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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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南海岸边。
一眼望去, 天上燃烧着赤色云霞的火烧云,映红了整个海面, 让人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
只见天海之间, 红通通的一片。
画调烟头戴莲冠组缨, 身穿一身凤凰羽衣, 外罩云锦披纱,通身庄严。有烈烈海风吹得她额前青丝飞散。还有那坠入海里的红日, 都做了画调烟身后的背景。
她矗立于两军阵前, 面对前面千军万马,无数样貌丑陋奇且形怪异的妖魔们,还有那面覆琉璃面具的敌军将领。
她神情肃穆,朱唇微启, 口里念的是——
“天地初开,道分三界四海。天界之下,凡界有人间四大部洲,受天护持。而今南海部洲, 有妖蟲好乱乐祸, 荼毒苍生, 慢侮天地,悖道逆理……”
这是天道赐予她的法旨。
她的声音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在火红的天空下, 口说法旨的画调烟有了一种不真实的高贵, 使人望之仿若神女临世。
她握紧了手中的服英枪, 每一个字都说的那么坚定而缓慢——
“天下昭然,所共闻见。我乃天界,服英神将之主,上台亲封殊胜般头摩华神将,今我当在此恭行天罚,尔其钦哉?”
这是天道赐予她的权柄。
语毕,画调烟手上的那把服英神枪寒光闪闪,从枪身的周围隐隐浮现出了金文咒语,枪上红缨被风拉扯到有一丈来长,如漫天红绸在空中飞舞了起来。
一同飞起的还有她的身姿,她衣袂飘飘手提长.枪,只身单枪一人就冲入敌军阵内,杀了一个鲜血飞溅羽衣裙上。
不过几个眨眼功夫,已有几颗滚烫的妖魔头颅落地。
战鼓震天响,杀声直达云霄。
如果说画调烟仅是站着的时候,让人还觉得她是庄重不可轻视的神女。当她手持服英枪,冲锋陷阵时,在逼人的英气之中,又让人叹服她,岂止是天界神将。
根本就是所向披靡的萧杀战神,让人望而生畏,只想退避三舍。
此时偏有一人意外,他同样也是刀锋过处,鲜血淋漓,无人可挡。他看见了画调烟不但不退,更要迎上前去,与画调烟缠斗在一起。
那人就是妖魔军的将领。
昨日的他还在喝茶时,就十分期待这个好看的女神将,到底强不强大。今日看来,画调烟何止是满足了他的期待,都快让他兴奋不已。
一阵烟尘掠地之后,两边战场之上的战士们,都有意默认给他俩让开了单打独斗的空地。
画调烟也不由得抬眼去看这个妖魔将领,戴了一张紫色琉璃面具,隐隐约约叫人看真切他的容貌。
交战之前,就有天界的战将和画调烟说过此人详情。说这位头戴琉璃面具的妖怪是九头蛇妖麾下,第一厉害的角色。妖力不同凡响,没有人能在和他交手时,讨过好。
都说此妖出招狠厉,若论实力,只怕不亚于天界神将实力之下。
画调烟当即就想到了擒贼先擒王,又听闻他有天界神将的实力,更起了试探好胜之心。
两人想到了一块处,长.枪与长刀两兵相接之下,争鸣之声呼啸而过,又不绝于耳。
几个招式来回,人影幢幢,尽是法术的华彩四现,与兵器交错的森然冷光。
一个近身照面过后,画调烟猛然招式倏变,一个回身挑刺,要反守为攻,险中求胜。
这一枪迎面刺来,妖魔将领却是不退反进。
他忽地一个瞬间,掠身矫健如风从画调烟的衣角边,擦身而过。
枪尖击穿了琉璃面具的一角,裂痕在面具上蜿蜒出了一道不小的痕迹。就像是在他脸上,划上一道骇人疤痕。
那一瞬间,呼啸的风将她的发丝,吹拂到了他的脸上,在赤色的红日下,他看到了她洁若白瓷的白皙脖颈。
那一刹那,他的心弦微微震颤了一下。
那个手持长刀的妖怪,好像嗅到了一抹淡淡的莲花香味。
明明是清冷淡雅的味道,却混淆在血腥之中,莫名的让妖魔将领一怔。
这是两军阵前厮杀的战场,强将在前任何一个分心失误,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危险。他却不不但分心了,他简直就是心中一乱。
稳坐阵后的九头蛇王,却在此时喊了鸣金收兵。
……
卸下面具后的年轻人喝着酒,并不满意他的兄弟打断了他的战斗,“我就要胜她了,你喊停做什么!”
他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烦躁之气,这一出口,面对他的大哥,这妖魔大军的王,语气亦是不善。
蛇王不见怒意,虽说他知道他的这位年轻兄弟,说的分明就是与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的谎话。
蛇王亦是只在那笑笑,并不点破,“你与她斗,我军未免损兵折将。眼下,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蛇王眼里露出了狡谲的目光,他凑到年轻人的耳边,“我手下的小妖跟意外发现了,此女每夜都要单独去一个地方……”他接着不怀好意的说道,“我再给你一瓶,我见血封喉的蛇毒……到时候四下无人,你将此女抹杀。还不是轻而易举?”
年轻的妖怪接下了蛇王递来的蛇毒,却对这种下毒的伎俩多少有些不以为耻,“我会堂堂正正的杀死她!”
“那为兄就在营中,等你的好消息了!”蛇王笑着目送了年轻人出去。
等到月光从云缝中探出,年轻的妖怪踏着一袭夜风随身,走在了某条山间的小路上。
在路的尽头,他听见了一阵流水潺潺的水声。
他并没有过多的去联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是要来杀人的,他掩去了妖魔的气息,脚步更是轻到了声不可闻的地步。
为了更小心的接近目标,他特意先躲在了一处山石的后面,前面应该有一小处池水。
年轻的妖怪偷偷地放眼看去,目光落见在了——
月华倾泻在了一张皎白如玉的后背上。
银月之光镀在画调烟的全身,衬着她肌肤凝脂轻盈若雪,乌发如瀑似绸缎披散。一白一黑的刺激下,他目光微闪了两下,又惊又诧急忙回过头去,重新躲在了山石的后面。
不敢再去多看,水池里正在沐浴的画调烟一眼。
他想走,却又迈不动脚。
年轻的妖怪分明知道,此时应该先行离开,等到有了合适的时机时,再前来去杀掉画调烟。
可他心里的躁动久久不能平静,某一个邪生的妄念止不住地在劝服他,让他再去再看一眼。
他说服了自己,就再看一眼,就当即转身离去!
这一旦有了说服的想法,那这个说服就会变得很容易。
妖怪再次窥视得见的,是远山横黛,一双好似秋波的眼眸。
画调烟居然转过了身来,与他对了一个正面!
他离得够近了,能看得一清二楚,她的眉眼,她明丽绝伦的脸庞,还有她暴露在他眼前,那一具被水沾湿了的玲珑曲线。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鼻,生怕自己粗喘的呼吸声,会惊扰到了她。
在此之前,他还从未见过一个雌性的裸.体……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居然会是她的……
她皮肤雪白,紧致光滑,不带一丝瑕疵。就像是盈盈荷上的露水,月光下灼灼发亮的珍珠。只会让人爱不释手。
他能想象到,如果抚摸上去,在那每一寸肌肤上所带给他的感觉,会是……
也许她才是摄人心魂的妖魔,自己才是那个凡人。
不!他不能去想了!
身体太过燥热了,年轻的妖怪都快维持不住人形。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怒喝而出!
“谁在哪里!”画调烟察觉到了一丝妖魔的气息浮动。
惊觉有变,画调烟顿时惊起一阵阵水花,朝着有异动的方向拍浪而去。又在这同一瞬息间,她已是披好了外衣,手里拿着服英枪,站到了岸上。
她低头看见被水花打湿的地面,何止是空无一人,根本就连半点异常都没有。可她仍旧是不放心。
画调烟持枪,走离了这处水池边的山石堆,朝着不远处的山间小路望去。
只见小路上,迎着月光看去,前往的树林里,只有一只银灰色皮毛的小兽在山林间奔跑穿行。再也无别的什么了……
第二日,九头蛇王的妖魔大军,竟然在没有任何预兆之下就土崩瓦解了,那些依附在王蛇下面的小妖们,都做了四散逃去。
画调烟都根本搞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派人打听后才得知。
原是那蛇王麾下他最得力的干将,叛变了。
就是前一日还和画调烟交战许久,头戴琉璃面具的妖怪。
听闻就是在昨夜,他用蛇王的蛇毒,在营中大帐之内杀死了蛇王。后面赶来的蛇王其他属下,他亦是杀了一个精光。
有人流传说那个妖怪是突然练功走火入魔了,亦有人说他是与蛇王分赃不均,在争吵之下错手杀了蛇王。
还有人说,那夜分明有小妖怪听见,看见。那个与蛇王称兄道弟的男人,什么也没说,提着长刀就杀进了蛇王大帐内。
蛇王还在熟睡中,也许蛇王有反应反抗过,也许没有。
只不过结果都是一样的。都被那个年轻的妖怪,一刀刺入了心脉,在胸前捅出了大窟窿。
蛇王在奄奄一息将死未死的时候,他的兄弟还把他前不久才赠予的蛇毒,全数灌入了他的口里。
最后蛇王的死相,岂止是凄惨无比。全身七窍流血,身上还破了一个大洞。
而那个年轻的妖怪呢?
那个实力堪比天界神将的妖怪,有人说是受伤逃走了,也有人说是中了蛇王在临死之前的反击,跟着一起死了。
画调烟不太在意这个,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情。收整了部队后,她就要重新回到天界之上去复命了。
她更为担心的是,她以前以为这场战斗会打很久。这样她到时再回到天界时,也能与师兄的关系有所缓和,如今这仗还没打过几天。
要是她此刻回到天界,还要在师兄面前,再背负一个不告而别的罪名,这叫画调烟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