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媛媛很快被林涛接到了西食堂。

    赵蜜买了豆浆、包子和辣糊汤, 早餐很丰盛。

    苏媛媛拿出许桀留下的西式早点。虽然早就凉了, 可是那是学长的一番心意。她把早点向桌上一放，赵蜜眼神立刻雪亮：“媛媛, 你买了ml的西餐？”

    “什么ml？”在苏媛媛看, 那就是两块面包夹一块烤肠而已。

    “ml？我的天。”赵蜜立刻跟跟苏媛媛普及常识。原来这块不起眼的的面包在一家叫ml的西餐厅要88块钱, 很吉祥的数字。

    苏媛媛有点蒙。看来许桀也不是在所有地方都舍不得花钱。最起码, 吃穿还是很讲究的。

    林涛已经停好车子过来，看到桌上的ml西餐糕点伸手就拿来咬了一口。赵蜜气得一巴掌拍过去：“88块钱, 被你两口就吃了, 也舍得分给我们点。”

    林涛把沾着口水的半块早点递给赵蜜, 嘴里含含糊糊地：“飞, 飞你。”

    “行了吧，那可是许桀特意买给媛媛的，叫你给吃了。你现在是罪上加罪, 身不怕死了是吧。”

    苏媛媛没有赵蜜那么伶牙俐齿, 疾言厉色, 也的确不心疼那块凉掉的早点，只是笑笑：“吃吧, 吃吧, 我也不喜欢吃西点。”

    林涛把最后一口吞下，又灌下去半杯豆浆, 总算捋清了嗓子, 口齿还是含含糊糊的：“我也不稀饭吃西点, 就是想尝尝桀哥的手艺。”

    “桀哥的手艺？”

    赵蜜和苏媛媛面面相觑。

    “不知道吧, 桀哥h市最大的ml餐厅西点师。”

    林涛揭秘，赵蜜叹气：“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有那些出色得惨绝人寰的人在我们身边分分钟提醒我们这些人白痴一般的存在。”

    “没办法，桀哥的能力太强了，我们没法比。”

    “你是没法比，你就吃得能力很强。”

    赵蜜没好气地怼回了一句，林涛老老实实地喝剩下半杯豆浆。实力发挥很稳定，两口消灭，惹得赵蜜又剜了他一眼。

    苏媛媛心事重重：“你们找我来说有要紧事商量，到底怎么了？”

    苏媛媛一问，林涛立刻灰了脸色，蔫了尾巴。赵蜜戳了戳林涛：“别孬啊，找媛媛来就是靠她帮忙的。你得把闯的祸说清楚。”

    “到底怎么了。”她们两口子越是这样一唱一和故作轻松卖着关着，苏媛媛越觉得不对劲，冥冥中觉得事情坏到一定地步了。

    “跟桀哥有关，你做好心理准备。”林涛先给苏媛媛打了一根预防针。

    这一针见血，联想到早晨那张字条：我去医院了。

    医院。

    苏媛媛立马有哭象：“是得了什么病吗？是不是需要昂贵的医药费，是我们负担不起的？”

    “呃。”

    林涛所有操练好的说辞被苏媛媛一应推翻，万万想不到话题朝那个方向歪过去。林涛赶紧纠正了下：“没没没，桀哥离死早着呢。”

    “呸，”赵蜜脸都气红了：“你就不能说桀哥身体好着呢。”

    “对对对，”林涛立刻虚心改正：“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就是快没钱吃了。”

    “没有钱了。”苏媛媛重复一句，提到嗓子眼的心重新放回肚子里面：“没得绝症就好。”

    “我说你们两个人。”赵蜜简直疯了：“火烧眉毛了，能不能说重点，好好的往绝症上面扯干嘛。”

    “身体没事，还有什么事情？没钱……他现在很需要钱吗？”苏媛媛放松的精神再次绷紧。

    “我来说吧。”赵蜜正声道：“事情是这样的，媛媛你虽然和许桀已经同居了……”

    “不……”

    苏媛媛的抗辩十分无力。

    赵蜜全然不顾继续道：“虽然你们已经同居过一段时间，可是你肯定不知道许桀有个好赌成性的父亲。前段时间他在k市赌黑/钱输了别人几十万，现在利滚利，那帮人要许桀拿两百万赎回他的父亲。”

    赵蜜的小口一张一合，说得字字清晰。可是苏媛媛越听越浑。

    赌博？黑市？

    赎人？两百……万？

    拍电视剧还是写小说。如论如何，这些字眼离苏媛媛的世界太远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应答。

    “所以桀哥被逼得没有办法，在m市的黑/市拳馆应了两场比赛。第一场桀哥赢了五十万，但是也伤得很厉害，胃部出血，还有些别的毛病，外伤就不用说了。”

    苏媛媛双拳紧握，紧张地一身冷汗，不敢相信赵蜜说的是真的。尽管她昨晚亲眼所见许桀一身淤青，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涉及黑/市拳赛。

    从小到大，苏媛媛最不敢看的体育项目就是拳击。哪怕是有足够保护措施的奥运拳击，当年苏媛媛还是选择全部屏蔽不看。

    她太害怕那种场面。

    更不敢想象，没有任何安全防护的黑/市拳赛会是什么样子。

    “然后呢？”苏媛媛鼓着勇气追问，事情肯定还没有结束。

    “然后的事情你差不多是知道的，”林涛继续说：“他伤得那么重，第二天还瞒着我报了联赛75公斤的联赛。拳击运动是跟同一个重量级别的人打，桀哥只有一百二十一斤。而且我们只是学生，跟同级打已经吃亏。那些人，都是不要命的。我不敢让他连续比赛，还是跟一百五六十斤的人比。”

    “所以，你打电话让我发了那条短信是吗？”苏媛媛想起那条奇怪的短信，以及那天林涛说得救许桀的命。

    “我没有夸张，联赛下来，也许真的会出事。”林涛道。

    三个人全是沉默，谁都不知道该再怎么说下去。

    苏媛媛冷静一会，继续问：“所以联赛取消，我们还差一百五十万？”

    “本来，按桀哥的意思，打完两场比赛，我们有奖金一百五十万。加上桀哥的工作室上半年承接项目的汇款，我们算了算，差不多可以凑齐两百万的。”

    “那现在呢？”

    “现在工作室的汇款，大概八十几万。”

    苏媛媛的脑筋忽然清晰了：“所以差七十万。工作室可以接短期项目吗？我也可以义务帮忙。”

    “不，不是差七十万。”林涛忽然懊恼地砸头：“是我莽撞了。我替桀哥签合同的时候没看清楚，那上面写明临时取消比赛扣除所有赛得奖金。”

    苏媛媛难以置信。

    赵蜜清楚地说出了现实：“就是桀哥第一场比赛白打了，而且我们现在除了工作室的汇款，还剩一百二十万的缺口。不管工作室现在可以承接什么样的短期项目，都不可能有这么一大笔回款。”

    苏媛媛呆立半饷，抿着唇死死地控制住自己牙关的哆嗦。

    赵蜜看着不忍心，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可是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林涛也只是叹气。

    “他知道吗？”苏媛媛想起许桀还在医院，心里面滑过一丝疼痛。

    “他还不知道。比赛方直接联系的我，消息我给压下来的。可是也瞒不了多久，塞款一周到账，一周后桀哥发现没钱，肯定会知道。”林涛低着头。

    “那就算第一场比赛的奖金没被扣除，他也还差很多钱，他怎么不联系我们一起帮忙？”

    “桀哥有事都是自己抗的。现在出了这个事情，他也不会怪我。可是我，白白让他失掉五十万。”林涛懊悔地挠头发。

    苏媛媛早就双手冰凉：“那么，你们找我来是已经想好对策了对不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只有我可以帮的上忙的？”

    林涛使劲地点头。

    苏媛媛一看有希望，立刻兴奋起来。

    赵蜜却还是愁眉不展：“媛媛，你先别高兴得太早。”

    “不管是要我做什么，只要能帮到他就行。”

    林涛道：“我们同学之间，有一个人其实手上比较有钱。”

    “谁？”

    “你认识，赵宣儿。”

    “她？”苏媛媛拧了拧眉头：“可是上次，许桀不是说赵宣儿的家境？”

    “就是因为她的家境，所以上大学以后她四处攀枝，在学生会工作，让拓展了不少人脉。加上她自己是有几分姿色，所以大二时候就跟一家平面公司签了固定合约。我们刚刚知道她最近一期的平面广告收入有三百万。”

    “有这么多钱？”

    这么多钱，苏媛媛想都不敢想。

    “所以，她才那么盛气凌人。”赵蜜无奈地道：“她那么有钱有势力，一般学生谁敢得罪她。媛媛，幸亏上次的事情是桀哥出现，不然换谁咱俩都是被冤死的下场。整个h大，只有许桀敢得罪她。”

    “现在是要找赵宣儿借钱是吗？”

    “阿涛已经找过了，媛媛，她指明要你去借才肯给。”

    苏媛媛没有犹豫：“我去就给了？那我去啊。”

    林涛和赵蜜彼此互望：“媛媛，也许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

    “赵宣儿在哪？”

    “在院办。”

    苏媛媛立刻收拾起背包：“我去。”

    *

    今天周四，游泳馆不用值班。晚自习的时候，苏媛媛换不守舍，给许桀发了一条微信问他怎么样。可是一直没有回复，苏媛媛想，他一定是太忙了。

    到了九点的时候，苏媛媛才收拾好书本从教室走。

    到了门口，苏媛媛意外地发现，有人在等她。

    是赵宣儿。

    苏媛媛僵硬地冲她笑了笑：“hi。”接着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白天明明该谈的条件都谈了，赵宣儿为什么还要堵她的门？

    见苏媛媛出来，赵宣儿递过来一张银行卡：“钱给你。我什么时候能进外联部。”

    苏媛媛接过那张银行卡，吞吞吐吐：“我还没跟他说。”

    “不急，可是，你最好不要耍赖。否则这笔资金，我会告你偷窃。”

    苏媛媛连忙摇头：“不会的，等我见到他就跟他说。”

    赵宣儿不可一世地白了一眼苏媛媛，满脸地看不起，转头就走。

    迎面压来的鄙视让苏媛媛感觉很不好。她站在教室门口掏出手机给林涛和赵蜜发了条微信：“她给我卡了。”

    *

    苏媛媛温吞吞地磨蹭到寝室已经到了快关寝的时候，赵蜜在宿舍等她。

    “媛媛，卡给林涛了吗？”

    “给了。”

    “别担心，剩下的操作他会帮忙处理的。许桀不会知道的。”

    “可是以后呢？”

    “至少解了燃眉之急。许桀的工作室那么赚钱，赵宣儿的钱能还得上来。”

    “那就好。”

    “媛媛，赵宣儿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有。”苏媛媛赶快否认。

    这么急于辩解，赵蜜多精明，一下就看出有问题。可是任她再怎么追问，苏媛媛就是不说。

    苏媛媛提了水瓶说去洗漱，在水房的时候手机震动了。

    她感觉掏出来看，果然是许桀的微信：“白天很忙，没看到信息”。

    苏媛媛赶紧追发了条：“去医院检查怎么样？”

    “没事。”

    “注意休息。”编辑栏打出这四个字之后，苏媛媛又立刻删掉。

    窗口却接连弹出信息：“我有好几天不在学校。”

    “也可能不在h市。”

    “等回来了再联系你。”

    苏媛媛犹豫了半天还是一个个字打出来：“有个忙想让你帮。可以让赵宣儿进外联部吗？我知道这个请求很奇怪，但是请不要问我原因好吗？”

    苏媛媛闭着眼睛点了发送键，接着几乎不敢再看手机。

    可是消息很快回复，对方没有一点犹豫：“好”。

    苏媛媛不敢相信，又确认了一句：“是同意赵宣儿进外联部吗？”

    “同意。”

    “你怎么不问原因？”

    “你不让我问啊。”

    苏媛媛不知道回复什么了。好像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自己还是施援者，可是苏媛媛却感觉现在心里面酸酸的。

    从来没有一个人完全没有问她原因，就答应她的请求。

    “又要有事情了，不能聊天了。”

    苏媛媛赶紧回：“你忙。”

    后面就一直没有回复，苏媛媛把手机重新塞回口袋。

    直到睡前，微信图标上面标记了一个大大的2。苏媛媛迅速打开消息读取。

    两条都是林涛的：“已经搞定了。你们都别担心。这个事情，回头我跟桀哥解释。”

    “桀哥的工作室在竞标，可能半个月不回来了，媛媛。”

    “好的。”

    苏媛媛打出最后两个字，心里有点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