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永远不会说谎的除了死人，还有机器。

    张子合在监控室里的画面回放当中, 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与昨天晚上一模一样的场景。第三个人死亡之后, 苏应龙猛的给自己后颈来了这么一下, 自己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倒在了苏应龙怀中。

    看到这里的时候张子合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按理说只拍人后颈是根本不可能把人打晕的，而且他记得自己那时候也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苏应龙男人是怎么做到那么快的把自己弄昏的？

    自己晕了之后，玩偶和着那些人一起消失, 连同地上的血迹也一并不见。

    小女孩抱着惜秋的头走在了惜秋面前，将她的头又安在了她的脖子上。

    惜秋从墙里出来之后活动了一下脖颈, 而后像没事人一样对着苏应龙微微点了一下头离开。

    接着, 苏应龙抱着自己回了休息室。

    张子合说不上来自己看到这些画面的时候的感觉, 有些难受，难受苏应龙为什么不对自己说实话, 同时也有些莫名的恼火，恼火苏应龙和惜秋他们共同有事瞒着自己。

    可……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他又不是什么外人。

    小女孩跟着张子合又回了休息室，她躲在门口旁看着那位叫张子合的大哥哥抓着另一个大哥哥的领子, 然后将另一个大哥哥甩在了床上。

    叫张子合的大哥哥看起来很愤怒，并且在大声质问着另一个大哥哥什么事情。

    小女孩托着下巴想了想，果然自己还是不要在哥哥生气的时候烦他，于是小女孩偷偷的溜了。

    张子合感觉自己被苏应龙气的脑瓜子都在嗡嗡的疼：“解释！”他瞪着苏应龙，“这次你别想骗我！我什么都知道了！为什么不肯对我说实话？！”

    苏应龙静静地看着有些暴躁的张子合，精致的眼眸中终于泛起阵阵不安的涟漪。

    他思考了半晌, 之后才解释道：“其实这一切, 都是院长让我干的。”

    “哈？”

    男人语气严肃沉稳, 带着不容让人怀疑的笃定感：“没错，都是院长的原因。其实一开始，我就觉得惜秋不正常，有一次我亲眼看到她从一个病房直接穿墙进了隔壁的另一个病房。后来我问院长，院长说，其实惜秋很早的时候就因为一次意外，死掉了。死亡之后，他想办法将自己女儿的魂魄留在了这里。惜秋一直觉得自己没有死，院长也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他本身也不愿意相信女儿死亡，所以一直不愿意告诉其他人女儿的情况。他让我不要告诉你，因为怕你不靠谱，和惜秋说漏了嘴，伤害到她，所以院长让我对你能瞒则瞒，最好是从医院出去之前，都可以将他女儿当做人类看待。那天晚上发生那种事，我怕是瞒不住，你一定会当场指出惜秋不是人，从而点醒她，所以情急之中，没有办法，才将你打晕。”

    张子合幽幽的看着苏应龙：“你觉得我信你这话的概率是多少？”

    “……”

    “我自己会找院长问清楚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今后你再说什么，我还是会相信你，如果是假的，那……”张子合说到这里时神色复杂的闭了嘴，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过苏应龙起码在这件事上是诚实的，张子合找到院长的时候，院长的说辞和苏应龙并没有差异。

    只是在一开始听到张子合的质问和看到他身后的苏应龙时惊讶了许久，瞪直了眼睛看向苏应龙。

    苏应龙那时候很罕见的没有对上院长的目光，而是一副假装看周围风景的心虚模样，这里瞅瞅，那里看看。

    “既然你也清楚这事……全是我让苏应龙干的……那我自然是希望你尽量对惜秋隐瞒此事。”

    “那是当然。”张子合拍着胸脯保证。

    院长叹了一口气，苍老的面容上，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心酸：“我已经失去了所有，我不能再让我唯一的孩子也……我用自己的力量，让她变成了这所医院的镇魂符。她将与医院融为一体，感受医院所感受的。她忘记了生前所有的事情，一心只是认为自己从小在这里长大，所以和医院也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医院的任何角落里发生了任何事，她都可以第一时间感觉的到。她一直以为是医院的灵性沾染给了她，却不知自己本身已经变成了半个医院。”

    “这样么……”本来张子合还想问一句惜秋是怎么死的，但考虑到这说不定会勾起院长他老人家不必要的伤心回忆，便也就没有再多问。

    其实有些灵魂和惜秋一样，只是死亡来的太过突然，自己本身并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闭了眼睛。

    魂魄懵懵懂懂的和肉体分离出来之后继续着生前的所有事情。

    起床，洗脸，刷牙。读书，喝茶，上班。

    他们木然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死前所做的所有事情。

    直到有一天被什么事件猛的点醒，反应过来自己的死亡之后不甘的投胎转世轮回。

    “总之什么都好。”张子合长呼了一口气对苏应龙道，“如果不想和我吵架的话，以后有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你知道的，我并不喜欢被骗的感觉，太糟糕了。”

    “嗯。”苏应龙听话的点了点头。

    一边的院长笑呵呵的插了一句嘴：“小两口子吵架是很正常的事嘛，俗话说不打不闹假夫妻。”

    张子合：“小两口？”

    院长听到这句反问之后也愣了一下：“不然呢？你们两个还没结婚么？”

    “结婚？？”

    “苏应龙不是那天还和我说他和你……”院长说到这里看到张子合依旧一脸茫然的表情，意识到自己可能记错了什么，瞬间就刹住了嘴，“没，没事……可能是我误会了……”

    “……”然而现在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院长和苏应龙铁定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他慢慢转头看向苏应龙，目光锐利，且咄咄逼人，“苏应龙，我记得我刚刚应该说过你要是再有什么事不肯对我老实交代的话，我会对你怎么样吧？”

    “啊……嗯。”

    “‘嗯’是什么意思？你给我好好说话。”

    “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喜欢你。”

    “……”

    张子合瞬间原地石化。

    如果别人对他说这话的话，他还可能会一笑了之。

    但苏应龙本身就是个不喜欢开玩笑的男人，他说的话张子合就是不想信也有点难。剧情急转直下，对话内容明显超纲，张子合愣了许久，最后干笑一声：“你这种时候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苏应龙的眼眸深沉，看的张子合心慌的不行。

    他看了一眼在旁边吃瓜的院长，二话不说拉着苏应龙迅速撤离了原地。

    确定医院走廊里没人之后，张子合这才松开了苏应龙。

    这算什么，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上我？

    张子合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我和你说，你现在要说你这是在和我开玩笑我还是会信的，但……”

    “我没有在开玩笑。”苏应龙不着痕迹的打断了张子合的话。

    “可……”张子合一时语塞，“你不是不喜欢男人么？”

    “我只是喜欢你。”苏应龙定定的看着张子合，“还是说被我告白你感觉很不舒服。”

    “说不舒服也没有……”以前张子合和苏应龙在国外的时候，确实也有男人给张子合表过白，他当时只是感觉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心里膈应的慌。

    这次换了苏应龙却意外的……不排斥？难道他也被苏应龙的外貌迷惑了双眼么？！

    啊！自己这罪恶的外貌协会属性！

    见张子合迟迟没有下文，苏应龙继续表示：“就算你现在不答应我，并不代表你之后也不会答应我，反正我的耐心有的是。从高中等到现在，我并不介意再多等几年。再说了……”苏应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除了我你还有谁可以选择？”

    这话说的，好像张子合除了苏应龙之外就没人要了似得，他当时就梗着脖子反驳道：“我可以选择的人多了去了！”

    “哦？”苏应龙颇为危险的挑了一下眉毛。

    张子合秒怂：“呃……”

    所以说多年来的压迫已经让张子合对强势起来的苏应龙有了莫名其妙的恐惧感，那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把自己吃的死死的了。

    这么一来，这也能很好的解释苏应龙这男人为什么会从高中开始就对自己百般讨好了。娘的原来这个男人的最终目的原来是这种！

    草（各国语言）！

    张子合沉吟半晌：“如果我现在拒绝呢？”

    苏应龙想了想：“我听你有些人说，可以日久生情，所以我想你不同意的话，我可以今天晚上先试一试。”

    日，取动词之意。

    张子合：“……”

    不管怎么样，张子合对于苏应龙的表白也算是扭扭捏捏的接受了的。毕竟能主动被这么漂亮的人主动告白也值了。他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思想上还是很放的开的。

    万一苏应龙哪天对自己腻味了，分手了，自己不还可以再找么？

    男女通吃才是人生赢家该做的事啊！

    末了张子合还厚着脸皮大言不惭的对招财说：“唉，没办法，谁让我就是这么优秀。你知道，优秀的人的魅力总是那么该死的烦人，有时候我也很无奈啊，唉。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

    招财巨嫌弃的瞅着张子合：“你们不一开始就是一对儿么？怎么现在突然和我说这些？”

    张子合：“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