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枚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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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石峰峰主名下有位小徒弟,名为木尘。
木尘如今十五岁,身怀灵赋古机,境界刚至玄灵境小成,是晏晏在沧海门为数不多的朋友。晏晏挺喜欢木尘,不为其它,只因少年眉目清秀,性情腼腆,与她在现代的弟弟很像。
见仙鹤长鸣,晏晏从空中飞下。木尘抱着长琴,立在清石峰峰底,腾出一只手朝她笑着挥了挥:“师姐!”
晏晏几步行到他身前,笑道:“几日不见木尘小师弟,你这身量……”
木尘抿了抿唇,语气清澈:“可是长高了?”
“半分也没长。”
“……”
少年眉目垂顿,流露出淡淡的委屈。
“好了,我与小师弟说笑罢了。”晏晏连忙哄他,又问:“师父托我向你们峰主取炼制的灵器,不知你们峰主可在?”
木尘啊了一声,从袖中摸出一枚玉盒,笑道:“师父出门去了。吩咐我若是晏晏师姐前来,便将这枚玉盒交给你,想必这就是叶离峰主要的灵器。”
晏晏点了点头,将玉盒收过。见她没有疑问,木尘想起一事,便打探道:“师姐,过些日子便是东洲的宗门大会了,各宗门弟子会切磋比试,一较胜负,你可会前去?”
“不去不去不去。”晏晏毫不犹豫地作答:“打打杀杀,很危险的,不小心还会丢掉小命。”
木尘不解,宗门大会是东洲五年一遇的盛事,修道者若要提升境界,少不得与他人切磋。师姐如今为玄灵境,资质出众,为何不去?他抬眸望师姐,见风吹动师姐的额发,师姐眼眸澈然而平静。
晏晏察言观色,知道他心中困惑,便笑道:“人各有志,我志不在此……小师弟是要去比试?”
提及此事,木尘便被分去了心神,梨涡若隐若现,眼中满是期许:“自然,我心向修道,若能通过宗门大会提升境界,即便负伤累累,也不值得在意。”
“嗯……”
晏晏拢着宽袖,望着少年意气风发的眉眼,鼓励他道:“小师弟有志气,一定能实现心中愿望,我祝小师弟青云直上,修道路平坦无阻。”
少年红了脸:“多谢师姐。”
二人交谈了一番,见没什么需交代的,晏晏便告别木尘,打算回清云峰去。木尘却记起一事,拦住了晏晏:“师姐且慢,前些日子师父说叶离峰主咳疾复发,特地寻来一枝玄阶九叶草,赠与叶离峰主。”
晏晏一怔,恍神地接过那九叶草。
这几年她过得浑浑噩噩,竟然都不知师父咳疾复发了……
木尘不知她所想,又接着感叹道:“叶离峰主性情清冷,少与人来往,只收了师姐一个弟子,但待师姐是一等一的好……”
少年语气清越,不经意却飘进途径此处的几位沧海门弟子耳中。那为首的着了身月色澜裙,眉眼秀美,只是神态颇为高傲,正是宗主之女程华灵。
听见木尘说起叶离对晏晏的好,程华灵凤眸瞬冷,心中涌起嫉妒,不悦地哼了一声。
木尘不曾察觉,仍接着笑道:“上回师姐浇水浇死了叶离峰主心爱的幽兰,叶离峰主都不曾责怪师姐,真是……”
晏晏察觉不远处程华灵嘴角的冷笑,身上一寒,飞快地捂住了木尘的嘴,又垂下了眼,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
木尘:“真是唔唔唔**……”
程华灵沉沉地瞥了晏晏一眼,才在众人簇拥下高傲地扬袖走了。
“师……姐……”木尘面色泛白,语气痛苦而沉闷:“呼吸,呼吸不过来……了。”
晏晏回了神,愧疚地松开了手,陪笑道:“抱歉抱歉,小师弟还好吧?”
木尘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许久才缓过来,他多有不解,问道:“师姐为何不让我说话?”
“你啊……”
晏晏叉起腰,高深地叹息:“真是不懂女人心啊。”
木尘:“……啊?”
……
清云峰上
叶离执着越虚剑回到藏书阁中,给它上了道封印,才去翻阅书架上的古籍。
今日听见那人的名号时,他总觉得似乎在何处听过。叶离虽是清雅的青年模样,但实则活了许久许久,而那位名为“言渊”的人,自称为孤,应当比他活得更久……
叶离翻阅古籍的动作忽然一顿,说来,远古时,那位□□字便是……
“呵,兴许只是重名罢了。”叶离失笑。
那位神虽失去了踪迹,但怎会沦落到当剑灵的地步。然而查阅了许久的古籍,却查不到哪位修士名唤言渊,也查不到为何剑灵会如此古怪。
叶离只能暂且作罢,剑主在剑灵在,若剑主身死道消,剑灵亦不复存在。那人无论如何也伤不到晏晏。但为了稳妥起见,叶离还是细细地在剑上刻了几道封印,以此保护晏晏。
薄暮时分,清云峰上寂静无声,红色霞光沿着殿门倾泻而入。晏晏踩着光进了殿内,见叶离腰身微屈坐在古籍之中,便绕到他跟前,问候道:“师父!在做什么呢?”
叶离因刻封印耗去不少灵力,欲回应晏晏,却不禁咳了咳,才轻笑道:“你回来了,为师没做什么,只是在阅书而已。”
“是吗?”
晏晏微微弯腰打量着他白皙的面容,心中担忧起他的咳疾。叶离被她盯得浮起几分不自在,耳畔微红,便假装咳嗽来掩饰心中波动,轻轻地问:“……瞧什么?”
“果然啊……”
听得小徒弟如此说,叶离心中又起波澜,长睫微颤:“果然什么?”
“师父,病得很严重吧!”
叶离:“……”
晏晏将九叶草递给叶离,关切道:“这是清石峰峰主赠与您治咳疾的,师父若有不适别闷着,记得与我说,我虽然帮不了您什么,但熬熬药草还是会的。”
叶离哭笑不得,原来小徒弟说的竟是这个,他还以为她发觉了……见晏晏神色平静,眼中却有关怀之色,他心中微暖,垂下眸,语气虽轻却郑重:
“为师答应你。”
晏晏没发现他话中的深意,又从袖中拿出那枚玉盒,托到叶离身前:“这是师父要的灵器。”
叶离应了声,眉目扬笑地接了过来。
晏晏见他轻轻摩挲着那枚小巧的玉盒,拢起云袖,忽然笑着打趣他:“寻常灵器可不会这么小,师父怕不是托别人炼了什么宝物,想送给心爱的姑娘?”
听闻此话,叶离玉白的容色瞬间便红了几分,连声咳嗽起来,仓促地举起了袖。
晏晏以为自己说对了,倒吸一口气,八卦之魂蹭蹭上涌,俯身发问:“是真的?那人是谁,是谁是谁?”
哪位道友如此了得,竟然把她师父拿下了?!
叶离终于缓了过来,无奈地用指腹按住晏晏的额头,轻声道:“胡闹些什么?”
晏晏抬眸瞥了眼他的手指,才失落地起身,心中暗想:铁树还是没有开花。
二人各怀心事,殿中寂静了一瞬。叶离才想起东洲的宗门大会,见时机正好,便与晏晏道:“过几日是东洲宗门大会,为师需随沧海门前去,又不放心你一人留在清云峰,便想带你同去,你可愿?”
晏晏哎了一声,心中犹豫。
叶离知她所想,笑道:“只是随我前去,不需你上台比试,不必怕。”
“……那就好。”
晏晏这才安心地笑了笑。
叶离心中笑晏晏惜命,却也不指责她,见夜色已晚,便让晏晏拿着越虚剑回去了。“越虚剑已上了封印,那剑灵伤不了你,你安心用便是。”
“多谢师父。”
等晏晏离去,空落落的藏书阁瞬间又寂静下来。
叶离恍神许久,才微微俯身,从袖中拿出那枚玉盒,动作平缓地将其打开。只见玉盒中摆了一条朱红锦锻,锦锻纤长而轻柔,在夜色中泛着浅浅光华,正适合小姑娘束发用。
他凝望着锦锻,想起小徒弟方才说的话来。
“……”
叶离心中若明若暗。
他竟是这种心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