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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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霍芽不一样!

    春生一早就知道, 霍芽跟太子妃是打从娘胎里出来就处的情份, 太子妃对霍芽更包容,更宠。

    但春生一点也不嫉妒, 因为她知道,太子妃并未打算永远留着霍芽,总有一天, 霍芽会嫁出去。

    而她不一样,她要走的路是陈女官范女官她们的路。

    陈女官的遭遇给春生提了个醒,也让她深切意识到一个事实。主子不再是定国公府的大姑娘, 而是掌握她们生杀大权的太子妃。

    太子妃突然处理陈女官, 这让春生既惊讶,又恐慌,她夜里睡不着, 反复思量三日, 才彻底想明白。

    陈女官是皇后娘娘给主子的人, 身上还有品级, 她管理下人, 教导主子, 甚至偶尔会约束主子, 替主子做主, 不是因为主子年纪小, 不懂事, 而是因为主子甚至整个定国公府没人敢动她。

    所以她不怕主子, 依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她觉得主子应该用陪嫁固宠,就擅自笼络她们,替主子拿主意。

    春生相信陈女官无外心,一心一意替主子着想。

    但主子就是主子,太子妃需要是她们听话,而不是要她们站在她头上指点江山。

    定国公府的姑娘,不好处理皇后娘娘赐下来的女官,但东宫的女主人,太子妃却不必要在乎这些。

    看了陈女官的下场,春生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服侍太子妃务必要恭敬再恭敬。

    ——

    程珺容自打从东宫回来,就夜夜难眠,反复想那日霍芽和小宫女的对话。

    小宫女的话颠覆了她的固有认知,一直以来她都觉得郑宜运气好,所以被过继到姨母家中,备受宠爱,却从没想过她也经历过艰难。

    见程珺容神情寥落,医书也很少翻看,茯苓以为是婚期将至,导致姑娘情绪紧绷,便出主意:“姑娘,珍宝斋从南边新进了一批珍品,您不如去瞧瞧,当作散心。”

    府里的气氛确实憋闷,程珺容点头,她也想出去走走。

    珍宝斋离程府不远,带了下人,乘坐马车不到半个时辰,就到达珍宝斋。

    珍宝斋的掌柜看见安阳侯府的马车,立刻出门,将程珺容迎到二楼雅间,并呈上精美的画册,供她挑选,若是有感兴趣的,就呈上真品试戴。

    珍宝斋里的东西也就图个新颖,若论做工和精致程度,比郑宜送过来的那些差远了。

    程珺容随意挑了两样,就走到窗口,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呆。

    掌柜的将程珺容选中的两样手机拿到雅间,正要开口,就见窗边的少女蓦地转身,腾腾下楼,身后丫鬟婆子紧追过去。

    掌柜的不明白怎么回事,走到窗边,往楼下张望,只见程珺容跑到对面药铺门口,扯着一个老妇人的袖口,神色激动。

    “师……父?”程珺容不太敢相信。

    古道婆不是在广南县么,怎么跑到京师来了?当初她回京时,还和古道婆商量过,想带她一块回来。

    当时,古道婆是怎么说的?她说:一辈子都待在广南,故土难离,而且也不适应京师的气候。

    程珺容不想为难师父,所以便没继续坚持,只说好要经常通信。不过,她回京两年多,往广南去了十多封信,师父却一封都没有回她。

    茯苓见自家姑娘拉着古道婆挡在药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都往这边瞧,觉得不合适,便开口:“姑娘,不如去隔壁客店雅间喝壶茶?那里清静,也方便您和阿婆叙旧。”

    程珺容点头,有些神思不嘱,只双手下意识扯着古道婆的袖子。

    古道婆无奈,只能跟着她一块过去。

    客店雅间,茯苓吩咐小二上一壶热茶,和几道点心,就和其他人一块退出,将房间留给程珺容和古道婆。

    “师父。”这会,程珺容情绪缓过来,开始询问古道婆入京缘由。

    古道婆今年都快六十岁了,但看着只有四十如许,头发乌黑,牙齿坚固,脸上只有眼角堆积些皱纹,面盘上连斑点都没有。

    看着精神又慈祥,实在是个可亲可敬的老太太。

    古道婆一边喝茶,一边讲述自己入京的来由。大概是一年前,她无意之间救了一个过路的富商,说来也巧,那富商居然是云游四海给四皇子寻访名医的门人。

    见古道婆医术精湛,就力邀古道婆入京。

    胳膊拧不过大腿,古道婆再是故土难离,也得离。

    “这么说,您现今住在四皇子府?”程珺容问。

    古道婆点头:“都快有一年了。”

    “可治好了四皇子的腿疾?”

    古道婆被她这句话逗笑:“当你师父我是神仙啊,皇宫那么多太医都治不好殿下的腿疾,我哪有那本事。”

    程珺容闻言一怔:“师父不是擅长针灸之术?”她记得上辈子,郑宜就是用从古道婆处学来的针灸医治好四皇子的腿疾。

    “那也治不好。”古道婆摇头,说到这,老人家忍不住叹气,她自己都没把握,也不知道四皇子哪来的信心,对她信任异常,非要留她在府内。

    程珺容有些懵:“师父、您、您怎么会治不好呢?”你可是郑宜的师父啊。

    “傻丫头!”古道婆都无奈了,“老妪我就是个寻常老妇,最多会一点医术,算不上什么名医,太医院那些圣手比我强多了。”

    程珺容还是不甘心:“不会的,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的。”她喃喃自语,想到自己这些年看了不少医书,医术大有进展,忍不住道:“师父,您不如带我去瞧瞧,说不定我有办法。”

    古道婆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喷出来。

    她抬手擦了擦嘴,仔细打量程珺容半晌,见她目光坚定,一脸自信,忍不住说出隐藏数年的真相:“珺丫头,你知道我当初为何要收你做弟子?”

    还能是什么原因?不就是被她的诚心和坚持打动的么。

    古道婆摇头,并伸出三根手指:“你母亲每年给我三十两银钱,做学费。”

    程珺容:(o_o)

    时过境迁,程珺容也已经长大成人,古道婆懒得瞒她,便全盘托出:“当时你缠着我要学医,我一个老人家平日里也就替村人瞧瞧病,赚上几个铜板,哪有空陪你这个千金小姐玩闹,是你母亲嘱咐我照顾你,又每年付银钱,我才教你针灸。”

    说到这,古道婆便有些叹息,还有些奇怪:“我就是赤脚郎中,跟我们家死鬼学了点皮毛,除了针灸好一点,对内科不过是一知半解。我教给你的那些医术都是现学现卖,你母亲搜罗医书给我,我看后再教给你,有些地方我自己都拿不准,基本就是瞎教。我对自己的水平心里有数,不明白你们一个两个,为何都认为我医术精妙?珺丫头,我也不怕给你露底,其实很多病症我都瞧不明白,基本都是胡编乱造的。”

    听了这番话,程珺容宛如雷劈,眼中震惊莫名,半天说不出话。

    过了好久,激荡的情绪才慢慢平静,程珺容想起前世郑宜的成名绝技,追问:“那经脉行针呢?”

    “什么经脉行针?”古道婆表示没听过。

    程珺容哑然,她一直以为经脉行针是古道婆压箱底的绝技,轻易不外传,因为她医术不到家,所以不传给她。这几年,程珺容一直在努力钻研医术,自己跟自己较劲,就希望有一天能都得到古道婆承认,传授她经脉行针秘技。

    既然郑宜能学,她也能学!

    却没想到,根本就没有什么经脉行针。

    如今希望破灭,程珺容半天缓不过劲,都不知道该怀疑什么?

    是古道婆说谎,还是前世的郑宜说谎,更或者是她的记忆出了问题?

    程珺容想不通。

    古道婆刚开始不想进京,但在四皇子府住久了,又觉得京师有意思,比广南热闹繁华多了。

    难得见到故人,老人家很开心,拉着程珺容絮叨不已:“京师真大,比十个广南还大,以前在广南,赚上30两银子就觉得是好大一笔钱,如今到了京师,300两都不算多。”

    程珺容看她一眼,仍是不死心:“师父可有什么秘籍?”有没有可能,是郑宜无意间学到的经脉行针。

    “没有没有。”古道婆摆手,然后认真告诉她,书这个东西是非常贵的,而且医术一般都是家传,即便有书籍也都是在家族内部传看,很少外传。

    她那个死鬼丈夫,原先是大地方药堂的学徒,偷学了这么一手针灸,经过改良之后传给她。她们两口子都是大字不识的农人,哪里有书。

    古道婆后来学认字都是在丈夫死之后,她为了讨生活,很是钻研了一阵药理,这才认得字。

    “那张成呢?”程珺容记得,郑宜在广南一共挖掘两人,一个是神医古道婆,另外一个就是老农张成。

    张成帮助父亲改良稻种,使得粮食增产,父亲因此受到圣人嘉奖,提早返京。

    古道婆是伪神医,那张成总不见得也是假的吧。

    “张成是谁?”古道婆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你是说县城郊外那个张大户?他怎么了。”

    “他有没有改良稻种?”程珺容追问,重生之后,她只顾着学医,没有管稻种的事,按照她的想法,反正张成都会改良稻种,只不过是父亲是否推行而已。

    父亲不推行,张成就在自己地里种,父亲推行,那就全县种植良种。

    “不知道。”古道婆哪里会知道这种事。

    怎么会不知道呢?程珺容焦急,伸手下意识抓古道婆袖子,结果还未碰到袖口,她猛然想到,张成的事太远,不好验证,她可以去寻找曹郡。

    事情已经过去快两年,曹郡现在应该在军营站住脚了。

    程珺容立刻派人需打听,小厮不知道七姑娘为何要打听一个男子,但自己只是个下人不好多问,只能照吩咐行事。

    小厮做事很迅速,没到晚上,就过来回禀,说曹郡现在很好,跟父亲一块做生意,摊子铺得很大。

    “做生意?”程珺容双手轻颤,“他没进军营么?”

    小厮不明白七姑娘为何这样问,据他所知,那曹郡是曹家独子,家中又有钱财,怎么会去军营那种地方?脑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