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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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澜声音认真, 星眸诚挚灼灼,掌心是他一声比一声更强烈的心跳。
一震, 又一震, 顺着掌心, 带着火似的, 烧起长欢四肢百骸的血液, 燃到心口,跃起比之前更为剧烈的灼烧。
二人同此声。
“可是我还未及笄。”
“等你及笄。”
“我之前的身份…”
“我从未在意过”
“为何是我?”
容澜听到这句话, 弯唇一笑, 手腕用力, 将长欢拉入怀中。
双手捧起她的脸, 轻柔温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下, 吻遍了整张小脸, 在眉心处停留许久,终于离开。
直视长欢的略显困惑的眸子,低低地笑,“你若是问我具体为何,那可真真是为难我了。”
“因为遇见你的那天,月色很美, 你踏着旖旎的烛火向我走来, 我这颗不争气的心啊, 就已经同这摇曳的烛火乱了。”
容澜抵着她的眉心, 笑着开口:“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然后, 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长欢微微垂了垂眸,她缓缓地抬手,在夜色里轻轻颤抖,抱住容澜。
纵然前路未知,暂且,暂且信他一次罢。
幽暗的苍穹将月色衬得分外的白,秋寒肃肃,吹不散满室情暖蜜意。
夜已深,长欢上了榻,容澜却不像之前一般缠上来,反而极为自觉地将二人拉开一段距离。
长欢有些诧异,她被容澜抱着习惯了,如今不靠在他的怀里都有些不适应了。
难不成是得到之后就弃如敝履了?长欢抿唇,有些气闷,却也没有说话,将整个人都裹在锦被里。
再多的事情,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长欢眨了眨眼睛,径直睡去。
容澜背对这长欢,许久之后才慢慢转过身来,抽出一张锦帕,扔在地上。
叹了口气,离长欢及笄还有许久,他可是有的熬。
旋即伸出双臂,将长欢揽进怀里。
沉梦里的长欢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往他怀里挪进了一点。
容澜盯着她恬静的睡颜,几缕青丝落在眉眼处,他伸手拨开,在其上轻轻落下一吻。
阿欢终于同意嫁与他,上一世的波澜也没有出现,容澜笑了笑,看着长欢的睡颜,心里软成一滩春水。
他终于阖眼睡下,却没看见怀中的长欢细细的眉轻轻皱起。
雪,漫天的雪,纷纷扬扬地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都覆盖住。
一座古朴大气的府宅,形销骨立的女子,提着不大的包袱,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也许是这场雪是在太大,女子的面容被模糊在呼啸的风雪中,她拼了命地睁大眼,却实在瞧不清楚。
长欢站在雪中,身子似乎与这场雪融为一体,飘渺无形,寒冷刺骨。
她转头,一个锦衣的公子坐在廊下,脚边的酒坛添了一个又一个,他的眼神似乎从未离开过那抹纤细的背影。
而那抹背影却坚定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从未回头。
长欢又置身在一处摆设精致的屋子里,屋内带些粉色的纱帘让她认出是女子的香闺。
男子的粗重的喘气声混着女子娇美的嘤咛从内室传过来,长欢脸红了红。
她是崇光楼长大的,自然清楚这些被翻红浪鸳鸯交颈的动静。
有模模糊糊的调笑声从室内传出来,长欢走近去,红鸾帐子里,隐约可见男子光裸的肩,和女子一条略显无力柔软垂下的玉臂。
那女子娇娇地俯在男子肩上,对着男子耳边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男子被这句话又刺激起来,按住她的身子,又开始行进,过了良久,方才停下。
女子娇嗔着拍打男子一番后,沉沉睡去。
男子收拾好衣物离开,长欢却始终没有看清他的面容。
长欢想向前一步掀开那红鸾帐子,那两片红鸾帘却始终散着隐隐的红光,似在诱她过去,又在抗拒她的接近。
可是无论如何,长欢还是没有能接近那个床榻。
天渐渐大亮,一个丫鬟打扮的人端着一碗汤药叫醒女子。
女子醒来时有些不满,似在抗拒这碗汤药。
那丫鬟跪下,说了几句含糊的话,长欢努力去听。
只听得隐约几个“规矩”,“身份”,“吩咐”几个词。
丫鬟说完之后,那女子静了一会,从床榻上坐起,将汤药一饮而尽。
手臂却无力,上好的玉瓷碗掉在榻边,丫鬟跪着上前收拾,女子低头抹了抹泪。
场景又是一转,女子跪在地上,一把长剑横在颈侧。
持剑的人,面容同样模糊,由于二人皆是侧对着长欢,她只能勉强认出是个男子。
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男子的剑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斩下去。
“不要!”
长欢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却见一张熟悉的凑过来。
她一慌,甩手出去。
“啪”地一声。
容澜有些委屈,大清早的,想偷个香怎地又被甩了一个耳光。
“阿欢,你现今都不让我亲你了,你还打我。”
长欢看着自己的手掌,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能给容家大少爷两次耳光的,可能也只有她了吧。
“大清早的,你节制一些。”
容澜猛地凑近她,笑嘻嘻地开口,“那你亲我一下。”
长欢被吓了一小跳,差一些又是一个耳光过去。
秋日的清晨寒气还是重得厉害,渗进屋子里,容澜的身上却腾腾地散着暖融的朝气。
长欢红了耳根子,在容澜脸上落下浅浅的一个吻。
容澜皱了皱眉,有些不满,正待进行下一步动作之时,门外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阿嬛,你起了吗?今日母亲带你去入族谱。”
正是张氏。
她想着,长欢毕竟是叶家的嫡女,就应该将名字添在族谱上。
也能使身份略高一些。
长欢听到门外的声音,身子一僵,她转头看到容澜正笑得一脸灿烂。
顿时慌了心神,“母亲来了!你先找地方躲一躲。”
连忙将容澜推下榻,一双小手怎么的如今有了这么大的力气。
容澜站在榻外,只着白色单衣,衣角的莲花纹素雅简洁。
“你母亲来了又如何?我是该改口叫岳母了。”
“下次再说,这一次,你先去躲一躲。”长欢说着就在屋内找起合适的地方起来。
容澜站着不动,“我这么见不得人?”
长欢头痛的拍了他一下,“这不是见不见得人的事情,母亲若是发现你清早的就在我屋子里出现,心里会如何想?定然想着你是个登徒子。”
长欢边说边找,将目光锁在屋侧的一个木柜上,她打量了一下,扯过容澜的手,“进去。”
“……”容澜沉默地看着那木箱,“我这一辈子,活了这么久,还没在这种地方藏过身。”
此时张氏的声音又扬了起来,“阿嬛?可是醒了?”
长欢惊得就推着容澜往箱子里推。“我看过了,柜子里没什么东西,你快进去!”
“听话。”长欢说着在容澜唇上落下一吻,旋即又催促道:“进去进去。”
容澜有些满意地勾了勾唇,旋即钻进了那木柜里,做了如此之多的努力,可不能让张氏对他有什么坏印象。
长欢往榻上走去,忽然瞥见地上的一样事物。
锦帕是上好的料子,上面有斑驳的污渍,天光大亮下,黏黏腻腻的东西分外明显。
长欢一下子红了脸,原来昨夜容澜是在做这个事情!!
她顿时觉得烫手地紧,又羞又气,径直木箱。
容澜看见她,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笑,“阿欢…”
却见长欢冷着脸,将手里的东西扔到他身上,砰的一声关上柜子的门。
容澜待在柜子里,身子只得小小地移动,他看着身上的锦帕,叹了口气。
大意失算了。
长欢整理好衣裳,给门外的张氏打开门。
却见张氏背后跟着一众端着钗环衣物的丫鬟,“母亲…”
张氏不由分说,径直进了屋子,“今日是你入族谱的日子,母亲替你挑选了一些衣裳首饰,快些换上吧。”
说着便将长欢按在了妆镜台前,笑着赞道:“你说说,我也不是什么美人,你父亲更是平庸的样貌,怎地就生出你这样的好颜色。”
长欢低头笑,“可不能这么说,不过是我年纪轻罢了。”
张氏看着她的脸,心下不由心酸起来,一个女子,流落在外,又有这样的好模样,不知得多小心翼翼地保全自己。
“你同母亲说实话,那容少爷待你可是真的好?”张氏的手在她肩上拍了拍,“若是…若是你不愿,母亲拼了自己也是要给你找其他人家的。”
时刻注意听着外界动静的容澜黑了脸,又听得张氏柔声道:“昨日的事,你可有了决断?”
长欢停住,手中的钗环也放了下来,“母亲…觉得呢?”
“人常说容家公子浪荡纨绔,肆意妄为,可昨日我瞧他,礼数周到,心思也是个细腻的,半点都没有传言里说的那般,果然传言不可信。”
长欢默然,心道传言确实可信。
又听得张氏补充道:“面如冠玉,风度翩翩,性子温柔,除了家世,真真是个如意郎君了。”
张氏不是那等趋利之辈,也懂得这门亲事是叶家攀了多大的高枝,高嫁女往往在夫家总是要吃亏些的。
她笑着摸了摸长欢如玉的侧脸,“倒也与我家阿嬛的仙姿佚貌相配。”
“不过还是要看你如何决定的。”
张氏此话一出,连在柜子里的容澜都有些几分期待紧张起来。
长欢抬首,笑开,红唇明眸,眉眼温柔甜软,“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