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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地，她从深海中凫了出来。那你就骂呀她叫，你就骂呀骂我，骂我呀

    这念头几乎是临时闪出的。骂，不也可以把一个人炒红吗而且能炒得更红。她又在他身上运动了起来。让他做让他做成，做成就好了，不管如何。只要他做了，就得听我的了。她不怕他了。这些年来自己一直担惊受怕地希望着，怕人家不承认她。患得患失。又想有名气，又要好名声。现在她什么也不怕了。彻底释放了。她已经一无所有，也就是说，人家承认她有，她才有；人家不承认她有，她就一无所有。一个乞丐。

    带刀的男人63

    现在只有一个目的：成功很纯粹，很明确。她更加剧烈地运动了。她的身体肆无忌惮地弹着，腰肢摇荡。放松甚至让她感觉到了快感。她哭了。

    现在轮到他慌了。他一直感觉自己是个乞丐，现在现对方是更彻底的乞丐，一个穷途末路的乞丐，拿着刀，要跟他拼。他没有刀。我的刀不是我自己的，我的刀已经被她挟持着。

    这是一场性战争。

    她套弄，上上下下，像个压力泵。他没有快感。一点也没有。但是没有快感也可以让他射出来。像水管喷出水。他感觉到了这危险。可是他无力自拔。他使不上劲，关不住阀门。

    他丢了。

    她还没觉出。蓦然现，她马上跳起来。她跑进了卫生间。她的影子消失了。我这是怎么了

    空荡荡，静悄悄。他感觉到排泄物，冰凉，像冬天里的鼻涕。我这是做了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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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出来时，已经衣服穿戴停当。恢复了她之前的模样。这模样，毋宁在昭示着，其实之前她就是刚才那样。

    她嘻嘻对他一笑。他猝然一抖，像滑精，一种透骨的虚寒。

    你骂我吧。她说。

    骂他好像没有听懂。

    你写文章骂我呀她说。

    我不骂。他说。我想回家

    你以为你这么轻易就回得了家吗她说。

    简直是威胁。你，你要干什么他问，感觉有点怵。

    我要告你她说，我要告你强奸。

    我没有他辩。

    你没有你已经做了。她从地上捡起安全套，里面还水盈盈沉甸甸的，一晃一晃。

    他愣了。我没感觉。他说。

    没感觉也一样。她说，要知道，法庭是根据进去的深度、尺寸、结果来审判的，不是根据你有没有感觉。

    我没感觉。他仍然说。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像个孩子。我没有

    她叹了口气。看看手上拎着的安全套。那好，我就再给你做一次，让你有感觉。她说。

    他惊愕地瞧着她。

    他瞧见她把旧安全套拎进了卫生间。他仿佛知道她要做什么，又仿佛不知道。她出来了，抖着洗好了的安全套里的水。她把它丢给他。他瞧见她又开始脱衣服。不他叫。

    她冲他一笑，轻轻的。她已经看透他了。糟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下面确实又苏醒了。他还没有穿上裤子，它还裸露着。那东西毫不争气地贪婪地伸出头来。他慌忙用裤子盖住它，可是它又从裤布后面顶上来。这就是他。这就是男人。

    你只不过是个男人。所有的男人都是一样的，他们都带着阳具在这个世界走来走去。

    他真为自己是男人，是男人们的同类而羞耻。

    她向他走来了。她还会把我的阳物，插进她的洞里他想。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谁说女人是柔软的谁说这世界就相信坚硬

    他退缩。

    她也奇怪，他这是怎么了她所要求的那种事，对他，不是难事啊。他不是都在做着吗根据利害关系，捧这个，压那个。你不是刀笔吏吗你的刀不是很厉害吗她说。

    刀他想。

    他跳起来，冲向厨房。她的厨房一定有刀。菜刀。果然。

    也跟了出去。她瞧见他抓起了菜刀。

    这是菜刀。她这下才觉它是武器。刀这个词，已经被遮蔽为菜刀、水果刀、裁纸刀、手术刀其实它本质上就是武器。你要干什么她叫。

    他操着刀。

    别杀我她叫。好，好，我不告你好了。你要什么，你说，我给你，我全给你

    我什么也不要他叫。他举起了菜刀。

    你要什么你说呀说呀说呀她仍然叫。她只能这样叫。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脑子已经不会想了。

    吵闹声把孩子吵醒了。孩子哇哇大哭。她猛然意识到孩子危险，慌忙跑进孩子卧房，搂住孩子。可是又不放心外面，他会不会闯进来她又把孩子藏在床上，出去看。他已经不见了。

    他刚才还在那里站着。她奔上前去，瞧见他倒在地上。

    他的下身满是血。

    他的手横摊着。菜刀抓在他手上。他的刀，挂在刀口上。

    1　张大春：小说稗类，1页，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oo4。

    2　＇捷＇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23页，董强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oo4。

    3　＇捷＇米兰昆德拉：小说的艺术，5456页，董强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oo4。

    4　谢有顺：尊灵魂，叹生命贾平凹、秦腔及其写作伦理，载当代作家评论2oo5年第5期。

    5　＇德＇瓦尔特本雅明：本雅明文选，295页，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

    6我们的苟且，时代文艺出版社，2oo2。这是陈希我的第一本中短篇小说集。

    7　＇美＇　保罗蒂里希：蒂里希选集上卷，15o页，何光沪选编，成显聪、王作虹译，陈维正校，上海三联书店，1999。

    8　转引自＇捷＇　伊凡克里玛：布拉格精神，186页，崔卫平译，作家出版社，1998。

    9　载作家杂志2oo4年4期；单行本由花城出版社于2oo4年出版。

    1o　陈希我：抓痒，184185页，花城出版社，2oo4。

    11　＇捷＇　伊凡克里玛：刀剑在逼近卡夫卡灵感的源泉，见布拉格精神，221页，崔卫平译，作家出版社，1998。

    12　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7。

    13　李银河：虐恋亚文化，181页，今日中国出版社，1998。

    14　李银河：虐恋亚文化，18o页，今日中国出版社，1998。

    15　＇德＇卡尔雅斯贝尔斯：当代的精神处境，34页，黄藿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2。

    16　＇德＇孙志文：现代人的焦虑和希望，79页，陈永禹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4。

    17　转引自＇德＇孙志文：现代人的焦虑和希望，8o页，陈永禹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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