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暴戾大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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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支持正版的小仙女最美丽哦 她急怒道:“娘, 你怎么能给我喝人血?”
“没有没有,那王半仙儿说了, 就是划开丧门星的左手,再划开你的右手……”
经谭秀珠一提醒,苏雪桐下意识就向自己右手手腕摸了过去。
那儿缠着厚厚的一层白布,稍稍一动, 她“嘶”了一声,咧开了嘴。
谭秀珠急忙道:“你别乱动啊!王半仙儿可说了, 最好是让他的血滋养你七七四十九天。”
苏雪桐黑着脸心想,每天放这么半碗的话, 那司铖能活过七天都是个未知数, 更别说什么七七四十九天了。
世上果然是没有冤死的鬼啊!
要不原主后来就横死街头了呢!
苏雪桐恋爱都没谈过, 更理解不了谭秀珠这个已婚妇女的心思。
要说她真的坏, 对待自己的女儿却是没有一点坏心。
可她对原主有多好, 对司铖就有多坏。
别说司铖不是苏言和的私生子,就算真的是,也不应该行虐待之事啊。
毕竟司铖又没有错, 要打要杀,也是得先紧着苏言和。
瞧瞧司铖这倒霉催的,连带着她也得跟着倒霉。
比方现在, 司铖被放了血, 固然很疼。
可她手腕子一动也疼啊。
再说了, 这年头, 没有防疫针,司铖又在外流浪了那么些年,谁知道身上有没有什么隐疾,还是会传染的那种。
这比喝人血,好不了多少。
苏雪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各种不适,心里倒是想起正事来了,脑壳儿一阵一阵的抽疼。
司铖那厢被放了三天的血,这心理不定得扭曲成什么样子。
苏雪桐挣扎着要下床,谭秀珠拦住了她,“你这孩子,才醒,就不肯安生地躺着了!”
母女俩正在僵持,门口那厢传来了砰砰的敲门声音。
“苏家的在家吗?”
谭秀珠一听这声音,赶紧应答:“哎,王先生,在家呢!”
扭头又嘱咐苏言和:“你看好了闺女。”
“谁啊?”
苏言和没有回答,可苏雪桐问话的同时,已经接受到了脑海里的信息。
来人正是王半仙儿,又叫王瞎子,平日里就靠坑蒙拐骗营生。
苏雪桐的火气腾一下就起来了,怎么教养司铖那个小变态,她还真没有具体的章程。
不过,现在,她准备给他上第一节课——别遇到什么事情都是逆来顺受,长期的压制自己,压着压着可不是就变态了。
不是非得闹得你死我活才叫反抗,有的时候软刀子捅人更有意思。
苏雪桐憋了一肚子的坏主意,下了床。
就装神弄鬼呗,谁不会呀!
苏言和想阻拦来着,但他有个毛病,不光怕媳妇,还管不住孩子。
“桐丫儿,你娘不让你下床。”苏言和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
苏雪桐蹬上了绣花鞋,瓮声瓮气地说:“爹,你怎么能任由我娘胡来呢?”
说着,她举起了自己的右手,稍稍停顿了一会儿,警惕中的头疼并没有席卷而来。
她略微一想就明白了,刚刚那句话她是从自己的角度上质问的。
那接下来她要办的事情,问题也就不大了。
苏雪桐的心稍稍安定,她很有技巧地摸着四方的桌子往外走。
后头的苏言和见她如此,心里顿时咯噔一跳。
“桐丫儿,你,你看不清吗?”
“哦,爹,屋里没有点灯,我看不大清。”苏雪桐按照打好的腹稿回应。
苏言和大惊失色,要知道现在可是白日里,虽然关着门,可从天窗泄下来的阳光,足以照清楚屋子的每个角落。
他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女儿摸到了门前,吱呀一声推开了门,脆生生地朝着院子道:“谁呀?这么晚了,还来找我娘!”
这么晚了?
谭秀珠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脑子还没转过弯的时候,下意识后推了一步,责怪道:“你看看你,让你看着闺女你都看不好!”
这话是朝着苏雪桐后头的苏言和说的。
苏言和这会儿还没从震惊中醒过神儿,他慌乱地说:“秀珠,桐丫儿的眼睛……”
“今儿的天怎么那么黑,天上连一颗星子都没有。”
苏雪桐瞪大了眼睛,四处乱看。
她大概给了谭秀珠几十秒反应的时间,看着她的表情从不能相信转化成了悲痛。
苏雪桐这才将视线落在了院子里的王半仙儿身上。
这人看起来四十来岁,身上穿着一件灰突突的大褂儿,鼻梁上架着一个黑色的圆形墨镜,尖嘴猴腮的模样,手里还捏着一根竹棍。
苏雪桐顿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她一手扯了谭秀珠的袖子,开口的那一瞬间,嘴唇还颤抖了两下,拉着哭腔道:“娘,娘,有鬼!”
她另一只手抬了起来,不偏不倚指的正是王半仙儿。
这一个紧跟着一个的惊吓啊!
谭秀珠满心还都是自己女儿的眼睛看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好,下一秒就只有倒抽凉气儿的力气了。心里头还琢磨着闺女的眼睛,不知道王半仙儿能不能给看好,嘴上就更不敢得罪。
“桐,桐丫儿,你不要胡说八道!你眼睛不是看不见吗?”
“谁说我眼睛看不见啊!”苏雪桐言之凿凿,还故意压低了声音,阴森森地说:“院子里头那个穿大褂的,一身的黑气,背后还趴了个鬼。那鬼的舌头伸的老长了,都快挨着他的脸了。”
王半仙儿今儿来苏家,就是为了收钱。
前天,他给苏家的小丫头诊断过,脉象正常,大毛病没有,就算是吓住了,这三两天也准能醒的过来。
什么能通阴阳都是骗活人的,他不过是会些皮毛的医术。
要说起吓人来,他这辈子吓的人无数,却是第一次被人给吓着了。
而且对方还是个孩子。
老话都说孩子的眼睛可以看见脏东西,可那说的多半是刚出生的孩子。
眼前这孩子都十岁了,倒是也有听过半路出了个什么变故,开了阴阳眼的。
这孩子前几天无缘无故昏迷……
王半仙儿越想越相信,可他生性多疑,虽说心里已经信了八十,可还是想试她一试。
王半仙儿这就往谭秀珠那儿挪了两步,心说那孩子不是看不见嘛!方才可能是他同谭秀珠说话的时间,被她听声辨了位,这下他可是一点声音都没出。
谁知,苏雪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
她猛地扑在了谭秀珠的面前,大声道:“走开,走开,你个吊死鬼莫想附在我娘的身上,要附就附我吧!”
谭秀珠的脑子嗡了一声,那里还顾得判断啊,顺手操起了门边竖着的竹竿。
那根竹竿,本来是她找来打司铖的。
别看竹竿不粗,可前头是特别削过的,又尖又毛,还有倒刺。
谭秀珠抓了竹竿,就往王半仙儿的身上抡去。
“好你个吊死鬼,赶紧从我家出去,滚开,赶紧给我滚。”
还别说,这母女俩吼起来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不过要真论起来,自然是谭秀珠的气势更盛,若不然苏言和也不会这么怕她。
那一声喝其实不算什么,王半仙儿怕的是她手里的竹竿,他这厢顾头顾不住脸,顾脸顾不住肩,在院子里东窜西跳,破口大骂。
“你才是吊死鬼,你全家都是鬼!”
谭秀珠泼啊,他骂的厉害,她也不还口,只下手更重。
最后,王半仙儿慌不择路,顶着一脸的血印子,连滚带爬逃出了苏家的大门。
谭秀珠一直追到了大门的外面,气喘吁吁地冲着那个背影大喊:“你个该死的吊死鬼,以后都别上我家来了。”
再一转身进去,瞧见女儿那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心里想着怎么就看不见了呢!
竹竿一扔,谭秀珠抱住了苏雪桐,嚎哭了起来。
谭秀珠越哭越不甘心,女儿就是她的眼珠子,现在眼珠子的眼珠子没用了……不对,也不是没用了。
想到此,谭秀珠止住了眼泪,一拉苏雪桐的手,就牵着她往西厢房去。
到底是一个被子睡了多年的夫妻,苏言和一见谭秀珠的动作,立刻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闺女的眼睛能见鬼,媳妇儿这是叫闺女验证去了。
“秀珠,要不先让桐丫儿歇会儿吧!”苏言和想要阻拦。
谭秀珠窝着一肚子的火气正没处儿撒,一指苏言和的鼻子,狠声道:“滚开。”
说着,她一脚踢开了西厢房的门。
屋外的嘈杂声,吵醒了昏昏欲睡的司铖。
连续放了三天的血,司铖的头很晕,耳朵里也似有蚊虫乱飞似的,嗡嗡叫着。
外头的声音他听的不是太真切,好像听见了那个王半仙儿嚎叫的声音。
苏家的婶婶昨天还恨不得给这个半仙儿磕头,今儿怎么就打上了?
他还正在纳闷,门就被踹开了。
司铖费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苏雪桐那双宛如星子一般的杏儿眼。
小姑娘的五官长的和苏言和有五成相像,却比他更要精致许多。
那日要不是苏言和将他藏在了酒缸里带出了城,没准儿他早就暴尸荒野。
苏言和是他的救命恩人,恩人的女儿虽然跋扈,总爱欺辱他,但他不能跟个小姑娘置气。
苏雪桐见他不出声音,又故意往他跟前凑了凑,秀气的鼻子都快杵到他的脸上去了。
司铖顿时屏住了呼吸,心漏跳了半拍。
打仗靠的是枪,是人不错。可李彪就算是个粗人,也听说书的讲过什么叫做谋略和以少胜多。
那青龙寨说起来不过就百十号人,可奇了怪了,每一次交锋,李彪从来没有占到便宜过。
他挠了挠头,恨不得立时就召集了人马,杀到青龙寨,好佐证一下司铖“司军事”的计谋。
司铖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又道:“大当家不忙,一来我得先治好了大当家的病,到时攻打青龙寨时,大当家好亲自坐镇。这二来嘛,我先送我媳妇下山,将她安顿好。”
李彪前前后后一思索,也不是不知司铖在给自己下套。
奈何诱饵实在是太过诱人,他咬牙下了决心:“行!”
“那还请大当家给我五十人!”司铖狮子大开口道。
别说是李彪了,就连苏雪桐都觉得莫名其妙。
不过是送她下山,需要那么多人吗?
李彪“嘶”了一声。
司铖拱了拱手道:“不敢对大当家隐瞒,司铖有私心。”
“是何私心?”李彪不解。
司铖瞧了眼苏雪桐,“就是想风风光光的。”
男人好面啊!
李彪顿时就理解了,只是土匪轻易不下山,一下山就没有走空的道理。
司铖知道李彪在犹豫什么,他挑了挑锋利的眉峰,自信满满:“大当家放心,我不走空。”
“那你要做何?”
司铖凑了上前,叽里咕噜说了什么,苏雪桐竖着耳朵,一句都没有听清。
她只听见了司铖的最后一句话,“大当家,我既带人下山,就得要那些人完全听我号令。”
一声号角如雷鸣一般,穿透了寂静的夜。
早已躺下多时的土匪们,纷纷聚集在演武场的时候,却一个一个精神振奋的要命。
李二虎卷着衣袖问:“大当家,今夜咱们袭哪里?”
李彪冷着脸,发号施令。
“李二虎,你带五十人,随二当家连夜下山。从今往后,二当家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若有人敢违抗命令……”
他停顿了一下,如鹰一般的眼睛看向了司铖。
至始至终都立在阴影里的司铖,在这时动了动他那两片如染血般红润的嘴唇,吐出的声音清晰又圆润,带着凛冬一般的寒烈——“杀。”
所有的人都为之一凛。
苏雪桐也不例外。
恍惚间,她想,自己误打误撞可能是见证了司铖脱胎换骨的一夜。
今夜之前,他隐忍、躲藏、小心翼翼。
今夜之后,他扩张、疯狂、如困兽出笼,再无人可以压制他。
李彪不止给了司铖五十人马,还送了他两把手|枪。
这混乱的年月,最矜贵的也不过如此了。
司铖清点好了人马,才翻身上了一匹棕红色的骏马。
团子还立于马下,不知是吓傻了,还是惦记她娘,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些熊熊燃烧着的火把。
“团子。”司铖朝她伸出了手。
这是他第二回这样叫她。
苏雪桐好容易回神,人生嘈杂,没有听清司铖叫了她什么。
她“嗯”了一声。
司铖看定了她黑珍珠一般的眼眸,又道:“上来。”
在司铖的拉扯下,她费了老大的劲,吭吭哧哧地爬了上去。
司铖让她坐在身前,唯恐山路太颠,马儿太快,将她颠簸下去。
彪风寨的大门打开了,三个号角齐鸣。
在这雷鸣般的号角声中,司铖低喝了一声,驱动了马匹。
苏雪桐有心想要问一问他到底要去做什么。
可眼下的形势,看起来是司铖控了场。
万一呢…出了点什么差错,以他二人对五十个土匪是万万没有胜算的。
是以,苏雪桐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又不敢。
她时不时扬起头去看他。
司铖发现她的注视时,总是会扬一扬嘴角,再勒紧了她。
身前的人一颠一颠的,软软的身子时不时会朝他的胸口撞过来。
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每一次的撞击,总是能够带给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那感觉让他打心底的高兴。
他生性寒冷,连他娘也说过,这世上难有能焐热他的人。
苏言和不是。
他对苏言和确有感激,却也只是寥寥。
苏言和失踪,团子无处可去,他最初决定带她上山,不过是想着既在她家吃了三年的饭,那就还她三年便罢。
可如今才养了一天,居然养出了些依依不舍之情。
司铖再一次勒紧她时,潭村眼看便到。
骑马就是比步行快。
瞧瞧司铖这待遇,昨夜出行还得靠双脚,今夜便有了坐骑和人马。
此时,苏雪桐大约是知道了,司铖的第一个目的地并不是苏家,而是谭百辉的住处。
五十个骑着快马的土匪,可以将一个镇子搅得天翻地覆。
更别说是一个村子了。
苏雪桐没有去过舅舅家,司铖也不知道那个谭百辉住在哪里。
好办的很,那就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叫起来吧!
谭百辉一家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睡的正香,先是听见了院子里的狗汪汪乱叫,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人一脚从床上给踹了下来,拎到了院子里。
“叫什么名字?”
“好汉,好汉,我家穷的要命……”
“问你话呢,叫什么名字?”
“谭,谭,谭百辉!”
“找着了。”
先前还拽着他头发的男人,狂奔了出去。
谭百辉吓得浑身颤抖,磕磕巴巴地问媳妇:“你说,谁,谁会找我啊?”
“我怎么知道!”媳妇抱着自己年幼的一双儿女,也在发着抖。
大女儿谭香拉了拉谭百辉的手,怯怯地说:“爹,我怕。”
谭百辉咧了咧嘴,到底是没好意思说爹也怕啊。
不多时,就见一帮子土匪骑着马拥到了自家屋前,谭百辉差点儿没一翻眼睛晕死过去。
他战战兢兢,不知今天是不是自己的死期。
就见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年跳下了马,直接奔了进来。
谭百辉第一眼真的没有认出来进来的是他外甥女,他抖着牙,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谁有空取他的命!
苏雪桐瞧了眼院子里并没有谭秀珠,稍一思索,就明白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绕过了他,直奔谭家的柴房而去。
“娘……”
少女娇俏的声音一出口,惊傻了许多人。
李二虎瞧了眼还在马上的司铖,嘟囔道:“原来弟弟不是弟弟,而是妹妹,也不是什么小哑巴啊。”
他托了托腮又道:“二当家,你太不够意思,我想……”
他的话并没能说完,司铖的眼睛一横,冷笑:“你敢多想一个试试。”
讲真的,李二虎其实也没有多想什么。
就是男人嘛,土匪嘛,看见女人的第一反应而已。
李二虎一肚子的邪火,被司铖眼睛里的杀意浇了个透心的凉,连骨头缝都被冻住似的,手脚僵硬。
而院子里的谭百辉终于活了过来,他向着苏雪桐离开的方向猛扑了一下,叫嚷道:“你个死丫头,我,我是你舅舅……你居然带土匪来……”
司铖就是听见了这个,从马上跳了下来,缓缓地走到了谭百辉的跟前儿。
谭家的柴房里。
苏雪桐果然在这里找到了谭秀珠。
要不怎么说她和谭百辉都姓谭呢,有喜欢让人住柴房的共通点。
谭秀珠早就被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她一看见女儿的样子,眼泪唰就流了下来。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辫子没了,小脸抹的漆黑,还和土匪混到了一起。
“你怎么和土匪……”
谭秀珠的话并没有问完,因为院子里响起了令她熟悉的声音。
司铖用枪托子托起了谭香的下巴,看了一眼,嫌弃地放下。
谭香惊恐万分,迅速躲在了谭百辉的后头。
司铖偏头冷笑,漫不经心地开口时,眼睛看着柴房的方向:“说起来,苏言和待你可不薄,可你呢,在他失踪了之后,并不是焦虑他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想着法子卖他的媳妇和女儿。你可真有良心啊!”
“我,我没有……”谭百辉虽还不知道司铖是谁,但否定就对了。
司铖才懒得听他废话,摸着手里的短|枪,又道:“谭秀珠的姿色不错,就是年纪有些大了,卖给大户人家做姨太太,或者卖给谁做填房,彩礼至少能有十个大洋。可苏雪桐不成啊,眼睛不好,虽然年轻长相也不错,可谁愿意娶个瞎子呢!所以……就只卖一个大洋?”
他说的并不全对,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谭百辉张口结舌,想要继续否定的话语,哑在了喉咙里。
屋子里的谭秀珠瞪大了惊恐的眼睛,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嘴皮子,可能是因为连日的咳嗽,她居然失声了。
但苏雪桐还是看懂了,谭秀珠是在问她,外面的人是不是司铖。
苏雪桐在犹豫,她要不要继续装瞎的时候,就听外头响起了一个特别清脆的童音。
“才不是呢!我娘说了姑姑现在是个病秧子,能卖七个大洋就不错了。姐姐虽然眼睛瞎,但是村子里的偏头愿意拿一亩好地来还呢!我娘还说了,等我长大了,就把那亩好地给我种。但姐姐太坏,她总不肯来我家。”
说话的是谭百辉年幼的儿子,只有三岁多。
正所谓童言无忌,就是这样吧。
谭百辉的媳妇吓的忘记了去捂孩子的嘴。
司铖听了后,笑出了声,他扭头吩咐后面的李二虎,“你找人去问问那个偏头,把谭家的女儿嫁给他,可愿拿一亩好地来还!”
“听见二当家的命令没有?”
李二虎吆喝了一声,自有人打马去办。
谭百辉瑟瑟发抖,这时才反应过来,低声哀求:“好汉,好汉,行行好,我女儿不能嫁给那个偏头。”
司铖冷冷地问:“为何苏言和的女儿就能嫁给偏头,你的女儿就不成呢?”
谭百辉支支吾吾:“这,这……”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司铖“哦”了一声,又说:“是因为苏雪桐眼瞎,只值一亩好地的价钱。你女儿眼睛不瞎,卖一亩好地太便宜了是吗?”
他最擅长蛊惑人心,话音才落,那个谭香便一脸惊恐地看向了自己亲爹。
妹妹可以用来换彩礼,妹妹的女儿也可以。
那女儿呢!
屋子里的谭秀珠从最开始的惊恐愤怒,到现在的双眼空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原来哥哥嫂子口口声声为了她和女儿好的事情,全部都是因为她们值几个大洋。
还有那个司铖……什么时候变成了土匪的二当家!
偏头来的很快,带着一亩好地的地契,喜气洋洋地在土匪的嬉笑声中,拽走了自己的新娘。
谭香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自己的父母,最后那一眼饱含了恨意,愤愤向前再也没有回头过。
莫说今日硬不过这些土匪,就算是能硬的过那又怎样!
今日是偏头拿一亩好地,明日若来个还不如偏头的男人,拿着更多的钱财呢!
谭百辉瞧着女儿决绝的背影,牙齿咯嘣咯嘣地咬在了一起。
“你伤天害理!”
他颤抖着手,指向了司铖。
司铖像看只蚂蚁一般,视线从他的身上扫了过去,再一抬手,扣动了扳机。
子弹砰的一声,打谭百辉的头顶飞了过去,穿过了木门,死死地钳进了泥墙里。
今日若不是团子在这儿,比这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能干的出来。
就他身后的那些个土匪,莫说是黄花闺女了,就是谭百辉的黑媳妇,也有人稀罕的要命。
谭百辉吓得张大了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司铖挥一挥手,大声道:“走了。”
苏雪桐捏了捏谭秀珠的手,问她:“娘,你能起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