乔西以后一定可以保护你”的时候，她又被现实拉了回来。

    她的路还没有走完，平静只能等到逝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