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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台想想,复又有点惊慌不安地请示:“我也要退房吗?”

    “随你。”

    “大哥你现在的住处多大啊?”

    “两间房。”

    “才两间。”明台震惊了,“那我睡哪里?”

    “宾馆。”

    “所以……我可以不退?”

    “看你这样子,你想退?”

    “阿诚哥也不要退嘛。两个人作伴多好。”明台眼巴巴地去看明诚。

    “我明天要去开会。阿诚正好没事,跟我去旁听。”明楼说。

    “……周六还开会?谢谢大哥,坚定了我以后绝对不搞学术的决心。”

    明楼横了他一眼,从明诚手里结过一个箱子:“我知道你要去疯。现在管你的人都不在了,你好自为之。不该碰的东西不准碰。听到没有!”

    最后四个字说得低而严厉,仿佛一条看不见的鞭子,抽得明台一个哆嗦:“不、不会的。都是同学。”

    等他们隔了好几个小时后再回到老房子里,这才发现家里根本没法看。于是明诚放下包的第一件事就是面红耳赤地收拾屋子,明楼怎么叫他也没用。明楼叹口气,没办法,只好认命地和他一起收拾。

    有句话明楼还是说对了,两个人一起收拾,很快就收拾好了。

    收拾完后明诚又进了一趟卧室,再出来手里多了个盒子:“本来觉得你胃不好,不该鼓励你喝酒。但也不多这一瓶了。”

    说完见明楼格外意外深长地挑眉,明诚又低声说:“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反正一个月的奖学金,再贵就买不起了。”

    明楼接过精心包装的盒子,在明诚有点儿不好意思的注视下拆了礼物。是一瓶30年陈的麦卡伦,重新装过瓶的。

    明楼笑起来:“试着喝一喝就知道了。”

    “明天不是要开会吗?”明诚有点惊讶地看他一眼。

    “可以迟到的学术会才是真的学术会。”明楼如是答。

    他们坐进书房——卧室里有床,诱惑太大了,而且明诚坚决要求开一会儿窗——明楼起先是坐在椅子上的,可看着明诚在地板上坐得那么舒服,也陪他坐下来,后来索性躺在明诚的腿上,略一侧身,就能看见明诚的手指轻轻拂过威士忌杯的杯口。

    陈年酒醒的慢,味道也在不断地变化,喝到第三杯左右时明诚忽然皱了皱眉头,又笑了,伸出手来抚过明楼的半边脸颊:“……我觉得我自己可能买对了。”

    明楼不紧不慢地问他:“怎么说?”

    “喝起来有点像你。”

    明楼拉过明诚的手,就着喝了一口他杯子里的酒,并没有发觉和自己那杯有什么不一样:“哦?酒是什么味道的?”

    喝了酒,明诚的眼睛更亮了,额头反而被阴影遮住了。明楼就勾住明诚的后颈,把他从灯光的阴影中解脱出来,然后听他慢而认真地说:“嗯……我想想……很香,像柑橘类水果,还有点咸,像海……”

    “……让我再试试看。”

    明楼抬起脸,吻了他。微凉的手指悄无生息地顺着领口划上明诚的后颈。

    明楼的手机又一次震动起来。

    他尚无暇顾及。

    但文字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听说汪芙蕖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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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楼一开始本来不想管——完全可以理解。但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十分钟路,短信陆陆续续地响,后来电话也打过来了,他抽空瞄一眼,号码是上海的。

    明诚离开了他,示意他接电话,一按下通话键,就听见汪曼春略带哭腔的声音急切切地闯进两个人的听力范围内:“师哥……我联系不到我叔叔了。他们说……你听到什么风声没有?”

    明楼猛然想起王天风早前那个电话。他望向明诚,握住他的手,对汪曼春和颜悦色地说:“曼春,你慢慢说。汪老师事情也多,手机关机也正常。你过段时间联系他看看?前天不是才见过吗?”

    “几个手机都打了。家里也没人接。办公室也……师哥,你要是听到什么消息,求你告诉我。”

    “我什么也没听到。”汪曼春是被叔叔带大的,感情不一般,明楼对此也很理解,“你先不要慌。现在你在哪里?”

    “……我在开车。回家的路上。”

    “专心开车。不要打电话。”

    汪曼春紧绷的声音这时终于松弛了,仔细听,还有一点儿心知肚明、恰到好处的撒娇:“用耳机呢,不妨碍。谢谢师哥……那……”

    “有了消息会告诉你。挂吧。”

    “好。师哥晚安。”

    挂了这个电话他又去翻短信,果然有几条是问一样的事。这种事一般来说只要起了传闻,十之八九都要成真。以明楼对汪芙蕖此人的了解,这一二的例外,都能划掉了。

    他口腔里还有美好的甘香。但明楼不得不放开明诚的手,他本来打算打个电话,很快又改变了主意,对明诚说:“汪曼春来电话。问汪芙蕖的下落。”

    明诚点头:“嗯。我都听见了。”

    他看不准明楼的神色,静了片刻后,说:“大哥,我也许可以问到人。如果你需要的话。”

    明楼一怔,笑着说:“你去问谁?”

    “之前外派,总是能认识些人的。”

    “你那几年不是在外头修路吗?”明楼又一次拉住明诚的手,手指一点点地摩挲过对方手上的趼子,玩笑道,“没想到别的路子倒真的给修宽了。”

    “也不是很熟。你想知道我可以试试看。”明诚被说笑也不生气,有点无奈地看了一眼,多解释了一句。

    明楼看着明诚的眼睛,目光温柔又坦诚,他便摇摇头:“不用问了。肯定是真的。不必浪费你的人情。早知道无非是让大姐开心一点。”

    说到这里,明楼站起来,也把明诚拉起来:“现在两个选择,我们再喝一轮,然后去睡;暂时喝到这里,然后去睡。”

    嗯,其实这两个选择,等于没有选择呀。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明诚一点都不想拆穿他。

    在明诚这次北京之旅之前,明楼从不觉得自己这个不坐班的工作有什么好处。旁人羡慕的不用朝九晚五其实意味着没有办公室和家的界限。所谓的不坐班,对他这个没家累的单身汉而言,只是意味随时待命,长久地出差,和没日没夜地工作。

    但如果有个异地恋的情人,“不坐班”,那就完全是另一个故事了。

    星期六的早上,明楼坐在椅子上喝着咖啡等早饭的时候,特别清晰地感觉到了两个故事迥然不同的画风。

    所以都是狗的错。

    他们慢悠悠地吃完早饭——明诚晨跑完带回来了新鲜的鸡蛋和油条,然后煮了咖啡,搭配着西瓜一起吃。明楼笑话他这种吃法不东不西,明诚顶着洗澡完后还湿着的头发并不在意地笑笑,一个盘子里三等分摆着西瓜、油条、鸡蛋什么的,颜色还挺好看的。

    明楼今天要去的会在魏公村,会议主办方把会址选在了那家见证过中苏蜜月期的老宾馆。他们到时会已经开始了,看着乌泱乌泱的人头,明楼根本没往摆着自己名牌的前排就座,而是和明诚一起直接在后排的角落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次会议的主题是国际援助,dac的人来了不少,其他政府和非政府援助机构也派了人来,济济一堂,很是热闹。上午大佬们都在,媒体也在,明楼听了一会儿觉得套话实在太多,就抛下认真做笔记的明诚,隔三岔五溜出去,找抱着同样心思的老朋友聊天叙旧。

    没想到到了这里,有人问他汪芙蕖的事。明楼一方面愈发笃定这事必然是真的了,一方面打着太极:“汪主任位高权重,他一动,多少人也跟着动,但我实在是什么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要是都进去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早晚都要知道的嘛。”

    明楼微微蹙眉:“怎么,我该知道什么内情吗?”

    问话人一愣,有些尴尬地笑起来。

    明楼的发言在下午的分会场。他前段时间有个对非洲援建的课题,所以这段时间里只要被请去开会,都是讲这个。会场上很多都是老熟人了,明楼讲得也轻松,轻车熟路地说完了。可到了提问环节,不知怎么回事,谈着谈着,扯到中国对非洲国际援助的配额和选择对象的标准了。

    问者不知道是否有心,听者却很难错过其中过于微妙的暗示——明楼手上其实还有个对非洲援助额度的项目课题,涉及到国家对某几个国家具体援助金额的计划。

    这个项目涉密,明楼自己做完后没和人讨论过,也不去问后续。所以被问到之后,虽然脑子里的弦跳了一跳,他还是以学术的范式回答了提问人。明楼绕过了前一个,只答后一点:“坦白说,经济学的很多争论,都是建立在对‘假设’的争论上。但很多时候,并不是所有人都把自己的假设放在桌面上参与谈论。之所以我认为中国的援助模式更务实,那是因为我认为援助的根本在于经济增长。惟有增长,dac援助条例下要求的民主环境、更低的贫困率、更高的识字率、更好的社会环境最终会实现。但不管怎么说,经济增长应该是根本,因果颠倒在我看来是无意义的事——当然,正如我刚才说过的,这依然是一个假设的问题。我是经济学家,只能从经济的角度去讨论问题,配额是政治家的问题,我去猜测就是越权了。”

    在场的很多经济学家都理解地笑了起来。在象征环节结束的掌声中,明楼飞快地看了一眼提问者的胸牌。

    他发完言,就决定溜号。明诚对此有点惊讶,明楼理直气壮地说:“该说的都说了,想见的人也见了,并且友好地交换了意见和观点。我也有过周末的权利吧。”

    明诚忍笑:“好好好。明老师想怎么过周末?”

    “现在时间还可以,去故宫散个步?”明楼看了眼表,征求意见。

    “现在?小东西不是逛了一天?”

    “还有个选择是去颐和园。近一点。”明楼想了想,“可我还是想去故宫。武英殿的展一直都没时间看。他们说这期有蔡襄。你也在北京,可赶了个巧。”

    明诚本来想,昨天明明有一整个白天啊,想着想着,自己又不好意思起来,只好说:“那就去吧。”

    明诚小时候学过米,也临过蔡,但在几乎无人的武英殿里和明楼并肩看到《蒙惠帖》的真迹,还是一个完全新奇的体验。看得正入神,不妨手被抓住了,他下意识地要甩开,可明楼摊开他的手,一笔一画地在手心上头写字。

    明诚的呼吸都摈住了,继而莫名有些眼热——刚到明家那阵子,自己无法顺利地和人说话,有时候着急起来又找不到纸笔,就是这么抓着大哥的手,写字给他看。

    他忘记了闪躲。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了。明诚集中起精神,只想知道明楼写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