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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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澜停下动作, 咬了一口她的脸颊,“ 胆子见长啊,现在还懂得拐着弯骂我了”

    长欢觉得自己的脸上肯定有了牙印,她抹掉脸上的口水, “哪有动不动就咬人的。”

    容澜吧唧一声又亲在长欢的脸上,笑嘻嘻地开口:“我这不是在向我家阿欢表示亲昵嘛。”

    长欢推开容澜,蹙着眉道:“那你别咬我。痛。”

    手摸摸脸上, 长欢小声地嘀咕,“我又不是你养的宠物。”

    容澜将她抱进怀里, 下颌摩挲着长欢的发顶, “阿欢, 我们去京城吧。”

    “京城…”

    听到长欢的迟疑, 容澜又紧了紧抱她的手臂,“去处理一些事情。然后, 娶你。”

    长欢身子僵住,她沉默了一会道:“我是个妓子,你是容家大少爷。我的身份即便是做你的通房也是不配的。”

    容澜实在是胡闹,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真是孩子心性。

    容澜回想着他从国公府里打探的消息,轻笑了一声。

    国公府的小姐, 怎么会配不起。

    “行,你要是不去京城,我就把你关在江南的院子里一辈子。”容澜的声音无处不透着温柔, 却平白教长欢身上发冷。

    容澜一想起宁允便觉得麻烦, 这个人偏生与自己有仇, 若是阿欢认了亲,若是宁允以兄长的身份对她灌输些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他更怕的是,阿欢回了家就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

    国公府与容家,可并不是什么盟友。

    容澜伸手,将长欢的头发与自己的头发绑在一起,“阿欢。”

    长欢看着容澜手里的两缕头发,暗笑容澜一个大男人竟也喜欢玩这些小女儿家的把戏。

    “你这是干什么?”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你就等着嫁给我吧。”容澜握了握手里的头发,笑道。

    “容澜,你多大了。”

    容澜手里捻着那两缕头发,摩挲了几下,将发丝缠乱,“挺大的,你试试?”

    长欢啐他一声,“我说你年岁几何。”

    “再有一年便及冠了。”容澜想了想,他对自己的年龄不甚在意,只是常常估算着长欢的年纪,数着她及笄的时候。

    那你怎地还这般幼稚!

    长欢收回声音,旋即不再问。

    周朝男子一及冠,便可由家中商榷婚事,再有一年便及冠,那恐怕是家中的人正在替他寻亲了。

    到那时,自己再寻个机会,逃出去也不迟。

    长欢窝在容澜怀里,懒洋洋地打了哈欠,“怎么今日行程走得那么久?”

    她娇娇地说着,将自己打的那些心思,一丝不漏地藏在心底。

    罢了罢了,左不过容澜现今对她还好,受着便是了。

    容澜掀了帘子往外看,“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吧,你困了就睡会。”

    长欢哦了一声,在容澜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外头夕阳斜下,将怀里的长欢小脸照得像散着一层金光,绒毛纤毫毕现,容澜伸出一个食指,轻轻刮了刮她的脸蛋,长欢微微蹙了蹙眉,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容澜附耳过去听————“容澜…”

    容澜唇角扬起来,

    ————“幼稚鬼。”

    “……”

    看她的睡相实在甜美,容澜只是略略黑了脸,没舍得弄醒她。

    容澜看着远方,感受怀中人温软的身子,叹了口气。

    京城群狼环绕,从天子到保皇一派的朝臣,无一不希望容家瓦解倒下。

    有这样一座庞然大物挡在朝堂之上,任哪一个皇帝,都会心有芥蒂。

    宁国公府,毫无疑问的保皇一派。

    若是长欢回了府,接下来他与长欢的事情,便愈加难办了。

    更不用说上一世那些如乱麻一番的纠葛。

    容澜的思绪顺着马车轱辘的转动声不断飘远,心底隐隐的不安也愈加扩大。

    良久,他笑了一声。

    长欢在容澜怀中幽幽转醒,看到马车内燃起豆大的烛火时愣了愣。

    车内燃起烛火,车外也是沉沉的夜色一片。

    她看向手拿书信的容澜,“这是什么时辰了?到家了你怎么不叫我?”

    说罢便要向马车外走去,却被容澜一把按住,长欢措不及防,跌进容澜怀里。

    “你干什么?”

    “收拾行李的马车已经在准备好,等会就起程去京城。”容澜看了看马车后头整理的佣人进度。

    顺手按住长欢向外张望的头。

    “怎么如此仓促?”长欢被容澜按住头,有些不满,她偏过头。

    容澜顺势拍了拍长欢的发顶,“怎么?你不想见你的家人了?”

    “什…什么家人?你在说什么胡话!”长欢简直被容澜的话语惊出了眼珠子。

    一觉醒来,竟然连家人都能找到了?

    容澜掐了掐长欢面颊,又觉得她呆愣的模样实在可爱,笑了笑,“你没听错,你的家人就在京城。”

    “左大腿内侧处,是不是有颗红痣?”

    “你怎么知道?!?”长欢想到其中关节处,忍不住红了脸。

    旋即狠狠地白了容澜一眼。

    她大腿内侧处的地方实在是过于隐秘,连贴身伺候的丫鬟都不知道的事情,容澜怎么会知道?

    果然是无耻流氓,浪荡纨绔!

    容澜见长欢的反应,就知是她误会了,也不解释,便笑眯眯地道:“怎么说也是我找到了你的家人,你怎么感谢我?”

    长欢被气得仰倒,转过身去不理他。

    “那家人姓叶。”

    长欢身子微微动了动,等着容澜的下一句。

    等了许久,容澜也没有再说下一句,长欢终于转过身子,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角。

    “干什么,我在办正事。”容澜不知道又从哪里拿回来的一封书信,眼睛并不看她,封面是一堆凌乱地如蚯蚓一般的字迹。

    长欢识字,上面蜿蜒的字迹她试着去认,没有认出来。

    能动用暗号密语的书,想来是极为重要的。

    可眼下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咬了咬牙,附身上去,在容澜脸上落下一个吻。

    唇离开容澜,长欢双臂却环上容澜的脖子,一双明眸巴巴地望着他。

    “容澜,容少爷,容澜哥哥。”

    容澜的手停了停,长欢这样像极了上一世,娇媚磨人,小妖精似的。

    容澜却没有做出长欢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抬眼瞅了一眼一脸期盼的长欢,又合上眼皮,不再看她。

    长欢保持着双臂挂着他脖子的姿势不动,还停留着面上期盼乖巧的神情,有些尴尬。

    容澜莫不是脑子坏掉了?

    长欢看着容澜认真看书信的侧脸,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再亲一次。

    旋即,她红着脸,慢慢将靠在容澜脖子上的手臂移走。

    一直不为所动的容澜此时终于转过头来,“乱动什么。”

    长欢决定为了他口中的消息乖乖听话,一双手臂就环在他的脖子上,动也不动。

    容澜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投怀送抱,嗯?”

    长欢低头红着脸不说话,又慢慢腾腾地,凑过身子,在容澜唇上落下一吻。

    容澜眯了眯眼睛,笑开,却没有吻长欢。

    她终归是为了家人的消息而亲近的。

    容海从马车外传来声音:“少爷,马车行李已经备好。”

    容澜沉吟了一下,拿过一旁的狐氅给长欢披上,掖了掖。

    “你刚睡醒,天气冷,把这个披上。”

    对外头的容海扬声道:“那就行进吧。”

    长欢靠在容澜怀里,终于忍不住了,“容澜,你方才说的我的家人…”

    容澜不紧不慢,哼笑了一声,带着些淡淡的讽刺。

    “你的家人,姓叶。江南一家普通的商户,你是他们第一个女儿,因为一时疏忽,你被人贩子偷走了。”

    容澜抱紧长欢,眼神看向前方,声音低沉,“你不是被他们扔到楼子里的,你是被那该死的人贩子偷到楼子里的。你那妈妈骗了你。你的家人,从未抛弃你。”

    “真的吗?”长欢的眼眸亮起来,旋即又黯淡下去,“那他们怎么没有来寻过我。”

    “叶家当时只是一个普通商户,后来生意越做越大,近几年竟成了皇商,就举家搬到京城去了。”容澜低头,语调轻柔缓和地在长欢耳边说道:“你的母亲一直在寻你,从未停止。”

    长欢沉默,她抿着唇,抓上容澜衣襟,“母亲…”

    若是她的母亲知道她跟了容澜,会不会不高兴?若是母亲知道自己是从崇光楼出来的,会不会介意?

    “我…母亲”长欢越想心便越乱,容澜的体温一层层传到她的肌肤上,又烫人又无处可逃。

    双手猛地推开容澜,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容澜看着长欢的反应,便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若是真的让她与宁允相认,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还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

    “阿欢,过来。”

    容澜盯着长欢躲避的神色,面上却笑了出来。

    “我有些热。”长欢没有顺从,只是推辞道。

    容澜伸手整理了散落到身旁的狐氅,语调温柔,“阿欢,听话。”

    将狐氅披到长欢的肩上,手指在她肩上按了一按,“受凉就不好了。”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京城?”长欢的手指在狐皮上停了一下,将狐氅裹了裹。

    容澜眼睛里有了笑意,他低头吻了吻长欢的额头,“不要着急,就快了。阿欢,听话一些。”

    不要着急,就快见到他们了。

    就快入容府了。

    叶家是我给你精挑细选出来的家世,上一世也曾将他们认错过是你的家人。

    商户之女,说着身份不高,却也比妓子要体面得多了去。

    原先我是想让你慢慢接受我的,可是你啊,总是想着离开我。

    你这样不听话,我只好将你接进容府,放在身边看着了。

    --------

    京城的一处院落,夕云正站在窗前,神情忧虑。

    她在宁允安排的院子里已经住了好几个月,宁允竟然半分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

    反而对自己越来越亲近。

    可越是亲近,便越是容易发现自己是假冒的事实。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向宁允坦白自己的身份,可却一直被宁允打断,也教她没了这份心思。

    临近黄昏,也是宁允该回来同她用饭的时辰了。

    夕云整理仪容,跑去门边等待宁允的归来。

    未曾料,等了许久,未见宁允过来。

    正待夕云转身回去的时候,一个丫鬟凑近她,低声道:“夕云姑娘,我家主子有话要对您说。”

    “你家主子不就是兄长吗?”夕云皱了皱眉。

    那丫鬟不回答,向东方行了一礼。

    夕云顺着目光看过去,那是,容府。

    夕云顿时变了脸色,她在宁允接回她后,一直心存疑虑,为何宁允如此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她的妹妹,并且深信不疑。

    除了容澜,她想不到其他人。

    看了看四周,对丫鬟道:“过来吧。”

    丫鬟随夕云来到她的卧房,神情旋即变了,不再低眉顺眼。

    她正视夕云道:“夕云姑娘想来也知道我家主子是谁了。”

    “我家主子想问夕云姑娘,是想做一个低贱的妓子,还是做宁国公府的小姐。”

    丫鬟神情似笑非笑,眸中的光闪烁,直直地逼进夕云。

    夕云咬唇,看向四周,一派的贵女小姐摆设,处处透着尊贵清雅。

    “我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