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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回过头,上官瑾向着他跑来,对他伸出手,“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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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江雪从得知凌非去杀吕天成时,就带着一队弟子,快马加鞭向着嵩山赶来,他知道吕天成现在在落霞山庄。吕天成岂是这么容易杀的,就算得手了,凌非也未必能逃脱。果然,他赶到半山腰的时候,就看见落霞山庄上空炸亮的信号弹,守山的弟子立刻开始封路。
千江雪心里更急,扬手几鞭就抽死了几个拦他的流沙堡弟子,一夹马腹,向着落霞山庄冲去。远远就看见断崖边站着,一身红衣的凌非,山风猎猎吹得他的长发乱飞,上官瑾站在他对面与他对视着,对他伸出手。
他要跟他走么?
他会跟他走么?
千江雪的心冷了下来,他拿起了马上的长弓,搭箭,满弦——
对准了凌非!
………………
凌非看着上官瑾伸出的手,正要开口,蓦地右胸下处一阵剧痛,开始发凉,他一摸,满手殷红的血。他笑起来,看见远远在马上拿着弓的千江雪。
上官瑾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转头看向箭冲来的地方,眼见居然是千江雪,忍不住怒吼,“你做什么!”
凌非却异常地平静,仿佛现在肋骨间插了支箭的人不是他,他看懂千江雪眼中的意思。
你只能是我的,绝不允许你握他人的手!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飘远,他笑着,闭上眼,身子向后仰去,坠下断崖。
“凌非!”上官瑾失声大叫,他冲到崖边,崖下的黑暗里,凌非的身影早已消失,他突然觉得心中大痛,原来那个人对他是如此重要。
他应该在事情发生前就带他走的,或者,一开始就不应该放手。
上官瑾回过头,恨恨地瞪着千江雪。
千江雪的脸色惨白得不像活人,他一直看着凌非坠下去的位置,忽然捂住心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城主!”跟在后面的紫翼立刻催马要上前扶他。
千江雪摆摆手制止了他,一言不发地扔下手中的长弓,掉转马头,径直离去,双城一行也都立刻跟着离开。
这个夜,长得让人窒息。
……………………
江湖盛传,双城与凤凰神殿合谋,联手杀死了流沙堡堡主。吕天成的二弟吕天照接任堡主,立誓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呃。。。别骂我。。。。虽然我也觉得太虐了,不过不想改大纲。。。。。。。
☆、秦衣
天色刚明秦衣身后跟着一个提着药箱的小丫头从洛阳城出来,准备到嵩山附近的小山村里施药看诊。
进了山,走了一段,到得一条山涧前。
“小姐,你看!那有人!”小丫头指着前方山涧惊叫。
秦衣皱皱眉头,紧步跑过去,看见那人半个身子泡在水里,头上破了几处,脸上擦伤也很严重,左胁还中了一箭,箭身已经拆断,只剩下半截。秦衣扶起他,发现还有微弱的气息,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全身骨胳断了好几处。她抬头看了一眼那高不见顶的山壁,山壁上正对着这个男人的位置,斜生在山壁上的老树尽数折断,显然这人是从山上坠下来的。
这人的命真够硬的。秦衣摇摇头,若不是这山壁上下几乎笔直,壁上又生了许多老松做了他下坠的缓冲,这人怕是早已摔得面目全非了吧。
“小梨,过来帮我。”
“哦。”小丫头愣愣应了声,赶快过来帮着秦衣把那人扶起来,“小姐,要把他带哪儿去?”
秦衣想了一下,“先回城吧,今天不去施药了,救人要紧。”
…………………………
…………
凌非不知道自己倒底昏迷了多久,他的意识渐渐清明起来,隐隐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小梨,去帮他换药。”
“好,小姐。”
有衣裙布料间摩擦的细响,一个有些生嫩的声音在他身边说,“小姐,这人生的真好看。”
“小丫头,思春啦。”
“哪有!”小梨的脸腾地红了,她正要解开凌非身上身上包的伤布,突然对上凌非慢慢睁开的双眼,一下缩回手,惊喜地叫,“小姐,他醒了!”
凌非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这个刚留头的小女孩,然后看见一个一身青衣的美貌女子走过来,拿起他的手,把了把脉,点点头,又放下,对他笑,“你昏迷了一个多月,现在一定虚得说不出话来,先吃点东西吧。”
原来我还活着。凌非苦笑一下,任由小梨将他扶起来,秦衣端来半碗清粥,“先吃一点,太久没吃东西一下吃太多不好。”
凌非虚弱的点点头,一口一口吃下秦衣喂他的东西,小梨一边看他吃一边笑,“你这人命真大,不,是运气真好,遇上我们小姐这样医术高超的人,把你从阎王那抢了回来。”
凌非感觉肚子里有了点东西,身体稍微暖了一些,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才感激地冲秦衣笑,“多谢。”
秦衣点头,又扶他躺下,“你身上的几处骨折都好了大半,不过左胁那处箭伤太深,还要多治一段时间。”
“这是哪?”凌非看着这房里四壁都挂着画卷,雕镂精细的木拱门,红漆扶栏,檀木琴架上一架古筝,点着香味淡淡的香。而他身处的大床上,刻满了草木鱼虫,挂着紫色帐幔。
“绘云楼。”
“绘云楼?”凌非一怔,秦衣笑笑替他盖上被子去配药了。
凌非闭上眼,迷迷糊糊地回忆着,洛阳城有一座有名的青楼,绘云楼。
他不是个理教世俗的人,原本身为男宠就是离经叛道的事,对于身处妓院一事也不在意,又昏昏沉沉睡着了。
凌非自此在绘云楼长住下来,慢慢养着伤,秦衣从来没问过凌非的来历,和他受伤的原因。小梨倒是总用一脸好奇的表情看他,一副憋不住想问的表情,不过大概是秦衣交待过,所以她也没敢问。凌非很感激秦衣,她是个美丽又善解人意的女子,她如同一个老朋友一样理解和照顾他,任由他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舔舐伤口。
凌非想,他该忘掉,不管是凤凰神殿还是双城,还有千江雪最后的眼神。只要他想起这一切,他左胁的伤口就隐隐地痛。
他累了,只想歇歇,不要再陷入波澜之中。
绘色楼是洛阳颇有名气的青楼,在这里每夜一掷千金的巨贾富豪比比皆是,而秦衣则是绘色楼里最美的女子,可头牌却不是她。因为她只陪笑不陪睡,再如何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敌不过温柔帐内燕语莺声,软香玉抱。
买她的,多是些文质公子,颇有些雅气,有耐心听她抚一晚的琴,或与她谈一夜的诗词。当然,也有些执著的商贾贵族每日都来她这喝酒,越是难采的花,越是香甜,这是所有男人的通病。
凌非开始有些奇怪,以秦衣几能起死回生的医术,完全可以开个医馆挣进大把大把的银子。秦衣笑答,因为上天总是偏心那些富人,所以她要偏心穷人,她医病,只医穷人,从不收取诊金药费,相反,她在绘色楼的收入,全都用在了施药救人上。
凌非对她很是钦佩,这样一个奇女子,拥有绝世的美貌,高超的医术,还有一颗善良的心。处身于人人唾弃的青楼,却比任何人都高贵。
对于凌非的赞叹,秦衣只是一笑置之,她说,“人活在这个世上,总要有所理由,我的理由就是救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倚在扶栏边,懒懒地喝着一杯极苦的茶。凌非试过一口,苦得他眉毛眼睛都皱到了一块,再也不愿喝第二口。开始他还以为这是洛阳人的特别噬好,后来才发现,整个绘色楼,只有秦衣一人喜欢喝这种茶。
秦衣还喜欢喝酒,喝上好的竹叶青,陈年的女儿红,她与那些商贾文人公子在桌上谈笑风声,赋词对对,兴到高处,提壶倒酒,举杯饮尽。所有与她喝过酒的恩客,都说她豪爽,看她仰起脖子,眯着眼睛喝酒的样子,仿佛那酒杯里的是瑶池琼浆,广寒玉露。
秦衣还喜欢拉着凌非陪她喝酒,在绘色楼息客的时候,与凌非二人对饮,有时喝得高兴,她就抚一段琴,凌非就为她和着箫。
一次酒过半,秦衣坐在栏边,把头靠在扶栏的朱漆柱上半睁着眼看他,“凌非,你有没有刻骨铭心的爱一个人?”
凌非想起千江雪,叹气,“这种爱,一生一次就足已。”
只一次,他就遍体鳞伤,无力招架。只要想到他和千江雪之间的数次离合,他就觉得当初与上官瑾之间的感情淡薄得可笑。
秦衣笑了,她看着小桌上放着的一盏青色琉璃灯,那灯跟了她很多年,凌非从没见她点亮过那盏灯,但她总是痴痴地盯着它看。“我曾遇见一个书生,他叫萧天河。”
那不过是一场世俗间常见的书生与妓女之间的爱情故事。
那天她与几个文人喝酒作诗,她兴致很高,一手拿壶,一手拿杯走到扶栏边对着幽天玉月笑吟,“唯恨广寒宫阙冷——”
“但慕瑶池舞乐醉……”
(ps:这两句诗是我随便胡绉的,大家看了,笑笑就算了。。。。。。。)
楼下有一男子应道,秦衣低头看他,高额细鼻,双眼中满是惊艳地看她。她一笑,手中壶一倾,半壶酒都洒在他身上。
他却日日都来这栏下等她,就为看她倩影偶一走过,或瞟他一眼,或是讥讽一笑。女人向来最易感动,书生的行为终究是打动了她。他们相恋了,秦衣把自己的积蓄全给他,让他去考取功名,书生去了,而且一举考中了探花。
“后来呢?他再也没回来?”凌非问。
秦衣看他一眼,笑着摇头,“不,他回来,衣锦还乡,还带着大红花轿说要为我赎身。”
当年她为救一重病的孩子没钱买药,所以才把自己卖入绘云楼,一待多年,如今有情男不忘旧情,要取她,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