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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遗言,不想你知道。”
“我……我也并不想见你。”
沉默,持续了很久,连陆友铭都屏住了呼吸。
他看到和臻抓住电话的手指用着力,直到他松了口气般说出最后一句“再见”。
挂上电话,和臻弯着腰,垂下了头,额前的碎发散下来,遮住他的眼睛。
陆友铭什么都看不到,却依然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丝无助的气息。
他刚想说话,和臻低低的声音传来,“送我上楼。”
陆友铭不知道和臻怎么回事,只能生生看着他再次陷入沉默,心里蓦地疼了起来。
午饭后,当阿姨把和臻动也没动过的饭菜拿下来倒掉时,陆友铭是有点失落的。不过他也只是耸了耸肩,再次来到和臻的门口。
他盯着苍白的门板,来来回回踱步,刚才送饭进去时,和臻坐在窗前一动不动,问话也不理,跟木偶似的。
陆友铭一想起那副场景就不自觉抓了抓胸口的衣服,那种拒绝的姿态,那样单薄的背影,让人心里一阵颤。
“汪汪……”裤腿被什么拽了拽。
陆友铭低头,发现那只小狗从虚掩的门缝里钻出来,正扯着他的裤腿。
“你怎么出来了?不陪着他吗?”陆友铭把小狗抱起来,问着话。
“汪!”狗狗漆黑的眼睛盯着陆友铭的脸,叫了一声。
“你是说要我去陪他吗?”陆友铭问了一句后,又冲它点点头,“嗯,你说得对。”
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和臻,我可以进来吗?”
没有人回应。
他把耳朵伏在门上听了听,并没有任何动静,他又敲了敲门,才缓缓推开虚掩的门,“那我进来了。”
阳台的门大开着,风毫不留情地灌进来,和臻穿着单薄的睡衣靠在躺椅上,双手交叠,闭着眼,身体被窗帘的阴影笼罩住。
陆友铭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是在自虐吗?四月天,穿一件单衣,在风口睡觉?
他大步迈过去,刚想发作,和臻闻声睁开眼,侧过脸问他:“你有事吗?”
声音冷冷清清,噎得陆友铭一下说不出话来。
他清清嗓子掩饰一下,凝了凝神,俯视着和臻,义正言辞地回答道:“有。”
“嗯?”和臻挑了挑眉。
“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抱回床上去。”他说着也不顾和臻的反应,一把抱起他就往里走。
“你……”和臻像上次一样,抓紧了他的衣服,绷紧身体,不过倒没有做出过多的挣扎。
陆友铭把他放在床上,气呼呼地拉过被子把他盖的严严实实,“这才初春你就穿这么点?你是不懂冷热的小孩吗?”
和臻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还有啊,你干嘛不吃饭?有什么不好受的你说出来,为什么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陆友铭像是上瘾了一样,一连串地指责他。
和臻别过头。
“又不高兴,不高兴就骂我啊,扭过脸不理人算什么?”
和臻被他吵得无可奈何,他闭闭眼,把头转过来,“你还有什么事?”
“我……我事儿多了去了,检查你有没有穿够衣服,有没有虐待自己,有没有按时睡觉,还有帮你换药,给你做饭,看着你守着你陪着你……”陆友铭一脸正经地伸出手指,一件一件地数着。
和臻眼皮跳了两下,他挑眉道:“你是我家保姆吗?”
“哎?”陆友铭拍了下手,笑道:“这个好啊,我正好失业了,不然你请我做保姆吧,洗衣做饭会暖床,家里家外皆在行。嗯……还可以外赠心理疏导大礼包,而且只要998!998,全能小伙带回家,英俊又潇洒,办事认真不犯傻。怎么样,不吃亏吧?”
陆友铭凑到他脸前,勾起唇角,冲他眨了眨眼。
和臻彻底崩溃,抬起手掩饰了一下已经碎裂掉的表情,笑出了声:“神经病。”
“哎,这就对了嘛!你又不是穆云歇,面瘫不会笑,干嘛整天冷着脸?”陆友铭终于松了口气,坐在床上,拨开他额前遮住眼睛的碎发,让他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眸露出来,“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和臻看着他认真逗自己开心的样子,鼻子顿时酸了一下,他轻轻抽了下鼻子,抿抿嘴唇,说:“刚才你做的饭,我不喜欢。”
“……”
天杀的,就知道说“随便”是给人挖坑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后半部分重写了】
orz我以后不审好绝对不发了,一点也不相信自己写文能一遍成/(ㄒoㄒ)/
☆、破晓
终于把和臻的情绪拉回到正常状态,陆友铭下楼去给他熬粥,竟然记着上次在自家吃的梅花粥,这人口味还真是……该说容易满足呢还是说挑剔呢?
“怎么样?少爷还好吗?”刚下楼,全叔就一脸着急地询问着。
“放心吧,他暂时没大碍。我去给他熬粥。”
“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陆先生一定有办法的。”全叔乐得砸了砸手掌,发出一声爽朗的笑。
陆友铭有点不好意思,“额……我也没那么厉害吧?”
全叔摇摇头,凑到陆友铭身边小声地说:“你可不知道少爷脾气有多倔。以前就是,除了二爷,他谁的话都不听。”
“不会吧?我觉得和臻挺随和的啊。”除了脸色总是冷冷的。
“那是对您,对别人可不是这样。”
全叔笑得有点莫名,陆友铭抓抓头,“是吗?”他可没看出来。
“当然啊。”全叔低声说道:“少爷小时候受过一些惊吓,所以性格一直有些古怪,不怎么合群。从小,除了文先生和周小姐,我就没见他带朋友回来过。长大了也一样,从来没有朋友到家里来,我总觉得,少爷……活得就像一座孤岛。”他说着说着竟然伤感起来。
陆友铭扶了扶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但是,他把陆先生带回来了啊。”他面上欣喜难掩。
陆友铭笑:“哈哈,我可不是被他带回来的,我是死皮赖脸跟着他呢!”
他这行为,可不就是!还真有点滑稽。
“陆先生您别这么说,我看得出来您是真心对少爷好。而且,少爷那种性格,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就接受一个人。他是愿意接受您的好的。真不喜欢您,他那脾气,别说被您吼都不说话,连门都不会让您进。”
啊咧……管家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有……我什么时候吼他了?陆友铭尴尬地摸摸鼻子,“那个,别叫我陆先生了,叫我友铭就行。我……我去熬粥。”
“好,友铭。”
“还有,全叔你去睡会儿吧,我今天不走,帮你守着他,你别太操劳了。”
“不用不用,我不困。”
“快去吧,昨晚都没合眼,不困才怪呢!”陆友铭推着全叔把他往一楼卧室的方向推去。
“好好,你这孩子!那我去躺一小会儿,少爷就麻烦陆先生了。”全叔转过身,对他道谢。
陆友铭对他比了个ok,“放心,没问题。”
说完他才进了厨房,一边把米下锅,一边窃喜般低笑起来,缘分什么的真是捉摸不透,全叔认识他才不过三四天……完全不应该是这么推心置腹的样子啊。
自然,陆友铭根本不知道,在全叔看来,和臻有多么迁就陆友铭对他的所作所为。
自从和臻15岁那年被绑架之后,就变得神经敏感,更加孤僻,甚至开始躲闪别人对他的碰触。别说不经过同意就抱起他了,就是被别人不小心碰到,都会被他厌恶地躲开。
陆友铭已经被和臻划到自己可接触的安全范围内,全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终于如了和臻的愿,煮了他想吃的梅花粥,结果呢,粥还没吃到嘴里,陆友铭又被吓了一身汗,这家伙发烧了。
还不是单纯的受凉发烧,他伤口溃脓发炎了,也正是这样才引起了发热。请来医生给他伤口做了处理,最后打上吊瓶。
粥——也冷了。
想让和臻吃上一口自己做的饭,还真是费尽周折啊。
陆友铭端着再次热好的粥,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喂着面前这个软绵绵打着吊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