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看到周晟的女孩一下子抓住了同事的胳膊, 声音因为激动都颤抖着：“我没认错！那就是周总！就是周总！”

    周晟听到陈华轩的声音, 平静地转身, 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遇到熟人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抿着唇, 略带矜持地对陈华轩点点头。

    陈华轩捏着酒杯的手微紧，旋即一笑：“最近过得还好吗？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

    没说完的话, 留给人无限的遐想。

    院子里正看着这里窃窃私语的众员工眼神在天空中乱飞。

    “不是说周总远走他乡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身上穿的是什么啊……”

    “衣服上有字！‘好美味’？啊, 那不就是苏秘书订猪肉的那家店吗？”

    “卧薪尝胆？啧啧啧！”

    “你们说，苏秘书是不是故意的？把周总引过来，让他出丑。我可听说, 周总在和苏秘书在一起的时候, 可金屋藏着娇呐！”

    “我也听说了！我还偶然见过那女的一次呢！”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漂亮又怎么样？依附着男人而活的女人, 有什么本事！嗤！”

    “小丽，你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嘻嘻。”

    苏盼夏看看虽无声, 之间气氛却陡然凝固的两人，垂眸掩过神情，退后一步，默默站在角落里。

    晓红直觉这情况不对, 想着先离开再说, 不想，门口进来几个人——

    “不是说要烤肉吗？怎么都站着不动？”周浩宇走在最前面, 身后是周荣轩和宋初晴夫妻俩。

    周浩宇本来是不想来的, 可又不放心父亲母亲, 想着过来给陈华轩添点堵也成，耀武扬威地下车，戴着风骚的墨镜，拿出浪荡气质，谁知一进院子就看到众人齐齐看向东南角，不知道的，还以为那里搭戏台呢！

    只是——

    嗯？那个人怎么那么像他哥？

    他定住脚，将墨镜往下扒拉点，正眯着眼打算仔细看看的时候，身旁响起母亲惊恐的声音——

    “老公！你快看！那是不是周晟啊！”

    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周晟目光转动，看到这边的三个人，颔首。

    宋初晴小小地尖叫一声：“真，真是他？！”

    周荣轩不可置信，突然握紧拳头，大步向前走。

    宋初晴愣了下，忙跟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穿的是什么？”周荣轩压着怒气低声呵斥，“像什么样儿？啊！”

    周晟眨了下眼，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穿的马甲牛仔裤，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都是果果给他买的，不好吗？他穿上挺舒服的。

    “你、你……”看着周晟面无表情挑衅（？）自己的样子，周荣轩气得嘴唇都发抖了，看也不看他一眼，“赶紧滚！”

    周晟看着衣服下摆突然有一块污渍，皱着眉捋了捋，见擦不干净，眉头皱着。

    “你听到没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赶紧走！别站这儿碍眼！”周荣轩嫌恶地摆手。

    周晟抬头：“那你走吧。”

    你说我碍眼，你那离我远点看不见我不就成了？

    周荣轩：“……”

    陈华轩这时才笑着上前打哈哈：“大哥你也是，好不容易见着孩子，心里明明疼得跟什么似的，嘴那么硬做什么？今天有老朋友过来，周晟也认识，要是有空，一块儿玩玩呗。”

    周荣轩竖眉：“谁心疼他！啊？我讨厌死他了！咱们费尽心思好不容易把他从公司赶出去！为的不就是不用再看他那一张脸吗？赶紧的，赶紧让他走！我不想看见他！”

    周浩宇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低着头，也不说话。

    晓红被疑似周晟父亲的人的话吓了一跳，大哥，大哥被人从公司赶出来了？那他现在不是大老板了吗？曼曼姐知道这个事吗？

    她小心地后退，慌忙去摸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却摸了个空。

    糟糕！一定是出门得时候走的急，落店里了！

    宋初晴看着老公站立不稳摇摇欲坠的模样，忙扶住他的胳膊，给他顺气：“别气别气！血压再高了！”

    她神色复杂地看了周晟一眼：“你看你把你爸给气得！要我说，你还是赶紧走吧，不图你多孝顺，就不给他气受就成了。”

    晓红一听这话就急了。

    刚才大哥父亲也说了，大哥是被他们合起伙赶出公司的，大哥从他们进来才说了几句话，“不孝顺”的大帽子就扣头上了？看着这夫妻俩穿得像个人，怎么办得都不是人事啊！

    “你……”她刚说一个字，一道夸张的笑声瞬间盖过她的声音。

    “嗨喽！朋友们！谢谢你们为我们夫妻举办这个宴会！”

    一个红色卷毛穿着民国时期中山装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胳膊上挽着一个穿着蓝黑学生裙绑着两个麻花辫的亚洲女人。

    晓红看着这个男人的蓝眼睛，瞪大眼睛，外国人？

    艾瑞和妻子进去，看到众人脸上僵硬的笑，挑了下眉，不算太年轻的脸上带有几分孩子气：“哇哦！大家是被我的魅力折倒了吗？哈哈！”

    “艾瑞，你好。”

    嗯？有人喊自己？艾瑞怔住，闻声望去，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周？你怎么在这里？陈说了，你已经不在公司任职了！”他面部表情十分惊讶。

    陈华轩上前，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笑道：“就算你费尽心思见了艾瑞又怎么样？有些事，不是你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周晟垂着眸，抿着嘴角。

    陈华轩笑了笑，移开身子，看了苏盼夏一眼，走了。

    周晟凝神，在众人的注视中，抬步走到艾瑞跟前：“我想跟你聊一聊。”

    苏盼夏看着艾瑞和周晟，稳了稳心神，跟在陈华轩身后进屋了。

    ——————

    回到村里，已经傍晚了。

    刚从家里出来，准备去养猪厂看看的兰英婶子一眼就看到了许曼曼的车。

    “曼曼？”她看着车子停下，试探地喊了一声。

    许曼曼也认出兰英婶子了，停车摇下车窗，笑着道：“兰英婶子，你这是去哪儿呢？”

    “哎呀！还真是你啊！你怎么回来啦？晓红那丫头咋也没跟我说一声？这不快喂猪了吗？我去厂里看看。”

    “行，那您先忙着。我这边还有点事，就先回家了。”

    “好好好！有空来家里玩儿啊！”

    ……

    刘奶奶还是老样子，许曼曼过去的时候，她正跟几个老伙计坐在门口择菜。

    嫩嫩的小青菜满满装了一盆。

    还是大公鸡先听到脚步声，正卧在刘奶奶身边，猛地站起来，侧身对着许曼曼“咯咯”叫了两声。

    刘奶奶抬头，就看到了提着大包小包的许曼曼：“哎呀，你咋回来了？”

    “没事，就回来看看。”许曼曼笑道。

    “曼曼回来啦？你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俊了！还认得我不？”坐在刘奶奶身边的缺牙老奶奶笑呵呵道。

    “认得，过年还见呢，大秀奶奶。”

    “这是……”有一个老太太有些不认识许曼曼。

    旁边有人给她解释，这是谁谁谁家的孩子。

    几个人又笑着说了几句才散去。

    许曼曼扶着刘奶奶进屋。

    “你来就来，还拿东西干什么？上次给我的，我才吃完。”刘奶奶还要忙着给许曼曼拿水果瓜子，被许曼曼按在了沙发上，看着她放在茶几上的各种营养品，撇嘴道。

    “就是想着您吃的差不多了才又给您送的。”许曼曼将东西一一拿出来，再三告诫刘奶奶一定不能忘了吃。

    刘奶奶摆摆手：“忘不了忘不了，再说，就算我忘了，村长也忘不了！你怎么跟他说的，他现在每天见我，第一句就是‘吃了吗’。”

    许曼曼偷笑。

    刘奶奶打量着许曼曼，见她没瘦，反而比走的时候脸上海多了点肉，满意了。

    不过——

    “就你自己回来了？”

    许曼曼点头：“周晟有事，走不开。”

    刘奶奶有些埋怨周晟让许曼曼一个人回来，路这么远……

    “啊呀，我以前不也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吗？他说让秘书陪我，是我不让。”许曼曼摇摇刘奶奶的胳膊，“他还说让我这次接您过来取帝都玩两天呢！”

    “我不去！”刘奶奶立即道，“我哪也不去！”

    许曼曼：“……”

    她小声嘀咕了一句：“倔！”

    刘奶奶哼哼：“人挤人！我去了那儿，气儿都喘不上来！不去不去！”

    “哪有那么夸张！”

    刘奶奶瞪眼。

    “行行行！不去不去！”

    刘奶奶留许曼曼吃了晚饭才放她回家。

    第二天开车去市里之前，许曼曼路过养猪厂，又去看了看。

    目前兰英婶子一家都在养猪厂帮忙。

    她儿子不善言辞，是个不爱说话只知道干活的。儿媳妇倒是正好互补，从见了许曼曼开始，嘴就啵哒啵哒说个没停。

    还是兰英婶子过来，她才笑着往旁边去了。

    兰英婶子带着许曼曼在厂里逛。

    见哪里都好好的，许曼曼放心了。

    临走路过原来休息室的时候，许曼曼脚顿了下：“那间屋子呢？”

    兰英婶子儿媳妇提着一塑料袋野菜，恰好过来，嘴快道：“桂花婶子放火烧了呢！”

    见婆婆对她使眼色，她挤了下眼，将野菜往许曼曼怀里一塞就走了：“曼曼姐，这是荠菜！新鲜着呢！我妈昨天知道你回来，一大早就起床去给你找！用这个包饺子！鲜着勒！”

    许曼曼抱着袋子和兰英婶子道谢。

    兰英婶子摆手：“客气啦客气啦！我这不是巴结老板的吗！”

    许曼曼被她逗笑，一起往外走。

    兰英婶子觑着许曼曼的脸色，才慢慢道：“那天建军正在和我交代厂里的事，她突然冲出来，嘴里骂骂咧咧地就往屋里泼汽油，我和建军赶紧往外拉她，她手里捏着打火机，手一扬……”

    “伤着人没？”许曼曼皱眉问。

    “没！火没烧起来，很快就灭了！”兰英婶子说，“要说那屋子也能住，只是事后没多久你打电话过来，说要扩建，那屋子就顺势扒了，还是……”

    许曼曼看过去。

    “咳，还是你建军叔自己扒的。”

    许曼曼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目送许曼曼离开，兰英婶子背着手往厂里走。

    等活完已经快十一点了，她刚准备去屋里喝点水，就听到门口一阵闹腾。

    “唉唉！你谁啊！干嘛往里闯！你再这样我报警了！”儿媳妇在门外叽叽喳喳。

    兰英婶子出去，一看就嘶了一声。

    这不是……

    “许曼曼什么时候从你这离开的？”周晟白着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