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双更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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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呃?”许耐耐被他弄糊涂了。她黑漆漆的瞳仁里盛满困惑, 乌睫犹如蝶翼微微翕动, 耳垂嫣红还未褪去。

    秦刺指腹轻点着放在课桌里的红色人民币, 打量她良久。他缓缓地丢给她一句话。

    “我要昨天一样的泡面。”

    闻言,许耐耐诧异不已,“你的意思是?”

    “对。”他不愿再多说半句,似乎认为她能够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许耐耐觉得奇怪。她还他钱就是了, 他要泡面做什么,接下来他的话解答了她的疑问。

    “去,泡好给我。”

    她额角一抽。合着他的意思是,她不用还他钱, 但是要还他泡面,并且要泡好再给他?她说:“我明天就把钱还给你。”

    秦刺敛起眉心, “嗯?”

    他不容置喙的语气让许耐耐心尖一抖。

    他现在是学校里的头号不良少年, 以后也会变成一个大变态。她不能惹怒他。

    “好吧。”她妥协。

    从小卖部卖完泡面回来, 她面无表情地把泡面交给他,然后塞上耳机默默地看书。

    齐周一进教室就看见秦刺在吃泡面。他张张口,心想刺哥最近是爱上吃泡面了吗?

    昨天上午他看到他吃这玩意儿, 下午又看到他在吃这玩意儿,不过他下午泡的那桶面好像一口都没吃就扣进垃圾桶里了,他以为他吃腻了,结果刺哥今天又吃起来了?

    泡面香气四溢, 齐周舔嘴。原本他挺瞧不上这种快餐食物的, 现在经过这么一熏, 他还觉得这玩意儿挺香的。

    他被勾出了馋瘾, 笑嘻嘻地凑到秦刺身旁,“让我来一口呗。”

    秦刺眼神未动,只轻撩眼帘,“想吃?”

    齐周嘿嘿一笑。

    “自己买去。”秦刺淡淡道。齐周笑容渐渐凝固,他抓抓头发,假装幽怨道:“刺哥,咱还是不是兄弟了,以前也没见你有这么吝啬。”

    秦刺没有理会他。柔软的面条在在口腔里咀嚼,速度慢地如同放慢了倍速。他抬睫,一边咀嚼,一边看着女孩单薄瘦弱的背颈。

    敏感地察觉到来自背后的注视,许耐耐如芒在背。她按紧耳塞,机械的英语听力灌入耳中,却掩盖不了急促的心跳声。

    她拍拍胸脯,拿出笔集中精神做英语测试卷。

    下一周要月测。一想到月测她就头疼。除了语文和英语,剩下的学科全部都没有把握。理科数学比文科数学难,况且还有理综。

    在这么短的时间以内,她只能尽量,尽量考得不太难看。

    齐周关掉游戏机,百无聊奈地转了转手腕。他看到斜前桌几乎整个上半身都快趴到桌面上的女生,眼底浮现出昨天在小卖部后方看到的那张布满红疹子的脸。

    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牙根酸了酸,“村炮!”

    塞着耳机听听力的许耐耐没有听到。

    “村炮,老子叫你呢!”他不耐地拔高音量。

    许耐耐摘掉耳机,眼带询问地面向齐周。

    齐周托腮,“昨天你把我吓着了,不得给我赔点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许耐耐蹙紧细细的罥烟眉。她还没开口,就见一旁埋头睡觉的秦刺突然抓起一本书砸到了齐周的脑袋上。

    “闭嘴。”秦刺冷着黑压压的眸子,像是被吵醒后的愠怒。

    齐周迅速捂嘴,讪讪地表示自己不再出声打扰他。

    秦刺重新埋头睡去。

    扶了下被书磕痛的脑袋,齐周呲牙。他寻思刺哥貌似最近脾气变得越来越大了啊。以前他玩游戏他都不觉得吵,今天怎么就吵到了他?

    目睹了秦刺发怒的过程,许耐耐对他的恐惧又累积了一层。她在心里对自己强调,一定不要惹怒他,惹怒他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晚上做完作业,她摊开生物书,准备再做一些题,恰时许母敲门进来。

    “妈。”许耐耐唤道。

    许母把热好的牛奶端给她,说:“耐耐,还学习呢。”

    “嗯,马上要考试了。”

    “早点睡,别太拼命,身体最重要。”许母看了下她做的题。其实她很少对许馨说这种话,因为许馨一直很优秀,不用太刻苦就能取得优异的成绩,他们从未对她的学习有过任何担心。

    而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前在镇子里上高中,成绩很差,勉强能算个中等偏下。

    许耐耐小鸡啄米似的点点下巴,“等会儿就睡。”

    “那我先出去。”许母合门的那一瞬间,许耐耐猝然叫住她。

    “妈。”

    许母等她接下来的话。

    许耐耐弯起月牙儿般的明眸,软软道:“晚安。”

    第一次听到女儿这样软绵绵地对自己道晚安,许母迟滞了半秒,“晚……晚安。”

    偷偷瞥见许母从许耐耐的房间里出来,而且还面带着微微笑意,许馨握紧双拳。

    她一直害怕的事情似乎要发生了。

    知道自己不是爸妈的亲生女儿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他们还会不会要她。

    同时也庆幸自己的亲生父母出车祸去世了。这样她就有理由继续待在许家。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卑劣恶毒,可是没办法,难道她要离开待了十多年的家,去那个什么穷得要死的山村里吗?

    她也怕许耐耐回来后,会夺走爸妈的宠爱。不过在见到许耐耐的第一秒,她的顾虑与害怕就已经完全被打消。

    这样平庸又土里土气的女生,性子还沉闷,根本没法和自己比。事实证明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爸妈确实不怎么喜欢许耐耐。

    可是从昨天开始,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地发生改变。一种危机感直逼而来。

    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不能让许耐耐抢走已经属于她十几年的东西。

    她靠在墙边,走廊里间的小灯照映出她越来越暗的面庞。

    第二天早晨,暖暖的阳光扶窗潜入房间里,带进一阵栀子花的香气。

    许耐耐从花香中悠悠转醒。

    她洗漱好,正准备擦药,却突地一顿。

    淡淡的小颗粒已经没有了。昨天就只剩下一点痕迹,今天彻底消失不见了。

    看着恢复如初的脸蛋,她出神地摸摸自己嫩得几乎能掐出水的脸,和原本的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脸。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以后终于可以不用再带口罩。她把厚厚的刘海撩起来用发卡夹住,让额头重见天日。

    额间光洁饱满,不再有凸起的小颗粒。

    她伸展了一下肢体,神清气爽地走出卧室。

    餐桌前,许父抵着眼镜在看报纸。听到脚步声,他抬眉,陡然怔住。

    “耐耐?”他迟疑。

    “爸。”许耐耐扬唇。

    许父敛去惊讶。眼前的女孩掀开了厚厚长长的刘海,柔顺的头发的束到后面,露出巴掌大的鹅蛋脸。

    现在她的样子,像极了妻子年轻的时候。

    “你的脸好了?”他问。

    “已经好了。”

    许耐耐抿下小半口牛奶。

    同样惊讶的还有刚到餐桌旁的许母和许馨。

    许母心下略微激动,脸上干净了的许耐耐终于让她感觉到了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看见她,就像看到了从前的自己,甚至女儿的模样比自己以前还要漂亮几分。

    许馨定定地盯着许耐耐。她暗暗地蜷起指尖,指甲几乎要刺透百褶裙。

    到教室没有看到后面的座位有人,许耐耐不自觉地松缓下神经。

    她抓紧时间学习,不放过每一分每一秒。对于其他同学来说,他们是在复习,而对她来说,她是在学习全新的知识,所以花费的时间要比其他同学多很多。

    她能感觉到班里人时不时投在她身上的探究视线,她不自在地皱眉,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书本里。

    下午体育课,她带了本书去操场。自由活动后,她找到一处阴凉的地方,把习题摆在膝盖间,专心致志地看例题。

    天气炎热,日光灼烈。她擦擦汗,嗓子里很干涩。操场离教室不远,她打算回教室喝水。

    跨过台阶,穿过香樟林,才走到出口,就看到迎面走来了两个人。

    上午一直没出现的两个人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她愣了一愣,快速低头,视若无睹地朝边上走。

    齐周正走着,蓦地发现身畔的秦刺停了下来。他顺着秦刺的目光看过去,顿时瞪直了眼。

    对面的女生正小步朝前走,稀疏的光影透过树叶缝隙落到她精致的面容上,仿佛镀了层淡淡的金光,柔和的光晕从她纤薄的两肩往下流淌,慢慢滑过纤细玲珑的腰肢,而后侵入裙摆下笔直白皙的长腿。

    真他/妈美得跟仙女一样。齐周吞了吞口水。

    学校里的美女哪一个他没见过,这美女是谁?他怎么没见过?

    秦刺双目凝于几米之远的女孩身上。舌尖碾过齿间,从齿间带出一阵瘙/痒,他把手边的篮球放到了地上。

    许耐耐心无旁骛地往前走,一个篮球却沿着地面向她滚了过来。

    她用脚拦住篮球。

    紧接着,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她仰高眼瞳,看到不远处的少年。他站得很挺直,好像在等她把篮球送过去。

    弯腰要捡球之际,她又直起了身。她钝钝地移动鞋尖,轻轻一脚把球朝他们的方向踢过去。

    篮球沿滚过来的方向滚了回去。

    篮球碾压过垂落的树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摩擦声在秦刺鞋底下停止。他单脚踩住篮球,眯眼看她,下一刻,他又把球踹了出去。

    许耐耐这次假装没注意到,转身就走。

    “站住。”

    他说。

    她置若罔闻,装聋。反正这里来往的有那么多学生,谁知道他在叫谁。

    “许耐耐。”

    低沉的三个字从他喉腔里卷出,在他唇齿间碾磨,最后飞到许耐耐耳畔。她有点惊愕。

    他怎么知道她是许耐耐的?他怎么认出她的?明明他今天都没有去过教室上课啊。

    没办法再装傻,她回头。

    齐周瞠目结舌。他没听错吧,刺哥叫那美女什么?许耐耐?

    她她她是那个土了吧唧满脸红疹的许耐耐?

    不是他听错了就是这个世界魔幻了。

    略微错愕地望向身后的男生,她怔愣几秒,说:“是你。”

    楚文隽微笑,“真巧。”他让她先进去,随后再关上门。

    一进办公室许耐耐就将他忘掉,径直朝数学老师的办公桌走去。问完问题,许耐耐恰好与要出办公室的楚文隽同时到了门口。

    他再次帮她开门,“走吧。”她点头示意感谢。

    “我叫楚文隽。”和她一起穿过走廊的时候,他说。

    闻言,许耐耐思维空白半晌。楚文隽,楚文隽,怎么会连名字都一模一样。她垂睫,乌黑长睫盖住眸子里翻涌的情绪,继而轻轻道:“许耐耐,我叫许耐耐。”

    他猝地驻足,转身与她面对面,伸手,说:“交个朋友?”

    他的嘴角挂着她所熟悉的温润清和的笑,使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不是清楚地认识到他根本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她差点都以为眼前的人就是他。

    这种仿佛在异时空找到同乡的亲切感铺天盖地奔腾而上,她不自禁地卸下对陌生人的防备,伸手,眼里含笑:“好。”

    两人浅浅一握便立即分开。

    “你是一班的?”他问。

    “嗯,你呢?”

    “二班。”

    他们的教室同在二楼,并且就紧挨在隔壁。

    下楼到达二层,许耐耐在二班门口和楚文隽道别,一转身就瞥见一班门对面的围栏边上站着许馨。她在和朋友聊天,似乎聊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靥如花地捂嘴笑。

    自从她和许馨把一切都挑明之后,许馨再也没有对她使过坏。就像她说的那样,两人互不干扰。许馨确实做到了。

    这样就好,你不干扰我,我也不干扰你,安安生生地同处在一处屋檐下。

    她挪开视线,进入教室。

    捂嘴轻笑的许馨见许耐耐进教室后,面上的笑容一寸一寸消失。她定向二班教室的方向,旋即按了按手机。

    许耐耐犯难地挠了挠耳背。她去办公室的时候秦刺还没睡觉,就这么小半会儿他就又睡了。关键是他一睡觉,整个背脊都往后延伸,完全把课桌与他之间的缝隙贴合住。

    她怎么穿过去?

    叫醒他的话,她不敢。她见识过他的脾气,那次齐周玩游戏吵醒了他,他就发了脾气,他发脾气的样子很可怕,她承受不住。

    不叫醒他的话,她就只有……她往前一看。

    从前一排跨进来应该可行。她立即往前,轻声和前面的同学说明缘由,随后两手撑在桌面上,朝上一蹬。

    右腿刚刚跨过桌面,还没下去,秦刺忽然睁眼。

    他的目光焦点集中在她裸.露的小腿上,继而狠狠拧眉,“你搞什么?”

    许耐耐吓了一跳,磕磕巴巴道:“回,回座位。”

    完了,她吵醒他了。她懊恼,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突然,腰肢处一紧,一双手将她从腾空抱起。她浑身凛住,紧接着被放到凳子上。

    秦刺居然直接把她从前排抱到了座位上。清醒地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的许耐耐脑袋轰然炸开。

    还来不及缓过神识,左侧的秦刺就道:“你要回座位,不会和我说一声?”

    “你在睡觉。”她的声音愈发低。

    秦刺沉默,他克制住乱窜的无名火,压低声音:“许耐耐。”

    “嗯?”她不敢和他对视。她能感受到他情绪的波动,他好像很生气。

    “看着我。”秦刺放轻音量,怕吓到她。

    许耐耐双拳紧握,温温吞吞地抬起眼。

    “以后在我面前,你要做什么,要说什么,都不用顾忌我,听到没有?”他的神色很凝重,一字一句道。

    紧握的指尖稍微松弛,许耐耐迟疑地看他,仿佛在确认他说的话的真实性。

    秦刺从未和别人说过这等话,结果说出来对方还以质疑的态度回应他,他气极反笑,“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说真的?”许耐耐脑中乱糟糟成一团,无数的思绪在打架,最后终于开口。

    “你说呢?”他蹙眉。

    许耐耐重新握紧拳头,“嗯,我听到了。”

    虽然他这么说,但她仍然不敢不顾忌他。小说里他是一个喜怒无常脾气非常差的男人,现在他让她不用顾忌他,保不齐下一秒就改变主意了。

    为了现在平静安稳的生活,她还是不敢随意触怒他。

    “听到了?”秦刺又问。

    她重重地点点下巴,“嗯。”她垂下脑袋。

    腰侧起了几道褶皱,像他留下的指痕。她抚平褶皱,心里掠过一丝模糊不清的感觉。

    秦刺注视她良久,见她在弄腰侧皱起来的衣服,他捻捻还残留着温软触感的指腹。

    待他又要埋头睡下之际,胃部翻滚起一阵灼痛。他按压着胃部,隐藏显露出来的痛色,表情如常地问许耐耐:“给我吃的东西。”

    许耐耐搁下笔,在课桌里捞了捞,说:“没有吃的,只有一块没吃完的————”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手中的巧克力就被他急速抢了去。

    “不能吃的!”她抓住他的胳膊。他却已经把巧克力塞入口中。

    他咀嚼两下,眉心折痕渐渐散去。

    许耐耐捏住巧克力糖纸的尾端,使力把巧克力扯向自己,可是他捏得很紧,她根本就抢不回来。

    “这个我吃过。”她面颊微红,依然努力想要拿回巧克力。

    他看看只剩一半的巧克力,又看看她,说:“哦。”他撤回力道。

    许耐耐吁吁气,把巧克力往回一拉,结果糖纸里的巧克力被他用食指和中指夹走,只留一张糖纸给她。

    他将巧克力丢进嘴里,故意嘎嘣嘎嘣嚼碎,还冲她挑眉。

    怔怔地呆望着空空如也的糖纸,许耐耐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深呼吸,平复好情绪后把糖纸放到他桌子上。

    浓郁略苦的巧克力在味蕾发酵,一股一股碾碎在胃里翻搅的灼痛。秦刺挪开按压胃部的手掌,眉间隐痛缓缓褪去。

    他闭眼,又睁开,然后把桌面的糖纸握紧。

    上午最后两堂课要开年级大会。许耐耐跟着班级队伍去往大会堂走。

    大会堂里鸦雀无声,只有年级主任在说话。许耐耐没有听他说的内容,只大约知道他在讲他们即将升高三之类的话。

    她的大脑被刚刚没有解出来的数学题题所占据,全部心神都围绕在那道题上。她眉心紧锁,食指在膝盖间计算。

    “你好?”因为老是感觉旁边有人在瞄她,她停止演算,扭头询问。

    旁边的女生讪讪地笑了笑。许耐耐记起来,她好像是之前被秦刺换走的女生。

    她回以女生一笑。女生推推厚厚的镜片,半是犹豫,半是吞吐,“你,你还好吧?”

    原本许耐耐不懂她为何这么问,几乎就是下一秒,她立刻理解了女生的意思。

    “还好。”

    “他好可怕。”女生缩缩肩膀。许耐耐闻言,不知怎么的,眼前浮现出他冲她挑眉轻笑的样子,她问道:“你很怕他?”

    “谁不怕啊,他那么……”女生吞吞唾沫。许耐耐跟着重复,“是呀,谁不怕。”以后的他会比现在更加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