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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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林时新像以前一样, 在周日的下午见自己的老师谢一忱。

    虽行了拜师之礼, 但谢一忱不愿被他给叫老了, 坚持要林时新叫她一忱、忱忱、小忱忱、忱忱小姐姐等。

    俩人对坐, 阳光洒满桌子,香草奶昔和草莓奶昔上的奶油泡泡在光照下闪出亮晶晶的光。谢一忱用吸管搅合着奶昔, 认真打量着对面那少年, 她心里有鬼, 正在猜测自己被拆穿的可能。

    林时新戴着白色一次性口罩,头戴棒球帽, 身穿黑色白杠运动服, 额前几缕碎发被帽子扣在眉间,双眼皮随着翻阅桌子上的一沓文件而一展一合, 细瘦的手指一页一页快速翻过, 三万多字的报告不到五分钟已经看完。

    “没难度啊。”林时新说道。

    “啊,是吗?觉得挺难呢, ”谢一忱装作吃惊,“都快五月了你还带口罩, 不热吗?”

    “拜谁所赐啊?”林时新示意她看后面那桌正在准备偷拍他的女孩。

    谢一忱看了一下,转过身来嬉笑道:“都包成这样了还能被认出来。”

    林时新点了点前面放着的报告:“这是常规采访吧,估计玩一圈回来能收获不少土特产,五常大米来一包, 让我尝尝啥味道。”

    “是吧, 挺有意思的, 我的团队你也都熟了,你自己带队去就能搞定吧?”谢一忱高兴道。

    “我能搞定,但我不想去搞。”林时新支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前面这位“少女”。

    “新新,只能靠你了,我身体不舒服,北大荒去不了了,你肯定能出色完成任务的,做好了,我也就能借着你的光拿奖了,进入a视,这是我的职业梦想啊!”谢一忱把芝士蛋糕往林时新面前推推。

    林时新用小叉子叉了一块儿蛋糕放到嘴里,“通关文书都有了,只是走个流程,却要耗时十五天,一忱,你这个方案不是plan b,八成都是plan d了,这绝对不是你今年冲击奖项的最佳项目,你要我带你的团队去,一是我说要跟你走,消失一段时间,二是……你要暗访。”

    听到这话,谢一忱的吸管被折弯,这孩子果然是骗不过去的。

    “你把你的摄制、剪辑、文编们交给一个你放心的人带走,在你出意外的时候,你的团队不会受到你的牵连,你就可以自由飞翔了对吧?”林时新问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谢一忱觉得自己包装得挺好。

    “姐姐,你看看你穿的是啥,太阳花吊带长裙配白色小披肩?头发这俗艳的金黄色梨花烫?我再看看这个包,哎呦,荧光粉小亮片包包?从你坐在这儿开始我就一直按我的口罩,劣质街香你喷了一瓶吧?说好的森系小仙女呢?!”林时新往后靠着椅子,想躲她远点儿,继续按自己的口罩。

    “哈哈哈哈你讨厌!这么明显的吗?我可是精心装扮了一番的。”谢一忱低头看自己的行头。

    “时代不一样了,你扮演的那个行当,现在都是走清纯路线了,”林时新把一只手伸给她,“拿来吧, a计划。”

    谢一忱把自己的草莓奶昔搅合得不成样子,“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是这次真的太危险了……你就不能装不知道?”

    “我可是看了900多集柯南的人。”林时新说道。

    谢一忱叹了一口气,从荧光粉亮片小包包里把另一沓厚厚的材料递给了对方。

    这次林时新看得很细致,足足有三个小时,直看到暮色四合,华灯初上。谢一忱已经懊恼地吃完了店里两款新出的蛋糕了,但等店里开始售卖晚餐时,她还是忍不住点了一份意面,和林时新分着吃掉了。

    “太沉重了,还好你给我看了,你自己根本不行,不,你就不能去。”林时新合上材料说道。

    这是一桩陈年旧案了,三年前,桜市曾发生了三起妓.女被杀案件,死法惨烈,手段一致,三人除了都是横尸桜江之外,没有共通点。江水泡烂了尸体,让身份证明、死亡时间、地点、生前接待的嫖客等线索都无从查询,只是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看到的“名片”,才知道是站街女,各自为营,没有上家,也就没有了线索。

    三个妓.女都是外来打工女子,也许是单独居住的,警方连续发布消息,至今没人来辨认尸体,她们就像无根之木,消失在桜江之中。

    谢一忱把她在警方的联络人灌醉了三次,才打听出一条重要线索:最后一个受害者身上有高纯度毒品“凌冰”。

    凌冰纯度接近99%,外号为“美金”,真正的价值比黄金都贵重,是极其罕见的,小小妓.女,就算涉毒,也碰不到这种好货,她是怎么拥有的这个东西呢?

    就在上周,第四起案件发生了。同样的死法,这次却没在身上找到凌冰,但这起和之前三起还是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桜市作为一个二线城市,红灯区里最高级的卖家也不大可能做这种买一送一的生意,它们的能力提供不了凌冰这种东西。所以只有一种推测,怕是□□做了快递员的工作,完成了客户与客户的交接,最后招来了杀身之祸。

    林时新把自己的推测说给谢一忱听,两人一对视,就知道双方看法是一致的。

    “这只能我去,你是女人,把你连人带货,两样都要,你怎么办?而且不一定几次才能碰到正主儿,警方都不敢冒险找女警去卧底,你还想去?谁知道后面藏着的是怎样的巨鳄。”

    “坐着等要到什么时候?第四起已经发生了,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而且,我都快35岁了,时间不等人,我必须得晋升了。”谢一忱说道。

    “你不是26岁吗?”林时新问道。

    谢一忱笑道:“滚。”

    “我去吧,如果有危险,我表明真身,说明是男的,就不会有那方面的危险了。你给我做技术支援就行了。”林时新枕着自己的胳膊,趴伏在桌子上,看着窗上自己的影子。

    “这件事另说吧。新新,我能看出来,你不开心,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谢一忱摸了摸他的脑袋,几次逛街吃饭谈心与合作写稿,她越了解这个少年一分,就越喜欢他,已经把这少年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

    “没什么,我单方面失恋了。”林时新揉了揉眼睛。

    “情伤啊,那更不行了,带着情绪没法工作,会影响你的判断。”谢一忱说道。

    林时新脸上的哀伤掩藏不住:“不会的,我现在特别能豁出去。”

    三天后,林时新把谢一忱给他的北大荒研究资料递给了齐斐然,正式“请假”——为期半个月的采访,也许信号不好,耐心等我,稍安勿躁。

    齐斐然还是生气的,只是在陷害李松那件事后,在林时新提出“人际交往、自由空间”时有些理亏,不敢再说“不行,不准去,要去必须带上我”这种话了,事实上现在也是他最忙的时候,他需要在斯坦福大学通知书下来之前,先拿到a大的保送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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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主任邱老师把齐斐然叫到办公室问话:“a大是文科类最好的学校,你的志向是金融的话,其实你应该报考s大,那里的金融学院才是全国最顶尖的,而且你父亲跟我说你要去斯坦福……”

    “我不会去斯坦福的,我是必须要去a大的。”齐斐然打断了她的话,很坚决地说道。

    邱老师是真的不懂了:“你为什么喜欢a大啊?”

    “文化底蕴浓厚。”齐斐然说。

    邱老师心想,你个作文写得驴唇不对马嘴、从来不超过30分的学生,说啥文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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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林时新狂热地告别后,齐斐然一个人开车回家。满车馨香,都是林时新身上的味道,每次弄得狠了,林时新会出汗,味道就更浓郁了,像是被捏爆的柑橘,清冽甘甜,清新美好,又青涩可怜。

    他沉浸在这种味道里,想着接下来15天他该怎么过,目前已经有三个老总愿意投资“蔚然成风”,他还需要更多的融资,才能开新闻发布会,漂亮地立牌,昭告天下:齐国隐姓埋名的质子回来了。

    他确实是太没安全感了,像海绵一样汲取林时新给的温柔。在视线范围内、通信范围内,他随时都要锁定林时新,他知道这样不好,让人窒息,但就是控制不住,他也知道未来两个人都忙,肯定是要常常短暂分离的,他不想总讨人嫌,也相信自己会克服心理障碍,做一个善解人意、豁达的爱人。

    早上,原本应该去往黑龙江的林时新,把手机扔给了谢一忱团队里负责前往北大荒的记者袁可云,告诉她:“可云,每三天开机一次,发送下定位就可以了,谢谢。”

    林时新在欧雅苑小区租了一个半地下室,房租150元一个月,屋里只能放下一张床,卫生间在离这儿很远的超市里。

    他网购了黑长直假发、乳贴、胸罩、丁字裤、长裙、劣质化妆品。左边耳朵扎了一个耳洞,戴了一颗红色水晶耳钉;做了法式渐变贴钻美甲,脚踩15厘米恨天高,只锻炼了一个晚上,就已经能走出婀娜多姿的步子。他从谢一忱满满的两盒口红里挑中了tf黑管16,擦得毫无章法,自己照照镜子很满意,回头朝谢一忱粲然一笑。

    谢一忱一声唉呼:“唉!我酸了,我不配做女人。”

    两天之后,林时新化名林苒,开始了他的家禽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