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007的无明者是牢狱里最狂暴，同时也是残杀同类最多的恐怖杀手。

    龙血强化失败的007变得似人又似龙，长出两对残缺的翅膀，却由于大小不均的缘故无法飞行。长长的尾巴长满倒刺，利爪如镰刀，身上的坚鳞成了他最牢固的防御。

    唯独脖子以上还是人面，只是这张脸宛如恶魔，口生利齿，头冒尖角。

    帝国长老们并没有斩杀他。

    他们把他丢进地牢，放任他的所作所为。毕竟每年使用失败的无明者太多了，要不是有“狂暴者”的存在，地牢里早人满为患了。

    只是这回，007似乎失去了控制，杀害的同类太多，尸块在他脚边堆积成了小山。

    监控投影中，007正弓着身子，一遍一遍地撞击大门。

    “不管了，玩玩玩！”守卫d招呼着，“长老也交代过嘛，不用理他就是了！”

    007撞不开门，转身离开了。

    走过长长的走廊，007来到了牢狱的最深处——关押柯雷的地方。

    没有痛呼，没有惨叫。

    隔着一扇厚厚的门，只传来两个无明者亢奋的呼声，以及利爪刮在皮肉上的闷响。

    滴答——那是血液滴在地上的声音。

    被缝耳——听不见，被缝眼——看不见。但007还有嗅觉，他能嗅到牢狱里散发出的浓浓血腥味以及腐臭味。

    手断了，脚断了，布满伤口的皮肉腐烂了，但受尽折磨的柯雷还顽强地活着。

    活着，却生不如死。

    气息奄奄的柯雷嗓子坏了，没法发出声音。意识模糊之际，听到那熟悉的撞门声。

    “砰砰——砰砰砰——！！！”

    是谁在撞门？

    卫龙吗？

    卫龙来了吗？

    走吧，快走吧……赶紧离开这儿……

    不，不对……

    卫龙不会来的……没有长老院批准，他永远进不来的。

    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却引来更残暴的撕咬。柯雷迷迷糊糊，视线被血污覆盖，他快要看不清东西了。

    “砰砰——砰砰砰——！！！”

    “咕……？”无明者拖着口水走到门前，隔着一道门，他嗅到了007的味儿。

    007趴在门上，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

    门里安静了，那两只无明者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即使失去了理智，但他们还懂得分辨危险，分辨死亡的威胁——他们觉察到007想吃他们。

    007就这么在门上趴着，直到被一只无明者偷袭，他才从门上被撞了下来。

    门外厮杀，打斗，偷袭的无明者失败了，007抓着断头，咧开大嘴崩断了缝线，露出森森利齿。

    他面朝着牢门的方向，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柯雷闭上了眼。

    他好累，好困，好想睡一下。

    身体麻木了，感觉不到疼了。

    柯雷再次陷入了昏睡，他感觉好冷，好饿，他梦见卫龙给他披上大衣，然后在身前围上一块花里胡哨的布，站在古怪的设备前。

    穿着围裙的卫龙打开炉子，热了锅，打进一个鸡蛋。

    “给你做个蛋炒饭吧？”卫龙朝他笑道，“你先睡一会，弄好了我喊你。”

    “柯……雷……柯……雷……”黑龙形态的卫龙在栅栏里蜷缩成一团，嘴里喃喃地喊着柯雷的名字。

    卫龙的翅鞘已经完全长了出来——流线型的龙身覆盖坚鳞，尾巴骨还长出了锋利的骨刺，利爪变得更加锋利。

    他已经成为了一只能为配偶遮风挡雨，能为后代幼龙提供保护的雄性黑龙。

    可他的配偶不是雌性黑龙。

    至于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都没有说破而已。

    “他跟我没关系。”当时，手脚被拷着的柯雷跪在帝国长老们的面前，语气淡然，“他只是个龙形的奴隶，只会听从命令。”

    卫龙张了张嘴，萨莉芬多眼疾手快，立马一鞭子抽了下来。

    萨莉芬多厉声道：“卫龙，注意你的身份！”

    能救柯雷的，只有萨莉芬多了，卫龙连忙解释道：“可是我……”

    “啪——！！！”鞭子抽在脊背，鲜血飞溅，萨莉芬多是下了重手，卫龙疼得差点儿晕了过去。

    柯雷目不斜视，一脸冷漠。

    被五花大绑的卫龙倒在地上，脸贴着地面，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萨莉芬多不帮他，明明萨莉芬多有能力解救他们，为什么她不吭声，反而还打他？

    作为一只龙奴，在卫龙心里，保护柯雷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卫龙的配偶是我。”作为龙奴中唯一雌性黑龙，人形的爱丽丝理直气壮地解释道，“我们相爱有一段时间了。”

    萨莉芬多在卫龙开口之前，甩手又是一鞭子。这回卫龙晕了过去，彻底没了意识。

    有长老鼓掌，有长老叫好。

    龙奴嘛，战争工具而已，没什么好珍惜的。

    犯错了，该打！违抗军令，该打！

    打死了，还有其他龙奴替补。

    没打死，那么就继续用。驯化一只黑龙多麻烦啊，有现成的不用白不用不是？

    长老们看看卫龙，又看看萨莉芬多。

    萨莉芬多又一鞭子下去，怒喝道：“起来！”

    卫龙没有起来，他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后背血肉模糊。

    长老们的视线又落到柯雷那儿，他们在观察柯雷的反应。

    结果柯雷没反应——他跪得笔直，一脸漠然。

    有温热的血溅到柯雷眼角，缓缓地滑落，仿佛是流下的一滴血泪……

    卫龙的伤势过重，休养了大半月才愈合。

    伤口愈合后卫龙就跟着萨莉芬多去水晶城了。

    一路沉默。

    卫龙不说话，萨莉芬多也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好解释的。

    龙奴休息的空地用栅栏隔开，龙奴们整齐划一地蜷缩睡觉。

    他们闭着眼，并没有睡着。

    他们听着卫龙喃喃地喊柯雷的名字。

    “卫龙！卫龙！”隔壁的龙奴踢他，“喂！醒醒！”

    “……唔？”卫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甩甩大脑袋，凑上前，“怎么了？”

    “哎！”隔壁的龙奴扇了他一爪子，“你做梦了，一直说梦话，真吵啊！”

    “啊！”卫龙脑子里嗡一声炸了，“我、我说了什么吗？”

    隔壁的龙奴道：“嘀嘀咕咕地听不清，你梦见什么了？”

    卫龙心虚地晃晃尾巴：“我……呵呵，也没梦见什么，忘了，想不起来了。”

    隔壁的龙奴蜷缩成一团，道：“小声点啊！人家还要睡觉呢！”

    卫龙满脸发烫：“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