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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乔尤才懒得和他说话,将身缩进被,一直拉过头顶,嗫嚅一句,“睡觉了。”
“嗯,好。”邹宸摇摇头,将那被拉下来,又将她紧紧蹙起的眉头抚平,“到了晚饭我再叫你。”
揉揉她的头发,在额上印下一吻,她是僵着一张脸,他却餍足地笑着。
修长的身影在房间内消失,门被轻轻带上。
颜乔尤静下心,听他的脚步渐渐走远,这才翻身坐起,抓起一边的电话拨了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暂时无法接通
她好容易从几乎封闭的环境逃离,却依旧被囚禁在另一重监狱之。
十二月的阳光,照在身上,依旧挡不住寒冷刺骨。
一片黑色、白色,有异样惆怅的歌曲。
她穿着一袭黑色长裙,被冻得浑身颤抖。
卓正搂着她的肩,在她耳边低语,“宸没空回来。”
“嗯。”说不上失落,仿佛是早就猜到一般,只是心里深处隐隐有点疼,“我有点想他。”
“我也是。”卓正耸耸肩,“没事,下次我带你去看看他。”
“好。”
颜乔修还是莽撞少年一个,一身朋克打扮,手里捏着一份红色的东西。
“姐,这是爸爸给你的”他递过去给她,“好大一笔钱,足足有七个零”
她是一脸慌张,将卡接到手里,恼道“今天是爸爸的葬礼,你穿成这样像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尊重过爸爸”
颜乔修一脸不在意,“难倒穿得一本正经就是尊重,我穿成这样就不算尊重颜乔尤,你的世界观价值观简直扭曲到极点”
卓正上来打圆场,“乔修,你姐姐心里不好受,你别这样吼她。”
“别理他,他就是个孩。”
“我不是孩”颜乔修更加恼火,拉着颜乔尤的胳膊,“要不是他们卓家吸血鬼一般逼着爸爸,爸爸也不会死得这么早,你还在这儿和他们卓家纠缠”
“颜乔修,你胡说些什么”她扬着手要打下去。
颜乔修索性仰起头,将脸伸到她面前。
“啪”
“啪”
颜乔尤猛然惊醒,满身满头的汗。
房门被人推开,用了极大的力气,梦里现实交织在一起,颜乔尤有短暂的不知所措。
不是邹宸。
脚步声又高又急,她刚一扬头,视线里便闯进了米桑的人影。
“什么事。”她没什么好气,“你给我出去”
米桑的眼睛红了一圈,整张脸因为盛怒而扭曲得可怕,她将一份报纸猛然砸下。
“看看这个。”
颜乔尤将下唇咬得发白,抓起报纸刚要扔出去,突然就看到报纸上斗大的几个红字。
“反腐倡廉任重道远,前任市长案底被揭”
“清廉市长名誉不保,贪污千万公款吃喝”
颜乔尤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天地连为一体,她在其坠落飘零,最终重重摔倒在地。
千百个日的胆战心惊之后,她的秘密,她心里的伤疤,终究被揭露于世人面前。
颜家毁了。
她却反而有一刻的轻松,有些东西藏在心底,掖得太长太久,臭了烂了,暴晒在阳光,会有刺骨的痛,却也有坦荡荡的喜。
米桑是失魂落魄一般,坐到她的身边,听到她自嘲般的笑,继而认命地低语,“邹宸,他对我真好”
“这件事不是我哥哥做的你爸爸自己作风不正,就别怪有一天有人挖出他的丑闻”
“他是你哥哥,你当然为他说好话”颜乔尤变了脸色,掀开被,从床上跑下去,“但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他再坏再贪,也是我的父亲,他都死了,你们凭什么这样对他”
“别装了,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你早就看到了这份报纸”米桑跟着跑出去,拉住她的手,“颜乔尤,我再说一次,这件事不是我哥做的,你何必要迁怒在他身上,还一出手就是如此的狠”
“你滚,我才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我要亲自去问他”颜乔尤拼命甩着她的手,眼睛痛得无以复加,“你和他一样下贱,你勾引我弟弟,让我们姐弟反目,米桑,你真的够了”
“呵呵,颜乔尤,你演得真好。”米桑是一阵苦笑,“要找我哥哥吗他被警察带走了,去警察局找吧。”
他,邹宸,被警察带走了。
颜乔尤猛然一愣,为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做的。”米桑将她的手猛然一甩,“你给周若谷打过电话,下午十三点十分。”
不是的,不是她,电话没通
颜乔尤失魂落魄一般,向后踉跄几步。
“小心”
有人在耳边喊着什么,她听不清,身一侧抓住栏杆,脚下是空无一物的空气,她看到台阶在眼下蔓延,她想踏上,却控制不住下坠的身体
剧痛随着坚硬的楼梯一寸寸刻入她的肌骨,有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凉的让人胆战心惊。
意识消弭前,她看到有人从阳光里跑来,一遍遍喊着相同的名字。
“小尤”
35
深夜,繁忙的城市渐渐宁静。
空旷的街头,不多的几辆汽车,穿梭而过。
邹宸捏着太阳穴坐在后座,性能优越的豪车,多了些纸张相碰的哗哗声。
助理从后车镜看了老板半天,车外流过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一脸雕塑般的冰冷表情。他向来明白察言观色的重要,便沉默着不说话。
直到邹宸自己发问,他这才扭过头,毕恭毕敬的语气,“已经吩咐下去尽快收购这家报社,其他转载的几家也通过气,相信可以将这件事的影响压到最小。”
邹宸默然片刻,从口袋里抽出支烟,只放在鼻下嗅了嗅,又扔去了一边。“这件事谁挑出来的”
“报社是收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却对报料人的身份却一无所知。只知道电话是从美国打来的”
后面的几句话,邹宸几乎没听,若是还猜不出始作俑者,他也不会安然从美国回来,更不会如此之快的被保释。
邹建山急于找到周若谷,便从颜乔尤一处下手,既是惩罚,也是诱饵。
只怕邹建山的人早已回到国内,在他邹宸的房外二十四小时全天候守候,就等着周若谷的露面。
等红灯的时候,一辆救护车从车边呼啸而过,红绿交错的灯,在夜幕里显得格外刺眼。
邹宸侧身按下车窗,有冰冷彻骨的寒气袭进,手的报纸滑落下去,锋利的边缘刀刃般划过指腹。
救护车的声音愈加遥远,手的疼痛却尖锐袭来,有一丝暗色的血迹,缓缓渗出皮肤。
他凝了眉峰。
怅然若失,心有种奇异的感觉突突冲上喉头。
他咳了半天,没有丝毫缓解。
“停车。”
一家花店尚且亮着灯,邹宸裹紧大衣走下车,在一片珠串铃铛声走了进去。
“对不起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
一个长相算是甜美的店员走过来,便看到一位年轻男正弯腰在花缸挑着几支睡莲。她是一脸几近沉醉的笑容,将这男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邹宸抬头,淡然的笑容凝在嘴边,连好看的眼睛都弯出一道柔和的弧度。
他站直身,虔诚的语气,“我想买束花给太太,能不能通融一下。”
店员如同是了魔,遵命地点点头,将收拾起来的工具一一拿出,如何能拒绝这样的一位男人
“先生对太太真好,请问太太喜欢什么花呢”
喜欢什么花邹宸犯了难。和她的进展快得如同火箭升空,他只想过要将她夺入怀,却没有真正给过她什么恋爱的过程。
别说送花了,就连同一起拉着手散散步这样的小事,他们也没经历过。
“我不太清楚。”他是实话实说,“给我来一束玫瑰吧,能凑齐十朵吗”
他想的是,等到求婚的那天,再捧上百十朵。
店员小姐忙碌半天,这才将十朵玫瑰凑齐在一起,配上些许满天星,外面罩一层浅蓝色的包装纸。
邹宸付了钱,将一捧花紧紧搂在手里,知道那个小女人一定已经睡着,如果明早起来看到床旁有一束玫瑰,会不会心情好一些,哪怕多吃一口粥,他都是满意的。
花店的电视里播着一些新闻,倪敏妍盛装出席了一场颁奖礼,场下有记者问她和男友近来的关系,她是粲然一笑,“我和他很好,只是他最近很忙,没办法陪我,请大家放心”
邹宸几乎没在意,她近来在拍一部大制作的电影,经不起半点负面新闻,他一直给予体谅。
起步往外走,刚刚要踏出门,却被电视里的另一则新闻牢牢抓住了脚步。
“今天下午,前任市长长女颜乔尤在家坠楼,被送往医院时,已陷入重度昏迷。有人猜测,此次坠楼事件并非巧合,而是颜小姐为逃脱对于其父的事后制裁”
花束猛然落在地面,店员小姐再抬头看时,那个年轻男已经消失在店。
周若谷在病房外不安地来回踱步。
有医生从里面慌忙走出,他一把抓上他的领口,濒临崩溃地问道“他们母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被这暴跳如雷的男人吓了一跳,稳了稳情绪,“病人浑身上下有多处软组织挫伤,送来时已经出现大出血和失血性休克的症状,我们在抢救,但孩很难保住。”
周若谷简直无法想象,颜乔尤醒来之后,面对失去的孩的事实,会有如何绝望的一幕。
孩几乎成为她赖以活下去的支柱,她在最低谷的时刻,因为想着有这个孩,才艰难地走到现在。
可现在,孩都离她而去。
他收紧了手,另一手已经举至半空,轮着胳膊要一拳砸上这医生的脸,被一旁的米桑及时拦下。
“周若谷,你别来添乱好不好,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用暴力解决”米桑踮着脚,费力地抓上他的胳膊,“你这样野蛮,还有谁敢救那颜乔尤”
“你闭嘴要不是你推她下楼,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