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凝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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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猫扑中文 )    ()    长夜漫漫,沈烨却是毫无睡意,只是翻来覆去的端详着手中的金刚杵。越看越是喜爱,他方才试着将佛力注入其中,试试反应。却不想这金刚杵竟似通灵般,回应了自己,而且如今握在手中,也愈发的温暖。

    他惊喜之下,便尝试以念力控制它上下飞舞,竟很快就能cāo控自如。见这法宝如此神奇,他不免更加感激方丈的恩德。正自感慨之时,却听身旁又有异响。

    侧头看去,竟又是哪只小狐狸,正蹲在不远处,一脸期盼的望着自己。他瞧了瞧手中的鸡腿,又看了眼地上的狐狸。苦笑道:“这可是我的晚餐,要是全给了你,我岂不是要饿肚子。你快些回去睡觉吧,别再来了。”

    不想那只狐狸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又向前凑了过来。沈烨心中实在有些无奈,按理说这狐狸生xing多疑,是不会轻易靠近人类的。但眼前这只却为了鸡腿,连本xing都给忘了,实在难以理解。

    但他也不是计较之人,而且天生也喜欢这些小动物,便将鸡腿放下,又将那余下的烤山鸡也递了过去,反正自己也吃了一点,撑一个晚上也不是难事。

    那只狐狸凑到鸡腿旁嗅了嗅,竟是就地啃了起来,全然不顾有个大活人就在身旁了。沈烨也不在意,靠在一旁的树下,闭目而憩。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痒痒的,不自觉的睁眼一瞧,却是那只小狐狸爬到自己肩上,用它柔软的小舌头舔着自己的脸。

    他心下奇怪,这狐狸也太不怕人了吧。随手将它拎起,放在地上,却见它并不离去,而是蹲在地上,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他心下疑惑,四下一望,只见不远处散落着不少鸡骨头,显然是被这狐狸给吃剩下的。

    沈烨一声哀叹:“你不会还要吃吧。”

    话音未落,那只狐狸竟是一阵叫唤,跳到沈烨身上,一个劲的舔着他的脸。

    沈烨实在是有些无奈,真没见过这么贪吃的狐狸,起身又去抓了一只山鸡回来,待烤熟后,那只狐狸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没多久就吃了个jing光,然后又用那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他,显然还没吃饱。

    沈烨也只能暗叹倒霉,实在想不到,这只狐狸的个头还没有一只山鸡大,但食量竟是如此惊人,吃完一只,还要一只。他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半个晚上,辛苦抓了十只山鸡,总算把这个祖宗给喂饱了。

    小狐狸心满意足的挺着圆鼓鼓的小肚子,七歪八扭的躺在火堆旁,竟是打起了呼噜。沈烨则是累的够呛,可怜自己一只鸡也没吃到,白忙了半夜。现在虽然腹中空空,他也懒得再动,躺在那只小狐狸的身边,沉沉睡去。

    次ri清晨,微霜初降,几道阳光透过树荫间隙照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沈烨揉了揉眼睛,才想起身,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凝神一瞧,竟是那只小狐狸卷缩在自己怀里,睡的正香。

    他心下苦笑,好不容易下趟山,本以为自己的法力已有小成,寻常之事已不在话下,却不想头一晚就被一只狐狸折腾的够呛,真是有苦也无处诉啊。

    他不忍将小狐狸吵醒,仍旧这么躺着,呆呆望着天空。绵密的树荫遮挡了视线,不时有几只鸟儿飞过,落在树枝的顶端,兀自鸣叫,喳喳作响。

    忽然,一阵悠长而清脆的尖啸,在林中响起,引起一阵sāo动。沈烨还未觉有异,却见怀里的小狐狸突然竖起了耳朵,猛的惊醒过来,一个鱼跃跳到地上,循着声音,飞也似的跑了。

    沈烨一阵茫然,还来不及道别,那只小狐狸已不见了踪影。

    他微微叹息,虽有些不舍,但也不再停留,整理行装,就向着云州城进发。本想御空而行,但想到此地离云州城已不远,若是被人瞧见,也很麻烦。便轻装简行,信步而走。

    云州城中倒是并不繁华,虽地处北方高原处,但城内却宁静如江南小镇,给人一种隐世桃园的悠然感觉。往来行人也并不匆忙,互相之间随意的谈笑着,面容上也透着一股真诚。

    沈烨虽出身富贵,但并不喜欢那种奢华无度,车水马龙的生活。相比之下,他更愿意拥有这种恬静淡雅的感觉,与至亲之人,过简单的ri子。

    走在城里的街道上,他也无心去打听什么,只随意找了处小吃摊,要了碗挂面,坐在那惬意的吃了起来。早上被那只小狐狸耽误了好些时间,如今已是有些饿了。

    兀自吃着挂面,无意中瞥见远处城门口一阵尘土飞扬,数架马车疾行而来,无论有什么挡路,一概碾过,这也惹得路上行人纷纷闪避。也有个别躲得稍慢些的,被挂倒在地,摔得鼻青脸肿。待离得近了,却见那马车上装有数十口大木箱子,全都贴着封条。而马车周围还有不少骑兵护卫,看那样子怕是什么珍贵的宝物。

    车队从小吃摊边呼啸而过,扬起漫天尘土,沈烨也是一个闪身躲到一边,将半碗面吞入腹中。随后只听周围众人纷纷咒骂,只是声音压得很低。待回到摊位,那老板也是一脸的火气,清洗着落在桌椅上的尘土,抱怨道:“真是晦气,这杀千刀的每个月都来搅合一次,又不是赶着去投胎,慢些走会死啊。”

    沈烨也不禁问道:“掌柜的,刚才那些是什么人,怎地这般横蛮。”

    那掌柜道:“小哥你是外乡人吧。”

    沈烨道:“我也算是北方人,但这云州城,还是头一回来。”

    “那难怪了,小哥你是不知道,这些人是给朝廷押运贡品的,每个月都会路过这里,那箱子里装的全是从各地搜刮来的奇珍异宝,近些年来,也不知运了多少趟了。”说完眼中还有一丝悲愤之sè。

    沈烨奇道:“朝廷的贡品不是每年进献一次吗,怎会每个月都有?”

    那掌柜犹豫了下,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才低声道:“我看小哥是个正派的人,也不妨告诉你,朝廷在从前的确是每年纳一次贡,但自从三年前开始,就不断的在各地大肆搜刮金银珠宝,还不断的提高赋税。说是要在皇城之外建一座求仙台,不知有多少匠人和壮丁被征召过去,说是为了向天祈福,以稳固国运,但我看就是皇帝老子想长生不老,也不顾咱们百姓死活了。”

    沈烨皱眉道:“一座求仙台用得着这么多的财物吗?”

    “谁说不是呢,但这是皇帝下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啊。”

    沈烨暗自琢磨,这自古以来修真炼道之人是有不少,但真正的仙人却无人得见。这长生之法即便是师父和方丈也不敢妄言,却不知是什么人蛊惑皇帝,如此劳民伤财。

    他心中虽有意探访,但毕竟是修行之人,又有任务在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在城中绕了两圈,找了不少药铺医馆,打听那灵芝草的消息,但仍是一无所获。转眼已近黄昏,看着天边的残阳,沈烨也有些疲惫,当晚就在城内住下,明ri再继续上路。

    客栈之中略显嘈杂,沈烨有些不太习惯,躺在床上难以入眠。干脆翻身坐起,凝神打坐。转眼已至深夜,四野寂静无声,沈烨仍是入定状态,丝毫没有睡意。

    蓦地,他心神一震,似是感觉一道凌厉的劲气,自窗外掠过。他急忙收敛心神,跳下床来,推开窗户,向外瞧去。只见黑暗中,一道残影在城中穿梭,似是在寻找什么。

    看那身法,竟也是个修行之人。见那道影子就要消失,他虽心下疑惑但也不及多想,飞身跟了出去。

    他远远跟在那人身后,只见那影子钻进城外一处营地,倏地消失不见。他躲到营地外的一棵大树上,仔细看着营内的动静,但好半天也没什么反应。

    正当他不解之时,忽觉身后一股杀气袭来,他不禁大惊失sè,也来不及回头,猛的跃向空中,一道青光自他脚下穿过,寒气逼人。

    沈烨在空中一个转折,瞧向后方,却是空无一人。他心中一凛,默念法咒,凝神戒备。但半晌仍无动静,他环顾四周,也未见异常,不禁心生疑虑,难道自己看错了。再回首望向营地,也无异常,正自迷惑之时,却见远处密林之中,一道模糊的影子闪动了一下。

    他凝神望去,正是那人身影,当下运起法力,疾驰而去。那人似是有些惊奇,身形略微停顿了一下,只这片刻之间便被沈烨追上。

    那人见沈烨靠近,也不再躲闪,转过身来,不再动弹。沈烨稳住身形,凝神看去,只见那人身形高挑,全身上下黑衣缠绕,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双眼睛暴露在外。

    他眉头微蹙,沉声道:“阁下为何偷袭于我。”

    那人不答,只冷冷看着他。

    沈烨心下疑惑,又道:“看阁下身法,想必也是修行之人,怎地却不敢说话。”

    那人仍是一动不动,沈烨暗自戒备,缓缓上前。待靠的近了,却见那人眼神空洞,毫无生气,他心下诧异,伸手一触,那人竟是即刻化作虚无,消失无踪。

    他呆然而立,却是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还未回过神来,却觉周身一紧,似是被绳索捆住,整个身体直直倒了下去,再也动弹不得。

    他心下大惊,奋力挣扎,却是毫无作用。正在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为什么跟踪我。”

    沈烨浑身一震,心下诧异,竟是个女子的声音。他正自出神,却听那人又厉声喝道:“回答我。”

    他此时被人擒住,也动弹不得,只得答道:“在下只是方才无意中见到姑娘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时好奇便跟了上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姑娘海涵。”

    那女子道:“我找东西,与你何干。”

    沈烨道:“实不相瞒,在下是修行之人,头一次下山游历,见姑娘身法奇异,似乎也是修行中人,便想结交一番,并无他意。”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沈烨道:“在下是万佛寺伏魔堂的俗家弟子,姓沈名烨,敢问姑娘师从何派。”

    听得沈烨说完,那女子似乎有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念道:“伏魔堂。”

    沈烨听她语气有些怪异,正要开口,却觉捆在身上的绳索骤然收紧,直让自己喘不过气来。他心下大惊,不知如何得罪了这女子,但此时也无暇多想,只得全力施法抵挡。片刻间,他浑身金光大盛,那收缩的绳索也不再收紧,而是缓缓向外扯开。

    那女子心下诧异,看沈烨的眼神也变了变,见那绳索似要绷开,她忽然上前,右手五指成爪,掐住沈烨的咽喉,让他无法再专心施法。

    “想不到你年纪不大,法力竟是如此深厚,我这捆仙索可是上古秘宝,竟是制不住你。伏魔堂的俗家弟子,果然有些本事。”说完双目一凛,厉声道:“既如此,更是留你不得。”

    沈烨只觉得喉间越来越紧,已无法呼吸,意识也逐渐模糊,浑身上下的气力也似被抽空一般,再也无法动弹。朦胧中他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想要奋力去捕捉,但很快便感觉不到了。

    无尽的黑暗中,一个娇小的身影背对着自己,那抖动的双肩,似乎正在哭泣,想要走上前去,却是无论如何也靠近不了。想要出声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是雪儿吗,她已多久没有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了。沈烨不断的向前奔跑,然而那身影却是渐行渐远,再也无法追寻。

    “……啊……!”冷汗浸透了背心。

    沈烨惊醒过来,那里有什么雪儿的身影,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而已。

    他深深吸气,勉强稳定心神后,发现自己仍是被捆的结实,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此处是一个空旷的山洞,地上铺着干草,身旁燃着篝火,倒是十分暖和。而那女子,却是不见踪影。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侧挤了挤,转头看去,竟是昨晚见到的那只小狐狸。小狐狸见他转醒,一把凑了过来,在他脸上一阵猛舔。沈烨如今动弹不得,根本无法躲避,不消片刻,已是满脸的狐狸口水。

    “你醒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让沈烨一惊,循声望去,那黑衣女子正抱着捆干树枝走了过来。而那只狐狸见女子回来,身形一窜,便钻到女子怀中。女子扔掉树枝,抱着那只狐狸,眼神中满是宠溺。

    沈烨看着她此时的神情,心中没来由的一颤,在这黑暗空寂的洞穴内,那跳动的红sè火焰映在她清冷的眼眸中,竟是这般安详,这个场景似乎在遥远的从前,也在自己的面前出现过一次。

    那女子瞥了沈烨一眼,却见他怔怔的盯着自己,神sè一变,低喝道:“你看什么。”

    沈烨面上一热,这才反应过来,如此盯着一个女子甚为不妥,歉然道:“抱歉,抱歉,我只是见姑娘方才的神情,想起了一些事情。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那女子冷哼一声,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么?”

    沈烨这才想起这女子先前是想杀死自己的,但听她现在的语气,却又放过了自己,心下既是庆幸也有些疑惑,呐呐道:“在下不知,还请姑娘明言。”

    那女子将怀中的小狐狸放下,走到沈烨身前,道:“因为我昨晚欠了你一个人情,今ri饶你一命,算是还了。”

    沈烨疑道:“昨晚?欠我人情?”

    那女子指了指地上的狐狸,道:“你昨晚是不是喂小白吃过几只山鸡?”

    沈烨心道:“原来这狐狸叫小白,名字倒是贴切。”旋即又想到昨晚的遭遇,不禁心下苦笑:“那哪是几只啊,是整整十只,还花了我大半夜的时间去抓。”但面上却道:“确有此事。”

    那女子道:“这就是了,我昨晚有些急事,没来的及喂它,让它饿了肚子,但你却替我喂了,我自然是欠你的。现在还你,咱们就两清了。”

    沈烨心道:“原来这只狐狸是她养的,难怪不怕人。”却不想他yin差阳错之下,喂了狐狸一顿饱饭,竟是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心中感叹之余,也是暗自庆幸,这女子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逐向那女子道:“姑娘宅心仁厚,恩怨分明,在下敬佩。”

    那女子却神情不屑,冷然道:“少在这花言巧语。”说罢,右手轻轻一抬,那捆仙索便离开沈烨的身体,缠到她手腕之上。

    捆仙索稍一离体,沈烨就觉得浑身一轻,翻身站起,活动了一下手脚。并无异样,心下稍定,看来这捆仙索仅能将人制住,并不会伤人身体。随即向那女子一抱拳,“姑娘不杀之恩,在下感谢不尽,来ri定当涌泉相报。”

    那女子却道:“你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我说过,咱们之间两清了,不需要你来报答。”

    沈烨一愣,这女子的xing子还真是独特,他也不再坚持,只是说道:“既然姑娘不愿,在下也不会再提。只是不知姑娘芳名,师承何派,来ri有暇,在下定当登门拜访。”

    那女子柳眉一竖,不悦道:“那来那么多废话,要么快走,要么就永远别走了。”

    沈烨闻言一愣,心下苦笑,看来对方并不怎么待见自己,只得向那女子行上一礼,转身离开。才走出洞口,却见那只小狐狸竟是跟了上来,蹲在自己身前,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不舍的看着自己。

    沈烨心下一软,即刻蹲下身去,将它抱了起来,抚摸着它的小脑袋,一时间,也有些不舍。不知何时,那女子也走了出来,站在沈烨的身后,神sè复杂的看着他。沈烨察觉有异,回过头来,见那女子也站在洞口,心中莫名一动。一袭黑衣的她,在月sè的掩映之下,竟是如此的冷艳孤绝,不可方物。

    沈烨就这般怔怔的看着她,虽然她的面容被黑纱遮掩着,但那双清冷的眼眸,却如温柔的触手,抚摸着自己的心神。如水的月华洒落人间,有琉璃般的蓝sè光影,在她的眼中流转,迷人而又纯净。

    此刻忽有微风悠悠吹来,将她的长发卷起,在朦胧的夜sè中轻柔的舞动,妩媚而又从容。

    皓月当空,夜sè正浓。猫扑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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