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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我,我东西还没整理!”

    他使劲甩开两名保镖,冲进房间里寻找自己的手机。关门时隐约听到父亲对隋愿说了什么,但用尽想象力也联想不出来。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康明宇,两分钟里,他给他打了三个电话,但杳无音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听到脚步声靠近卧室,情急之下立刻抱起隋愿的病服和自己的湛蓝色外套裹在一起。临走前把它们交给隋愿。

    “悠悠生死别经年,一别音容两渺茫。”

    他还是笑嘻嘻,朝隋愿偷偷的挤眉弄眼。这样的神情落在隋愿眼中就像绣花针在折磨多目怪。

    隋愿僵硬的伸出手,接过那团褶皱的布,没有说出的潜台词溢于言表。

    舍鱼而取熊掌者也。被捉与放的鱼,永远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

    他默默走下楼,浴衣腰带松散的系在腰间,每次不经意的触摸都会让他想起蔡仲。踌躇不远,他回头观望玻璃转门,看到那两个保镖拥着他往停在门口的黑色法拉利的方向走。他只穿一件短袖衫,裤子也没换,大概风吹衣襟时还能感到屁股凉嗖嗖的。

    保镖躬身为他打开车门,他毫不客气的坐进去,车内是个隋愿永远也体会不了的世界。

    他最害怕的事终于降临了,命运偶尔会临幸他,但只是为了将他推向更黑的深渊。

    他嫌恶的看向怀里的包袱,感觉到蔡仲施舍一样的目光和云淡风轻的离别赠言,引用白居易的长恨歌,根本就是来搞笑的。

    他无声的仰天长啸,正午的太阳就像一团火,完全看不到与云层的间隙和边缘的纹路。

    手一扬,怀里的东西被用力甩出,在晴空中投画了两条弧线,上升的线划出一个半圆,另一条线几乎是流星一般滑行在地平线上。

    衣服里有东西?

    隋愿楞在当下,反应过来后拔腿向落点奔跑,从地上捡起已经碎出玻璃花的手机。

    手机是蔡仲的,很庆幸它还能工作。

    屏幕已经出现不均匀的色晕,但触屏功能依然敏捷。

    打开的退出前界面是通讯录,第一个标记星号的“家”。固定电话。

    他笑了,想到蔡仲傻瓜一样莫名其妙的诗句,这是映射去梦里寻他吗?

    他按下返回键,页面却跳转到通话记录,置顶的号码名叫贱神,展开详情可以看到2点21分左右拨打三次,全部未接。

    蔡仲为何想要在危机时刻打给这个人?手机上的号码像地心引力一般吸引着他。他再次拨打过去,客服提示音告诉隋愿,“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就有一种有福同享的朋友,在患难时踪迹全无。隋愿不知道对方是谁,却在心里得出这样的定论。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鬼马男女约会记

    这一夜辗转难成眠,记忆里汤恩说过,安眠药对身体不好,要少吃。所以康明宇今天没吃。

    他不喜欢□□预思维,那些懂得理论的人自己也在犯错,却还要告诫他人。这算什么,己所不欲却偏施于人吗。

    在他周围,似乎每个打着为他着想的人都是“狗拿耗子”。因为康明宇是个怀疑主义者。

    长夜漫漫,空月无光,钟表的跳动声格外刺耳。还有八个小时法院就要开庭了,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很好奇。

    啊,越想越睡不着,怎么办?最后还是打开床头的抽屉,取出所剩无几的颗粒,难得睡了个好觉。

    早上醒来的时候,好像迷迷糊糊做了一个关于约会的梦。他在路上等人,应该是约会对象。他一直等,中途遇到许多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地铁里等不到车,在马路上看不到任何行人,街市的每个商业楼里都是空的,货物陈列但大门紧锁。直到他遇到一个小个子男孩,是他小学时奶奶家对面邻居的小孩。

    他已经不认识对方了,毕竟好多年没有见面,所以他出现在梦中的模样依然是七八岁的个头。

    他还在等那个人。但不知为什么就和小个子男孩去公园看月亮了。公园里有个黑黝黝的山洞,本以为是山洞的,可进去以后里面的场景又变成老藤盘亘,在无法用逻辑推理的情况下骤然变成了一个树洞。

    他们不知有没有从蜿蜒崎岖的树洞里走出来,故事断在此处,接踵而至的是阳光下的白色城堡。

    如同卢浮宫的宏伟雅致,有自由女神像和歇脚的白鸽,宫殿顶端形似避雷针的东西其实是个古老的魔杖。

    之后,他和小男孩看到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景致。黑女巫从一面镜子里走出来——镜子的对面就是睡美人的床。她终于从永远被束缚的镜子深处逃离出来,双手握住屋顶的法杖。

    顷刻间,法杖变为黑色;拔杖的那个瞬间,房子变成模具一样的塑料。自由女神像一片一片往下掉落灰白的石块,本来栩栩如生的白鸽也变为石头。

    他应该还记得自己原本是在等一个人,为什么却做了一个题目为约会内容又和约会毫无干系的梦,梦里的自己也无法追问。

    他起床时还能把故事的发展顺序理出头绪,但很快他就想不起昨晚做梦的内容了。

    八点钟,他准时到达索菲亚咖啡厅,下了出租车后,一眼就看到对面观景松下的夏晴怡。她穿一件黑色蕾丝透视长裙,整体搭配应该被划进鬼马风格的区域,头上歪戴一个黑蕾丝花冠。

    夏晴怡也看到了康明宇,他穿一件红色斗篷式卫衣,圆锥体女巫帽戴上去就有点骚。大概夏雨将至的缘故,不戴还会把头发吹成扫把星。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点鬼马的潜质。”

    她指着康明宇卫衣前头挂了一个熊本熊玩偶的袋鼠口袋笑脸相讥,康明宇偏头看着她——就如同从女孩爱看的魔法动画片里走出的黑魔女或正在读贵族学校的冷艳吸血鬼,忍俊不禁的说:“差不多吧,我们臭味相投。”

    这一天到来之前,康明宇从没想过夏晴怡可能是这种姑娘,她一只手把迷你斜挎包搭在肩膀上,七公分的马丁靴从外形来看就像黄眉大王的狼牙棒。

    他们先到这条街的尽头去吃粥,夏晴怡说自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两人堪称同道。

    扬子饼、荷叶粥,配上怀旧的糖醋蒜,夏晴怡并不刻意改变自己的行为,仿佛他们真的是许久以前的恋人。

    她从背包里掏出她拟定的计划单,推到康明宇面前,说:“就这样,我昨天想了很久。”

    情深比金坚,奈何日月短。如果漫长的执着可以用一天中的几件小事覆盖,的确值得深思熟虑。

    他们的第一站是动物园,太阳在东南角发出煜火之光,叫人不敢直视。

    这所动物园和以往那种关在笼子里的家猫不同,它很奇妙,里面没有园长和负责人,只有驯兽师。

    门口售票的是lily,一只训练有素的斗牛犬,你要在门口的机器上购买一颗塑料球,然后排队交给“售票员”,换取你的门票。

    有时机器大嘴吐出的是一根塑料管,或者钻石形状的糖果,什么都有可能。

    lily每天都会为这份工作备课,它必须知道今天的游客用什么换取门票,以免造成免费的午餐。

    动物园里只有几种不足为奇的普遍动物。鹦鹉、孔雀、白鸽、梅花鹿、肥鲶鱼、娃娃鱼、松鼠、羊驼、巨嘴鸟、黑天鹅……

    如果你想投喂松鼠,会有黑猩猩向你出售内部饲料。鹦鹉是最逼格的导游,只要你说出一个地点,它就能把你带过去,还不时说些诙谐幽默的话让你无言以对。

    动物园已经成为人们放松消遣的必备之所,每当走到鸵鸟的汀渚,它们朝树林中扭着屁股逃命似的飞奔,把脑袋直接埋进土里再也不肯出来。而人们嘲笑它的掩耳盗铃时不妨也远远的看一眼自己,鸵鸟只是真诚的把人类伪装出的强大昭然若揭罢了。

    康明宇和夏晴怡在人造沟渠里钓鱼,各式各样的鱼类在水下有他们特定的□□轨道,用透明玻璃隔离分类。

    三十块钱的一根鱼竿一把鱼饵,他们真正上演古人云的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叫人看了都想笑,管理员狒狒用一根细竹条绑上比缝衣服的线粗不了多少的黑色鱼线递给他们,并用肢体语言告诉这群无知人类,鱼饵是系在线头处的半球形塑料里的。

    “哥们,你这没有鱼钩啊,有这口比鱼饵大的水生物专用塑料碗,它们根本不需要咬钩好吗?”

    康明宇一本正经的与狒狒叫板,惹得夏晴怡捧腹大笑。狒狒似乎经常收到类似表情的吐槽,夺过他手里的鱼竿在空气中躬身试验。它在空中把鱼竿使劲往上挑,言下之意就是叫他看到鱼就抬杆。看着它恪尽职守的工作人员面貌,康明宇只觉得生无可恋。

    夏晴怡从一旁的便利店买了两杯炭烧酸奶,两个人坐在岸边默默钓鱼。这是她计划的第一站。

    康明宇看下手表,十点三十八分,推算种开庭已经各就各位。蔡仲没有打电话给他,说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他也不用费心了。

    他专注的看向水面,池泥中的水草都是从它们赖以生存的环境里挑选出的精品。一条锦鲤不断在他的鱼饵处徘徊,时而顺流睇眄,时而逆流试探,萦迂多次终于向碗里伸入嘴巴。

    康明宇把目光完全投进它吃食物的动作上了,他可不想像那只狒狒一样暴躁的收杆,就这牵丝般的鱼线,弄断了还真得不偿失。

    忽然脑袋一阵痉挛,莫名就想要吟诗一首。他开口说:“坐观垂钓者啊,徒有羡鱼情。”

    他倒是发自内心的羡慕这些鱼儿,有管理员保护,有游客们的怜爱,还有不花钱的口粮,比起在世界里动荡不安的少年可谓是身在福中了。

    虽然说没有自由吧,但易安本就是福分。

    若为自由奉上自己的命,自由又有何意义?

    夏晴怡看他陷入沉思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悟出的大道理时美滋滋的表情,忍不住就想打击他。

    “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路人借问遥招手,怕得鱼惊不应人。”

    “这是什么意思?”康明宇无辜的眨着眼睛。

    夏晴怡笑着说:“东施效颦呗。”

    离开动物园,他们准备去拾贝大道的游乐场,就是计划书上的第二站。

    a市最大的游乐场坐落在新城区的宝龙广场。里面的游乐设施,下至三岁童子上至黄叟,全部收入囊中。

    夏晴怡设定的路线是上山路,从旋转木马到海盗船、登丰山、观赏玫瑰庄园,然后坐过山车,最后一站摩天轮。借助缆车到达游乐园西门出口。

    他们坐地铁三号线,到达游乐场东门边的冰点屋,进去吃一杯冰柠檬圣代。

    夏晴怡说最喜欢这个口味,两人捧着荧光黄的杯子坐在门口台阶上。眇眇远长空,乌云遍地走,似乎在寻找祈求雨水的人。

    夏天最常见到诗中所说的东边日出西边雨,她跟康明宇讲起毕业时和闺蜜去泸沽湖所见的景象。一片乌云在湖面游走,就像浴室里的花洒轻轻敲打水面。而无云之地万里晴空,还有摄影师专门到那里取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