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阔少和他的女装大佬(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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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曜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 假装没有听懂饶遥在说什么,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敢,心理素质非常好。
饶遥一醒看到的就是孙锦严的手摸在那一叠显然是他的衣服上,他起身,按了按下眉心,对昨天的记忆好像有些不太清楚了,他想了想, 才勉强找到了点思绪,轻飘飘地说, “你没走啊。”
怕了怕了,不敢了不敢了。
祁曜保持沉默。
对他的沉默饶遥难得的没有再强行过度解读一番。这一觉饶遥睡得很舒服,沉闷的脑子难得的轻松, 他只揉着眼睛往窗外去看。
黎明的光铺在软白的窗帘上,柔和的色调温和得像一杯加了糖的牛奶, 让人心里很是舒服。
“我今天想出去,陪我吗?”饶遥放下手, 看着窗外的日光道。
对这个话题祁曜总算能接上一句了, 但他有些不太赞同地道:“你才动完手术。”
“我想出去,我不想待在这了。”饶遥很直接地说。
孙锦严的目光和饶遥对视着,他的态度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是不甚赞同的样子。
盯着他冷硬的态度,饶遥潜意识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 饶遥忽地换了一种口吻, 他慢慢放软眼神, 软软糯糯地,有些垂头丧气地抱住了被角,小声道:“我好想出去晒晒太阳……”
十秒钟后。
“我去叫个轮椅来,推你出去走走,可以吧?”祁曜丢盔弃甲,后退了一百八十步。
“好。”
饶遥的心思藏在长而卷翘的睫毛后,他的唇畔甜甜地笑了。
医院的中心花园很大,时间还早,清晨有些冷,园子里的人也少。把饶遥推出门,孙锦严才感受到了清晨凉风的冷意。
饶遥没有换衣服,身上穿的还是蓝白的病护服,长发垂在身后,身体消瘦,不言不语,安安静静的样子,没来由地让人觉得可怜。祁曜的脚步顿了顿,他松开了把手,回手解开了自己的外套扣子,然后飞快脱下来一甩盖在了饶遥的身上。
定制的西服布料厚实,盖在身上时让人感受到身上兀地一沉,饶遥愣了愣,手指不自觉从膝上的衣角划过,细滑的西服质感在他指腹骚动。他还能嗅到衣服上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很淡,几近于无,因而也并不刺鼻,只是淡淡地若有若无地在鼻尖萦绕,他安静地呼吸着。
轮椅被推得很平稳,一路到中心亭饶遥都没有感受到颠簸,两人时而因着看到的同一个东西而交谈几句,时而又互相保持着缄默,氛围静谧而安逸。
找到好的位置停下,孙锦严一边和他说:“外头风有些大,要是觉得冷了就回去……”他弯腰试图把他的轮椅刹住。
弯腰时伸入在裤子里的衬衫却在腰间绷得紧紧的,那顺滑的腰线在饶遥面前若隐若现,让人很想出手摸一摸。
饶遥这样想,便也就这样做了。
他顺应本心,伸手掐住了孙锦严的腰。
在孙锦严抬起头面带询问地看他时,饶遥内心的平静像平静的湖面被丢入一块细小的石头,有什么蓦地爆发了。
饶遥心底里升起了一股极度的破坏欲,他想让这张禁欲的脸上扭曲出一点别的表情,想让这双永远波澜不惊的眸子里被情/欲浸染,想让这张嘴里除了说让人讨嫌的疏离客套话外还能发出一点别的音……想让他因为他而变得有所不同——
他抬起手,摁住了孙锦严的下巴,吻,不,几乎是猝不及防地咬着附上了孙锦严的唇。
看似棱角分明,冷硬的唇含在嘴里却是柔软的,先是一点一点的舔,然后越来越快——
饶遥撕咬着孙锦严的唇,恶狠狠的,像要把他吞吃入腹。
他身处下位,却按紧了孙锦严的腰,捏住了对方的下颚,让对方无处可逃。
猎人正在品尝他的猎物,他的猎物在张惶的推拒后便被他更为强硬的态度压制得已经不能再后退。
腥味在唇齿间泛开,那红的,艳的,带着彼此气息的鲜血混合在一起,顺着彼此的喉咙进入彼此的身体。呼吸频率在加快,心跳在加速,然后是几近窒息的感觉——
动作缓了下来,饶遥闭着眼睛,唇仅仅是贴在祁曜唇上,慢慢地,他又伸出小蛇一样的舌尖,轻轻舔舐这祁曜的伤口,那一瞬间温柔地像鳄鱼滴下了他柔情的眼泪。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饶遥没有睁眼去看祁曜的神色,祁曜却一直垂眸看着他。
并不是没有挣扎,只是当那头隐匿地毫无波动的凶猛巨兽忽地冒冒然出现,打着滚在他的精神领域里翻肚皮的时候,祁曜便选择了此时最正确的做法。
进行数据分析。
他用一缕能量像一根逗猫棒一般吸引住了它,忽略自己身体微不足道的不适,精神领域内他在飞快地记录运算。
可是没有时空痕迹,没有出处,没有代码——
“叮”的一声响,祁曜看到了猛兽身上唯一的一个印记,就像是挂在脖颈上的吊坠,他只看到隐约的黑色,不待看清楚,链接断开了。
即将到手的线索就这样断掉,祁曜微微皱起了眉头。
饶遥的手还搭在祁曜腰上,他的唇离开了孙锦严的嘴,他的手掌意味不明地在孙锦严的腰际摩挲。
“为什么不反抗?”饶遥看着祁曜的神色,他柔声问,“你为什么任我为所欲为?哪怕是这样,嗯?”
他的气息扫过祁曜的唇,勾人心魂,他嘴角上翘着,像一只猫,他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场面一滞,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误会,祁曜触电似地猛地拉开了饶遥环在他腰上的手,他态度坚决而明确地道:“抱歉,并非这样,让你误会了。”
饶遥手一滞便重新抱臂靠在了椅背上。他的目光既嘲讽又冰冷。像是在嘲讽孙锦严的口是心非,又像是在看着自己的猎物不自量力地想要挣脱束缚。
那种似乎要看穿他一切的眼神,让人觉得冒犯而又突兀,出于性质敏感,祁曜被他的目光看得不很舒服。
除这种不舒服外,还有识念里蒙圈到安静的主脑,和冒出来为了强硬提醒他而卡壳在光屏上一样的男女主感情的支线任务,都让祁曜看着除了头疼还是头疼。
他想他得总结一下这次工作经验和教训了,下个世界第一条,务必和任务对象保持一定距离!
——
几天后,祁曜不露声色的疏远已被饶遥看进眼底。没有再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相反,这几天饶遥几乎安静得没有什么存在感。
罗规影又来过一次医院,这回没有上回那么神经敏感了,只是他听了一耳朵的什么饶遥傍上金主,公众场合接吻等等消息,一时整个人都还有点斯巴达地反应不过来。
饶遥是个直男,笔直笔直的,罗规影这能打包票保证。否则以他当年对饶小瑶的狂热程度而言,哪怕只要饶小瑶稍微松口说能接受同性,罗规影觉得自己都能疯了一样的赶上去做舔狗。
而罗规影坚信饶遥是直男还得说到很久前,那是某次偶然看到一个对饶遥起了心思的男人试图骚扰饶遥,不待罗规影出手“英雄救美”,就见那人被饶遥以“恶心”为由直接一拳抡翻在地后,罗规影就很有自知之明地被劝退了,他很有自知之明,他不够饶小瑶一拳打的。
相交逐渐深入,罗规影也发现了饶小瑶真实的一面和他理想的出入,接着自然是幻想破灭,三观重组。
但以前的饶遥在罗规影眼底是外刚内软的。他像一只刺猬,无时无刻不想竖起利刺来保护自己,只看外表他是带满刺的,只要你稍微一进入他的禁区,他就能疯狂反击,但只要你真正相熟,才会知道他的柔软。
可最近的饶遥在罗规影看来却莫名觉得陌生了,明明还是那张脸,那种说话语气。但罗规影偏偏就是有了一种披着狼皮的羊变成披着羊皮的狼的感觉了。
以前饶小瑶不喊痛,是死要面子强撑,而现在即使满身鞭痕也不喊痛的饶遥,给人的感觉却更是一种轻描淡写地真正无所谓了。
这种变化总让罗规影时不时感觉到诡异,就像饶小瑶的身躯里换了个真正的硬核。即便罗规影觉得自己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有些毛骨悚然。
忽略这种种微小细节的变化,还让罗规影感到诧异的是饶遥居然会与孙锦严结交。饶小瑶最是不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的了,总说这种人都是虚伪得很——的确和孙锦严第一回见面,见着对方客套而又公式化的微笑时,罗规影也觉得是有够虚伪的了。
但不对劲的事一茬接着一茬,现在又有人这么绘声绘色地爆出饶遥和孙锦严的关系这么不可描述。罗规影不太相信,他可没忘不久前两人还信誓旦旦地说和对方仅是知交。
这么个“交”难道……不对,这个“知”总归不会是这种“知”法的吧。
罗规影还是不信。作为一名律师,他见过太多以讹传讹的虚实参半的消息了。因而和饶遥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罗规影是抱着试探,说笑话一样的态度来说的。
可他没想到,对于这个并不好笑甚至让人恼怒的笑话,饶遥这次的态度说得上是很平静,甚至平静到罗规影都觉得他半垂着爱答不理的眼皮子都是在反问他:“是啊,那又怎样?”
“你…你…你们难道真的?!”罗规影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想太多了。”饶遥撸了一下长发,笑笑道:“孙总可看不上我这种人。”
信息量太大。罗规影风中凌乱了。
——
最近形势严峻,即便还没有什么风声放出来,身处这个时代,有了危机意识的人们也已经嗅到了一点不平常的味道了。
而这场风暴酝酿时的最直观表现就是对各类营业,工作场所的震荡,查人,抓人,方可儿手下的几家铺子都被伤及无辜了,在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刘涵意找上了门,说要做个采访,方可儿也没拒绝,她现在急需要一个渠道表明自己的立场。
孙锦严从商业大厦里下去时,看到的正是刘涵意和方可儿从咖啡厅里走出来。
看到孙锦严,方可儿只是不远不近地和他问了声好,而刘涵意是高兴地对孙锦严几句诸如“你也在这,真是好巧”之类的话。
“你认识他?”对刘涵意的关系网感到惊讶,刘涵意则是难得腼腆地笑了笑说:“见过一次,他是一个很风趣也很有风度的男人。”
方可儿笑了,“她也是你们运动工作中的一员吗?”
“不。”刘涵意摇了摇头,她解释道:“只是普通熟人。”
两人的对话中的“运动工作”一词传入到了祁曜的耳朵里,祁曜进了电梯,门还没合上,他若有所思地抬头看向了刘涵意与方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