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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第 5 章

    孟凫握着手帕道:“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这事别叫我听见半丝风言风语。”

    小厮退下,张钰张手揽住孟凫想要帮他顺顺气却被一掌推开,“帮个忙,无论何人来催,给我拖住一个半时辰,我去去就回。”,张钰忙不迭点头。

    孟凫深深看他一眼,张手抱住张钰,在他身后郑重拍了两下,转身出了院子窜上房顶,不几下便没了踪影。

    回到熟悉的高门深院,孟凫直接从树梢荡到内院,与前厅热闹不同,内院死一般寂静不见一个人影,直到进了正房,才见着拦下张家小厮的那人,正是孟老爷的忠仆。

    “少爷。”忠仆见着孟凫泪泫然欲下,伏在地上道,“老爷他……。”

    “我自己去瞧。”孟凫并未过多客气,直接转过屏障踉跄向床榻走去。床榻上正是脸色青白的孟老爷,身体已经僵硬。

    “为何?”孟凫一口气提不上来,拉着冰冷微微弯曲的手指问道:“吴伯,为何,明明已顺了他意思,嫁给男人,与孟家断了关系,这是为何?”

    忠仆跪在地上挪蹭到孟凫脚边哭到:“围猎,乱箭不慎中了老爷胸肺……圣上不许请太医前来,说我们有保命仙丹,免得野方子坏了药性。”

    “怎么会这么巧!他就是……”

    “少爷……噤声啊……你忘了老爷当初的教导了吗?”

    孟凫恨不能打砸一场却无处发泄,今日还有许多事要做。不声张,万不可叫当今圣上知道孟家守着的秘密是什么。

    孟凫用力锤了下地向死去的老爷叩了三个响头对忠仆道:“吴伯,你去请了夏家庄的夏伯来,他与爹是同奶的兄弟,爹曾说当初家中不安生他被送去藏在那处,你带着孟家祖训去,他自然会懂。今日回门省亲还望你们二人操持,你将我贴身匕首一并带着,这匕首也是他所赠的嫁妆,他自然识的。”

    有交代了好些事,孟凫又喊吴伯打了两盆水来细细为孟老爷擦拭了身子,抚摸着穿心伤口强忍住泪道:“爹,咱孟家二郎,天生受苦忍痛,儿谨记爹的教诲。”

    为孟老爷换洗好衣服才使一席薄被裹住令吴伯暂且将孟老爷藏在暗室,抹了把脸对忠仆道:“你也去收拾收拾,咱们今儿个可是陪天子演戏别漏了黄。”

    唢呐吹吹打打,在宫里拜过圣恩受过圣训已近黄昏,张钰一路紧紧握着孟凫看他言笑晏晏对答如流,反而是自己屡次失了分寸遭了不少白眼。

    擦着黑进了孟府,孟府灯火通明一片喜气洋洋,高坐上的正是孟老爷子。

    张钰不敢面露怪色,二人依着礼数向孟老爷行了大礼。孟老爷子虚扶一把,宽大礼服遮住半个手掌,张钰留意到老爷子指甲缝中残留黑线没经意多看了两眼,老爷子连忙将手缩回藏于袖中。

    孟凫拉了拉发愣的张钰将茶杯递于他示意上前奉茶,忽有宫中太监来请说准备接旨。

    终于来了。

    所有人消了声音站起来,只听得见风抖红绸的婆娑声独自在黯夜中叫嚣。孟凫挡在众人前,手指扣住礼服袖口,指甲在金边线上摩挲。张钰提气将茶奉上后撤到孟凫身边偷偷掰开孟凫发紧的手指握在掌心。

    墙外传来哒哒哒马蹄声,吴伯上前搀住佝偻着身子的老爷子,凉风溜进领子口裹住肌肤寒意浸入骨子。不多时大太监带着几人捧着两个木盒进到院子。

    来的这个大太监生的粉面乖巧,个子不高,一双上吊凤眼从不盯着一处故而显得流气。不过而立却是打小服侍圣上,凭着巧言令色一步步在今圣上眼前混成了红人,在外作威作福开赌场养儿子,圣上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下来,由此一来更是无法无天,寻常升任罢免往往赖仗他几句话。故而私下里传着:不拜关公拜成瑞,真金白银保平安,成瑞便是这大太监的俗名。

    成瑞立住脚步先是扫了一圈,看到站在孟凫身后的老爷子先是一愣,继而堆笑道:“孟家仙丹果真厉害,看样子老爷是无大碍了,难为圣上茶饭不思念叨了这两日。”

    孟老爷子干咳一声身子向前倾被吴老扶住,颤巍巍沙哑着说道:“老臣多谢圣上挂念,心中所感能言一二,唯愿圣上龙体安康,卑臣万死不惜。”,说罢执意跪下,动作似牵动到旧伤又是一阵剧烈干咳,向着成瑞伏地叩首,吴老陪着一起跪下。

    大太监轻笑一声并未理会,转将眼神瞟到前面孟凫张钰笑道:“今儿个你们走的急,有两样皇后娘娘的赏赐未领,圣上听闻你二人省亲,特嘱咐咱家来送予二人,顺道沾沾你们的喜气。”

    张钰余光瞧见直勾勾看着老爷子的孟凫心道不好,忙轻轻踩了脚手指发僵的孟凫先回道:“夫人归家心切,一心在他身上竟忘了礼数实在罪该万死。”

    成瑞道:“万死?只怕你没有千万个脑袋。”

    张钰倒出一身冷汗,向下使劲一扯孟凫二人双双跪下,孟凫也回过神来收回视线随张钰一同拜倒。

    成瑞似才发现拊掌笑道:“哎呀呀,大喜的日子怎地跪倒一片,就算是替圣上受着岂不折煞了我,什么死啊活啊,多不吉利,快快请起。”吴老这才将孟老爷子颤巍巍扶起,另二人也站了起来。

    成瑞笑呵呵令身后捧木盒的上前交于吴老并未再多寒暄,只喝了杯茶见喜金捧出令人接下便告回。成瑞走后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院子里才恢复了声响。

    孟凫向坐上孟老爷子吴老略略颔首便扯了扯张钰,率先向后院走去,张钰见状亦步亦趋跟身后。

    第6章 第 6 章

    穿过两间房到一矮墙前,孟凫后退几步单手提着张钰领口向上一跃。张钰摇摇晃晃站在矮墙上见后院子里风卷着落叶,月亮落在院中映着唯一亮着灯的正房,看不出半丝热乎气。

    孟凫半蹲轻盈跳下才想起矮墙上还剩一人,略带愧疚回头却见张钰慢慢蹭着蹲坐下,两手死死抓着矮墙墙沿,带着哭脸往自己这儿瞧,这气就不顺。总共一人多高的墙,有什么难的?

    “跳下来啊!在那儿生孩子呢?”,孟凫恼道

    “我……我害怕啊!”张钰没料到孟凫松手,带着哭腔道,“我怕高!”,他身子前后打转儿,好似摇摇欲坠的水滴。

    孟凫无奈,只得再跃上提着孟凫后领口,“屈膝!别向下看。”,张钰照做,忽眼前一黑,原是孟凫用袖子遮住了张钰视线张钰心中大为感动,还未开口就觉脚下一空栽了下去。

    孟凫再次轻飘飘落到地上,紧跟着身后咚的一声,张钰随后也滚到了地上。

    张钰揉着坐地上的屁股龇牙咧嘴问道:“这是何处?”

    孟凫道:“我爹住处。”

    张钰面色猛然滞住,孟凫面色惨白伸手将人拉起,也不管身后追的人一瘸一拐,只低头快步向里屋走。

    直到进了阴冷暗室长长的走廊孟凫才转身看向张钰,手上多了一把玲珑匕首一把将张钰推到墙壁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阴郁着脸冷声道:“你最好懂事。”

    晃动的烛影映着长长人影,张钰在这张面若寒霜的脸上却看到了濒临崩溃的裂痕,心中紧了紧,面不改色将孟凫向自己又靠近几分,抓住他另一只钳住自己手腕的手放在胸口轻轻拍了两下道:“你知我心。”

    孟凫眼角动了动努力抑制住向下撇的嘴角,最终收齐匕首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穿过长长的湿漉漉走廊到了一间小房间。

    孟凫将房间中间台子上薄被打开,张钰像见了鬼一般看到先前乐呵呵的孟老爷子此时面色铁青躺在这里。

    “孟凫——?”

    “外面的那个是我大伯。”孟凫握拳生硬说道,“你我如今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我若落了势你也别想好过。”

    张钰叹气扶住颤抖的孟凫道:“你可以信我。”

    “如今这些话听了你就烂在肚子里——当今的天子非是正道,他未得先帝手谕。”孟凫深吸一口气道。“故而不知孟家仙丹为何物,正因如此才执意仙丹秘术,这般一来朝中老臣皆知此事。”

    张钰瞪大眼睛不置可否,孟凫借着一股怨气眼睛看着台子自顾自说道:“孟家失势为必然,当朝武将家有不死仙方任谁都会心中忌惮,为此我爹才生出将我嫁与别家的念头。一则再无子嗣断了秘方二则也可说我已是外姓,孟家仙药不可外传。只是未料还是难消疑虑。”

    “你是说——孟老爷是——”

    “仙丹虽是个由头,孟家开了刀此前力挺三皇子的老臣皆难幸免,观近年朝中变换启新革旧可知此番有意为之,张家同为三朝元老应也在列。”

    “既然张家自身难保,又为何与我等联手?”

    “张家此前是中立派,或可免去一死——活罪却也难逃。孟家三代领的是关中军,如今爹交出军权不过两年余威尚在。张老爷子手中有西南小半兵权,你大哥虽无实权如今去守的却西北岭……。”

    张钰张开嘴巴道:“你是说、你是说……”

    “张老爷子左右逢源精打细算求得只是一方太平净土,想我孟家先辈更是一心护主,十人战死九将,好不容易得了几年清闲——不自谋生路实在天地难容。”

    张钰胸口似压上了千斤巨石,张口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按住孟凫道:“非万不得已绝不可涉险。”

    孟凫苦笑道:“万不得已?若不是爹早有打算,明天躺在这儿的就该是我了。”,说着两行清泪悄悄落下,孟凫似没有察觉,泪珠儿闪着光挂在脸上往下坠,张钰手抬起又无力放下。

    “可有什么用到我的地方随你吩咐。”

    孟凫道:“今日成瑞回宫,明日我必得召,若是一个时辰不见我回,千万叫张老爷子做好准备。”

    张钰不解道:“准备什么?”

    “北去五十里云深见真龙。”

    果不出所料,第二日用午膳,张钰正被扣在院中苦心练功,忽来一小太监一路小跑说贵妃请夫人往御花园小叙,孟凫无望的叹口气,该来的总会来。张钰丢掉佩剑从身后绕过来轻拍孟凫轻声道:“入云山的野果子随后就到,夫人务必早些回来。”

    孟凫装模作样将头一甩道:“我盼了许久的果子千万给我看顾好,慢些不打紧,倘若有点破皮烂瓤唯你是问——对记得给吴伯送去些,让他老人家也尝个鲜。”

    张钰顺从的点头哈腰,哪有半点威风,小太监在一旁看得捂嘴直笑。

    去宫里的路上,小太监隔着轿帘向孟凫攀谈,问两句回一句等的人心烦,只有在抱怨张钰时才多说两句,将他贬的猪狗不如听的小太监心里打颤。

    这一路问下来,小太监心里也就有了谱,转眼在宫门口落了轿子,小太监先一溜烟跑去找成瑞如此这般将孟凫心中不满一一说出。成瑞冷笑道:“呵,我就说他心中憋着气,人前恩恩爱爱,人后不指定怎么囹圄。”,随后又添油加醋说与了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