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柏敛桦继续问，顾容珩已经将话题拉了回来：“其实这是一举两得，这样快速减少丧尸数量难道不是好事吗？

    柏敛桦眨巴眨巴眼，慢半拍弯起唇角一笑：“嗯，当然是好事啦。”

    系统忍不住冒出来嘲笑他怂兮兮的，明明试探之后本还想继续发问，结果最后却顺着顾容珩的意思果断结束了这个话题。

    柏敛桦索性破罐子破摔：“嗯，你知道我对着反派君时胆子比较小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以为系统你应该已经习惯了才对。”

    系统：“……”噫，宿主这么理直气壮真的好吗？

    ……

    在柏敛桦的注视下，顾容珩给丧尸们下的指令都是互相攻击致命处，最好一击毙命，再没有之前慢悠悠观赏的戏弄行为，一方面是不希望让柏敛桦看到那样阴暗的自己，一方面则确实是因为他想弄到更多的丧尸晶核，除了进一步提升自己实力好保护柏敛桦以外，也在提升柏敛桦治疗系异能的同时，看能不能激发他的第二异能。

    随着末世中针对异能研究的推进，现在人们已经发现，有部分人在大量丧尸晶核的激发下，是可以变异出第二异能的。

    顾容珩不想柏敛桦一直这么没有自保之力。虽然这样一来，柏敛桦会更依赖自己一点，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是好事，但是在对待有关柏敛桦安危的事情上，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就算对自己，顾容珩也没有全部的信心，他还是更希望柏敛桦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有足够的实力，而不是像曾经那样……

    因此，就算激发不了第二异能，顾容珩也打算重新锻炼柏敛桦的实战能力。反正他这里别的没有，唯独丧尸，想要多少便可以召集来多少。

    柏敛桦感谢顾容珩的好意，但偶尔休息时，脑子里却满满的都是疑惑。

    从目前情况来看，顾容珩除了在对待他的事情上有些太过在意，其他方面也还好，看起来脑袋挺正常的，所以他有点搞不清顾容珩到底是准备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然后对世界产生危害……现在有异能在手，顾容珩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被丧尸咬伤变成丧尸boss了不是吗？

    非要说有什么异常的话，那就是顾容珩在提到安全区时，显得有些古怪。

    只可惜，他已经弄清楚自己现在与反派君所在的位置距离安全区其实真的很远，他是根本打探不到什么消息的……不过想来也是，如果靠的太近的话，那些被顾容珩所操控丧尸的异常举动如果被有心人看见，或许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柏敛桦正想着安全区的事情呢，系统冒了出来：“恭喜宿主你终于抓住了重点……你没事可以在反派君的眼皮子底下往安全区那边跑试试，看顾容珩拦不拦你。”

    柏敛桦：“？？？”

    虽然从系统的话中得到了不好的预示，但即便明知是作死，柏敛桦还是只能尝试。他找了个机会，在聊天时状似无意间对顾容珩开玩笑说，方才望着安全区的方向，他有些想回去转转，看看他们曾经栖身的地方发展成了什么模样。

    他随口说了个时间，笑着询问顾容珩，等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后他们两个人一起回去行不行，不然他一个人去也可以。

    却没有想到顾容珩对此反应很大，他下意识抓住柏敛桦手腕开口：“不能去。”

    话音落下以后，顾容珩已经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有点冲动，但他却仍然没有放开柏敛桦的意思。迎着柏敛桦不解的目光，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解释：“那边这段时间会比较不太平……从我操纵丧尸时的感知来推测，不出意料的话，那边会迎来一波极强的丧尸潮，就在大概一个月之后。”

    柏敛桦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安全区会有危险吗？”

    顾容珩语调不变：“或许。”

    柏敛桦睁大了眼睛，轻声喃喃：“那你……？”

    顾容珩的体质如此特殊，或许他天生就对丧尸有着操纵的天赋，只看是在什么状况下展现。如果是因为被丧尸咬伤转化而觉醒，那他未来会成为最终的丧尸之王，而如果是在他仍然身为人类时作为异能而觉醒，那么经历成长以后，他或许能够成为未来终结末世的救世主也未可知。

    是的，他的这份能力轻易不能暴露人前，但是危急时刻，却可以在暗中力挽狂澜。尤其如今，顾容珩的异能不断进化，听反派君自己说，他的异能已经达到了七阶的水平。这是什么概念呢？反正回归这两天以来，柏敛桦摆弄着顾容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收音机，从广播里得知的消息是现如今五阶的异能者都算是极其稀有的人才。

    不过说到底七阶虽强，却依然不是顶级。于是柏敛桦深吸一口气，一副我明白的模样：“是因为丧尸潮规模太大，所以阻止不了吗？”

    他无措的走了两步，然后开口：“那我们至少可以提前警示安全区，让他们事先做好相应的防备。”

    顾容珩却笑了笑，温言打破柏敛桦纯良的幻想：“不，虽然让我尝试控制那么多丧尸当然是做不到的，不过以我的能力，控制其中一部分打散它们的队形，引起混乱，减少它们的冲击力和杀伤力却是可以的。”

    “但是……我其实并不想阻止，只打算冷眼旁观。事实上，要不要推上一把这种念头，甚至也隐隐在我脑海里出现过，只是被我摒弃了而已。”顾容珩神情淡淡，但说出来的内容却恍若惊雷。

    柏敛桦神情愕然：“……为什么？”

    顾容珩眸色深深：“我也很想问为什么。那一次出任务时，明明有那么多战斗系异能者存在，为什么偏偏是你这个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治疗系异能者负责断后，还牺牲自己救了其他人？”

    “难道不是他们抛下你做诱饵？”

    第83章 第十朵纯白如莲的白月光5

    柏敛桦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反驳：“不是的……”

    然而顾容珩不言不语，就这么静静的一直看着他，于是面对顾容珩探不清喜怒的眸色，柏敛桦说不下去了。

    其实他心中明白，某种意义上来讲顾容珩说的没错，当初他和那几个普通人的用处差不多就是这样。

    他们是被丢弃的，用来争取时间，让其他人可以尽快安全的回到车上……后面任务小队也不是没有顺手救他们一把的机会，然而没有人伸出援手，反倒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任由他身旁那几位普通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哭求。

    而看着柏敛桦哑口无言的模样，顾容珩周身气息更加阴郁。

    在他心里，这就是曾经在他身上所发生事情的重演，把他被柏敛桦温养出来的柔软再次打碎，心中冷硬如铁。

    一直以来他那么努力保护柏敛桦的安全，结果最后换来的却只是绝望。顾容珩永远忘不了自己猝不及防之下听到柏敛桦死讯时的心情，还有听到那些人对这件事的蹩脚解释以后那种无法自抑的怨恨与愤怒。

    “你出事的当天，我就离开了安全区……我憎恶丧尸，当然也憎恶他们这样对你，这些人有什么需要我拯救的必要？”

    “可安全区内并不仅仅只有这些人，还有更多无辜的人，何况……”柏敛桦努力辩解，“何况最后之时，其实是我自愿留下来殿后的，并没有人强迫我那么做。”

    他本意是想安抚顾容珩情绪，说清楚在最后关头并没有人迫害他，却不想这似乎起了反作用，让顾容珩心中情绪翻涌的更加明显，他声音中蕴含的压抑之感也越加浓厚。

    “那就更可怕了，为什么任意的其他人，在你心里都比我重要呢？为了他们，你就可以忍心让我从此在这个世界孤身一人？”

    “你要知道，我这个人，自私自利，你认为重逾生命的东西，对我来说什么都不算，唯独你的安危在我心中无比重要。”顾容珩自嘲一笑，“可就是在我心中这样珍贵的事物，你却可以想也不想的便丢弃，这让我如何甘心？”

    柏敛桦不由瞪大了眸子，被顾容珩的话语所震惊。

    顾容珩拉近了与柏敛桦的距离，伸手拂过柏敛桦黑白分明睁得圆滚滚的眼睛，继续说道：“我是真的很讨厌你心中装着那么多不相关的人。还记得末世来临前网上流行的白莲花说法吗，就和你名字的谐音一样……当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切开来黑色的白莲花，你是能将心中善意付诸实践的，可我倒宁愿你是伪善。”

    “你一直这样，对所有人都是同样好，我在你心里好像也没有多特别，即便你当时可以舍命救我，可你看，其实遇上别人你也可以舍命相救，甚至为此抛下我。”

    “……可明明你对我来说，就是这世上的最特别。”

    柏敛桦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句话，在顾容珩话音落下后，便下意识想低头想要逃避与顾容珩的对视，顾容珩却托住柏敛桦的下巴，让他必须看向自己，那双清澈的眼眸也不得不映射出他的面庞。

    “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在你心中获得同等的重量呢？让你的心中只装着我一个人？”

    于是避无可避的柏敛桦连呼吸都放轻了，如果可以，还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立即消失。

    系统小心翼翼冒了出来：“所以这就是之所以让宿主你回归的原因……”

    “如果你没有重新回到这个世界，那么在如今这个时间节点，顾容珩会因为对人性的失望和对安全区的迁怒，导致他对丧尸潮冲击安全区的事情冷眼旁观，以至于安全区失守，丧尸潮中那只领头的五级丧尸在大量血肉的喂养下，一跃成为七级，正式迈入最高序列，从此不断冲击其他安全区，最后代替了原剧情中的顾容珩，成为了丧尸之王。”

    “这大约是原世界的自我修正……所以宿主的当务之急，就是打消反派君袖手旁观的念头，协助安全区度过这次危机。”

    “然后就是老样子，宿主你懂得——用真情感化反派君，让他再也不会对这个世界构成威胁，当然要是能够让反派君从此变为好人，和你一起做好事那就更好啦。”

    柏敛桦：“……”他还能说什么呢，他也很绝望啊。万万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后续发展，他也是很服气。

    柏敛桦看着顾容珩，一边消化顾容珩这几乎等同于表白的话，一边努力思考要怎么劝说反派君回心转意，急的脸颊都憋红了，只能无意识一遍又一遍结结巴巴的说着抱歉。

    如果不是顾容珩限制了他的行动，这会儿柏敛桦应该真的会焦虑到围着顾容珩团团转……救命，他嘴笨口拙，并没有点亮舌灿莲花这种技能啊。

    看着这样的柏敛桦，顾容珩沉默片刻以后叹了一口气，松手放开柏敛桦，转而轻轻拍了拍他后背。

    算了，自己终究还是不忍心逼他。

    “别做出这种表情……我很高兴你能够回来，不管什么原因，这都说明上天对我终于不全是恶意。”

    他垂眸：“本来，若不是话赶话漏出来，我没想过要把这件事这么早告知你，因为我是动了要仔细谋划拿这件事与你做交换的念头……对，我知道把这件事摆在你面前以后，你肯定不会对此视若无睹，毕竟你那么容易心软，但这样也未必不好，若是我不择手段，凭着我的异能拿那些人的性命做交换，你应该会答应永远陪在我身边。”

    柏敛桦怔怔的，动了动嘴唇，却不等说话就被顾容珩动作轻柔的捂住嘴巴，只能安静的继续倾听。

    “但我也说了，那是‘本来’。”

    “现在我改主意了。”

    注意到柏敛桦的眼睛倏然亮起，满满都是“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做”的欢喜与信任，顾容珩摇头：“不是因为这手段卑劣，也不是怕我自己心头难安，这些我通通都不在乎……而是怕报应。”

    “我冷心冷肺是我的事，我是恶，但你是善，那么多人命的生死不该系在你一念之间，我不能强加在你身上，让它变成你的因果……”

    “或许就因为你是善，所以你才能回来？要是无法行善，是不是上天又要把你收走呢？又或者如果这件事中出了什么差错，因为我强加的这份因果，是不是事情都要算到你的身上？”

    “我以前从来不信这些因果报应的事情，因为我发现但凡是为恶者反倒容易在末世中更好的生存下来……但是现在我不得不信。”

    ——我怎么舍得拿你去赌。

    顾容珩收回自己制止柏敛桦说话的手，重新给了他一个拥抱。

    “好了，别再为其他人担心，我答应你，哪怕我并不喜欢，但我会提前警示安全区，到时也会努力阻止丧尸潮的行进……我会为了你，多做善事。”

    “所以，多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吧。”

    ——不要让那些无关的人时刻占据你的思绪。

    顾容珩真心实意的笑了笑，看起来没有那么阴郁了，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但是安全区你还是不能随意靠近，尤其不能单独去，我说了即便以我的异能，也只可以控制部分丧尸，那么还是会有危险存在。”

    柏敛桦恍惚间温顺又乖巧的点头，他失神的望着顾容珩，对系统喃喃：“你知道反派君身上什么地方最可怕吗？”

    系统不明所以：“嗯？”它正围观的特别起劲呢，并且忍不住啧啧感叹宿主完成任务的效率真是越来越高了，结果宿主这没头没尾的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