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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一辆车。
裴欢一眼就发现不对劲,只有隋远一个人。她抱着笙笙没上车,问他:“今天兰坊有事吗陈峰他们呢”
平时他们都该安排来人接,而且这车显然是隋远自己的。
隋远看了看周围没什么异样,和她说:“顾琳出事,她身边人也不能用了,我先送你们回去。”
裴欢犹豫了一下。隋远倒显得比她还着急:“先上车,我要有别的念头,直接不给孩做手术就完了。”
她紧紧搂着笙笙坐在后边,隋远开出去,裴欢看着窗外心里一沉:“这不是回兰坊的路。”
隋远不回答。
天气很暖和,笙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套了一件小外衣,觉得有点热,正自己扭着要脱下来,裴欢拦住她。
隋远开得飞快,向着东边去:“我说的是你们明天才回去。”
“为什么”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裴欢,又说:“别问我,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先送你和孩走。”
裴欢要打电话给华绍亭,隋远一脚急刹车,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裴欢急了:“隋远你给我说清楚”
“你现在找他,你和孩只能送死他自身难保,你们先走再说”他不顾裴欢逼问,继续飞快地向前开。
车最后停在东城一家普通住宅小区门口,隋远示意她们先下车:“这是我自己的一套房,有人接应。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别再回兰坊”
裴欢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但现在着急也没用。她抱住笙笙不肯下车:“你知道我的脾气,不和我说清楚,我绝对不会听你的。”
前方还停了两辆车,有人走下来。裴欢顾不上细看,正和隋远争执,车门却突然被人拉开了。
“三小姐不,应该是华夫人了。”那人笑得很温柔,彬彬有礼地为她开了车门,“孩手术顺利就好,华先生也该放心了。”
“唐颂”裴欢顾不上客套,惊讶地看着他。隋远摇下车窗和他打招呼,显然这一切他们两人早已经商量好。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她下意识让笙笙别说话,坚持不肯下车。
唐颂也不勉强她,示意隋远由他来解释。随后他拿出两个棒棒糖递给笙笙,让她自己去剥糖果。孩没有意识到危险,乖乖地自己坐着吃糖。
“夫人别固执,当天在城华先生已经有准备了,他希望我能帮忙,让我借孩出来做手术的机会,到沐城来接应你们,带你们走。”
“他知道要出事”
“我早劝过华先生,这一局已经下了二十年,时间太久,连他自己都觉得累了,何况是下边的人。”唐颂说得云淡风轻,完完全全意料之,“当退则退,可惜是我想得太容易,敬兰会多年的基业摆在那里,权力至上,谁不想做主位比起唐家来难处理多了。华先生能撑到今天,相当令人佩服了。”
“我不能扔下他,我必须回去。”
裴欢看他们一副决定好了的样,反而更加固执,拍拍驾驶位的座椅就说,“隋远,开车”
唐颂拦着车门不让她关:“我知道夫人和华先生一样,绝对不是软弱的人,可是”他看向裴欢身后的孩,提醒她,“你想想笙笙。我也做父亲了,能理解华先生的心情,他走到这一步什么都不怕,但他怎么忍心看自己女儿送死。”
裴欢回身看,笙笙正心满意足地吃糖。她再也说不出话。
唐颂礼貌地指指前边的车,劝她说:“和我们走吧,唐家想保两人还算容易。”
裴欢无法抉择,物极必反,早晚会有这一天。华绍亭从来不是会妥协的男人,行事手段非常极端,甚至不屑于考虑退路,反正他自己多活一天都已经知足。
偏偏到最后,他放不下她们。
笙笙看大家都不说话,不知道怎么了,拉拉裴欢的衣袖,用一双眼睛无辜又好奇地看着她。
唐颂说得对,稚何辜。
裴欢伸手抱紧笙笙,深深吸了口气,咬牙逼自己冷静一点,抱着孩先下车:“乖,先去找唐叔叔玩。”
唐颂牵住笙笙的小手,冲孩笑笑。笙笙安静地含着棒棒糖,突然开口问裴欢:“妈妈,你不陪我吗”
裴欢低下身亲亲她,说:“我必须回家去,爸爸有点麻烦,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别担心,等我们把事情都忙完,就去接你回来。”
唐颂叹了口气,但什么也没说。
裴欢哄好了孩,站起身看着他:“不用再劝我。你不会明白,我十岁见到他,十七岁跟了他,你们只看华先生身居高位,不知道他稳住敬兰会耗了多少心血,那么多年再难再累他从来没有扔下我。兰坊就是我的家,家里出事,我必须回去和他一起。”
隋远再也忍不住,回身冲她低吼:“你怎么就是想不开你知道有多少人想他死吗顾琳一出事,她的人都被换掉了,陈峰借机控制了海棠阁你们去医院之后他就现在三天没人见过华先生了,谁也不知道他的情况,你回去有什么用”
果然是身边人下的手,华绍亭的病肯定也发作了,否则一时半刻谁敢反
这无疑是最坏的情况。
裴欢竟然还笑得出来,心里做好打算,干脆让唐颂带孩先走,转身还是上了隋远的车。
“裴欢你能不能听我一次陈峰已经准备很久了,当时他枪的事就是他自己做的为挑拨大家的关系,弄得人人都怕华先生报复,现在都要反。”
“开车,回兰坊。”
“我实话跟你说,华先生严重心衰,已经发展到手脚麻木的地步,现在连路都走不了陈峰没放出消息,但他们把他软禁起来了,你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你也知道陈家的人忍了多少年了,你能救他吗你回去让他死都死不踏实”
“闭嘴”裴欢突然喊出来,无端端强硬起来,“背叛他的人没资格咒他,开车”
海棠阁一直是兰坊最安静的地方但今天显然不仅仅是安静的问题。
裴欢和隋远一路走进去,回来的路上经过各个院,全都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出入。上一次这样伪装平静的时候,还是老会长病逝的时候。
各家都有各自的立场,他们这一任主人身有宿疾,如果出事,可能有很多种原因。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轻易出头,一旦押错局,后果难料。
裴欢一直不和隋远说话,走到海棠阁门口才问他:“他严重心衰的事你肯定知道,还是说,就是你下的手”
隋远浑身一震,哑着声音说:“我本意不想这样,是他要逼死顾琳”
裴欢自知这里边必然有问题,气得忍不住大骂:“这么多年,他哪里对不起你了兰坊所有人恨他都应该,你呢你凭什么”
隋远没有接话,院里突然有人笑着招呼他们。
陈峰远远地站在浅池后边,正对大门口:“夫人回来了这么早,我也没安排车去接,真是唉,隋大夫,就知道你心软。”
长廊两侧全是他的手下,裴欢看也不看,径自向他走过去,立刻有人上来拦她。
“放手”裴欢一把推开他们,“一群废物要不是华先生病了,你们谁有这么大胆”
陈峰笑得更厉害:“是是是,夫人今天心情不好啊这么大火气,都让开,先让夫人进来。”
裴欢走到他面前,什么都不问,只说一句:“他人呢”
“华先生病情严重,我们怕有人闹事,一直派人守着他呢。”
她回身往他们房间里看,有人出出进进,房间门也大开着,显然都是陈峰手下的人在搬东西找什么。
华绍亭一定不在海棠阁里。
“你把他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裴欢终于急了,“陈峰你去问问就算他死了,你以为大家能认你做主”她一想到华绍亭的病就忍不住,眼看陈峰优哉游哉的样,气得抬手就要抽。
陈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反手拧过去。裴欢动不了,唾在他脸上:“呸你也就这点出息不利用隋远你能动得了他别做梦了”
陈峰的眼神暗下来,一把将她推在地上,两侧立刻有人上来,按下裴欢的手不让她再乱动。隋远出声要说什么,陈峰示意他别多话:“这事你别管。”
裴欢讽刺地看向隋远:“我真没
想到你。。二二你竟然能背叛他”
“我没有我只是”隋远心里一下就乱了,急着要解释。
陈峰让隋远先走,又走到裴欢身前说:“行了,你别吓唬隋大夫。隋大夫什么也没做,他就是心疼大堂主而已,怕她晚上睡不着,开了点药。夫人啊,你也太不近人情了。”他说着突然扳过裴欢的脸,“你去问问老狐狸把顾琳当什么你不在这年,她辛辛苦苦伺候他,到最后在他眼里连条狗都不如不就一个沈铭吗,因为你不高兴,他就逼她自尽是你们作孽太多,活该有今天”
裴欢气得狠狠给他一脚。陈峰急了上来就要打,隋远冲过来拦下他的手说:“你拿她撒什么气”
周围人都看着,陈峰强压下火气,整理了一下衣服瞪着裴欢,警告她老实点:“行,我不和女人计较,咱们有什么事都找老狐狸算,这么多年,一笔一笔都给我算清楚了”
他让隋远去前厅,吩咐手下把裴欢也带过去。
前厅里所有的门都被封锁了,兰坊每一年的秋家宴都是在这里。去年裴欢回来,正好赶上秋天,窗外一片萧瑟,今天天气是好了不少,春光明媚,只是一院的人心里都藏着鬼。
裴欢被人推进去,一进去就看见华绍亭还是坐在上首那张铺满貂毛的椅上,被捂着嘴。顾琳显然已经和陈峰暗勾结,被放出来了,就站在华绍亭身后。
顾琳一看到裴欢被带进来,似笑非笑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裴欢急着要过去看华绍亭怎么样了。陈峰不让,上来就制住她,把她的手捆起来,瑞了一把椅过去,正好对着华绍亭两米远的距离,然后把裴欢按着坐下。
他们两人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华绍亭身上看起来还好,只是脸色苍白,手挡着嘴,剧烈地咳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抬眼看了她一下,裴欢就不再挣扎了。
她尽量端正地坐好,得让自己好过一点,不然他加倍难受。
陈峰在一边给枪上弹。隋远一直紧张地跟着他们。
隋远过去拉开顾琳低声说话。顾琳推他:“你别管,你要不忍心就出去等着。”
陈峰笑了:“啧啧,我就说隋大夫心软吧,不就几个药片的事嘛,你担心什么我看他这样哎哟,总说要死要死也都熬过来了。等他把该说的都说了,我给他个痛快。”
“你竟然在他药里做手脚”裴欢看向隋远,“他有这么严重的心脏病,你竟然敢给他下药隋远”她一点也不意外顾琳和陈峰做出这一切,但真没想过隋远敢下手。华绍亭的病已经到拖无可拖的地步,胡乱用药的后果谁都清楚,何况他是他的私人医生。
隋远想要解释。顾琳眼看他动摇,逼他退出前厅。
裴欢再也不敢往下想,挣扎着从椅上站起来要过去,但手被反绑在身后,动作艰难。陈峰看她折腾也不管,慢地装好弹,枪口笔直指向她,让她不敢再往前走。
陈峰笑着说:“坐回去,别动。”
顾琳走过来弯下腰拍拍裴欢的脸,嘲弄地说:“华先生心衰咳血,现在说不出话手脚麻木。我劝你老老实实别找麻烦,不然”
陈峰拉下手枪保险,盯着华绍亭又说:“不然我就在他面前打死你我还真好奇,华先生看见这一幕能有什么反应。”他学着他的样比画着大笑,“我们伟大的华先生啊,心狠
手辣,从来不留活口”
华绍亭在椅上确实动不了,因此根本没人绑他的手脚,他喘过一口气,勉强只能动动手指蹭掉嘴角的血。他喘气不顺,很久之后才皱眉看裴欢,低着声音说:“我就知道,咳咳
,你不听劝还得回来。”
裴欢笑了,总算出了一口气,眼看他这么难受,实在看不下去,豁出去和顾琳说:“我知道你不想他死,你只是恨我。如今我们人都在你手里,先送他去医院,只要他没事,我随你处置。”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