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魏贵人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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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贵人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不少, 小脸也惨白惨白的,走路都需要人扶着,张寒真担心他会被一阵风吹跑。
魏贵人原本清亮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说:“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一脸担心的样子,“哎呀, 你这身子还没有养好,怎么就来给我请安来了?你们这些做奴才的, 也不知道劝着你们主子,好生糊涂!”
魏贵人连忙道:“娘娘,您不要怪他们,是我执意要来给娘娘您请安的, 多谢娘娘在我最难过的时候, 安慰我,提点我。”
皇后道, “你快起来吧,本宫是后宫之主,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
一直到魏贵人坐好,张寒才来得及跟他说句话, 张寒是真的担心魏贵人,张寒问道:“魏贵人,你现在......可好些了?”
魏贵人一直低着头, 眼角泛酸, “臣妾好多了。”
好一会儿, 魏贵人才补充道, “香妃娘娘这么快就有孕了,臣妾恭喜香妃娘娘了。”
细听之下,竟是带着几分哭腔,似乎下一秒钟眼泪就会顺着他的小脸流下来一样。
“......”张寒替他难过,心里堵得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真希望他能快点儿从丧子的阴影中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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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张寒新一轮的打胎计划基本上已经构思完备了,就差接下来的实施了。
宋扬来陪张寒的时候,张寒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菜了。
宋杨心中一惊,“哟,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呀,想不到我们张大少爷竟然还亲手给我做了一顿饭。”
张寒:“你少贫了,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宋扬夹了一块儿红烧排骨送进嘴里,脸色几乎是立马就变了。
张寒眨巴着大眼睛,“嗯,不好吃吗?”
宋扬:“......好吃好吃,特别好吃。”
“就是,媳妇儿,下次,你可以稍微注意那么一点点儿......”宋扬在仔细地斟酌着用词,“稍微注意那么一点点儿,哪个是酱油,哪个是醋吗?”
张寒一脸怀疑,“有吗,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不可能弄混的呀。”他正要夹起一块儿尝尝,就被宋扬按下了筷子。
宋扬:“媳妇儿的一番心意,这道菜我吃就行了,你就吃别的菜吧。”
张寒:“没事,我就是尝一下下,我不可能放错酱油和醋的呀。”
张寒夹起来刚放进嘴里,一股酸味就扑面而来,张寒的牙都快要被酸掉了。
张寒:“......这不能怪我,你说,这醋,它为什么就非得跟酱油长得一模一样呢?它俩就不能长得有那么一点儿的差别吗?”
宋扬看着这个小傻瓜直笑,“没事没事,酸的我也爱吃,我最喜欢吃醋了。”
张寒:“这话倒是很在理。”
宋扬:“......”
宋扬又夹起了一块儿凉拌西红柿,刚被折磨了半天,他想稍微清清口。
张寒看着宋扬英俊的脸颊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点点儿地变得扭曲:“......”
张寒:“怎么,你该不会是,对西红柿过敏吧?”
宋扬:“不是,这次,是怪盐。”
张寒一脸懵,“怪盐?”
宋扬沉痛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怪盐,都怪这盐长得跟糖太像了,害得我媳妇儿又搞错了。”
张寒:“......”
张寒泄了气,“看来,我真的不是做饭的料。”
宋扬拉过张寒的小手来,轻轻地亲了一下,“那当然了,我媳妇儿芊芊玉手,那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做饭这种活儿,交给我就行了。”
说完,他又在张寒的鼻尖轻轻地弹了一下,“我媳妇儿这么可爱,负责吃得白白胖胖的就可以啦。”
张寒:“才不要,我可不想长胖。”
宋扬:“你还说你不想长胖,你看你看,明明你小肚子都出来了。”
张寒下意识地连忙遮挡。
“是、确实是,我确实是长胖了,该多运动运动。”
张寒接着说道,“宋扬,要不,你带我去骑马吧,这样可以减肥。”
宋杨有点儿犹豫,他当然想带张寒去骑马,可是朝政繁忙,每天的奏折都像一座大山一样,几乎怎么都处理不完。
张寒眨着大眼睛,拉着宋扬的手晃道:“好不好,好不好嘛?”
小奶音听得宋扬心尖儿都要跟着颤了起来,宋扬浑身气血上涌,去他的朝政,哪儿有老婆重要!
“好,”宋杨笑着说,“你想哪天去?”
张寒咬着手指想了想道,“要不,就后天?”
“行啊,后天就带着老婆,策马奔腾去喽哈哈哈。”放下了朝政,宋扬开心得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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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张寒就叫来了青丝,给他安排了一项特别的任务。
张寒:“青丝,你去帮我散布点儿消息。”
青丝有点儿警惕,“什么消息?”
张寒道,“明天皇上要带我去骑马,你帮我往外面传一下,不用传播得太广,只要有几个咱们宫外的人知道就行了。”
青丝皱了皱眉,“可是娘娘,您现在怀着孕,就这样去骑马,不好吧?”
张寒睁着眼说瞎话:“正是因为怀了孕,才更需要多加运动嘛!骑个马而已,我会多加小心的。快去,想办法帮我传一下消息。”
青丝:“......是。”
虽然他也说不大清楚,但是凭直觉,他总觉得自家娘娘最近怪怪的。
青丝走了,张寒一个人坐在大大的软椅上,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这消息只要稍微往外传一传,肯定很快就能飞到皇后的耳朵里,皇后知道了,哇嫔自然也会知道。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们是绝对不可能错过的。
不出意外,明天晚上的这个时候,就已经跟肚子里的这位说再见了吧。
要送他走啦,啧,不知道为什么,张寒竟然还有一点儿舍不得呢。
“哕......”一股油腻恶心的感觉几乎是在瞬间冲上了张寒的喉咙,张寒立刻取来了痰盂,吐了个昏天黑地。
好半天之后,张寒才缓了过来过来,他漱了口,照着镜子。
镜子中的自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嘴角勾起了一丝近乎疯狂的弧度,笑容像极了地狱中的鬼魅。
你这么折腾我,是在抗议么?张寒心想。
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呢,噢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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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挥发殿。
魏贵人十分憔悴地坐在椅子上,所说压根没有什么力气,但他还是尽可能地做得端正,来表达对皇后娘娘的尊重。
魏贵人:“娘娘叫臣妾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皇后点了点头,对下人们说:“好了,你们就先下去吧。”
“是。”
瞬间,偌大的挥发殿就只剩下了皇后和魏贵人两个人。
殿中静得似乎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可闻。
魏贵人有点儿紧张,直觉告诉他,皇后娘娘接下来恐怕是有什么相当重要的事情要说。
皇后取出了一个匣子,轻轻打开,道:“这里面的东西,你可知道是做什么的?”
魏贵人的瞳孔迅速扩张,他整个人都打了一个机灵,浑身的毛孔像是长到了最大,他几乎感觉冷风都要顺着毛孔爬到他的血液里了。
魏贵人跌跌撞撞地起身,本就憔悴的容颜愈发形容枯槁。
他颤抖的手指着匣子中的物件,牙齿几乎都要咬碎了,带着丝丝呜咽,半天才挤出那么几个字来:
“是谁在诅咒臣妾的孩子,是谁!”
那匣子里装的是一个大肚子的傀儡娃娃,娃娃的背上写着用线绣着“魏馈阳”几个字,而娃娃的肚子上,则是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
娃娃身上有着被烧过的痕迹,上面扎的针都隐隐的发黑。
有些针扎下去的力度相当大,竟然到了直接贯穿娃娃身体的程度。
魏贵人神情恍惚,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着,他咚地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表情扭曲的脸庞,惊叫失声。
好半天,魏贵人才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儿,他跪在地上,满脸泪痕地问道:“娘娘,是谁、是谁这么狠毒,一定要置我的孩子于死地呢?”
皇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你会这么难过,本宫一开始就不应该让你知道的。”
魏贵人一把上前抓住了皇后的袖子,几乎恸哭失声,“娘娘,求您了,您告诉我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被人害死,死得不明不白呀。”
皇后:“唉......不是本宫不告诉你,只是,本宫就算告诉了你,你又能如何,皇上那么宠爱他,就连明天的骑马野猎都只带他一个人去,你又能怎么办呢?”
魏贵人呆愣了一两秒之后,整个人丢了魂一样地喃喃道:“是香妃,娘娘,是香妃干的吗?”
皇后轻轻地甩开了袖子:“唉......你就不要再问了。”
魏贵人拉着他的袖子不放,“娘娘,求您了,您就给臣妾一个准话吧,您是在哪里发现这个的?”
皇后像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又像是在可怜魏贵人,不忍隐瞒。
皇后:“不瞒你说,我的一位宫人昨晚去取东西,走到了御花园的僻静无人处,竟发现香妃的手下在那里偷偷摸摸地烧着什么东西,我的宫人等香妃的手下走了,去把火扑灭了,这才趁着这个傀儡娃娃没有完全烧尽之前,把它取了回来。”
“说起来,要不是我的宫人恰巧出去,香妃还就真的能瞒天过海了。”
皇后说话的全程,魏贵人整个人如遭雷击,张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是他、原来是他、竟然是他......”
香妃,他当初不是还来救过自己么,原来,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呀,这个伪善的人,这个害死自己孩子的罪魁祸首,这个心如蛇蝎的男人!
愤怒和悲痛完全支配了魏贵人的大脑,他现在几乎完全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他就剩下了一个念头:是香妃,是香妃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一直谨小慎微,对他礼重有加,他为什么连臣妾尚未出生的孩子都不放过呢?”
皇后话音透着几分冰冷,“魏常在,你别忘了,香妃也怀孕了,香妃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原来,是这样。
魏贵人一下子明白了,是香妃发现他自己怀孕了,他为了替他的孩子除掉竞争对手,就对自己自己的孩子下了狠手!
对,一定是这样,要不然,怎么自己的孩子才刚没,他就立刻怀上了呢?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脑子嗡地一响,眼前一黑,整个人就那么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皇后连忙道:“来人呀,快送魏贵人回宫,再宣太医给魏贵人诊治。”
“是。”
魏贵人被人七手八脚地抬上轿子时,已经吐了好几次血,怒火攻心,整个人几乎动弹不得了。
唯有大脑还在仇恨的作用下努力地运转着。
报仇、报仇、报仇!
孩子没了,他多少次寻死都失败了,原来,老天要他活着,就是为了让他报仇的!
抬着轿子的人一路小跑,魏贵人被颠得够呛,一口血一口血地吐着。
可是,要想报仇,谈何容易。魏贵人又陷入了绝望之中。
对了,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来了点儿什么。
皇后娘娘说,明天皇上要带着香妃去骑马野猎。
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魏贵人为了这个想法狂喜着,他想着自己很快就能报仇了,带血的苍白嘴唇露出了瘆人的笑容,整个人如同魔怔。
香妃,这可是你自找的。
颠了半天,魏贵人被送回他的宫殿的时候,整个人基本上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
太医急忙忙地来诊脉,配药,一直到魏贵人喝了药,躺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殿外,魏贵人的大宫人扁桃体一脸忧虑地问太医,“我们娘娘怎么样了?”
太医摇了摇头道:“魏贵人自小产过后,身子本就十分虚弱,再加上他忧思过度,就更是雪上加霜。这次,他的情绪又大起大落,以至于咯血不止。”
太医摇了摇头,叹口气道:“约莫着,也就是这几天了吧。”
扁桃体一听,眼泪都要下来了,连忙求道:“太医,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小主吧,求您了。”
太医:“唉......你们小主,怕是不行了,最后几天,就让他过得舒心畅意一点儿吧。”
扁桃体还想再求,太医却挥挥手走了:
“不必再发言了,快进去陪陪你们小主吧。”
扁桃体带着两个桃子般哭肿的眼睛跪到了魏贵人的床前。
魏贵人此刻已经醒了,扁桃体声音沙哑得问道:“小主,您醒了,您饿不饿?”
魏贵人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必再发言了,我的身子什么样,我自己还不清楚么,你就不要再编织动听的谎言来骗我了。”
扁桃体嗓音沙哑,泣不成声,他嗓子火辣辣地疼着,该死,怕是自己的扁桃体又发炎了。
魏贵人道艰难地拉着扁桃体的手道:“咱们两个主仆这么多年,弥留之际,我还有一事求你,不知你愿不愿意答应?”
扁桃体哽咽着靠近道:“娘娘您尽管吩咐,奴婢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魏贵人道:“你去帮我......”
听完扁桃体不禁睁大了眼睛。
“娘娘,这、这、可是谋害皇嗣呀!”
魏贵人道:“你放心,尽管去做,本宫已经替你想好退路了。”
“待明天事成之后,我就会安排人送你出宫,到那时,天高海阔,没有人能再把你找出来。”
“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魏贵人的眼睛蠕动着数不清的血丝,他的姿态几斤哀求。
“这......”扁桃体面露难色,“可是万一我直接被抓住了怎么办?”
魏贵人叹了一口气,他没想到,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扁桃体,竟然都不能全心全意地帮自己。
他苦笑两声,良久道:“你若是帮我,事成之后,我就给你一大笔钱,帮你,和你全家,彻底治好扁桃体发炎的毛病。”
扁桃体:“......”成交。
他瞬间跪下,正色道:“能为小主做事,是奴婢至高无上的荣耀,奴婢一定会完成好小主交代的任务的。”
魏贵人干咳两声,他只觉得讽刺,他摆摆手,示意扁桃体退下。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四下寂静无声,皇宫的马房就只有一两声马摇着尾巴驱赶蚊蝇的声音,就连一向勤勉的马夫都打着盹儿睡着了。
扁桃体一袭黑衣,偷偷摸进了马房。
他担心自己会因扁桃体发炎,而中途咳嗽起来,吵醒马夫,还专门拿了个大夹子,紧紧地夹住了自己的喉咙。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黑灯瞎火中乱摸一通之后,竟然还真的让他给找到了。
那是香妃明天骑马要用的坐垫,今天已经经过了安全检查。
扁桃体擤了擤鼻子,几根针就顺着他的大鼻孔爬了出来。
他冷酷地拿着那在月光下泛着寒冷光泽的针,针头朝下地扎进了坐垫里。
大功告成。
从外面看,压根没有人能发现这坐垫的异样,明天,只要香妃用这个坐垫骑马,坐垫里的针就会因为人的压力慢慢扎到马背上,到了那个时候,香妃这胎就不可能保得住了。
他很满意,回去交差去了。
而他和他全家那一刻不停发着炎的扁桃体,也终于能处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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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正是骑马游猎的最好天气。
马夫早已牵了一大一小两匹马来,大的那一匹是给宋扬坐的,小的那一匹是张寒坐的。
张寒估摸着,皇后他们应该已经做好手脚了,这马一大一小,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哪匹是自己要骑的,哪匹是皇上要骑的。
张寒摸了下肚子,自言自语,“真的对不起了。”
宋扬笑着向张寒走来,“怎么,会骑吗?要不要我来教你?”
张寒觉得很对不起宋扬,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他为了陪自己出来玩,推掉了一大堆繁忙的公务,而自己,竟然在处心积虑地想着怎么抛弃掉他的孩子!
唉,算了,欠宋杨的,就用自己的一辈子来弥补吧。
张寒道:“当然会了,这小马也不是很高,这有何难?”
他们不知道的是,远处,魏贵人派来的扁桃体正远远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张寒起身走到了小马跟前,张寒翻身上马,张寒骑着小马慢慢地走了起来,张寒骑着小马小跑了起来......
扁桃体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知道,马上,他就能够看到那个皇上最爱的人,被马狠狠地掀翻下去,而后抱着肚子,痛苦抽搐......
真是有趣呢。
扁桃体通身绿衣,躲在草丛之中,又不在皇上他们的骑射范围之内,隐蔽性相当好。
扁桃体伸手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只小鸽子,说来也怪,那小鸽子一声不吭地停在了扁桃体的手臂上,相当乖巧。
扁桃体飞速地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将纸卷成圆筒状,塞进了小鸽子腿上绑的一个微型信箱中。
他伸手将小鸽子抛向空中,小鸽子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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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贵人宫殿,魏贵人手下伺候的宫人取了鸽子腿上的信,一挥手,鸽子便又飞走了。
魏贵人躺在床上,面色灰白,脸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往日里姣好的容颜,竟几乎消失殆尽。唯有一双眼睛大大的睁着,看起来有几分瘆人。
若不是他现在还有呼吸在,只怕是会让人想到一个词——死不瞑目。
魏贵人喘得跟个风箱似的,连说话都费劲,不过,他断断续续的语句却也足以让他的宫人听明白了。
“信上怎么说的?得手了吗?”
“娘娘,信上写的是‘香妃已经骑了提前动过手脚的马上了,他们没有任何察觉,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小主就静侯佳音吧。”
宫人话音未落,就听得他们小主发出了一声笑,那笑声无比凄厉,“香妃,你处心积虑害死了我的孩子,如今,该是你的孩子为我孩子陪葬了!”
他笑得太猛了,导致五脏六腑都跟着剧烈震动了起来,他咳嗽得满脸通红,最后竟是咳出了一口血来。
宫人一见就急了,“小主,别怕,我这就去为您请太医去。”
魏贵人一把拦住了他,“不必了,那群拜高踩低的东西,我命数无多,他们躲还躲不及呢,又怎会用心为我医治?”
“娘娘,那......”宫人说着说着眼角就红了。
“我没事,我这是高兴的。”说罢,他低头摸着他那干瘪的肚子,像是丢了魂一样地喃喃道:“孩子,我马上就能为你报仇雪恨了,你也很高兴吧,啊,是不是?”
听得那小宫人脊背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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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马场。
张寒骑着马小跑了一会儿,有点儿纳闷,按说皇后他们应该已经在自己坐的马身上动了手脚了呀,为什么这马,还是没有什么异样呢?
难道是运动量太低,要策马奔腾才管用吗?
“皇上”张寒喊道,“你带臣妾去外面骑马打猎吧。”
皇家马场的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出去之后,有的是空间让这妈撒丫子狂奔,到了那个时候,皇后他们的奸计就必然能够得逞了,张寒想。
“哎,那可不成。”宋扬本来负手而立,静静地注视着张寒骑马的样子,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变成一个照相机,将张寒英姿飒爽的每一幕都拍摄,记录下来。
听了张寒这话,宋扬竟是一个闪身,直接挡在了张寒的前方。
“纡——”张寒连忙收紧缰绳,伴着萧萧马鸣,这才稳稳停下,没有撞在宋扬身上。
张寒侧身下马,有点儿不甘,“为什么不让我去外面草原上玩呀?”
兢兢业业的扁桃体当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张寒竟然从小马身上跳了下来!
唉!扁桃体一拍大腿叹息道,就差那一一点点儿,香妃若是在那小马马背上多停留一会儿,他们的计划估计就已经得手了!
也是,香妃起得好好的,皇上干嘛非把他拦下来。
扁桃体愤愤地把这一消息写在了纸上,刚刚给魏贵人送信的鸽子早已飞了回来,扁桃体拍拍那鸽子,小鸽子很勤快地又飞回去送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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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贵人躺在床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宫人,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事成了?香妃已经流产了吗?”
宫人一看,情况似乎不大对,之前明明很顺利的进展,这会儿看起来,似乎是要有一个反转,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家主子说,只好把纸条举到了魏贵人眼前,请他们小主自己过目。
魏贵人的瞳孔剧烈地晃动了两下,眼睛里的血丝都紧跟着抽搐了两下,“怎么,怎么会这样!”
皇上把香妃拦下来了,难道是皇上发现异样了?皇上是不是一下子就能猜到是自己干的?皇上是不是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嚣张善妒的人?那自己孩子的冤屈,还怎么洗刷!
魏贵人越想越乱,越想越慌,终于,“哇!”地喷了一大口血出来。眼珠外翻,直接昏迷了过去。
小宫人这次也不顾魏贵人拦着了,慌里慌张地就派人请太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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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场上。
宋扬的嘴角轻轻地勾起了一抹笑意,“让你去草原上玩也不是不可以,只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张寒一笑,“别说一个条件了,就是一百个条件,我都答应你,你说吧,什么条件?”
宋扬:“很简单,你跟我骑同一匹马,否则,我不放心。”
张寒登时就愣住了,一时白皙的小脸上爬了两朵绯红的火烧云,几个念头飞速地在他的大脑中运转着。
跟宋扬骑一匹马,那自己苦心经营的打胎计划,不久全泡汤了?
小马体型小,他俩一起的话,绝对不可能骑那匹小马。必然是骑那皮大马,而皇后他们,又觉得不可能大胆到敢害皇上的程度。
见他没有反应,宋扬还以为张寒是不好意思跟自己骑一匹妈呢,宋扬微微一笑,二话不说就把张寒拦腰抱起,阔步朝着大马走去。
张寒连忙挣扎,“哎,干嘛呀,干嘛呀,我还没答应跟你骑一匹马呢,唔......”
张寒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的唇,被宋扬紧紧地堵上了。
宋扬不由分说,就把张寒送到了马上,张寒还想着下去呢,奈何这大马的马背将近有一人高,张寒恐高,往下一看腿都软了,想下都下不去了。
宋扬结实的大腿稍一用力,一个翻身就轻轻松松得到了马背上,双手从后面穿过张寒,拉住了马绳。
宋扬轻附在在张寒耳边,燥热的气体喷在张寒的后颈,另张寒忍不住身上一震。
磁性的声音在张寒耳边轻轻说道:“都老夫老妻,一起骑个马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寒:“......”
宋扬拉起马绳,“驾!”
下一秒,大马前半身抬起,长鸣一声,而张寒所坐的马背,几乎在离地近两米的地方,与地面形成了近七十度的夹角。
张寒吓得惊叫一声,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宋扬一手拉着马绳,一手把张寒紧紧地抱住,“胆子这么小,怎么能一个人骑马呢?”
张寒嘴硬,“我才没有害怕呢。”
下一秒,骏马迈开长腿,狂奔了起来,马场的看守非常懂事得打开了马场的大门,骏马载着两人,直接飞身而出。
目睹了这一切的扁桃体一拍大腿,糟糕,这下完了,有皇上保护着,香妃的胎几乎不可能出任何差错。完了完全全完了,前功尽弃!
一想到自己可能就没有办法再得到钱治疗自己和全家人的扁桃体发炎了,扁桃体就觉得无比委屈。
于是乎,这个一心谋财害命的宫人委屈兮兮地写下了最后一封信:
小主,非常抱歉,我辜负了您的深厚期望,任务失败了,皇上亲自带着香妃骑马,想要再动手脚,已然不可能了。小主,奴婢无能,没有脸再回去见您了。望您身心康泰,长命百岁。——扁桃体不停发炎的扁桃体。
他送走了飞鸽,便向着广袤的草原走去。
没有魏贵人的帮助,他相信,自己也能凭自己的本事让自己的扁桃体不再发炎,哪怕求尽天下神医,哪怕尝尽世间百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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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是西域烈马,在宋扬驯化之后,便成了奔跑速度绝对一流的好马。
骏马跑得飞快,张寒下意识闭上双眼,把自己的身家姓名都托付到了宋扬抱着自己的那只手上面。呼呼风声从张寒耳畔吹过,是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他也是这么飙车的。
宋扬温润的声音在张寒背后响起,“宝贝,别害怕,相信我,我不会摔到你的。”
顿了顿,宋扬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也不会伤到我们的孩子的。”
“什么!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话一出口,张寒瞬间就后悔了,本来还能装傻,这下子就彻底没有办法掩饰了。
宋扬笑了笑,“宝贝,你的每次心跳与呼吸,我都恨不得听得清清楚楚,怀孕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能瞒的住我?”
震惊之中,张寒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草原上的稀稀疏疏的几棵古树在他们身后一闪而过,两侧巍峨的山岭随着视线蔓延愈发宽广。马蹄踏过,扬起了一簇簇纷飞的蒲公英,他们向着辽阔草原的尽头飞驰而去,而那尽头,是一碧如洗的青天。
不知何时,两行热泪顺着张寒泛红的眼角滑下,随风飘散,在他们身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震惊、感动、愧疚、自责,张寒心里五味杂陈。
“对、对不起......”张寒说着,话声哽咽。
“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我明明知道你有可能怀孕,却还......没做任何防护措施,害得你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处境。”宋扬轻声安慰,话音极尽温柔,在呼啸的风声中,竟也清晰可闻。
张寒停了半晌,只说了一句:“谢谢你。”
我最爱的人。
魏贵人宫殿内,一个老态龙钟的太医——庸一,提着一箱呆站在魏贵人床的一侧,束手无策。
魏贵人的宫人——脑积水,急了,“太医,我们小主现在昏迷不醒,想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您可说句话呀。”
庸一颤巍巍地说道:“我刚刚给你们小主诊过脉了,只怕,情况不妙呀。”
脑积水道:“怎、怎么会这样?”
庸一怒瞪了脑积水一眼,“我是不是说过你们小主不能受刺激?”
脑积水低头羞愧道:“是、是这样没错。”
庸一摸了摸胡子,叹气道:“若是,你们小主能醒得过来的话,就还能再抢救一下,若是醒不过来,那就......”
“那就如何?”
庸一摆了摆手,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脑积水道:“那要怎么样才能让我们小主醒过来呢?”
庸一像看傻瓜一样看了脑积水一眼,“你知道,要怎么样唤醒熟睡的人吗?”
脑积水思考了一会儿,“方、方法很多呀。比如说,对着熟睡的人泼冷水,或、或者是揪头发?”
庸一欣慰地点了点头,看来这小子还是很上道的么,他清了清嗓子,道,“唤醒昏迷病人,跟唤醒熟睡的人,是同样的道理。”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脑积水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知、知道了?”
庸一道,“那就快去做吧。”
脑积水:“是。”
脑积水连忙去院子里打了一大桶水,颤颤悠悠地提到了魏贵人的床前。
魏贵人脸色惨白,眉头紧锁,像是被困在了噩梦之中无法挣脱。
脑积水喃喃道:“小主,您别怕,臣妾这就救您出来。”
说罢,一咬牙,一跺脚,一横心,举起一大桶凉水,就冲着魏贵人兜头泼了下去。
床瞬间湿了一大半,魏贵人猛地原地抽搐了两下,双手呈鹰爪状痉挛,披散着的头发湿漉漉得一缕缕顺着床沿披散了下来。
脑积水心里有点儿慌,连忙求助太医,“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庸一面露喜色,对着脑积水比了一个大拇指,“这是好兆头呀,你们小主之前昏迷得那么厉害,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你这一大桶凉水浇下去,你们娘娘有了这么大的反应,那就说明他快要醒了呀,还不快继续!”
脑积水面露喜色,连忙答应,“是,是。”
他自己一个人提水忙不过来,于是便叫了小宫人们给他把水从井中提进殿内,而他就专门负责把水泼在魏贵人头上。
哗——
哗——
哗——
几桶水泼下去,魏贵人卧房的地板上全是水,脚踩上去,还滋滋地冒着水花。
果然,魏贵人抽搐得更厉害了,诈尸似得在床上痉挛着。
脑积水喜出望外,他觉得娘娘这一定是快要醒了,可把他给激动坏了,当即就跪在了水里,咚地给庸一磕了一个响头。
庸一连忙把他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脑积水哭着道,“我要提前替我们家小主,感谢神医您的救命之恩。”
庸一:“......”不,是我要感谢你才对。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呀。
脑积水拉着魏贵人苍白而青筋爆出的双手,泪眼涟涟地说道:“小主,你就快点儿好起来吧。”
“咦?我们小主的手怎么这么烫?”脑积水有点儿慌,连忙摸了一下魏贵人的头部,“头也烫得吓人!”他惊叫出声。
“太医,你快来帮忙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吧。”
庸一凑上来装模做样地给魏贵人诊诊脉,而后在脑积水急切的目光中,开始睁着眼说瞎话。
庸一:“你放心,这是好兆头呀,娘娘现在这是浑身发热,这就代表着,娘娘正在给自己解毒呢,等娘娘把体内的毒素都逼出来了,娘娘,也就能醒过来了。”
脑积水似懂不懂地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的头好晕,就跟脑子进了水似得,也不知道他们小主这个样子好还是不好,不过,既然太医说是好兆头,那便是好兆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