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再掉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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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码字不易,请大家支持正版, 作者被盗文盗的很难受。  易芸这次悄悄回娘家, 有些不体面,她是来向母亲哭诉的。

    自从她抓到了林殷与那丫鬟偷情, 她每每想到自己的夫君,身上有着其他女人的味道,她就妒恨的发狂,总要大吵大闹,甚至总拿此来要挟林殷, 弄得满府皆知。

    后来林殷对她好言好语,才算翻过了篇。

    可林殷总有理由睡在书房,依然不肯在她房间过夜。

    她越想越觉得是那丫鬟勾引夫君, 使他魂不守舍的,连她的房也不进了。自从丑事东窗事发, 那丫鬟也被太守府人赶出去了, 她仍然是不觉解恨, 便找人调查丫鬟下落,将人找到后,直接把她卖进了青楼。

    而她每次只有听到那贱人,如何被痛苦折磨的, 各种细节,才能舒心。

    只是独守空房, 实在寂寞, 她也知自己在太守府闹得太厉害, 便渐渐收敛脾气,又作温婉形象。甚至亲手做了糕点,可每次送至书房,林殷都是以读书为由,将她拒之门外。

    她见林殷整日闷在书房,每次敲门都是以读书不便之由,于是生出怀疑,趁着林殷不在书房,便偷偷潜入书房,一探原因。

    悄入书房,见案桌上,微风吹动宣纸,一张美人图映入眼帘。易芸见那图上美人,回眸颦笑,朱唇轻抿,从一笔一墨中,看的出林殷在,认真细致的描绘她的美貌。

    易芸怒火中烧,哪儿还顾的上细看,一气之下,把那张还未墨干的美人图,撕得粉碎,愤然离去了。

    哪儿知夜里林殷回府了,拿着碎纸跑到她房里大声质问,易芸夜夜盼来的,与之共眠的夫君,竟然为一张画,跑到她房间来责问她。

    易芸丝毫不觉有不对之处,是林殷有错在先,不但与府里丫鬟偷情,估计与画上的狐狸精,有过一段风流事,不但不觉得愧对与她,反而数落于她,理直气壮的与他争吵起来。

    林殷再不想在这个疯婆子前,装翩翩君子,却以他的修养,是不愿动手打女人的,只得放下狠话,要休了她。

    易芸十分委屈,明明是林殷有错在先,竟然提出要休她,而一直待她不错的林夫人,自从上次之后,也对她十分冷淡,易芸找不到人倾诉,整晚都在落泪,干脆回了娘家。

    正要去自己母亲房里,却在途中碰见了易梓骞。

    倒是易梓骞泰然处之,问候道:“二姐。”

    易芸是易家独女,又是嫡出,受尽了娇惯宠爱,目中无人,面对丧母庶出的易梓骞时,总有种优越感。

    易梓骞是个外人,却住在易府,担着个易家四郎的名头,不过是个多余之人,因此二人在府中碰面,易芸总不免奚落嘲讽一番。

    可现在,她在太守府里受了挫,夫君厌恶她,公婆也对她冷淡,连下人都在背后议论她,她这段日子心中不满、哀愁、嫉愤,连面容都看着老去几岁。

    易梓骞也只是礼貌问候,他也不关心易芸为何回来?为何面容憔悴?路过易芸就要走向别处。

    易芸却越看越易梓骞面容,心中越生出奇怪之感,大喊一句:“站住!”

    易梓骞不知易芸是有何事,只能转身道:“二姐有事?”

    易芸走上前,易芸较易梓骞年长一岁,两人身高相仿,易芸平视易梓骞这张脸,越发觉得有些熟悉。

    脑海里猛地浮现出那张美人图来,那画中女子五官,几乎与易梓骞对上。

    易梓骞见易芸神情,由疑惑不解,变得盛怒,她道:“是不是你,是你和林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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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梓骞不明所以,见她大肆咆哮,没由来的指着自己鼻尖,蹙眉退后一步,道:“二姐,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易芸已经没了理智,道:“不要装蒜了,贱人,林殷那张画里人,不正是你!”

    她越想越怒,就要朝易梓骞脸上扇去。

    淳儿见她突然动手扇向郎君,也是被惊吓到了。

    猛地一只大手,攥住了易芸,易芸怒看制止之人,身材高壮,头戴斗笠黑纱,不禁挣扎骂道:“滚开,你是哪儿冒出来的东西。”

    阿青冷冷看着易芸,放开了她,易芸一个踉跄,要不是丫鬟在后面接住了她,就要颜面尽失,坐在地上了。

    她揉着胳膊,看自己手腕都被攥出一个红印子,怒道:“你竟然伤我,来人啊,还不把这个无礼下人抓起来杀了。”

    易梓骞平日里做派温和有礼,即使是易芸再恶言相对,都能忍下几分,这是对一位女子的忍让大度。可易芸无顾发起疯来,打人不说,还要对阿青要赶要杀的。

    他道:“二姐无故动手打人,阿青也只是护我,有何罪责,被抓杀之。我与姊郎不算熟悉,那副画我更不清楚,二姐不像姊郎问清楚画中人是谁,反而来找我麻烦,是何缘故?”

    易芸几日来的委屈愤怒,在此爆发,已经失去了判断,听这个贱人还有理了,道:“少做狡辩,若不是你勾引林殷,他怎可日日待在书房,只为你画像。”

    此话一出,易梓骞还以为她是受不了,与林殷吵架离厌,脑子已经不清不楚了,他有些想笑,又有点无奈,道:“二姐,若是因与姊郎感情不睦,导致你发了疯,便不谈了。我与姊郎皆是男子,此恋惊世骇俗,且我与姊郎相见不过寥寥几次,又怎么会有情。”

    易芸不堪被易梓骞这个庶子压一头,驳道:“我怎知你与他见过几面,一面之说!”

    易梓骞见她如泼妇般,全然没了大家闺秀的模样,气极而笑,道:“如若不信,大可以请姊郎前来与我对峙,只看到时看丢人现眼的是谁?”

    林殷本来就烦透了她的吵闹,倒时候知她在易府里四处传播太守府家事,不知会多加厌恶她,易芸还存着挽回郎君的心,不愿彻彻底底撕破脸。

    见几个丫鬟听了她方才言论,想笑却笑不出的样子,她这才觉得自己向易梓骞质问,有多么荒唐。再说那副画中人面容,她也未看仔细,且画上人分明是个女子,易梓骞再怎么样也是个男人。

    她被妒火冲昏了头脑,不经思考就说出这番话来,简直是颜面扫地,脸上红白交替,好不精彩,也不愿在这里丢人现眼,狼狈离去。

    易梓骞清楚以易芸性格,霸道专扈,任性骄纵,眼里含不得一点沙子,此次回易府,估计是与林殷感情不和,而不和起因,估计是她说的那副画。

    而她此次回娘家,估计也是因与林殷感情不合,只不过说他与林殷有染,实在可笑至极。

    易梓骞对阿青道:“阿青,方才谢谢你了。”

    阿青眼睛毒辣,望着易芸离去背影,回头提醒道:“小郎君要当心那女人,她的眼里,有恨。”

    易梓骞道:“我与林殷清白的很,不怕她泼脏水。”

    阿青却道:“小人女子,不得不防。”

    易梓骞轻笑道:“听起来,阿青曾经栽在女子手上过?”

    阿青面上含笑,摇了摇头。

    易府这些日子热闹非凡,下人们都在为二小姐与太守嫡子的婚事,而做准备,四处张灯结彩,唯有易梓骞院里较为冷清。

    易梓骞乐的清闲,他院里刚好有几株桃花,开的正盛,深红浅红。

    他摘下桃花,淳儿在一旁用筲箕接着。

    淳儿惜花,瞧着桃花都要被易梓骞摘完了,不免心疼道:“郎君够了吗,桃花树都要秃了。”

    易梓骞拍了拍手,道:“这桃花树明年又不是不会结苞,瞧把你急坏的。”

    淳儿噘嘴道:“我只怕万一嘛。”

    易梓骞道:“去用温水洗之,再用盐水泡浸,我看今日阳光不错,刚好放在假石上晾晒。”

    淳儿道:“是。”便端着装满桃花的簸箕下去了。

    易梓骞转身准备回房,见一个男子向自己走来,仔细一瞧,原来是易鹤。

    他问安道:“三哥。”

    易鹤见他花瓣染身,轻笑道:“这是作了甚,摘花惹得满身都是花瓣。”

    易梓骞拍了拍衣裳,回答道:“我准备把桃花用来做桃花酿。”

    易鹤道:“桃花酿,不知酿好后可有我的一杯。”

    易梓骞知道原主跟易家三郎关系好,说话也没有那么拘谨了,道:“三哥若是留下来时间长些,便可以喝的上了。”

    易鹤摇了摇头,道:“书院课程紧凑,请不了长假。”

    易梓骞想了会儿,道:“若是三哥想喝的紧,酿好后让行夫给你递来也成。”

    易鹤颔首,宠溺笑着道:“梓骞聪明,的确是个好点子,昨日那荷花酥吃的如何?”

    易梓骞向他道谢:“荷花酥很好吃,香酥软脆,多谢三哥不远万里,给我带来。”

    易鹤向他走进几步,道:“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两年未见,梓骞倒是与我生分了。”

    易梓骞正思量着回答,只见易鹤离他近了,想退开一点,留出距离,却不想被易鹤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道:“你肩膀处,还有一片花瓣。”易鹤拂开他肩上花瓣,望着他道。

    “两年,梓骞长的越发好看了。”易鹤凝视易梓骞,从他眉目仔细看至朱唇。

    易梓骞觉得这兄友弟恭的氛围,也太奇怪,不敢同他对视。见他松开自己肩膀,往后退至几步。

    易鹤见他连忙与他空出距离,解释道:“是我太过想念你了,看其他人时,都觉得他们比不上你。”此话说的莫名其妙,竟然生出些暧昧感觉。

    他蹙眉,不知该说些什么,一个丫鬟走来,道:“三郎君,老爷传唤你。”

    易鹤只好道:“知晓了。梓骞,那我先过去了。”

    易梓骞颔首,见他离去了,才松了口气。

    他心想,这易家三郎跟他关系好是好,可也太过亲昵古怪了。

    抛去此事不谈,酿成桃花酿,晒干后的桃花还需白酒沉浸,仓库里也没什么上佳白酒,就算有,也是他这个庶子没有资格动的,他也只能去街上看看了。

    易梓骞道:“淳儿,叫人备马车,我要出府一趟。”

    淳儿道:“是。”说罢便找府中马夫去了。

    他在庭院石凳闲坐,见一个身影抱着大捆木柴,向远处走去,仔细一看,原是阿青。

    “阿青!”

    阿青听见小郎君在唤自己,转头看向庭院里,小郎君一身白衣,地上粉桃散落一地,踩着花瓣,夹着冷香向自己走来。

    他放下木柴,手上身上皆是脏灰,不敢靠的太近,往后退开一步,道:“郎君,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吗?”

    易梓骞见他抱着这么多的柴,汗流浃背,事务总比其他仆人多一些。他也知晓府里的规矩,新人总会被管事和其他下人欺负,常常做的活也多些,便道:“我今日要上街买酒,你不如和我一起,也好偷个闲。”

    阿青听小郎君吩咐,点了点头。

    马车在府外备好,淳儿在一旁候着,见了易梓骞身边的阿青,惊道:“郎君,你怎可把这下人带出府。”

    易梓骞道:“身边没有可用的男役,我便带阿青来了。”

    淳儿道:“郎君又在糊弄我,院里还有好些可用的壮实男役,怎么偏偏要带此等卑贱之人。”

    易梓骞知晓夏国人眼里,奴隶的阶层等同于家畜,因此淳儿对阿青总有偏见,他也理解。

    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口里总是低贱等词的,听起来不甚悦耳,他是把淳儿当妹妹看的,忍不住教训道:“淳儿,说话要有分寸,我这难得出府,别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弄的彼此不开心。”

    淳儿听易梓骞为了一个奴隶教训她,也是委屈。

    却瞧着郎君目光有些凌厉,撇着嘴咬着唇,点了点头。

    今日是春分,夜里岷洲灯火辉煌,如女子红妆漫绾的美。

    街上人比上次出府时更为拥挤了些。马车在街上有些寸步难行。淳儿和易梓骞坐在马车内,阿青随车跟走。

    他掀开车窗帘幕,看向四周黑压压的人群,对马夫道:“就在这路边空地停下,让我们下来,这人太多了,免得妨碍路人行走。”

    淳儿扶着易梓骞下了马车,他见不远处对面就有一家酒肆,便想过去看看。

    街上人多沸腾,易梓骞弱不禁风,要不是有淳儿扶着,早就被挤的跌在地上。

    突然一个壮汉与淳儿擦身而过,撞到她的肩膀,她疼的叫一声,捂着肩膀,松开了易梓骞。一转眼,却发现自家郎君随着人潮涌动,不知到了哪里,她急的原地打转,大声呼唤易梓骞。

    易梓骞这边也是漫无目的,随着人群走动,朝那酒肆愈来愈远,脚下踢到了一块石头,一个踉跄就要摔在地上,心想,难不成今日就要惨死在数人踩踏下了。

    就在此时,一只大手揽住了自己,透过衣裳,那手心有些温热,揽着他的胳膊,将自己扶了起来。

    易梓骞站直了,看向那人眸子,漆黑柔和,如夜幕下的熠熠江海。

    原来是阿青,他道:“郎君,没事吧,这里人太多。”

    易梓骞一看周围,不见淳儿踪影,问道:“咦,淳儿呢?”

    阿青环视一圈,道:“大概是被人群冲散了。”

    易梓骞瞧黑压压人群碾来,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淳儿,道:“她找不到我,应该会回府等着。”他又道:“幸好有你,要不然我就要被众人,踩着脚底下碾压了。”

    阿青道:“有我在,怎么会。”

    易梓骞道:“我要去那家酒肆那边看看,能过的去吗?”

    阿青看向易梓骞手指那边,点了点头,揽着了他的肩膀将他护住,朝那边走去。

    易梓骞半依在男人怀中,略微轻嗅,便能闻到阿青身上,那股男子的阳刚味道,有些汗味夹杂,却不难闻。

    阿青步子放的极慢,似乎不肯他受到人群一丝冲撞,就这么揽着他越过人海潮潮,而放在身上的那只手温热有力,却有些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