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410章 林鲁结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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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涌的河水如同龙腾虎啸一般声震如雷,狂滚而去。

    杨志渐渐苏醒,天才蒙蒙发亮。他嗽出一些浊水挣扎着爬起身来,手里拄着宝刀,转目看着四周景象,却是傻了眼。

    眼前除了凌乱的草滩和滚荡的黄水外,别无他有。

    而一整个运送花石纲的船队好似凭空消失一样,连人带船都无了影儿。杨志睁着惊怖的双眼,恍若一切都在梦中。

    他脚下打了个趔趄,似乎绊到了什么东西,伸手往下一抓,是个不小的布袋,露出一些金珠宝贝来。

    杨志莫名其妙地大叫一声,毛细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他颓然坐倒在地,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惊惧来。

    东京城大相国寺酸枣门外菜园子。

    鲁智深水磨禅杖舞在手中如同挥舞一根干燥的柴棍一般轻巧灵动,随着他呼喝声起,庞大身躯连连翻转,那禅杖如同风车一般乱转挥扫。

    一众三二十个泼皮或坐或站,看着鲁智深耍弄禅杖功夫,个个双眼睁得老圆,不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喝彩声。

    鲁智深**着上身,硬墙一般的后背双膊上刺着些水墨花绣。他双脚连动,嘴里呼喝着声,禅杖不住翻砍刺铲,猛然将地上的黄叶带了些起来。

    或是杖铲砸在地上,那泥沙连连被刮在空中。

    鲁智深猛烈翻身,禅杖打在地上,来了个单脚醉卧,众泼皮鼓掌喝彩,纷纷上来连叫“师父”二字。

    忽听园外响个“好”字,随之清朗一声道:“这位师父好身手,使得一手好器械!”

    鲁智深“嗯”的一声,翻身起来看时,那园门处站着个身拔高大、相貌雄俊的人,只是头发略显凌乱,面上带着愁苦。那人身后站着两个公人,手持着水火棍。

    鲁智深正要问这是何人时,李四竖指道:“师父,别人喝彩不打紧,林统领喝彩,那定然是好了!”众泼皮都道甚是。

    鲁智深指手问:“他是谁?”

    张三回道:“他是禁军中飞豹队的林统领,现为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名唤豹子头林冲。”众泼皮不觉“喔唷”出声。

    鲁智深一听心头来劲,想他在五台山时曾听智真师父说过他从前有过两个徒弟,一为玉麒麟卢俊义,二为豹子头林冲,不想今日会在此处见到这位林冲师兄。

    林冲再赞道:“这位师父身手非凡,使得好器械。”

    鲁智深兴然道:“这位英雄何不进来与洒家切磋切磋?”

    林冲略微皱眉,身子猛翻之际,已经落进园来,只听“叮咛”之声,那双手和那双脚都被铁链拴着。

    鲁智深一看心疑,口里道:“你手无寸铁,身上又带枷锁,如何拦得洒家?”说着禅杖一甩,于空砸向林冲。

    林冲单手一递打在杖身上,禅杖“砰”的一声弹了回去。

    鲁智深接住禅杖,口里“哈哈”一声,觉对手好生雄力,只见林冲拱了拱手道:“两手空空,有何不好?”

    鲁智深单手一摆道:“那你就怪不得洒家了,看杖!”说着杖铲一吐,双脚猛烈踩去,林冲当胸拿住杖身,觉和尚大力推来,便随之往后移脚,直退到墙边,猛然将身一转,杖尖打在硬墙上,两臂猛然一撞,与和尚抵在一处。

    鲁智深大喝道:“好巧力!”林冲赞赏道:“好神力!”鲁智深哈哈道:“你差一步就出墙啦!”林冲道:“出墙又如何?一墙还比一墙高。刚才差一分毫就毁了你的墙。走!”说着双手一翻,铁链响动中,直把禅杖拖到身侧去,脚步猛走。

    鲁智深紧使禅杖,杖身往前游走。那大力猛掀而起,林冲身形拔起,直在空中转了几圈。众泼皮又禁不住叫好起来,叫道:“师父,再使些力气。”

    林冲双手拔住杖身,那脚蹬在鲁智深腿上手上,直与鲁智深抢夺禅杖。鲁智深双臂虬结鼓起,两人闷着气息比斗气力,相持了一会。

    林冲嘿然一声翻落下身,鲁智深轰然收起禅杖,两人哈哈大笑,互拍臂膀道:“打得好,痛快!”

    林冲点头道:“好久没这么痛快淋漓的打一场了。”

    鲁智深欣然道:“是呀,洒家好似心中的恶气全部吐出来了一样!”说着摆手道,“把酒满上!”

    众泼皮急忙倒酒,鲁智深扯林冲走到桌前道:“今日你我兄弟不醉不归!”说着将禅杖钉在地上,接过酒来递给林冲一碗,两人一碰,大叫个“干”字,咕嘟咕嘟猛灌了酒。

    鲁智深打量林冲愤然道:“真是天道不公,如此一个光明磊落的真英雄,竟被奸臣当道陷害成这般模样。是哪个奸臣如此,洒家去请他吃三百禅杖?”

    林冲皱眉叹气道:“唉,林某自从带兵征剿梁山败回后,降为教头之职。一日拙荆岳庙上香被那高俅之子高衙内撞上了,自此预谋害人。先是用陆谦赚我吃酒,高衙内乘机调戏拙荆不成;又使人街上卖刀赚我去府中比刀,却是引去白虎节堂中,落我个带刀刺杀太尉之罪,当场拿了送去开封府。幸家中上下打点,孔目开脱,知府不愿治我死罪,断我二十脊杖,刺配沧州。”

    鲁智深瞧林冲面目,果然刺上“迭配”二字,忿然道:“如此狗官,定要砍了为妙。”

    林冲摇头道:“不可。”说着叹气一声,“若是杀了高俅,定当害了家小,连累亲人。”鲁智深“哎呀”一声道:“但也不能就这样甘愿受刑,束手就擒。”

    园外两个公人见林冲与和尚聊得投机,指手道:“他们在做什么?”“去枷起来。”说着提枷进园来锁在林冲脖子上。

    鲁智深圆睁怒目提拳要打,林冲急忙止住道:“不可不可!”说着介绍两位公人名字,圆脸那个是董超,瘦脸那个是薛霸。

    鲁智深怒气道:“两个腌臜泼才。”董超、薛霸见鲁智深凶恶猛烈,张着口不敢出声,只叫林冲快走。

    鲁智深见林冲走出几步,忍不住唤声道:“兄弟!”众泼皮想拦,劝声道:“师父,林教头犯罪在身,可拦不得,否则便是害了他呀。”

    鲁智深不顾众人,一把扶住林冲道:“林冲,洒家可是五台山拜过智真长老为师的和尚,与你可是同门师兄弟呀。洒家自来东京以后,原本想来会面,奈何一两个月并无闲暇。不想今日相见,竟成如此模样。师父嘱咐过俺不可胡乱透露他的行藏,因此俺一直没有开口。在师父那儿,你先来,我后到,你是兄,我是弟,休要推辞啦。咱们是兄弟,你是俺的哥哥呀!”

    两个公人于旁等得很不耐烦了。

    林冲心头油然感动,抓起鲁智深的手,眼中噙泪上下看视道:“俺林冲在临走时能遇上同门师兄弟,真是太好了!”说着迟疑道,“俺林冲有一事唐突相求!”

    鲁智深豪气问:“你说!”

    林冲挂念道:“林冲刺配沧州,请帮忙照顾家小。此事林冲从未托付他人——”

    鲁智深重吐一口气道:“你我师兄弟只是头一回相见——”林冲慌忙道:“是,但你我是同门师兄弟,所以——”鲁智深截口道:“初次相见你就将此等大事交托于俺,足见你是这天底之下的真英雄,好不叫人心血激荡,俺答应啦!”

    林冲含泪面喜道:“师弟,那林冲来日相报。”

    鲁智深大笑道:“今日洒家就与哥哥结为兄弟!”林冲迟疑道:“林冲是戴罪之身——”鲁智深扯住林冲手道:“你好生啰嗦,你到底愿不愿意与俺智深结拜?”

    林冲豪迈道:“师弟真是真好汉也,好不叫人荡气回肠,林冲就于此时此地和师弟结拜!”鲁智深哈哈道:“好,就于此时此地,有一众泼皮为证。今日能与哥哥结为兄弟,真是痛快!”说着招手道,“准备香案。”

    林冲扯住道:“不用了,林冲还要赶路,咱们就插草为香,在此结为同生共死的兄弟!”

    鲁智深大叫“好”字,将泼皮递来的香烛插在土中,拉着林冲于香前跪下,两人一个带枷,一个赤身,兴冲冲叩拜起来。

    起身时,张三李四递来酒水,两人仰颈吃了,哈哈大笑几声,一个大叫“哥哥”,一个大叫“兄弟”。

    董超薛霸看不顺眼了,连忙催促要走,林冲只得洒泪而别。鲁智深虽是不舍,但也只能目送林冲出园。

    林冲上路后,鲁智深来林宅探望林娘子,每日看顾着不让高俅府上来人骚扰。

    高俅治林冲死罪不成,有些失望。再加之高衙内每日寻死觅活,哭爹喊娘,虽是派人盯视林冲宅院,寻机想要去调戏一番,但有张教头和鲁智深常常守门,府上的人不敢靠近。

    林冲的事还未了结,高俅悬着一颗心,担心林冲会挣扎回来,入府行刺,以报陷害之仇。

    高俅心中另打起算盘来。

    一日,林娘子唤鲁智深到屋中来,担忧道:“师兄,冲哥已去了两日,我闻殿帅府常常有人行踪诡秘,或许会对冲哥不利,我心里时时难安。我这里不打紧,我想劳烦师兄去探看冲哥,以保他性命周全,以防小人路上暗下杀手,如若安然到得沧州,恐就放心了。师兄大恩,奴家永世难忘。”

    鲁智深拍手道:“不消嫂嫂说,洒家也想到了此节,今日正有上路之意,定要暗中尾随林冲哥哥,直到他安全到达沧州为止。那时洒家再赶回来保护嫂嫂。”不过有些迟疑起来,“临走时林冲哥哥吩咐过洒家要照应嫂嫂周全,洒家一走,若是——”

    林娘子欠身道:“奴家这里有父亲照料,师兄尽管宽心,但请照应冲哥处,如若冲哥有个三长两短,奴家也只能追随于九泉之下了。”说着哽咽难言。

    锦儿于旁劝话道:“夫人,你别说这种不该说的话。”

    鲁智深点头道:“嫂嫂休要烦劳,洒家这便就去。”说着就要动身,林娘子唤住道:“师兄请慢走!”

    鲁智深回头问:“嫂嫂还有何话吩咐?”

    林娘子舀出一碗酒来与鲁智深吃了,又与了一些盘缠,方安心送出院门。鲁智深提着禅杖拽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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