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高浓导演怒火中烧, “你们在演啥啊？戚露你离那么远干什么？？”

    戚露——就是和费舟对戏的女主，看起来非常不在状态，虽然没有台词背错的情况, 但是显得非常不情愿，对着费舟念台词干巴巴的, 比机器人好不到哪里去。

    导演觉得这样不行，浪费的时间都是金钱，于是就让两人先到一旁去, 先把后面两场配角的戏拍了。

    他其实也知道费舟只是被牵连的，反而是戚露这个演过不知道多少上星剧的老手一直在拖后腿, 他也知道一些网上的八卦，两人之间的恩怨他一清二楚。

    把两人叫到一边也是希望他们能私下交流, 和平解决问题最好，不能影响整部剧的拍摄。如果两人的矛盾真没办法调和, 他只能把两人之一辞退了。

    费舟挑了挑眉，他自然知道导演的意思，但是看戚露没有和他交流的想法，只好先走到一边休息。

    他的这个角色也说不上太出彩, 但却是全剧反转的关键，如果演得好，能压抑后迅速反弹，后期洗白绝对能大放异彩, 如果演不好, 反而暴露出演员的不足。

    观众只会觉得角色没问题, 换一个人来演更好，这是费舟绝对不想达到的效果。

    他的第一次出场是在庄园中某个废弃的教堂。此时被扔到封闭庄园中的几百人已经死了一半，层出不穷的危险npc让主角团疲于应付，女主猜错了一个“管家”出的谜语，差点被饿鬼杀死。

    这个时候，男主恰好经过，因为和女主曾有过一面之缘，所以顺手救下了她，他们躲到了旁边的教堂中，女主却在此时被“教徒”蛊惑，和男主走散了。

    被蛊惑的女主，就是在教堂里遇到了乔伊。作为教堂boss，费舟在没有被唤醒前需要呆在立起来的十字架棺材中，然后等着女主把他的棺材盖揭开。

    虽然费舟一直在吐槽掀开棺材盖这个槽点太多，不过演出来的感觉非常惊艳，年轻的教皇美好而仁慈，就算皮里已经烂透了，他的皮囊也足以满足女生大部分对于初恋的幻想。

    高农觉得他外貌符合，但是害怕他演不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气质，做好了多次指导的准备，但是费舟的表现比他想象中更惊艳。

    只要戚露愿意配合，这一段就算过了。

    贺修诚不知道哪里去了，他有些无聊就翻开手机刷微博，然后看到一条条奇怪的消息推送跳了出来。

    “知名导演和女子夜宿酒店，女子报警后不知所终，导演第二天进医院”

    “某恶劣聚会被爆出，参与人系圈内明星，目前已有三人送进医院”

    “影后被家暴实锤！身上出现多处伤口……”

    “怎么最近这么多人进医院……”他喃喃道，然后发现导演正在向他走过来。

    高农导演又恢复了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样子，心平气和地商量：“小舟啊……你看看，你和戚露的矛盾能私下解决一下吗？我看她今天似乎没在状态……”

    费舟摊手：“我也想，但是她似乎并不愿意跟我说话。”

    导演疑惑地看着他：“你们之间难道还有别的矛盾吗？”

    “或许？”他笑了一下，“看来她和胡曼曼的关系真不错啊，不然不会这么愤慨。”

    高导演高深莫测地拍拍他的肩，似乎什么都没说，但是两人仿佛都很通透，有些潜规则不用说都知道。

    于是费舟答应去劝一劝。

    “这个先不急。”高导演说，“我和编剧商量了一下，打算给你加点戏。”

    费舟哇一声，倒是关注了另一点：“编剧应该很抓狂吧？”

    高导演爽朗一笑：“他和我是老搭档了，不会反对我。而且也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加戏，现在整个故事已经浑然一体，再加点什么支线几乎全剧要改。我只是打算把你原本删掉的戏份恢复。”

    费舟在来之前知道剧本已经大改过好几次，罗成也跟他透露过，因为怕他稳不住这个角色，一些复杂的刻画就删掉了。

    但是今天他的表现编剧和导演都看在眼里，做演员演技好是首要，其次就是灵性，演技可以通过上科班培训掌握技巧，但是灵性属于天赋了。他就是个很有灵性的演员。

    于是他有想法把那些删掉的戏份恢复。

    他稍微跟费舟讲解了一下，费舟听了觉得没问题，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他们商量这件事的时候没有避开，旁边很多人都听见了，有人羡慕就有人嫉妒，能在高导的戏里加戏，说明实力得到了认可，那就是入了大导演的青眼。

    男二恰好也在附近。费舟去找戚露的时候正好和他对上，两人的眼睛都没什么温度，但是费舟还是大度地打了个招呼。

    男二扯了扯嘴角，僵硬地笑了笑，没办法，现在费舟的人气的确比他高。

    费舟没怎么在意这个长相比较普通的男二，绕过他走向另一边的场地。

    男二僵了僵。

    另一边是几个独立的化妆间，费舟还没有走近就听见了十分杂乱的声音，从唯一关着的房间里传出来。

    好像是有东西在地上拖行，不断有东西掉落在地。

    费舟停住脚步，那个化妆间正好是戚露的，他还没兴趣窥探别人的秘密，于是转身离开，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脚踢了一脚椅子，金属在地面刮擦出尖锐的声响。

    房间里的人似乎慌乱起来，脚步声急促，然后发出一声倒地的闷响。

    他心下奇怪，不就是补个妆么？怎么这么慌乱？

    回到场地内的时候高导开始拍男主了，男主是成名比较久的老生了，之前因为结婚息影一段时间，最近为了复出接下了这部剧，几乎全部身心扑在剧本里，是最令导演省心又满意的戏痴。

    费舟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和荧幕演员的差距在哪里，于是跟在旁边摹揣。

    恰好这个时候贺修诚又出现了，站在离他两米远的位置，不近不远地凝视他，费舟被看得压力山大，无奈放下手：“你好呀。”

    贺修诚迷之沉默。

    没听到他说话，他有些稀奇：“你怎么回事小老弟？”

    “你的母亲……有一个叫莫兰的女人打电话给我。”贺修诚面色沉静，“你认识么？”

    费舟差点都忘了她是谁：“啊……她打电话给你啦？我认识啊，有什么事儿？”

    贺修诚摇摇头：“没事。”

    “……”费舟道，“你没事还跟我在这里说什么呢？”

    贺修诚动了动手指，其实挺想去碰他的上挑的眼角，但是想到费舟可能会跳开，于是忍住了，轻声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帮你解决了。”

    费舟最怕的就是他轻描淡写地说出“解决”两个字，连忙按住他：“你这就不对了，如果不想我知道你还当着我面问做什么？现在我好奇了，你又让我别管，哪有这样的道理？”

    贺修诚：“那我下次就瞒着你。”

    “……”费舟太阳穴又开始跳，“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

    贺修诚抬手帮他揉太阳穴，不轻不重的力道，加上非常注意技巧，费舟眉头瞬间舒展，他不急不慢道：“她是你的长辈，我知道，但是说话每个轻重，你不要听，坏了心情。”

    费舟抓过他的手，在半路松开：“我比较好奇她怎么会打给你？”

    贺修诚迷之沉默：“因为我现在还是你的助理……”

    费舟：“……”哦嚯，说好要把他炒鱿鱼，结果忙得忘记了。

    “你把她拉黑吧，然后我去解决，你别插手啊。”他嘱咐道。

    贺修诚对于自己什么都不能干有些不满，但还是不情不愿道：“好。”

    他不情不愿的样子实在明显，费舟其实想划清界限跟彻底一些，因为他不能给他希望就不应该吊着他，但是他这辈子也不会对他说第二句重话，这是上次贺修诚在他面前把手划开时，他亲口对自己说的。

    他心里有些闷，仿佛又不太想让他离开。

    费舟叉着腰说，是是是，知道你很能干，这样吧，我特别允许我的助理帮我过去镇场子怎么样？

    贺修诚特别捧场，一边鼓掌一边点头。

    他们说话的时候，戚露已经出来了，她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被高导演叫了过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她微微偏头，警惕地看了一眼费舟。

    费舟沉吟了一下：“我觉得想通的女人很危险……”

    贺修诚：“？”

    他冲导演走过去，带着歉意道：“刚刚抱歉了，我本来打算找戚姐说清楚，但是戚姐化妆间关着，好像在跟什么人争论，我就没敲门。”

    戚露脸上看不出一点儿异样，反而在高导疑惑的目光下解释道：“哦，那是我在跟别人通话，不会影响拍戏，导演放心。”

    导演比较满意她的说辞，自然没什么追究，并且两人在他面前也似乎冰释前嫌，那就更没什么好计较。

    但是显然……两个当事人心思都很深沉。

    费舟故意瞎说他听到戚露在电话吵架，但是戚露没有反驳，反而主动圆了这个谎。

    费舟在告诉她，他心里有数，只是什么都不说而已，戚露自然明白，更没可能傻到主动暴露。

    高导坐在旁边看，摸着下巴迟迟不语，这次拍戏两人虽然依旧没什么cp感，但是也能过，至少比之前好了不少。

    排起戏来追求完美的高导依旧不太满意，不过为了不浪费时间，依旧挥挥手暂过了。

    可能多拍几天，互相熟悉了会更好，实在不行后面补拍也行。

    编剧是个带着厚重眼睛的男人，两人一拍完他就凑到费舟身边，两眼放光搓手：“小舟啊……你介不介意和男二多一点互动什么的？”

    费舟被他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你……你想说什么？”

    编剧苍蝇搓手：“其实我想组一队兄弟西皮，你看男主跟女主了，呸，女主跟男主了，你和男二都没机会，为什么不能组队刷怪打副本捏？”

    费舟心想看不出来啊，你个跟着高导演的金牌编剧居然也是个会麦麸的。

    但他还是拒绝了：“我觉得布星，而且我也不觉得他会配合。”

    编剧露出迷惑的目光：“为什么，你们有矛盾吗？”

    费舟语重心长道：“有些矛盾是不会出现在明面上的……”

    编剧拍了拍自己圆圆的啤酒肚，笑呵呵道：“不会的，我去跟他说，我跟你讲，现在西皮火的不行，我们虽然是正剧，也要跟紧市场，我很有信心。”

    而且费舟所饰演的乔伊的角色形象也好，温和腹黑的大boss，最后还能洗白；男二是比较炸的纨绔富二代，一直跟在女主旁边吃飞醋，非常看不惯乔伊，明里暗里排挤乔伊。

    但是为了剧情，乔伊这个教皇级boss居然没有弄死他，编剧觉得，这个bug如果经营地好，叫发糖。

    费舟心想我还能说什么呢？反正也不用他多做什么事，还能加钱，他就随便了。

    但是编剧的期望注定落空了。

    几天后编剧眼花缭乱地找到他：“我对不起你。”

    费舟：“？”

    导演没好意思明面跟他说，发了消息给他。费舟的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

    贺修诚注意到他的异样，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费舟冷冷地“呵”了一声：“投资商要换掉我的角色。”

    贺修诚眼睛一眯，变得极度危险起来：“……我直接把投资商换掉吧。”

    经过的人惊悚地看着两人，然后匆匆离去。那个助理刚刚在开玩笑吧，居然说要换投资商，脑子秀逗吗？

    费舟心里憋着一股火，听他说的话却突然火消了，噗一声笑出来：“好啊，原来我身边还有这么一条金大腿抱啊。”

    他倒没打算让贺修诚真砸钱，而是直接去堵人，目标非常明确。

    男二正在跟一个npc扮演者对戏，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好整以暇地双手交叉：“哟，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费舟露出一个苦恼的样子：“你看我们也对过两场戏了，怎么着也算个朋友，我当然要关心一下朋友啊。”

    男二嘴角抽了抽，心说谁跟你是朋友，但是依旧牵出一个勉强的笑：“谢谢，我没什么需要关心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他可不相信费舟会这么好心。

    费舟看着他的眉心：“天庭泛黑，两颊深陷，精明不足，运气倒不错，不过你的运气最近也到头了……”

    他略带可怜地看了他一眼：“今天记得避开水哦。”

    男二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而且很明显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顿时好笑道：“你就算生气也必要撒气在我头上吧？哦，不是，你难道气得失去理智了吗？”

    还看相？

    费舟：“emmmmm你背后的投资人可能保不了你多少好运了。”他露出一个灿笑，关系非常好地拍拍他肩，轻声说：“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说完后就走了，不管男二有多气。贺修诚上来走到他身边，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贺修诚：“直接走吗？”

    费舟点头：“不走难道留在这里吗？反正迟早的事，投资商都是爸爸。”

    贺修诚暗搓搓暗明示：“我可以买下来。”

    费舟：“算啦算啦，你不心疼钱我心疼，我和这部剧没缘分就不要强求。”

    他冷哼一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还没离开片场多远，突然电话就像夺命一样响起来，他换了新号码，知道的人很少，他刚开始疑惑究竟是谁call他，电话里苦哈哈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哥……哥，是我……”

    费颜卓语气急速，仿佛怕费舟一气之下挂电话：“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演男二的是您下面的人不懂事您千万别计较我这就过来请给我一次机会！！！！”

    费舟：“……”

    好吧，世界真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