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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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10”是一种纸牌游戏,四人、五人、六人都可以参加, 有红桃10或方片10的为一队, 剩余没有10的为一队, 如果一人分到两张10,那这个人自己是一家, 其余所有玩家自动成为对家。
齐斐然、姜鹏、窦齐和被窦齐拉过来组团的新晋电力之子古月,四人开局。
大长腿美女荷官分好牌,问道:“明打,还是暗打。”
窦齐想先试试齐斐然,笑道:“暗打怎么样?猜来猜去才有意思。”
齐斐然左手持牌, 看过一圈之后把牌合上, 说:“可以。”
荷官继续问道:“一个、两个还是三个。”
相对的是个、十、百,单位是万。
“三个。”齐斐然说。
窦齐笑道:“齐少果然财大气粗, 古月,你有钱吗?”
古月看着牌撅着嘴, 上半身长蛇一样趴伏在桌面上:“我没钱, 反正我输了算你的。”
姜鹏偷眼看向齐斐然, 怎么个意思啊同学, 对方两人显然是搭子,要合伙吗?
齐斐然没有看他。
第一局, 齐斐然为姜鹏的下家, 无论姜鹏出什么, 齐斐然都压着他打, 姜鹏出对3, 齐斐然出对2,姜鹏出34567,齐斐然出10jqka,把他牢牢封死。窦齐察言观色,自己没有红10,如此看来,古月和齐斐然为一队。
他看到姜鹏想顺对子,就喂他对子,让姜鹏的对5、对6都跑出去了,古月的四个圈也被他压死,正当他准备品尝胜利果实时,齐斐然以最后一张红桃10第一个空牌,姜鹏跟风,手里所有的牌为一副串子空牌。
原来齐斐然和姜鹏为双10。
“你搞什么啊窦窦,压我干嘛啊?”古月在桌子底下猛踹窦齐。
窦齐哈哈笑道:“会玩,会玩,我被晃点了,再来再来。”
姜鹏心道,还好自己不动声色,配合齐斐然演下去,看他讳莫如深的样子,也不像是如此外露的人,果然是在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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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时新听到了陈铭生的话,原地宕机,在那儿反应,还没反应过来,开着门的那间卧室,传来齐连淮咳嗽的声音,林时新受到了第二轮惊吓。
他往卧室门里看了一眼,像个机器人似的,慢慢转头看向陈铭生:“你……你跟他?”
陈铭生快步走过去把卧室门关上,转身靠着墙,他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故作轻松道:“怎么了?都是这么玩的,a跟b,b跟c,c跟d,d跟a,排列组合呗。”
林时新:“还能……这么玩?”
陈铭生:“男人不就这点好吗?又不会怀孕,怎么,你玩不起啊?齐少可是个中高手,没带你玩过?”
林时新的三观碎裂了,他一向自诩“开放boy”、大尺度小青年、“小黄人”,这个漫、那个漫都没少看,但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他抑制不住胃里翻腾的呕吐的欲望。
陈铭生像看戏似的,扬着下巴看着他。
林时新不想认输:“玩呗,我们也这么玩来着……有什么了。”
没等说完,他就面红耳赤,逃命似的奔上三楼了。
跑到齐斐然卧室里,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把门锁上了。这屋子依旧一副冷冰冰手术室的感觉,他像是躲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坐到床上。
城会玩。
他第一次感觉到与这里的格格不入。
对于陈铭生说的“齐少也是个中高手”,他不相信,齐斐然技术那么差,难道从来没有被吐槽过吗?每次自己都违心地夸“棒棒哒”,那是出于爱意,难道齐斐然别的床.伴也都没抱怨过?
齐斐然每次被夸都洋洋得意,明显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啊!
陈铭生这贱人,竟往齐斐然头上甩这么大一口锅。
林时新把灯开了,几步走到落地窗前,缓缓打开窗帘,他在窗前往下探,想知道那些个abcd都在干什么。
院里春风微凉,女士们都把外套披上了,音乐暂停,香槟酒开了第二轮。由于这桌玩得大,其他人都围成一圈来观战。
第二局进行到一半,于静东来了,他下午刚烫了个头,叫做纹理烫,每一根发丝都蓬松有型,满身发胶味儿。他看到齐斐然坐在牌局一端,忍不住嗤笑,上午看起来很强势地说不来,还是没掰过小受啊,这不还是老老实实地来了。
他跟窦齐他们打了声招呼,拖了一把椅子到齐斐然身边,正好看到他用三个10压了古月的三个9,三个10里有一个红方片,等于自爆。
于静东:“这就亮牌了?不像你的风格啊,赢多少了。”
齐斐然笑而不语,窦齐道:“第一把就4张了。齐少看一遍就合牌,连他剩几张都不知道。”
于静东笑说:“他会算牌,我们都不跟他玩这个。”
姜鹏看齐斐然无所顾忌地亮出一张,明白对方牌好,想明打,也很快地用一张红10打掉窦齐想用2占道放对3的牌,二人正在这儿配合着,窦齐抬头看到对面楼3层亮起了灯,昏黄的灯影下,露出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瓜子。
窦齐盯着这个影子,控制不住地心痒痒:“哎,齐少,让你小情儿下来玩会儿呗,把他关屋里干嘛啊?多没意思。”
齐斐然左手握着牌,右手慢慢把嘴边的烟拿下来,缓缓吐了一口烟圈,在烟雾里,眯缝着眼睛看着窦齐,表情扑朔迷离。
于静东心想,窦齐这人要命丧黄泉。好歹是多年朋友,能救还是顺手救了吧,他打哈哈道:“你怎么那么烦人呢,玩你的牌得了,是荷官的美腿不够白,还是古月不够骚了?”
发牌的美女荷官和古月都抗议了。
这一局齐斐然在古月错误选择放单后空手,姜鹏被窦齐用双龙压死,留到最后,双10中一个得了大皇、一个成了娘娘,打平。
第三局开始,窦齐已品出齐少这人阴阳怪气,不是好相予的,俩人还没正式打过招呼,他就已调戏了对方的小情儿,听于静东这意思,看来是护得狠,今天恐怕再见不着,也不能再好好笼络了。
他盯着三楼那影子,恶向胆边生:“这局玩点不一样的吧,我和齐少比大小,齐少输了,劳烦那位姓林的兔儿爷给我斟一杯酒,我输了,齐少你开口吧,我什么都行。”
“你什么都行?”齐斐然冷冷地笑着,手指头轻轻扣着桌面上的打火机,“你输了,我要你点天灯。”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不笑也不说话了。
点天灯是黑话,要的是对方所有身家,甚至包括性命。
窦齐僵住了,他本来一200斤大胖子就爱出汗,此时汗水在头皮里流淌,仿佛要流到额头上。他哈哈大笑,抬手抹了抹头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整理头型,其实是暗暗擦汗,他心道:早就听闻齐少手里走过人命,没想到竟是如此丧心病狂!
荷官发牌,一人水鱼四张,头牌齐斐然大于窦齐,尾牌窦齐大于齐斐然,目前为打平,行话叫“走过”。
齐斐然为桩家,选择“盖牌”,把中间两张扣住,叫“杀”,荷官问窦齐,过还是不过,窦齐看着齐斐然泰然自若的样子,内心做着激烈的斗争,他手中牌左为7右为5,也是大牌了,他咬咬牙,不信那个邪,大喊一声:“不过!”
荷官把齐斐然中间两张中左边的一张掀开,是9!
窦齐眼睛凝住了,盯着牌一语不发。
齐斐然狞笑起来,身子放松地靠到椅背上,舒展了一下胳膊,左右晃动脖子,咔哒一声。他身材健硕,肌肉绷在黑色衬衫里,轻轻一动仿佛肌肉要把衣扣爆开,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处,露出青筋明显的小臂。
荷官再次叫杀,齐斐然说:“杀!”
窦齐拦住了,他转转眼珠,心想难道就这么把自己折进去?即使齐少不是来真的,愿赌服输,以后他也颜面无存,在江湖上还怎么混?他想了想,壮士断腕吧,无奈地笑道:“我是服了你了,给我留条后路吧齐少,最后一张牌不杀了,你看那边停着的我的座驾,也不值多少,送给嫂子当见面礼吧。”
他终于不敢叫小情儿还是兔儿爷了。
齐斐然点点头,让窦齐就坡下驴,他把窦齐的钥匙收下,两根手指夹起扣着没杀的那张牌,飞快地将其弹到其他的牌堆中。
一张小4,真是好险啊。
齐斐然手指头转着车钥匙,心情很好地往楼上走,推了下卧室门,竟然还上锁了,他笑着敲门:“是我,开门。”
林时新把门打开,露出一个小缝,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怎么了?”齐斐然推开门,把他往腋下一夹,倒在床上搂着。
林时新想说“陈铭生和你爸有一腿”,又想问“给圈这么乱的吗”,还想问“陈铭生喜欢你你知道吗”。
以前他发现陈铭生的事选择不问齐斐然,是不想让陈铭生在齐斐然心里留下“印象”。
不管是好的印象,还是不好的印象,齐斐然一贯对不相干的人都“没印象”,一旦齐斐然知道了陈铭生暗恋他,也对他在意了怎么办?
林时新不想去做恶毒女配,可是事关自己,他终于开始婊起来,不遗余力去消灭潜在情敌:“哎,你知道吗?陈铭生私生活好像挺乱呢。”他不敢贸然说人家爸爸。
齐斐然愣了一下,已经明白了什么意思,笑道:“啊,我知道,你怎么知道的?撞上了?”
“嗯,吓得我够呛。”林时新白莲花一样的装柔弱,还假装发起抖来,“也不知道是和谁。”
齐斐然说道:“是和我爸。我爸呢,与很多人都有一腿,陈铭生也不是唯一一个,他就是蜈蚣变的。”
说完,他感觉怀里的人僵住了,轻轻拍了拍他:“没事的,他的生活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也不总见他,他很忙的,逢年过节,我们回来意思意思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楼下上来人,叫他们吃饭,他们手牵着手到院子里餐桌前坐好,是bbq。姜鹏和于静东因为齐斐然的缘故牌桌上说了几句话,此时坐着对聊,相谈甚欢,俩人都是外形像gay,内里直男,简直是一见如故,分享彼此最新的“直男时尚穿搭”,还相约一块儿海外旅游、购物。
齐斐然晚上要开车不喝酒,林时新给他倒橙汁,斜对面的窦齐装作不经意,眼睛几次往这边瞟,看着林时新倒橙汁时右手翘着的白嫩手指,只想去掰断几根,这么想着想着,又莫名想到泡椒凤爪,鲜辣味仿佛已在喉腔,不由得咽口水。
齐斐然冷冷看着窦齐,心里无奈,林时新这腥风血雨体质,真是没谁了。
今晚的菜里面,林时新最喜欢吃香菜烤茄子,但是烤茄子最费时了,得把一个很硬的茄子烤软、烤得汁水都流出来、皮儿都皱了才算好。他吃掉了一整个儿茄子之后,别的几乎都不动,频频往烤架那里看,七八个穿白衣戴白帽的厨师正在烤着。
齐斐然说:“着急吧?咱们自己去烤,别好了半道让人拿走了。”
林时新嗯嗯两声,跟着他过去。齐斐然没有生活常识,既然去围观烧烤,自然要往进风口那个方向走,不能在出风口那边站着,齐斐然腿长,几步走到出风口那里,厨师没注意到他,夹着各种蔬菜的长方形大铁架子哗啦一下翻了个儿,炭火遇风,瞬间火星四溅。
林时新上前一步踮起脚把两只手高举起来,按到齐斐然的脸上,还好他的脸不大,林时新两个手背拼一起,又把他向后一推,火星没有溅到他的眼睛里。
“啊!”林时新尖叫一声。
齐斐然把他拽到一边儿,慌忙看他手背,好多个烫红的点儿,立刻急了,林时新安抚道:“没事没事,冷水冲一下就好了。”
“你傻逼吗?”窦齐蹿过来开始骂人,“那块儿能站人啊?你看谁往那块儿站了?”泡椒凤爪都他妈烫红了。
齐斐然拽着林时新的手,到卫生间里冲冷水,他皱着眉看那两只手背上殷红的点点。
林时新笑道:“好啦,明天这红点儿保准都没有了,出去吧,我还没吃饱呢。”
宴会到了高潮,多层蛋糕被推了出来,最下面那层果然少了一大块儿,窦齐去看林时新,林时新把头转一边不看他,他觉得好笑,又看到齐斐然捏着他的手,环着他的腰,两情缱绻。窦齐头一次觉得派对真没什么意思,往常那么喜欢高谈阔论的一个人,今天跟被霜打了似的,草草说了几句开场白,吃了两口蛋糕,就散了。
众人嘀咕:车输了,心里不定多难受呢。
齐斐然带着林时新上了窦齐的红色玛莎拉蒂,林时新看着这车:“啧啧,这么骚包,你的吗?”
齐斐然笑道:“是你的了。”
俩人绝尘而去,窦齐那张原本被称为笑面虎的憨态可掬的脸,现在乌云密布,旁边一个人打趣道:“窦少你可真栽了,这齐少可不是一般人呢,折了三条人命。”
窦齐冷笑道:“是吗?我可真是好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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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在窦齐的车里开着窗,吹着风,听着歌,齐斐然轻轻晃了晃他的手:“真没事吗?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没事,管家给我抹了烫伤膏了,一点都不疼了,”他看着齐斐然的侧脸,心念一动,“斐然,你对那个什么字母的圈子,了解多少?”
齐斐然手里的方向盘差点飞了出去。他吃惊地斜了林时新一眼,心想他又看了什么书,竟然问起了爱思爱慕。
“……没什么看法,就……个人喜欢,个人选择吧。”齐斐然道。
“……那你喜欢吗?”林时新紧张地看着他,一双眼睛瞪圆了,如猫眼一样。
“我吧,应该也……有点喜欢吧?但是我估计我也是挨打的命……哈哈哈,以后可以试试。”齐斐然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以后可以试试,以后可以试试!
林时新崩溃了。
“左转,我要回自己家。”林时新道。
齐斐然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呵呵笑起来:“怕什么,又不是今晚试……”
“快点,左转!我要回家。”林时新提高音量,还拍了拍车门。
“好好,回家回家。”齐斐然心想,你自己提的你自己又怕成这样,真是无奈了。
他笑着把车左转,开到林时新家的小店,看林时新开了车门,冲刺一般逃回家里。
“连个晚安吻都没有,真是的。”齐斐然在车里望着那个小店,看到灯灭了,才心情愉悦地把车开往康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