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逃跑的酒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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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拉尔被一只恶魔抓着, 粗暴地推倒在了一双冰冷的皮靴下。

    温克手上抓着挣扎大叫的拉洛尔,面无表情的低头看她:“陛下有令,你以及你所携带的这只六翼光精灵严重危害了光明联邦的安全,就地处决。”

    弗拉尔扑过去想将拉洛尔抢回来,却被他一脚踹倒,愤怒道:“拉洛尔只是一只精灵, 不会威胁任何人, 为何连它也不放过!”

    温克声音没有一丝起伏:“这是陛下的命令, 我只负责执行。”

    他冷酷地拔出了别在腰间的军刀,军刀冲着弗拉尔头顶劈下。

    就在这时,一道快得不可思议的黑影如旋风一般闪现到他背后,自后击中他的后心,他瞬间丧失一切反抗能力,半跪在地。

    看到长官被袭击,旁边的恶魔侍卫举起武器向那黑影冲去,却在几秒钟之内全部被放倒。

    弗拉尔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堕天使。

    伊南再次幻化了模样, 片刻前还掐着她脖子的凶恶魔王, 此刻化身英雄从天而降大杀四方,身份衔接的毫无漏洞,角色转化的毫无压力,捡起军刀三两下将弗拉尔身上的铁链削断, 拽起她:“跟我走。”

    弗拉尔将摔到地上受到惊吓的拉洛尔抱进怀里:“等下, 还有牛顿。”

    伊南别有深意地问她:“你很在乎那个油腻自私的男人?”

    “他是我的仆人。”

    伊南扬了扬唇:“那就救吧。”

    伊南抓起丧失战斗力的温克, 将短匕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挟持在身前往外走去。那些围过来的侍卫们有所忌惮,不敢攻击。伊南一路以温克为人质顺利地来到了关押牛顿的牢房。

    牛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弗拉尔被擒时,将他丢人的装死行为看得清清楚楚,用脚尖踢他:“别装死了,快起来。”

    牛顿还是不动。

    弗拉尔将他翻过身,发现他被揍得鼻青眼肿,一身伤痕。

    她探了探他的鼻息,有呼吸,看来只是晕了过去。她回头问温克:“你们给他用刑了?”

    温克此刻被自己宣誓永远效忠的魔王陛下毫不留情地当做人质,还不得不替他背锅,面无表情道:“他嘴太贱,顺手揍了一顿。”

    伊南事不关己地微笑:“不怪你,这家伙确实嘴贱欠抽。”

    温克:“……”。

    弗拉尔将牛顿背起来:“走吧。”

    两人挟持着温克一路逃出地牢,离开公馆,抵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伊南动手要敲晕温克,被弗拉尔阻止。

    弗拉尔走到温克面前,气势凛然道:“回去告诉伊南,他加诸在我身上的羞辱,就是对整个天界的羞辱,对神的不敬!我炽天使弗拉尔,天界至高无上的大天使长绝不会忘记这段耻辱,迟早有一天我会回来,让他跪在我的光翼下痛哭忏悔,卑微地祈求宽恕!”

    温克看了伊南一眼:“你的话我会一字不落地传达给魔王陛下,我相信魔王陛下也万分期待那一天——”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伊南用手刀劈晕了。

    伊南:“别废话了,走吧。”

    弗拉尔看着晕倒的温克:“奇怪,面对我郑重的宣战之言,他应该会用更激烈的言语回敬我,为什么会说出‘期待'这种话?”

    伊南淡淡道:“谁知道,脑子抽了吧。”

    等两人的脚步声走远了,毫无形象地横趴在荒郊野岭,打过大大小小近千场战役,此生从未被掳于敌手的铁血将军默默地睁开了眼睛。

    他摸了摸被手刀劈中的后脑勺,那里已经肿起了一个大包。

    陛下下手永远这么狠。

    妈的,真他妈疼。

    不过……

    温克抬头看那两人远离的方向,如果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的小天使真的是早已殒灭的弗拉尔,别说让伊南跪在她羽翼痛哭忏悔了,让他舔她脚趾都愿意。

    丢掉人质后,伊南看着扛着牛顿的弗拉尔:“小弗拉,你家在哪里?你不会飞,这家伙又有伤,你带着他跑不快迟早会被追兵追上,我送你们回去吧。”

    弗拉尔听到他的称呼皱了眉:“小弗拉?”

    伊南摊手:“你总不能强迫我相信你是炽天使弗拉尔,叫你弗拉尔大人吧。”

    弗拉尔想了想:“是你救了我,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牛顿有个开小酒馆的老相好,我们暂住在她那里。”算是接受了这个称呼。

    弗拉尔报出达芙妮的酒馆地址,伊南于是一手抱着弗拉尔,一手拎着牛顿的裤腰带,展开翅膀飞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两人降落在一片拥挤杂乱的民窟小巷里。

    伊南提起脚,看着鞋底黏着的不知是什么玩意的黑色粘稠污渍,环视了一圈周围脏乱恶臭的环境,嫌弃道:“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怎么了?”

    “如果你真是大天使长的话,这种脏臭无比的民窟你也住得下去?”

    弗拉尔脚步停顿了一下,听出了他话里的嘲讽之意,可他说的也是事实。

    “我知道你不相信,如果是曾经的我,我也不相信我可以接受住在这种污秽的地方。”

    弗拉尔回想以前光芒万丈的自己,如果那时的她掉落地狱,怕是一刻都无法忍受这种屈辱,宁死也不会苟活的吧。

    复活以后,产生巨大变化的不只有她的身体,还有她的想法和看事情的角度。

    比如堕天使,以前只要遇见堕天使,绝对毫不留情地视为天界的耻辱杀掉,可是她现在却给了一只堕天使忏悔的机会,还将一只堕天使视为战友。

    比如那些悖神之物,以前这些东西只要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内,就会被无情摧毁,可是现在她看着遍布地狱的悖神之物,不仅享受这些东西带来的光明与便利,甚至还以此为武器。

    比如对恶魔的态度,她已经习惯身边行走的都是恶魔,甚至可以和一些没有攻击性的恶魔心平气和的交谈,例如达芙妮。

    她的接受力和承受力时刻都在接受着巨大的考验,没有人知道她为了活下去,已经做出了多大的妥协和让步。

    可是无论怎样妥协和让步,她对神的信仰绝不会改变,那是她的底线。她告诉她自己,就算身处地狱,就算不得不与恶魔堕天使为伍,她还是她,她相信只要她坚持心灵的纯洁,坚持对神的信仰,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污染她!

    两人沿着脏乱的巷子又走了一会,来到了达芙妮的小酒馆门前。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当她踏入众人视线的那一瞬间,原本嘈杂的酒馆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下一刻,那些上一秒还互相吹牛打屁、满嘴脏话、推搡斗殴的恶魔们跳窗的跳窗,破门的破门,短短的四五分钟内跑得一个不剩。

    在这一片混乱的大逃亡中,伊南听到了一些凌乱的话语。

    “那个怪力小鸟崽又来逼人忏悔了,快跑快跑!”

    “妈的,老子一个恶魔生平第一次被人揍到跪下向神忏悔,这辈子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跟神经病没办法沟通,这酒没法喝了,走了走了!”

    “见过权天使伪装成高阶天使避免被攻击的,没见过高阶天使伪装成权天使到处寻衅斗殴的,这路子真他妈野!惹不起惹不起!”

    伊南凭着这些只言片语,猜出了一些前后经过,抱臂斜靠上一旁的柱子:“小弗拉,这什么情况?”

    “不知道。”弗拉尔也不明白这些酒鬼怎么突然如此怕她,不过应对这场面倒并不慌乱,反而有些受用,毕竟这画面才是她大天使长出场时正确的打开方式。

    她不慌不忙地将肩上死尸一样的牛顿扔到一张酒桌上,四顾一圈:“达芙妮?在吗?”

    后门打开,达芙妮抱着装满红酒瓶的藤框,身后跟着扛着超大啤酒桶的伙计走进来。

    “老娘不过就去酒窖拿了下酒,这一会功夫你就把老娘的客人全都吓跑了,老娘这酒馆还开不开了?”

    她说着走过来,将怀里的藤框放在牛顿的脑袋旁,伸手像捏葡萄一样粗糙随意地捏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你俩一天一夜没回来,老娘还以为你俩死透了,想不到竟然逃出来了。”

    确定牛顿这衰鬼只是昏迷没死后,她将腰上的脏围裙解了下来,随手抛在他的脸上,理了理蓬松的波浪卷发,挺起胸膛越过弗拉尔,伸手撑在伊南靠着的柱子上,将丰满傲人的胸器直接怼到他眼皮下,风情万种:“帅哥,贵姓?”

    伊南看着眼前风骚的老板娘,微笑:“南。”

    “我叫达芙妮,是这个酒馆的老板娘。一看你就比牛顿那家伙长得命长,是来投宿的吧,房费全免,酒费半价,还有——”达芙妮拉长语调,伸手拨弄起他领口系得板正的纽扣,“一些非常有意思的服务哦。”

    伊南一低眼就看见那对几乎要爆出来的软脂,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抱歉,服务就免了。”

    虽然伊南的确拥有不少后宫以及红颜知己,但淫`欲魔王这个响亮的头衔主要还是来自于他那个随时随地播种,不管对方长得什么样都下得去口的正宗淫`欲魔王阿莫德,只要是他的子女,无论是他承认的还是他不承认的,上至魔王,下至走卒,名号前面全都被冠以淫`欲二字,什么淫`欲伯爵、淫`欲公子,淫`欲商人,淫`欲骑士,淫`欲诗人,淫`欲夫人……

    以他一根之力,繁殖出了一个壮大的淫'欲家族。

    事实上,相较于地狱普遍的烂'交胡搞风气,伊南这个魔王已经算相当保守了,更没有像阿莫德的其他子女般继承了父亲的基因纵'欲无度。他比较挑口味,也不是面对什么女人都硬的起来。

    但无论他怎么做,人们对他既定的印象是不会改变的。他自己也不在乎就是了。

    达芙妮看他拒绝,瞬间翻脸,传身走回到桌边,将那脏围裙重新系起来:“老娘今晚心情不好,房费全部翻倍,至于桌上那个衰鬼,三倍。”

    刚才那般香艳的调'情行为,弗拉尔并没有看懂,所以不明白达芙妮一句话前后怎么就变了脸,不过反正是牛顿掏钱,跟她没关系。

    她将牛顿重新扛起来:“他睡哪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