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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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弦妹:你为啥看不见我, 嗯?心里不知道吗?邵禁欲:知道了补订阅

    可在路痴跟不食人间烟火上,她富二代的属性就暴露的一览无遗。

    小时候她出门都是车接车送的,有几年没回国, 更是对路线一无所知。此刻徐扣弦正左手百度地图, 右手地铁乘车图,计划到底应该怎么坐到律师协会。

    “北京地铁,这线路也忒多了点儿吧?”徐扣弦终于敲定了路线,小声嘀咕了句。

    买票跟上地铁都极其顺利,徐扣弦压根就没动, 早高峰, 让人流直接推上的车。

    地铁里面大家低头打着瞌睡,或者举高手玩手机,有韭菜盒子的味道在密闭空间里如同□□一样爆开, 难掩的疲惫挂在每个人的脸上。

    徐扣弦没经验, 上地铁之前她把手机装进了包里,上去以后……就再也没能成功掏出来。

    人群挤的严丝合缝,徐扣弦双手环在胸前, 试图挣扎了几次, 终于放弃,凭着记忆里挤下地铁换乘,再换乘。

    徐扣弦显然没能做好功课,她还不知道百度地图的口号。

    “百度地图, 指哪儿都是坑。”

    被地图坑, 绕了远路, 顶着烈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徐扣弦才找到了律师协会的大门往哪儿开。

    好在一大早没什么人,吊销执业资格的手续办的也很快。

    徐扣弦拎着包从大门口走出来,身体往后仰,打个大大的哈欠,准备原路返回回家补觉。她没戴隐形,加上又罩了副墨镜,世界对她来说模糊且一片黑白,所以她完全没能注意到停在正门口的这辆黑色阿斯顿·马丁,是昨晚见过的那辆。

    徐扣弦径直绕开跑车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车里邵恩一直观察着律协门口的动向,在徐扣弦还没出门口的时候。他就看到了她,徐扣弦看起来似乎非常疲惫,包从肩头滑落,半挂在手臂上,随着步调摇动,也懒得背回肩膀上去。夏日炎炎,她戴了帽子,墨镜遮住大半张脸,不停的打哈欠。

    只是邵恩没想过,她会就这么走开,邵恩眉心微皱,轻轻踩油门跟上去,鸣了声笛。

    徐扣弦偏头,往后望了一眼,然后…快步从车道上走开,走上了人行步道。

    邵恩,“……”

    这次邵恩彻底肯定了,这姑娘肯定是瞎了。

    徐扣弦昨天只在沙发上小睡了不到两个点儿,看了一夜邵恩的学术论文,又被地铁人流折磨了近一个多小时,此刻正困的云里雾里。

    恍惚间,徐扣弦觉得自己都困到出现幻听了,她听见有个好听的男声在声喊自己的名字。

    没成想,略微偏头,就撞见刚刚鸣笛那辆跑车,车窗被完全摇了下来,驾驶座那人正盯着自己看。

    徐扣弦摘下墨镜,揉了揉眼睛,黑白世界在瞬息间被染上缤纷色彩,她也从神游太虚的状态里被猛的拉回现实。

    “邵律……早啊。”徐扣弦驻足在原处,把滑下去的包规矩的拎回肩膀上,尴尬问好。

    邵恩颔首,好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冷清的吐了两个字,“上车。”

    徐扣弦踟蹰两秒,就干脆的绕过去坐上了副驾驶,开玩笑,真心话大冒险都亲人家了,酒醉还睡了人家,跟邵恩这徐扣弦无论是脸跟节操都丢的一干二净。

    人都上了,总还不至于上人家的车都要矫情扭捏。

    ****

    律协路边能停车,邵恩索性就直接停在了路边。

    “邵律不是出差吗?”徐扣弦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挎包摆在腿上,单手托腮靠着车窗,坐的十分随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原来是,但现在不想接了,临时鸽了。”邵恩答。

    “那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徐扣弦好奇心作祟道。

    邵恩轻点了下头,问她,“吊销完了?”

    徐扣弦答,“嗯,吊销完了,你过来找我就是为了确认这个事?”

    邵恩摇头,指尖捏着手机一角,来回甩着手机,漫不经心道,“我助理回家奔丧了,喊你来陪我处理个离婚案子。”

    徐扣弦已经摘了墨镜,她疑惑地望了邵恩一眼,视线微偏,注意到他的衬衫难得一见的少扣了袖口位置的扣子,露出一段腕骨,手掌跟小臂的交汇处有明显的凸起。

    徐扣弦双手一摊,直白道,“我对离婚诉讼完全没接触过,好像不太行。”

    邵恩捕捉到徐扣弦的眼神,低头也看到了自己松开的袖口,他只是刚才洗手时候解开,忙着开车过来找她,忘了扣回去罢了。

    现下邵恩忽然觉得,不扣也罢。

    “不是让你参与案子,我喊你,是让你来陪我去捉奸的。”邵恩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假作根本没注意到袖口敞开的事情,说道。

    徐扣弦一脸懵逼,震惊的往车窗边凑了凑,回应道,“邵律,我虽然算是半个人形哗哗机,特别能讲话,但捉奸这种事情,第一,我没干过,第二,我可能撕不过别人的,第三,捉奸然后没打过别人,多给您丢人啊。”

    邵恩叹了口气,侧身,从后座够了瓶矿泉水,扭开瓶盖递给徐扣弦,无奈道,“我是让你捉奸,又没有让你去跟别人打架,都是念了小十年法律的人了,能不能走点合法途径捉点奸?”

    ……

    徐扣弦默然,小口抿着水,噤声听邵恩讲。

    ****

    邵恩三言两语就把情况同徐扣弦说明白了。

    事情倒是很简单,有位名下资产过亿的知名女画家多年来一直供养着丈夫,以及丈夫全家。

    女画家沉溺于作画,在花了三个月完成新画展的作品后,终于从丈夫手机上发现了蛛丝马迹,查过银行卡流水,也有大笔转账交易。

    对方的开户名头很明显是个女人。

    徐扣弦倒是听过这位女画家的大名。

    杨婉,年少成名,笔下作品很有灵气的一个女人,长相温婉,人如其名。

    她简略的翻了下邵恩递过来的案例本,被气的不轻,女画家同她丈夫相识于大学时代,毕业后不顾家人反对,嫁了这个出身贫困的穷小子。

    女画家的丈夫也是位“画家”,不过作品一直默默无闻,索性家里蹲,靠着女画家收入过活,女画家出钱出力帮忙养丈夫全家就算了,没想到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当事人的诉求是离婚,要男方净身出户。”邵恩见徐扣弦合上案例本,补充道。

    徐扣弦回眸看邵恩,“这种男人没人性的,肯定不会主动放弃分财产,我们该怎么做?”

    邵恩抿唇笑了,突然伸手轻打方向盘,跑车驶出停车位,“先送你回家补觉,晚上六点下楼,带好身份证,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合法手段捉奸,喊声师父,教你让出轨方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方法。”

    于是乎,徐扣弦非常有骨气的喊他,“师父父。”

    得了,还是叠字的。

    高筠被心仪的人当众这样批评,气急攻心,说话也不过脑子,她争辩道,“那组里别人也没说我的工作报告有问题啊。”

    此言一出,组里其他律师一齐看向高筠。

    “……”你跟这拉特么的谁下水呢?

    徐扣弦冷笑了一声,讽刺道,“你可省省吧,我是才进组,所以拿了所有文件看,你那份工作报告怕是其他同事还没来得及查阅。另外,都是一组人,我本来是想帮你改完就算了的。”

    忽然有声音小声嘟囔起来,“上次高筠的文书我也主动帮她改了。”

    立刻有不同的声音也说,“我也是,上次跟她一组的时候,我帮她更正了,我还特地提醒她了呢。”

    墙倒众人推,也不过如此。

    高筠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手足无措之间辩解说,“我已经很努力。”

    “朋友,你知道吗,极大多数情况下,输家都喜欢说自己尽力了。”徐扣弦摇摇头,替高筠总结道,“我能力不足,所以同事活该帮我背锅,你是这个意思对吧。”

    被接二连三的嘲讽,高筠红了眼眶,默不作声。

    此刻徐扣弦倚着桌子一角,站的随性,头发捋在一侧,脸上写满了因为通宵达旦而留下的疲惫,气色极差。

    反观高筠,虽说泪眼婆娑,可化了妆,红唇明艳刺眼。

    高筠看向好友苏希,像是在求助,可苏希飞快的别过脸,不去看她。

    学法的都习惯了讲道理,通宵加班的人被丝毫不用心的人恶意中伤,不打脸当包子才是活见鬼。

    再加上高筠实在是不会讲话,这种场面下,没人会背离群体,去同情高筠。

    “你是一名律师,你不能犯错,这个职业不比其他,你犯了错,就是板上钉钉,没有人会去包容你,原谅你。”

    从业之初,大家都被老师这样告诫过。

    徐扣弦的话讲完,整个大厅就又归于安静,只有高筠的啜泣声断断续续。

    半响后邵恩揉了揉太阳穴,语气不耐烦,“差不多就算了,加害者还真拿自己当受害者了?哪根葱啊,这社会不相信眼泪,跟徐扣弦道个歉把工作交接完,自己提交辞职信吧。”

    说完邵恩就转身上楼,吃瓜小助理孙庆紧跟其后,孙庆三步一回头,总觉得徐扣弦有些眼熟。

    徐扣弦依旧杵在原处没动,高筠抬眼恶狠狠的瞪她,“你还不走?”

    徐扣弦打了个哈欠,眼神不屑,“等你跟我道歉呢。”

    “对不起。”高筠声音尖锐。

    “以后可做个人吧。”徐扣弦扔下这么句讥讽到极致的话,转身回到自己工位上补觉。

    ****

    徐扣弦小睡了会就被叫醒,她没什么起床气,睁眼看见汤凝举着手机,面上含笑,指着外卖界面问她,“快订饭了,我们平时都是一起订的,今天吃这家,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突如其来的善意。

    高筠的工位上已经没了人。

    自己点了好几天外卖的徐扣弦随便指了一个石锅拌饭,回了一个微笑,“那就这个吧。”

    “好的。”汤凝欢快回道,抱着手机跑了。

    ****

    吃过午饭后是午休时间,徐扣弦上楼,敲响了邵恩办公室的门。

    孙庆见来人是徐扣弦,十分知趣的借口说自己去买喝的,飞速撤离现场,还不忘随手带门。

    邵恩显然是刚吃完饭,外卖盒还堆在桌上没来得及收拾。

    “对不起,上午意气用事,在律所闹的这么大。”徐扣弦低着头,直截了当的致歉,不论占不占理,在工作时间吵架都是个错误的决定,律所本来就忙,还耽误了大家工作时间。

    当时也是气急了,压不住自己,事后徐扣弦觉得自己做事有些过了。这又不是她家产业,闹的这么大,总归是不太好的。

    “没事,你没错,那种害群之马,早该开了。”邵恩唇角噙着笑意回道。

    他的语气忽然沉了几分,使得听起来更为郑重,“徐扣弦,你记好了,不管你在别的地方工作需不需要如履薄冰,最起码在我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

    徐扣弦抬眸看邵恩,正午阳光透过落地窗,毫不吝惜地在他宽阔肩头起舞,修长的手指握着眼睛布,慢条斯理的擦拭着金丝眼镜。

    也许是昨夜没睡,恍惚间有一瞬,徐扣弦觉得自己逆光望见了神明。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徐扣弦攥紧裙角问,视线因为水汽氤氲而略显模糊。

    “因为你喊我一声师父,我这人极度护短,所以你对固然好,错也没关系,所有的事情,我来扛。”邵恩昧着良心答。

    徐扣弦半响呆站着,半响没说话,耳畔又听见清冽的男声说,“能当人家徒弟的时候,可以多闹腾多放肆点儿,反正有人背锅,抓紧机会,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