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担忧？不担忧才怪呢！

    凤九歌从小就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莫看他一年难得出一次族地，可是每次见面都能把亲爹气得跳脚，又对他无可奈何。

    不说凤九歌不是姐妹两个管得住的, 这外甥方靖显然也是个拗性子。不提凤蓁蓁和凤桃夭如何操心, 凤九歌和方靖已经由宁致远带着到了演武场。百花谷宁家的效率自然是极高的, 宁致远让人准备一个封闭的演武场，立时就有下人准备了一个封闭的演武场。

    这演武场本就是族中弟子切磋较技之处, 四周不仅有观众席还有防御阵法。切磋之人在演武场上可以放心的使用自己的玄气, 不必担心误伤旁人, 也不用担心毁坏演武场外的花花草草和建筑。

    “小舅舅的剑呢？”方靖按着自己的刀, 问道。

    “不急，我们先定规矩！”凤九歌道，“今日我们只较量武技, 不得动用玄气。”

    方靖一愣, 旋即想道：好狡猾的小舅舅！

    小舅舅比他小了十几岁, 玄气修为定然不如他, 可不用玄气只较量武技, 那么双方的差距或许就不大了。毕竟在东云大陆，大多数人都重视玄气修炼而轻武技。难怪小舅舅敢一口应下与他切磋，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

    不过小舅舅若是这么想可就错了，镜城方家练刀故此颇重炼体和武技。方家的刀法与凤族的刀法大为不同，方家刀法多为麒麟直刀, 大开大合, 对练刀者体魄要求非常高, 而凤家的刀法却是弯刀为主，以灵巧善变为主。

    “自然可以！不过小舅舅小心了，靖可并非主修玄气，方家亦重刀技。”

    “大善！”

    “等一下，只切磋武技不许用玄气，这和小孩子打架有什么区别，干脆别打好了！”宁致远忍不住吐槽道。

    “二表兄若是下场，我允你使用玄气。”凤九歌道。

    宁致远闻言忙缩了回去：“哈哈哈~切磋比试的是你们，规矩自然你们定，我什么都没有说！”

    这表弟到底是凤族少族长，凤族再怎么不靠谱应该不至于让一个废柴当少族长。不管表弟是不是神经病，本身实力肯定不容他质疑的。宁致远才不要这么傻傻凑上去当沙包呢！

    方靖收回视线，拔出佩刀横刀胸前：“此刀名炎月，九品灵器，为镜城第一铸刀大师无生大师所铸。”

    八品以上灵器为上品，方靖这把炎月麒麟刀已经是九品又是攻击性兵器，说得上是上上之品。再往上十品灵器与仙器只隔一线机缘，仙器难得，十品灵器亦是不容易见。

    凤九歌轻轻一招手，一把剑已经横于掌心，“此剑太玄，为我去岁亲手所铸，无品。”

    太玄剑剑身白色，看起来平平无奇，凤九歌说它无品，便是灵器都不是了。可是方靖能够感觉的到这把剑并不简单，因为它竟然是一柄成长型兵刃。所谓成长型兵刃，多为本名法宝，可以随着主人修为提升。主人得到更好的材料可以再次开炉进一步锻造它。

    成长型兵器只要跟随的主人足够强大，未来就有晋升仙器或神器的机会。哪怕是他们镜城第一铸刀高手无生大师也不曾铸造出这等兵器。莫非他这位小舅舅还是个炼器大家不成？

    宁致远已经退到了观众席，启动了防御阵法。虽说两人约定不用玄气，可宁致远也担心他们一时没有守住手，打烂了东西，最后挨骂的肯定是自己。

    不提宁致远的诸多胡思乱想，场内方靖没有动手，凤九歌也没有动。两人站立片刻，方靖突然意识到他这位小舅舅似乎非常在意身份，怕是以长辈自居不愿意率先出手了。

    方靖轻喝了一声，手中的麒麟刀已经出鞘。哪怕没有用玄气，方靖的刀劈过来，也带着无尽的霸气和刀意。凤九歌的太玄剑“铮”的轻响，在他掌心一旋，反手刺了出去。

    太玄剑顺着麒麟刀的刀势反刺方靖的手腕，方靖手腕一转，招式已变，回防一挡，凤九歌的长剑已经一声轻吟从另一侧刺了过来。方靖忽然意识到，凤九歌每一次出剑，剑吟是提醒他自己出剑的方向。

    这让方靖有些生气，小舅舅未免太过托大了些。难道他就这般笃定自己会输不成？可方靖又没办法呵斥回去，因为哪怕凤九歌每次出招都会提示他，想要应对他的剑招已经不容易。

    刀本就是以攻为守，可是凤九歌的剑太快，每次守都能迅速反攻，将他的刀压制的死死的。世间精妙的武功技法，方靖见过许多，却无一比得上凤九歌的剑法。

    不用玄气，看似公平，可方靖知道并不是什么公平。他比小舅舅多的不是十几年的玄气，还有多练了十几年的武技。然交手之后，方靖突然明白，在武技上小舅舅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父亲若是知道小九这么容易答应阿靖比剑一定会气坏的。”凤桃夭忽然道。

    “反正阿九气父亲也不是一次两次，多上一次也无所谓了。”凤蓁蓁叹息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她要答应父亲看好小九？跟在凤九歌身边多一日，凤蓁蓁觉得自己能老一个月。

    凤蓁蓁和凤桃夭都修刀法，对于剑法她们不过一知半解。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们看不懂剑法，凤九歌剑法精妙却不属于他们已知的任何一种剑法。他们越来越好奇，凤九歌这些年在族地到底学的是什么东西？

    演武场上方靖的刀法已经越来越凌厉，可是不管他的刀法如何变，凤九歌的剑总能克制他的刀。明明没有用玄气，方靖却有种玄气耗尽的艰难，汗已经浸湿了他的衣襟。

    当方靖最后一刀出尽，凤九歌剑已经挑断了他的冠带。

    “我输了！”方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其实，小舅舅在一百二十八招时就可以击败我来对不对？”

    凤九歌摇了摇头，实际上是第三十六招，只是方靖刀法招式没有出尽，她也就没有结束这场切磋。镜城方家的刀法确实玄妙，然或许是世家子弟的通病，方靖似乎没有许多实战经验，然相较于其他武技，修刀法会需要更多的实战经验。

    刀道霸道，所谓霸道并非说说就可以的，刀道的霸道从另一个层面看说是血煞之气。简而言之，练刀的人需要在一次次生死之间徘徊，以此领悟刀与勇气的关系。

    “难道不是？”方靖惊讶道。

    “若是有暇不妨去南荒走走。”凤九歌建议道，“刀客不可居于安乐地。”

    北荒、南荒和西川非墨玄以上不敢独入，无尽之海更是非地阶不可入，这是大陆公认的常识。这四个地方没有一个不危险，南荒也只是比其他三处略太平一点而已。

    南荒是兽人的地盘，且多飞禽走兽出没。兽人彪悍，妖兽凶猛，不可轻易踏入。方靖虽然天赋过人，也才不过紫玄一阶，自然不敢擅入这四处险地。

    生于膏腴之中的上进子弟，最在意就是被人看不起。哪怕方靖素来稳重听到凤九歌那句刀客不可居于安逸，却也微微心动。

    凤九歌收了长剑向外走去，方靖的情绪有些低落，输给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人并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阿靖这几年倒是很有长进，你方才的刀法非常好。怕是再过两年，三姨和四姨联手都不是你的对手了。”凤桃夭细声安慰道。

    “可是我输了！”

    “傻孩子，你不过紫玄输给一个地阶高手并不丢脸。何况他是你的长辈，只当指点你武功便是了。”

    “小舅舅是地阶？” 方靖的嘴巴微张，一时愣在了原地。所以小舅舅说切磋不用玄气并非为了克制他，而是为了克制自己的境界？

    方靖脸上一红，想到之前的揣度，竟有些无地自容之感。

    凤桃夭与方靖说这话，就见云深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微笑道：“阿靖，这是你小舅舅送你的见面礼！”

    方靖愣愣地接过盒子，抬头却不见了凤九歌的身影。

    “你小舅舅素来讲究，怕是回凤凰园沐浴更衣去了。既然是他给你的见面礼，只管收着就是，他手里拿出来那都是好东西。”凤桃夭笑道，“只是旁人要讨他的东西却不容易的。”

    凤桃夭可知道他们离开家里之前，不少人都求到了凤九歌头上想要一颗洗髓丹。不过除了凤九歌主动送出去的，去求药的人莫说洗髓丹了，便是那益气丹也没有捞到一颗半颗。

    方靖闻到自己身上汗味，亦与几位长辈道别会倚梅园梳洗更衣。

    待众人散去，演武场一角忽然露出两个身影，却是一男一女，正是宁致远的兄姐宁致恒和宁芷韵。

    “父亲说阿九不着调，我看这孩子倒是不错。”女子温声道。

    “方才他们说阿九已经是地阶修为，不知是真是假。若是属实，下一次的诛魔之战，我们也可以放心了。”诛魔之战中，凤宁两家素来是同气连枝，凤族这些年实力下降的厉害，作为辅助的宁家也多有受牵连。

    “我亦希望是真的，不如你寻个机会试他一试？”宁芷韵抿嘴笑道。

    “若真是地阶修为，我上去岂非是自取其辱？”宁致恒瞪了长姐一眼，“姐姐就这么乐意看我出糗不成？”

    “我看阿九表弟行事稳妥，倒是必定会给你留几分面子，不会让你输的太难看的。”

    “感情丢脸的不是阿姐，倒是想的容易。”宁致恒摇头道，“我看不如请祖父出手试他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