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早上，齐晖被叫到潘家大院。

    齐晖赶到潘家大院时正碰上敬玄从里边出来，敬玄今天穿了一件百花袍，打扮得像一个富商，和他平时含蓄典雅的打扮大相径庭。敬玄说跟我走吧，今天有好戏看。

    两人并辔而行，齐晖察觉身后遥遥的有人跟着，一定是敬玄的随处。到了东阳巷口两人下马步行，东阳巷是一处繁华的街市，现在正是半晌，还没达到鼎盛，不过小商小贩已经开始抢占位置，有的正在生炉子，青烟呛得人躲避不及，敬玄和齐晖赶快走过去。在一处茶馆敬玄停下脚步，说就这里了。茶馆开张的早，这里的人有吃早茶的习惯，一些老主顾都是一壶茶加几样点心度过安静的早晨的。到半晌反倒是茶馆人影冷落的时候，敬玄和齐晖到二楼挑了临窗的一间雅间，敬玄站在窗口往街市上望了望，非常满意。

    点茶是敬玄的强项，可是今天他没有过多纠缠，而是随便点了一壶龙井。齐晖说，今天你怎么有兴趣来这种嘈杂的市井，这不是你的风格呀。敬玄指指对面的一处宅院说，我们要抓的人住在那所院子里，我一会儿想收网。齐晖这才知道敬玄是来抓人的，就问是他吗？敬玄说是的，柯平来看过了，我想先抓回去再说，所以没有兴师动众。

    正说话间，雅间的门一开，柯平进来，对敬玄说人出来了。敬玄来到窗口，柯平指着一个正在东张西望的中年人说就是他，齐晖也侧身站在窗口往外观瞧，果然有一个中轻人正在往这边来。敬玄问进来的年轻人：都准备好了吗？柯平说准备好了。敬玄又问：他会进茶馆吗？柯平说：会的，他最近每天早上起床后都到茶馆喝茶，一直消磨到中午。

    正说话间，那人果然进了茶馆。柯平也赶紧从雅间出去，敬玄拿起茶碗吹了两下，轻轻喝了一口，说味道正好。齐晖走到门口偷窥进来的中年人，只见他施施然坐在一楼靠窗的一个位置，跑堂的过来和他说了两句话，然后走开了。齐晖问敬玄怎么办？敬玄说这还用问？他已经进了口袋，抓呀。

    茶馆里的人又走了几个，空落落的大堂里只剩下七八个喝茶的。中轻人安然地吃着早点，有时停下来喝一口茶。楼上的齐晖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他转身对敬玄说动手吧，那个人已经察觉到异样了。敬玄很奇怪，问不会吧？齐晖说我刚才见他往周围扫了两眼，然后又往窗外看了几眼，这说明他已经怀疑这些茶客的身份，你看这些茶客都太年轻，不像是半晌来喝茶的人，既然那人天天来喝茶，我想他肯定会察觉。敬玄说那事不宜迟，我们动手吧。

    动手的信号也很特别，敬玄走出雅间，往楼下喊了一句：小二，我的点心怎么还没上来？底下的小二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在此时只见那七八个茶客已经飞身而起，直奔那个中年汉子。中年汉子倒是镇静许多，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顺手甩向一个茶客，另一只手抓起桌子用力一甩，桌子如一只大鸟飞向茶客，茶客侧身躲避，在躲避的一瞬间，中年人已经跟着桌子跳出包围。楼的敬玄和齐晖都暗暗吃惊，中年人的这几下子令人刮目相看，按照预先的设计中年人见到如此多的人围拢过来，一定会破窗而出，所以敬玄已经在窗外布置了绳网，只要他跳出去就被擒无疑。接下来中年人的举动更令人吃惊，他跳出包围之后，没有夺门而出，而是飞身上了二楼。敬玄知道自己再不出手，这小子就会跃上房顶扬长而去。

    中年汉子的双脚刚刚落到二楼，敬玄一个抢步就到了跟前，单手一探抓他的肩头，中年人一侧身躲过，反手一抓来扣敬玄的脉门，敬玄赶紧一缩手，另一只手扫他的肋下，中年人退步闪身想退出缠斗。可惜齐晖已到了他的身后，中年人见已无退路，只好朝齐晖打去，齐晖很沉稳，一招一式很实用，中年人见快速取胜无望，就想夺路而逃，在他一转身的刹那，齐晖的手一扬，一条绳套正好套住中年人，中年人没防备还有这一招，正要挣脱，敬玄已到了眼前，抬手点了他的几道大穴，中年人顿时感到浑身酸软，动弹不得。

    抓了中年人，敬玄命令不得声张，用一辆马车将中年人偷偷运出了东阳巷。敬玄和齐晖骑马往回走，敬玄说今天没有你，就让那小子跑了。齐晖说我这些都是一些土办法，让你见笑了。敬玄说只要管用就行，你和我一起审审那小子吧。

    齐晖的中午饭是敬玄请的，在潘家大院附近的一家饭馆。等两人吃完走进潘家大院，抓来的中年人已经被柯平预审过了。柯平说这小子什么都不说，最像铁打的一样，不过按您的吩咐我们没有用刑。敬玄让他去吃饭，然后和齐晖一起走进牢房。

    牢房里并不昏暗，阳光可以直接射进来，阳光照在那些恐怖的刑具上，让人毛骨悚然，还不如昏暗一些好。

    中年人被绑在靠西墙的木桩上，头微微上扬，双目紧闭，好像在等着承受一切非人的折磨。敬玄走到他面前，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说：你至少应该看看你死在谁的手里，等变成鬼也知道找谁报仇。

    那人慢慢睁开眼睛，看着敬玄和齐晖说：你说的对，我要看看谁杀了我，等我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敬玄说：好的，那你仔细看着我，我叫敬玄，提刑司的同知，我跟踪你很长时间了，对你的所做所所谓了如指掌，我现在问你，为什么杀人？

    那人瞪着眼睛说，杀人？老子从没有杀过人。

    敬玄慢慢看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垂到他的面前说，这是你吗？

    那人看看画像，说画的太差劲，我看像你。

    敬玄淡淡一笑，说，吴大人死那一天，你去了安乐坊，找来一个歌妓，让歌妓为你弹琴，弹到一半，你出去了一趟，有这事吗？

    那人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敬玄说，煮熟的鸭子，就剩嘴硬了，一会儿我把老鸨和那个**女找来，我看你还嘴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