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名扬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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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白予安率兵出城,赶往黑河。
对照地图,一步一步地丈量,她最终停在了河畔的巨岩旁:“就是这了!”
说完,白予安举起沧澜剑,用力在岩石上镌刻下几个大字:日曦国国界。
“从此以后,这里便是我军死守的界线,不得让敌国的军队踏入半步!”她用尽全力喊出这句话,洪亮的声音激荡在每个士兵的心中。
这一刻,秋风大作,白予安头盔上的红缨随之飞舞,高举的沧澜剑绽出寒光。
“誓死守住河山!”士兵们高喊起口号,威风凛凛。
看着眼前的一切,怔怔间,白予安的热泪湿了两颊。
“你这是喜极而泣吗?”沈逸看在眼里,语气十分温柔。
白予安一跃上马,擦去泪水,感慨道:“我只是想到,这么件希望渺茫的事情,咬牙坚持下去,竟也顺利完成了。”
然后,她垂下头,细数道:“这一路,我多么幸运,找回虎啸军,得医痴相助,受百姓接济,承朝廷信任。”
白予安停了下,抬眼看着沈逸。
“还有你,我很庆幸,你选择站在了日曦国这边……”想起他复杂的身世和大战时的赴汤蹈火,白予安突然有一种千言万语说不尽的感觉。
其实,我从来都没在两国之间做抉择。
沈逸在心里念着,嘴角漾出一抹微笑:“我说过要帮助你,就绝不会食言,回去吧,这儿风大。”
……
回到云城,白予安重新划分队伍,集中兵力驻守边界线,四座城也分派卫军守护,各地援军和部分将领则是整装回朝。
迈着轻快的步伐,白予安问过士兵,在城主府的后院找到了阿莱。
“阿莱,你随我同回皇城吧,接受国君赏赐,还可以看一看我国最繁华的地方。”白予安热情相邀。
但阿莱平静地拒绝了:“予安,不用了,我更喜欢这边的辽阔无边,不愿被皇城拘束。”
随后,她微微扬起头,语气带上几分傲然:“而且,我们虎啸军从来都不是为皇室卖命,不稀罕那些封赏。”
“可是……”白予安这才想起了虎啸军与朝廷的隔阂,一时也不知如何接话。
阿莱则是表情郑重地从袖中掏出黑玉虎符:“予安,我托人将你的这块重新修复好了,还是那句话,见符如见人,我虎啸军只会听从你的征召。”
双手接过,白予安感觉虎符重若千金,将它紧紧攥住。
“对了,予安。”
阿莱想起了什么,冲她眨眨眼:“之前我说虎符为信,指腹为婚什么的,都是骗你的。”
“啊,骗我?”白予安瞪圆了双眼。
看她愣愣的样子,阿莱摇摇头:“予安,你还真容易轻信别人,除了我,沈逸还不是把你骗得团团转。”
听到这句话,白予安先是有些懵,然后细细思索,恍然发现阿莱所言非虚。
沈逸虚弱的病症什么时候好的?那些暗卫眼线从哪儿来的?还有他居然武功高强,还能带兵作战!
想着想着,白予安有些气恼地抓了抓头发。
阿莱想起了沈逸为自己耐心诊疗的事,忍住笑劝道:“他也算为你出生入死,拼尽全力,虽然曾经有所隐瞒,现在不也坦诚了么?”
见白予安的神色有所缓和,阿莱的目光放远,突然冒出一句:“说起来,他这样的人,作为一国之君,还挺合适。”
“这怎么行?”白予安慌忙摇头。
现在那位置已经有沈轩坐着了,更何况沈逸的身世和容貌都过于特殊。
“哎,我也就是说说。”阿莱轻飘飘道,然后一眼扫过厨房里冒出的烟。
“莫阳的药好像快煎好了,我去瞧瞧,你赶紧去收拾行装吧。”
看着阿莱仓促离去,白予安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了一种轻微的颤动。
但她甩甩头,将奇怪的想法抛之脑后:“儿女情长,我才不会羡慕呢。”
……
与阿莱告别之后,白予安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收拾。
路过沈逸那儿,她发现门正大开着,便走了过去。
“爷爷,这一路过于奔波,不如我为你雇一辆马车吧。”沈逸为杜恒整理着瓶瓶罐罐,开口建议道。
而杜恒果断拒绝:“不用不用,我会骑马,同你们一起,不会拖延的。”
再一看,他虽然须发近白,但精神抖擞,目光也是炯炯有神。
“杜先生也要一同回去么?”白予安踱进房内,有些别扭地问。
毕竟杜恒识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相处起来,总觉得不自在。
沈逸忙碌着手中的事,并未注意白予安的表情,垂眸道:“是呢,爷爷想回去探望母妃。”
这一说,白予安也不好多言了。
杜恒心下了然,冲她狡黠一笑:“白小将军放心,我老人家靠得住。”
白予安的唇绷成了一条线,秉着尊敬老人的原则才没发作。
……
离别之日,白予安到秦越的坟前祭拜过后,便策马离去,驻守的将士与万千百姓瞩目相送。
每往前行进几步,白予安就忍不住回头望,直到再也看不见云城的轮廓。
莫名地,她有一种直觉,自己很快便会归来。
……
战胜的捷报传遍全国,少年将军名扬八方。
白予安带兵一路赶回,但凡路过百姓聚集的地方,她总会感受到非同一般的热情。
有鲜花相赠的,有高歌喝彩的,甚至有年少轻狂的男孩追着想拜师,还有胆子大的姑娘投怀送抱。
白予安不堪其扰后,决定换回便装,低调跟进大军。
至于杜恒,他老当益壮,随军前进,一路上也没有丝毫的拖拉。
不过白予安还是考虑了老年人的身体与将士战后的疲惫,适时便会命军歇息,不再如以前那般日夜兼程。
……
这日晚,他们赶到桦城,百姓们主动为将士们提供歇息之所。
而白予安、沈逸和杜恒则是寻了别的住处,并在此用饭。
菜刚端上,饥肠辘辘的三人便立即动筷。
这时,一书生走到大厅中间的桌案坐下,一摇折扇,原本喧闹的食肆便安静了下来。
“今儿要讲的是白小将军的故事。”
白予安差点被呛到,而大部分宾客都放下了筷子,满眼期待地注视着说书人。
说书人开始了滔滔不绝:“说起这白小将军啊,承袭父命,从小便神勇过人。十五岁便平定了北部流寇,现今又带兵攻回了丢失的疆土,让月玄国不敢来犯。”
这些话白予安还是认可的,就是听得太多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但接下来的内容却让她大为咋舌。
“这些功勋伟绩各位也听得多了,我就说个不同的。听说白小将军杀伐果断,但敌人闻风丧胆,但其实生了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无论男女,只一看,便会心驰神往。”说书人仿佛亲眼见过一般,十分激动,惹得在场众人都憧憬起来。
白予安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发烫,有些无奈地以手扶额,而沈逸则是被勾起了兴趣,吃饭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不过,白小将军偏不好女色,只钟情于沈军师。哎,一个战神在世,一个足智多谋,连气同枝,战场共生死。”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喀嚓”一声,白予安忍不住折断了自己的筷子。
关于自己是断袖的言论,她也听了不少,无所畏惧。反正也不会为了洗清自己的性取向而去祸害良家女子,随便别人怎么议论。
可说自己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扯上沈逸!
见她忍不住要发作,听得正笑的沈逸慌忙按住她的手:“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反应这么大,反而会引起骚乱啊。”
白予安冷哼一声,想想自己如今也算火遍大江南北,一举一动都会被传开。
她只得克制住怒火,皱紧眉头继续扒饭。
“欲知沈军师当男宠的二三事,请听下回分解。”说书人笑得十分暧昧,起身离去。
听到此,杜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感觉手痒了起来。
第二日,大军出发,三人也低调离去。
而食肆的老板却发了愁,说书人莫名其妙地病倒,偏偏留了一群迫不及待的听众,在店里不满地闹成一团。
而始作俑者此时早已离开了桦城。
杜恒拉着缰绳,算了算药效应该已经发作,冷声一笑。
敢说他的孙儿是男宠,哼!
……
白予安虽然还未赶回,但皇城之中,关于她的轶事已经到处流传。
御书房内,正座上的少年看了眼呈上来的文件,幽幽念道:“一个战神在世,一个多智军师,连气同枝,战场共生死。”
“连气同枝。”重复着这一句,他的眼底笼上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