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真假霍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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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霍晟此时是最冷静的一个, 到处查看一番道:“尸体呢?怎么只有血?”
吴俊捏着鼻子:“谁知道。”
“你们还记得门后的人皮吗?会不会在......”简温脸色有点白, 他站的位置正好靠近教室的门。
所有人脸色难看,不太想看现在门的背后有什么。
这满教室的血,如果是消失的小绿和她同伴的, 那两个人的下场可想而知。门后如果有什么, 也只会是已经被抽干的人皮。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人皮都有生命,已经带走了徐凯那条性命。如果门后有两张, 他们更加难以对付。
霍晟大步走到简温身边,护着他离开:“走,我们先出去。”
简温感动极了:“哥,你真好。”
虽然是冒牌的,但是兄爱如山, 他简直要成兄控了。
简温轻轻“感动”的抱了一下霍晟, 在他发达的胸肌面前迅速蹭了一把:嗯, 没错,他要成“胸”控了。
霍晟趁机摸狗一样薅了一把简温的卷毛, 面上一副沉稳大哥的做派:“嗯。”
林琳看着拥抱的两“兄弟”,眼神古里古怪。
白天的人体教室都那么恐怖,晚上刚死了两个玩家, 满教室的鲜血, 危险性明显会更大。霍晟放弃了寻找线索的机会, 安全为上, 把简温带离了教室。
林琳几人也跟了上来, 迅速撤离到相对安全的走廊。
教室的大门依然没有关上,对着他们敞开着,似乎在诱惑他们探索未知的秘密。
几人站在门口观察,就是不进去。
林琳皱眉道:“6月30,为什么是6月30?这个日期有什么意义吗?相爱纪念日?”
简温却道:“等等,我们现在是几月几号?毕业生在准备毕业创作是吗?”
他记得,去教室找男老师时,对方在指导研究生打的毕业创作。
江楠特意在画上署名和日期,这个日期绝对不是什么纪念日。
一般人画画会签署画画当天的日期,但是江楠是个冤死的女鬼,也可能特意给他们传达有线索的日期。
霍晟赞同道:“我们进游戏之前是元旦,但是游戏里是毕业季,那就是六月。时间差让我们忽视了这个重要的时间线,6月30会不会就是女鬼下的最后通牒?”
林琳的同伴道:“我今天看过教学楼那边电子屏上的天气预报,今天6月27日。”
“还有三天。”简温明白了什么,“6月30日是研究生的毕业答辩,会不会是那天有重要信息?”
霍晟:“还有个可能,6月30,是江楠曾经的死亡时间。”
几人对视一眼,明白了时间的紧迫性。
不管6月30是死亡日期还是最后通牒,都是一个警戒线,他们得加快脚步寻找线索,不然三天后可能就是团灭了。
现在硕果仅存的,只有霍晟和简温这对冒牌兄弟,林琳和同伴这对看起来是熟人的搭档,还有三人组里唯一活下来的吴俊,只剩差不多一半的人,不知道能顺利离开的能有几人。
离开的时候,楼下又开始一滴一滴的下雨。
吴俊惊道:“血都流下来了!”
霍晟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墙边水滴的粘稠度,肯定道:“不是血,这是水。”
吴俊陡然联想起上楼时小绿的异常,后悔不迭:“小绿就被这水滴到过,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才......”
“小心点,别碰到。”霍晟避开血水,走出艺术楼远远地看,果然看到血红色的灯光下,有个人影在教室里忙来忙去,“有人在上面冲洗教室。”
几人都站在霍晟的位置往上看,教室里的人影似乎感受到了被人偷看,站在窗边,推开窗户,静静地往下看。
而就在这时,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多了两个人影,一男一女,有些熟悉。
吴俊惊呼:“是小绿他们!”
尽管看不清脸,那身形轮廓,吴俊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林琳冷冷道:“模样是小绿他们,现在还是不是人就不一定了。”
霍晟犀利地看着中间那个人,他有预感,对方一定知道许多事情。
黑夜中,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却知道视线在无形的交锋着。
这是一个未知的npc。
吴俊看着那人头顶尖尖的轮廓,想起自己追踪的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帽子的那人:“一定刚才那人!”
霍晟盯着那个人影看了好久,看的对方拉上窗户回到教室,看的人体教室的红色灯光变为黑暗,那人带着两张人皮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霍晟道:“走吧,他不想让我们看见,现在还不到时候。”
回到宿舍时,由于已经过了关门的时间,几人只能顺着水管爬上二楼。
霍晟轻松一个助跳就翻过栏杆爬进201的阳台,简温在下伸手:“哥,拉我!”
霍晟:......
大男人的,二楼都爬不上来吗?
简温原本只是闹着玩,没想到霍晟竟然又翻下来,直接把他扛在肩上,单手拉着栏杆翻上二楼。
简温:.......虽然省了力气,但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霍晟松手:“真是拿你没办法。”
简温:???虽然好像有点男友力爆棚的感觉,但被扛麻袋还是不太爽啊。
霍晟已经洗脸去了,懒得去照顾他的小心情。
两人疲惫的都没了洗澡的心思,躺下就睡着了。白天奔波找线索,神经紧绷精力高度集中,晚上还熬夜去人体教室堵人,看到了那么刺激的杀人现场,简温一躺到床上就睡死了。
然而即使如此疲惫,女鬼还是没放过他。
这天晚上,简温听到了女鬼的哭声。
先是嘤嘤嘤嘤,然后凄凄惨惨,开始在远方听得很模糊,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近的仿佛就在耳边。
简温被哭声吵醒后,闭着眼睛皱紧眉头,根本不想睁眼看是怎么回事。
哭声越来越近。
简温紧闭着眼睛,听到靠阳台的落地窗缓缓的滑动声,一阵冷风,带着室内的温度骤然降低。
他感觉到一道阴影投在他的头部,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来源于站在床头的那人。
吵死了。
简温索性拉起被子盖住了头,在衣袖里,默默摸索自己的手机。
手机电量有限,知道女鬼畏光后,基本都不敢玩手机,把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当武器在使用,他紧张地按住手机,随时准备给女鬼来一发。
然而哭声又渐渐远去了,室内渐渐地安静了下来,温度隐隐约约也正常了。
简温捂在被子里,想喊霍晟,又怕惊动女鬼。又静静地等待了一段时间,听到外面安静地能听到窗外的风声,简温悄悄掀开被子,看着空荡荡的床边,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突然感觉脸上有点凉,一滴一滴的水滴在额头上,粘稠,带着腥味。
简温刚落下的心脏如击鼓,疯狂地跳动起来,他缓缓抬头,看到了自己头顶上的女鬼。
女鬼四肢如壁虎一般吸在头顶的天花板上,身子是趴在天花板上,脑袋却整个扭到身后,惨白的脸隐藏着落下的黑发间,只看得到那双猩红冷锐的双眼,正向下看着简温,目光直直地与他对视。
她的脖子上有大量鲜血,不断地往下滴落,染红了那片天花板,也染红了简温的被套和脸。
女鬼的眼神冷冽,但意外的没有杀气,简温看着对方理智尚存的双眼,试探道:“性感美男,在线陪聊,午夜情感热线,小姐姐聊聊吗?”
女鬼鼻子里冷哼一声,没回答,但这个态度也说明还是有的谈。
简温强忍着紧张,坐起身来,抓住了床头桌的菊花茶,用瓶盖倒了一杯朝女鬼敬茶:“按道理来说,我应该祭奠一下你,给你送一束菊花,虽然不新鲜,条件有限,你将就一下。”
他倒出三朵菊花,摆在地上。
女鬼:.......
然后,简温一杯茶倒在地上:“江楠同学,请你喝茶。”
听到自己的名字,女鬼脸上冰冷的线条有所柔和:“把黎珺带过来。”
“带过来就可以了?”简温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了具体条件,那么过关据不难了。
“骗我,”江楠冷冷威胁道,“杀了你。”
说完,江楠一阵风似的直接飘走了,这次简温听到,那种墙壁上窸窸窣窣的声音更清晰了。
有点像节肢动物在耳边爬来爬去,简温听到这种声音脑海里就冒出一堆的多足昆虫。
蜈蚣,蜘蛛,蚰蜒,马陆.......
简直难以忍受。
女鬼走后,简温还是有点心神不安。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两个人在同一间房,女鬼只找他,不找霍晟?
难道因为霍晟强壮,阳气重辟邪,他瘦弱,阴气重,招鬼?
简温看着女鬼造访都没能吵醒的霍晟,轻手轻脚摸到霍晟的床边,掀开被子躺了上去。
这次他没有把人一脚踹下去,当成护身符,暂时辟邪用用。
怕动作太大吵醒对方,简温特意睡在床边,没有触碰对方,还设置了个很早的震动闹钟,打算提前起床回到自己床上。
半睡半醒间,简温似乎听到耳边无奈的一声叹气:“哎。”
女鬼又来了吗?好累,要杀要剐随便了,死了算球。
简温疲惫的眼皮都撑不起,直接睡着了。
早上五点,简温手机一震动,他迅速睁开眼,一看,还好霍晟还没醒,他轻手轻脚摸回自己床上,被冰冷的被子冻得一个激灵。
就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就可以了。
简温迷迷糊糊的想着,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等到他再次醒来时,霍晟已经在刷牙洗脸了。
“哥,早~”
霍晟擦完脸,拿着毛巾与他擦肩而过:“嗯。”
简温美滋滋睡了一觉,一身轻松,一边洗脸一边嘀咕:“果然还是大佬阳气足,辟邪。要不以后每晚上都蹭蹭?”
晾毛巾的霍晟身形僵硬了一瞬。
简温洗完脸,神清气爽:“哥,走,我知道过关条件了,找到黎珺,带到女鬼面前就行了。黎珺已经死了,这个世界有鬼,肯定是找黎珺的鬼魂,我们去他办公室找找。”
霍晟声音毫无起伏:“嗯。”
“你猜我怎么知道的?”简温吹牛皮吹得很嗨,“我魅力太大,女鬼不舍得让我死,晚上特意来给我传小纸条!”
霍晟:“哦。”
“骗你的,其实昨晚女鬼来杀人,她看上了你的肉体,千方百计要掳走你做她的压寨夫君,我拼死拼活才保护你,感动吧?”
霍晟:“呵呵。”
我信你才怪。
在简温的叽叽喳喳声中,两人到了食堂,简温随意一瞥,猛地抓住霍晟:“找到了!”
简温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答应要画好画完,就一定会按时交稿。
简温画的是雕塑上的姿势,但是是两人写实的人物。时间紧迫,他不能保证画的特别精细,重点刻画了两人的面部,身体用简单的线条概括了。
再加上一张友情附赠的速写,保证让人一看就对黎珺那张变态脸恶心到骨子里去。
黎珺闻言对简温恨得咬牙切齿,他最在意的除了权利就是名誉,以这种方式被人铭记对他来说简直是耻辱。
“谢谢。”江楠号令一只蜘蛛过来取走速写本,拿在手上轻轻的抚摸一把,然后看了看简温画的黎珺,满意极了,特意给黎珺展示一番。
一个被穿着盔甲的蜘蛛女王踩在脚底,表情销魂的果体黎珺。
黎珺怒了:“撕掉!给我撕掉!”
“你不是喜欢这个姿势吗?我满足你。”江楠冷笑一声,一爪子把黎珺的脑袋打爆。
这一次,黎珺终于死的魂飞魄散。
可惜的是,秦东尸体被黎珺吞噬,死后也没能变成鬼魂。
江楠撕下那两张画,把速写本凌空扔给简温:“谢谢,你可以走了。”
简温还有些纳闷时,速写本到了他手上变成了一张新的卡牌,他拿着卡牌,看到背面是与第一张卡牌骷髅头不同的人面蜘蛛,正面是一条鱼?下面一行小字:“俄狄浦斯王”。
简温:???
他这是“张忆娘”的游戏完成了,下一个游戏是“俄狄浦斯王”?但是他怎么离开游戏啊?
江楠并没有告诉他,她抱着简温的画作,悲伤地沉入秦东留给她的遗作里,慢慢消失了身影。而肖像画里的江楠抱着一幅画作,眨了眨眼睛,流下一滴血泪,瞬间有了生命。
“这就结束了?”简温愣愣道。
然而控制蜘蛛的江楠离开,蜘蛛没人控制,齐齐暴动,整个展厅密密麻麻的蜘蛛演变成了蜘蛛狂潮!
霍晟脸色大变:“快走!”
说着他用最后一发子弹射死一只蜘蛛,那只蜘蛛变成一张卡牌,被霍晟迅速抓在手里。
简温藏在袖中的“张忆娘”卡牌自动弹了出来,卡牌背后的骷髅头悬在空中,散发了一层层的黑色光芒,汇聚成一道圆形阵法,简温看的目瞪口呆。
“这是魔法牌吗?”
就在简温的卡牌自动在地面幻化出一道圆形阵法的时候,蜘蛛狂化了,见到东西就狂吐毒液和蛛丝,林琳的同伴被裹得蛛丝严严实实,尖叫着向林琳求救:“救我!林琳救我!”
林琳一咬牙,拿出一个道具弯刀朝同伴跑过去,最终还是回头救人。
圆形阵法落地,地面无形中出现了一个龙卷风口一样的隧道,简温有些犹豫,这法阵中央的骷髅头太过渗人,回去的路看起来也不安全,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快走,有危险!”
霍晟准备离开时,看到简温犹犹豫豫的模样一声吼“跳”,直接把简温往阵法里一脚踹进去。
简温怒骂:“你公报私仇!”
然而这时霍晟已经听不到了,简温已经被踹到隧道里,被巨大的吸引力吸的头晕眼花。
等到他再次醒来时,身体好像变得沉重,眼前一片刺眼的光芒中,巨大的撞击声在耳边响起。
“砰!”
他被对面的越野车撞得整个人从驾驶座上飞了出去,他条件反射的在空中一个翻身弹跳,竟然稳稳站在地上了。
简温有点懵,他什么时候身手这么好了?
“砰”他的车失去控制,撞上路边的大树,大树被撞断直接倒下,砸在驾驶座上,树枝把车窗穿透,正好斜插到了驾驶座的座椅上。
简温一阵冷汗,如果刚才没有及时撞飞,树枝肯定连他一起穿透。
此时他突然意识到,如果在游戏里死亡,那这一个死劫肯定躲不过去。
生死之劫,瞬息之间,抢夺那微乎其微的逃生机会,这是在和死神躲猫猫。
“今日,某艺术学院男教授开车时敷面膜,导致对面司机受到惊吓撞车,幸好双方并无大碍,目前已协商赔偿调解。交警在此提醒广大爱美人士,开车请不要敷面膜。”
简温到学校时,就发现自己上了新闻,成了广大学生逗趣调侃的对象。
与此同时,跟简温撞车的另一位司机也等到了来接他的同伴。
“老大,我叫的是铭泽,你怎么也来了,你今天不是要进游戏吗?”司机坐上后座,惊奇地发现自家老大也来了。
“老大说看上了一个新同伴。”开车的项铭泽解释道。
司机惊了:“不会是刚才那个面膜教授吧?”
没有人回答。
司机看向自家老大,只见他身材高大,精壮有力的身材把西装绷的如健美男模,戴着无框眼镜的面庞透露着一股禁欲的清冷,整个人不苟言笑,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和不好惹的距离感。
他开着车载电视,恰好放到这则新闻,视线落到那张贴着蕾丝面膜的脸上,意味深长地笑了。
“艺术教授?呵呵。”
........
学校晚会结束后回到家中,简温看着熟悉的环境,整个人彻底放松,把自己丢到了沙发上。
“啊,爽!”
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就喜欢这样瘫着的生活。
“生活真美好!”
生死逃亡后,平静的生活变得无比美好,哪怕是整日整夜上课也不累。
简温瘫在沙发上,一抬头,就看到放在对面桌上的两张黑白遗照,那是他出车祸去世的父母,到昨天刚满三年。
简温的生日就在元旦。
简父简母三年前想给儿子一个惊喜,特意从老家自驾来他上班的城市来过元旦庆生,没想到都到了学校门口,在十字路口遭遇车祸,当场死亡。
简温下班时看到校门口出车祸,还热心的上前营救,却发现是自己的父母。他只来得及见父母最后一面,父母就死在他怀里。
那个时候,车上还满载着父母从家中带来的土特产和各种年货。
他一直不能释怀。
从那之后,他再也不过生日,也不想一个人过元旦,这会让他想到惨死的父母。
简温陡然坐起身来。
赢了游戏能逃过死劫,输了游戏就会被死神带走,他同样遭遇了车祸,在游戏里活下来,现实里也活了下来。父母当时遭遇车祸时,是不是也进入了游戏?
难道他们当时游戏失败没躲过死神?还是说这个游戏挑选人还有其他条件?
简温站到遗照面前,给父母上香。
“爸,妈,你们在天有灵,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游戏里死亡才导致现实中死亡的?”
三炷香静静的飘散着,父母慈爱的笑容在照片上静静的,默然无声。
简温苦笑,这里是现实,又不是游戏,难不成还指望灵异事件发生。
他失望的瘫回沙发上,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简温这一觉睡的很不安。梦里有蜘蛛,有女鬼,有人皮怪,追逐,逃亡,死亡......一会儿,那些一起逃亡的玩家变成了父母的脸,从楼上跳下,比人皮怪吞噬,在他眼皮底下消失。
简温陡然惊醒,这时才发现手机在一旁震动。
为了上课,简温一般把手机调静音,如果不是他醒来,手机震动也震不醒他。
简温看了看,是一个陌生号码,显示的是本地号码。
简温心情烦躁,想着梦里的情况,没有接。
过了一会,电话自动挂断,改为发短信。
“简教授您好,我是从圈圈叉叉艺术品经纪公司看到您的作品,想找您定制一幅油画,价钱好商量。”
后面还附上了对方的身份和联系方式,简温的确委托了一个艺术品经纪公司帮他处理油画方面的业务。他打电话给自己的经纪人问过,确认对方的确咨询过,身份真实,这才回了电话。
“你好,我是简温。”
“简教授,你好。”那边的声音是一个年轻的男声,听声音三十上下,“我想定制一幅油画,您有时间吗?”
简温坐直身子,精神抖擞:“有。”
“那就好,我没别的要求,就是希望油画跟我室内风格统一一下。我是本地人,住在郊区离您的大学不远,您看要不什么时候来我家看看装修风格,尺寸内容由您定。”
客人说的画基本是艺术工作者最喜欢的,不限风格不限尺寸,给个主题或者色调自由发挥。这样的甲方爸爸最受欢迎了。
简温几乎是一听到这话价格还没问就心动了。他刚好手头的画作都画完了,有时间进行新的创作。至于价格,可以面谈。
“行。”简温看了看时间,明天就是周六,他没课,正好有时间。
忙碌起来,他才没兴趣想别的。父母去世时,他就是靠疯狂画画摆脱心理阴影。
“这周末你有时间吗?”
“有的,地址我会发到您手机上。”对方很好说话,语气温文尔雅,让简温在脑海里构思一个有品位的年轻绅士。
“好,到时见。”
挂了电话,简温从沙发里一跃而起。
干活了!
画画,赚钱,生活真美好!
第二天,简温特意自己又烫了个头,把自己从头到脚打理一番,整出一个艺术家的范儿,才按约定的时间赶去约定的地址。
年轻绅士住在郊区,带花园的别墅,环境优美,让简温越发相信对方的艺术品味。
等到在门口停车,从室内走出来的人却让简温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看到简温坐在车里有开车逃跑的意向,对方走过来主动拉开门,弯腰探过头,爽朗笑道:“你好,简教授,又见面了。”
看到这人的一瞬间,简温心里第一想法是:妈的,骗子!
说好的年轻绅士呢,这个肌肉男是什么意思!
油头青年笑道:“是啊,我们都是一起‘玩’的。”
他重点强调了“玩”,表明了自己玩家的身份。
他们三个是最先到达的玩家,带着满满的优势。也不知在提前到来的时间掌握了多少信息。
九哥瞬间就把自己的敌对目标从霍晟身上转移到了油头青年身上,端起自己的大哥范儿,故作友好上前:“小兄弟,干的漂亮,不如我们交换一下情报?”
小兄弟嘴巴厉害的一点也不饶人,开口就道:“老东西,少装蒜,你们来的还更晚,有什么情报交换?当我们是傻子呢,还想空手套白狼。”
九哥被损的脸色铁青,而这次,他的同伴也没一个为他说话。
临时拉的队友也是为了抱大腿过关,哪里会为了他得罪另一个一看就不好惹还有同伴的小青年。
九哥没人给他递台阶,整个人无比尴尬地站在原地,干笑:“年轻人说话客气点......”
小青年理都没理他,目光已经看向另外一边:“咦,这是谁家的小孩,在河边丢手绢不怕被家长骂吗?”
他似乎知道村里有什么忌讳。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河边,只见村边渡口处有两棵大树,树冠茂盛的已经盖住附近房子的屋顶,像两把巨伞,庇护着整个村庄。
大树下有几个小孩子坐在树下玩捉迷藏,看起来都是七八岁的模样。
地上一圈坐了七八个小孩,都闭上眼睛。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男孩抓着白色手帕在圈外跑着,小朋友齐声唱道:“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红衣小男孩把手帕放在一个白胖胖的小男孩背后,那胖小孩刚转身抓着手帕站起来去追人,村长陡然严肃起来,对着胖小孩一声吼:“谁让你们在河边玩的?你们家大人呢?”
抓着手帕的胖小孩站在原地,被吼的哇哇的哭了起来。
哭声引来男孩的家长,来把小孩牵回家去。
胖小孩被妈妈抓着一只手擦眼泪,另一只手抓着手帕在背后,转身的刹那,素色的手帕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来,简温看的眼神一闪。
这手帕,质感有点奇怪。
棉布是无法折射出这种光线的,但是塑料拿在手里又不会那么柔软,这是什么布?
简温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村长认识这里所有的孩子,就站在村口,把所有家长挨个喊来把孩子领了回去,最后只剩下最开始丢手帕的红衣小男孩,可怜兮兮地躲到树后,眼带泪水地看着众人。
村长仿佛没看到他一样,恨恨地冲着大树的方向啐了一口。
“走吧,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
九哥终于找到表现的机会了,挤上前道:“我们先去看看同学。”
村长犹豫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行吧,跟我来,那小子还躺在病床上。”
别的不说,在儿子这件事上村长没有说谎,他儿子的确躺在病床上,右脚绑着厚厚的纱布,一直从脚绑到了膝盖。左脚上也缠了纱布,但是只缠了脚。
俞夏这个npc的设定是玩家的同班同学,听到客人来了,微微睁开眼看着玩家虚弱道:“你们怎么来了......”
简温出于职业习惯,最喜欢观察人的脸,看着面部肌肉变化,感受微小的情绪。他发现,俞夏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不是感谢,而是愧疚。
“来看你啊,俞夏,听说你腿受伤了,还疼吗?”九哥挤上前来抢话。
俞夏虚弱的笑笑:“还好。”
简温紧紧盯着俞夏,他看到俞夏听到自己腿受伤时,目光下意识看了自己绑纱布的双腿一眼,然后迅速挪开视线,还厌恶的微微蹙眉。
伤口很恶心吗?简温若有所思。这个态度实在不像是腿受伤的正常病人的反应。
室内比较昏暗,窗户紧闭还拉上窗帘,空气不流畅,待久了有些憋闷的慌。
因为光线暗,简温开始一直没发现什么,直到他被九哥故意一撞,向前一踉跄,脚尖砰到一个冰凉的瓷器,才发现俞夏的床底下有什么东西。
“嘶,我鞋子好像进了石子,磨得脚疼。”简温故意弯腰,低头脱鞋时往床底一瞥,被自己看到的内容吓得浑身一个冷颤。
床底放着密密麻麻的陶瓷罐子,里面装满清水,黑暗中看不清水里还有什么东西,但水面的腥味让他一低头被熏得头昏脑涨。
“你怎么了?”床上俞夏语气有些着急,简温连忙站直身体,摇摇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揉揉太阳穴:“没事,我有点低血压,蹲久了眼前发黑,头晕。”
俞夏松了一口气,安慰道:“那你多锻炼,你太瘦了。”
九哥阴阳怪气:“小弱鸡,怎么锻炼都是个娘炮。”
简温没理这个小丑,吸了吸鼻子故意道:“你房间不通风是不是太闷了?房间里好浓的鱼腥味。”
“鱼!”
俞夏听到这个字眼,猛然惊得瞪大眼睛,瞳孔缩的如针眼大小,突然有些神经质地抓着他们的手,重重的强调,“不要吃鱼。千万不要吃鱼!”
九哥认为发现了重要线索,激动地抓着俞夏:“你说什么鱼?是鲫鱼还是鲤鱼?”
简温:........
这人是来搞笑的吧?
村长已经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非常愤怒,狠狠地拽开九哥:“不要刺激我儿子!”
村长说刺激还真不是夸大,现在的俞夏有些神志不清,一直喃喃念着“鱼,有鱼,好大的鱼”“不要吃我,不要吃我”,瞳孔茫然没有焦距,念着念着唇边还溢出白色的泡沫。
村长媳妇连忙冲进来照顾儿子,恨恨的把所有玩家赶了出来。
村长没好气道:“走吧,我带你们去找地方住下,如果不是看在你们是俞夏的同学份上,简直想把你们全部赶出俞家村。”
被迁怒的玩家愤愤地瞪着九哥,在后面村长安排住宿时没一个愿意跟他一起住,九哥骂骂咧咧地一个人住在一个村民家中。
村里没有旅馆,村长把玩家挨个安排到了村民家中。为了方便联系,玩家要求安排在相邻的村民家,村长也同意了,把玩家安排在同一街道附近的村民家里。
简温和霍晟很不巧,被安排的那一家正好是白天胖小孩的那一家。
这户人家有两个女儿出嫁了,房间都空着,刚好可以住下两个大男人。
简温有心想看看那个胖小孩拿的手绢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就同意了住在这户人家。
村长把两人安排好后,霍晟特意叫住村长:“村长,不知道俞家村有没有什么不能做的忌讳?”
“忌讳?”村长诡异的笑了:“在我们俞家村,不能吃鱼。”
霍晟皱眉道:“俞家村不让吃鱼,那捕鱼做什么?”
他一路上特意观察过,各家各户渔网,鱼叉,钓鱼竿,各种渔具应有尽有,就连搭载他们渡河的乌篷船上也一股浓厚的鱼腥味,应该是曾经装过鱼。
“给别人吃。”
村长古怪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冷漠的转身走了。
“总感觉是被骗上贼船。”简温说道。
村长这渡河前和渡河后的态度天差地别,妥妥的两面派。
霍晟:“关键npc好多话不一定是真的,但警告一定是真的,这个忌讳跟我们线索也有联系,记住了。”
“嗯,去找找那个胖小孩,我想看看那小孩的手绢。”
然而他们不但没看到手绢,胖小孩也没能见到。
“什么手绢,我家胖仔哪来什么手绢。外乡人,不要为了见我儿子编借口,我不会让你们见他的。”这家女主人如此威胁道。
简温再要请求时,对方直接威胁再废话就滚出去,别在这里住了。
简温只能放弃。
不知道是不是记仇,晚上女主人送来的晚饭清一色的素菜,无滋无味的水煮,油盐少的可怜,吃的简温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饥荒年代。
“女主人不对劲,或者说这里的村民都不太对劲。”霍晟在简温的房间里吃饭,怕隔墙有耳,说话时声音压的极低,“他们明明对外来人很警惕很不友好,偏偏又热情邀请我们来村里,前后矛盾有问题。”
简温无滋无味吃着饭菜,说话也无精打采了:“也许不是热情好客,单纯是为了我们身上的什么。”
“为了什么?钱?”
“也许是为了色。”简温捧着自己的脸自恋道,“天生丽质难自弃,说的就是我这样的美男子啊。”
霍晟:.......
骚不过骚不过。
他吃完饭就要回房,却被简温叫住:“丑奴儿,洗碗去,美男子是不应该做这种粗活的。”
霍晟:...............
先是霍致富,又是丑奴儿,简温到底给他取了多少个绰号?
霍晟怪怪地看了简温一眼,眼里意味深长。
秦东的画暂时救了简温一命。
江楠问道:“这幅画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简温:“你们宿管员,哦那个假的宿管员,吕雪的手上。”
“吕雪!”刚才还平息杀气的江楠如同被触碰了伤口,再次疯狂起来,手臂再次伸出画面,掐住简温的脖子拧到半空中:“吕雪在哪?她还活着?”
简温吐着舌头翻白眼,他快被掐死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明明霍晟就在他旁边,那家伙的体型明显更经揍啊!
“咳咳.......死了.......咳......”
江楠愤怒道:“吕雪本来就死了,为什么又出现了?”
简温:.......
他也不知道啊,他只知道自己快窒息了。
霍晟拔出枪,却有些犹豫。所有油画上都有江楠,哪个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他这最后一发子弹浪费了,还激怒了npc。
就在这时,展厅的门被人轻而易举推开,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看到展厅里血腥诡异的一幕竟然欣喜若狂。
“学姐!”
看到秦东,江楠直接把简温扔垃圾一样扔掉。
简温被丢在地上,后背痛的几乎麻木,骨头也痛,让他差点没力气站起来。
为什么受伤的又是他!
“你来做什么!”江楠冷冷呵斥道,“你不是有女朋友吗,还来找我干什么!”
“我没有女朋友。”秦东扶着膝盖狠狠喘了几口粗气,“那个女生是吕雪花钱找来的,所以她后来才心虚,在你死后要跟黎珺离婚。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那天我的雕塑被人看上,花大价钱买,我想卖了钱给你父母治病,就去给人送雕塑了。”
“你死后,这尊雕塑我又买回来了。”
秦东耽误了一点时间,就是哼哧哼哧把自己毕业作品的雕塑搬了过来,给江楠看。
他小心翼翼掀开红布,就像掀起新娘的红盖头。
江楠看着雕塑,激动地捂住了嘴,眼里有泪光闪烁。
“这个雕塑,叫做《初吻》。”
秦东痴痴地看着江楠,一眼也不眨,生怕瞬息时间,就错过了两人一年后的久别重逢。
纯白无瑕的雕塑,是坐着的江楠和站着的秦东。江楠侧卧在粗糙的原石上,闭目小憩,秦东从江楠背后低头,在她唇边偷偷落下小心一吻。
江楠捂着嘴唇,激动的浑身颤抖,她不敢相信,自己错过的竟然是如此巨大的惊喜。
这个迟来的表白,迟到的心意,让她复仇的杀心慢慢的淡了。
江楠又是惶恐的,她已经死了,已经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两人还能在一起吗?
“我这个样子,配不上你。”
江楠第一次全身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的下半身已经变成了巨大的蜘蛛。
简温看着江楠的蜘蛛腿,顿时明白为什么江楠每次夜里出现时都能听到墙壁上沙沙沙沙的声音,而江楠也总是把下半身隐藏在黑暗中,用长长的黑发盖住。
那些蜘蛛的背上都有人面的花纹,看起来更像是江楠的脸,原来都是受江楠控制的。
生前,江楠最怕的就是蜘蛛,死后,江楠最厉害的媒介就是蜘蛛,可谓是讽刺。
江楠笑的满脸泪水:“我死后,尸体被蜘蛛啃噬。我怨,我恨,生前我最怕蜘蛛,被逼着抱着蜘蛛当模特,被室友在被子里和工具箱里藏蜘蛛,为什么死了还不放过我?”
“我吃了所有的蜘蛛,然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江楠说起复仇,语气快意中夹着痛苦。
“是我命令蜘蛛咬死了吕雪,被蜘蛛吃光所有血肉变成了一张人皮。是我迷惑丁慧让她跳楼,把徐明丽推下楼梯摔死。也是我把关珈拖到油画里被蜘蛛咬死,把其他同门师妹吓疯。这样狠毒的我,你还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