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乔荞和蒋文晏上了车。刘翠在屋子里睡了一天一夜才算是从那段噩梦般的经历里清醒过来, 此刻正坐在后排。肖雨还是魂魄状态正到处飘着, 一会儿坐进来歇着, 一会儿又大摇大摆地飞出去。

    他们要回d市了。

    但这并不是事情的结束，李少农的魂魄是消散了, 可是为什么他会出现？为什么短短一年他就变得如此厉害？

    乔荞回去是准备带着欣柔她们一起来看看，看看这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子来的时候还是乔荞开着的, 回去已经变成了蒋文晏开着。

    乡村的土路并不好走, 颠簸来颠簸去, 可是每一次碰撞两个人肢体都能隐秘地接触, 便也不觉得苦了。

    等上了马路，路况平缓稳定, 蒋文晏甚至都有点遗憾了。

    措不及防地扑进他怀里多可爱！

    蒋文晏开着车, 乔荞就能随便往外看了。她看见几只鬼偷偷地飞上天闯过红绿灯, 看到旁边一辆车里后座上的小哥好像在看梁茵的直播，看到街边的小朋友谈起市中心新开的鬼屋。

    “你敢不敢去那家鬼屋？”

    “有什么不敢的”

    “那就说定了！不敢去的是小狗！”

    几个小屁孩信誓旦旦地约好了，看得乔荞发笑。

    蒋文晏听到她清脆的笑声转过头来问，“看什么呢？那么好笑！”

    乔荞努力凑过去, 神秘兮兮地问，“文晏, 你怕鬼吗？”

    蒋文晏摇摇头，“茵茵不就是鬼吗？我还怕她？”

    乔荞怀着一种讲述秘密的感觉, 热情地邀请蒋文晏去她的工作室看看。

    能做到这个规模, 她可自豪啦！

    蒋文晏其实早就知道了, 只是乔荞一直以为自己瞒得挺好。他点点头，在把刘翠送回去后和乔荞一起去看了一圈。

    “这是我们公司的配送员。”乔荞一本正经地指着几只饿死鬼说。蒋文晏一扫而过，看了他们的相貌，放下心来。

    和他完全没有可比性嘛！不用担心有人会特意想要挖他的墙角了。

    “这是在鬼屋的工作人员。”

    蒋文晏又看向那边，嗯，都是恐怖系列的，也不用担心。

    “这里还有我们的直播人员啦！”乔荞又指着另一边的鬼。这些鬼长得大部分比较猎奇，为了良好的直播效果，不过也有少数长得十分好看的，让蒋文晏有点担心。

    “乔老板，你回来了啊！”

    “乔天师，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我都有点怀念了！”

    “乔医生！今天有没有新的同伴？”

    这些鬼对乔荞的称呼五花八门，但是看到乔荞都热情地上来打招呼，惹得蒋文晏十分好奇，“他们这么喜欢你？”

    “那当然，我不是老板嘛！”

    “据我所知，他们应该都是被你打败强行抓回来的吧？”蒋文晏一个没注意，脱口而出，惹得乔荞疑惑地看了他几眼。

    “你怎么知道的？”

    “我……”蒋文晏这才意识到，沉吟片刻后解释道，“你的一举一动深深地吸引了我。我早就开始关注你了。”

    “这还差不多！”乔荞美滋滋地放过了这一点，让蒋文晏松了口气。

    女人啊……

    这时候，欣柔从办公室出来看到乔荞，喜出望外，“乔荞！”

    她仿佛看到了将她拯救工作苦海的救星，三两步冲上去拉起乔荞的手，“快来，好几家公司想要与我们合作呢！”

    “合……合作？”

    乔荞摸不着头脑被拉走了，蒋文晏跟在后面也去瞧瞧。

    路上，欣柔大致解释了一下。

    “这几天我们没有忘记继续拓展业务，开辟了另外几个新兴行业，包括保洁人员等，大受欢迎！”

    乔荞听得十分懵逼，“保洁人员？用鬼吗？在大公司还是家用？不会吓到人吗？”

    欣柔瞥了她一眼，摇摇头，语气沧桑，“当然是用鬼了，大公司和家用的都有。能保证安全的时候，利益面前，谁还怕鬼！”

    这么猛的吗……

    欣柔敢让那些鬼出去，肯定是做好了安全准备，下了禁制。可是真的会火到这个程度？

    欣柔接着解释，“你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愿意做保洁的太少了，这一行十分缺人，但是工资又高不到哪里去。相较而言，我们公司的鬼吃苦耐劳工资低，还可以维持透明的身体不会打扰到别人，简直是不二选择！”

    乔荞想象了一下自己家里有一只鬼打扫卫生的样子，要是没开鉴定术什么的，就是扫把、拖把无风自动，垃圾缓缓聚集……

    嘶！

    明明很恐怖的好吗！

    到了会议室门口，一开门，七八位西装革履的人都坐在里面，看到来人的时候热情地打招呼，“方经理，请多多考虑我们公司的条件。”

    “方经理，我们公司的需求最大啊！”

    “方经理……”

    方婉柔早就凝实了身体，所以现在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是乔荞听着这么多人上赶着和一只鬼做生意的模样还是有些想笑。

    他们知道实情吗？

    方欣柔可顾不得这些，口上招呼道，“大家先坐，不急，一个一个来，我们公司的员工二十四小时都可以轮班工作，十分方便……”

    .

    七年后

    “快快快，大家钱都准备好了吧？”

    “那当然，我们一定要抓住时机早点买！”

    一个家庭里，几个年轻人坐在电脑前焦急地等着，客厅那边的父母十分不解，“你们急着买啥呢？”

    “鬼见公司的股票啊！今天他们要上市啦！”

    两位老人大吃一惊，“就是那个据说员工都是鬼的公司？这也能上市！”

    “您别大惊小怪啦！这年头鬼怎么了？改造改造就能为社会生产添砖加瓦，也挺好的！”

    两个老人面面相觑，“这……安全性能保障吗？”

    “听说天师协会一直监管着在，不用担心。”

    “唉……”

    两位老人点点头，只觉得年轻人的世界，他们都看不懂了！

    看了是老了啊！

    这一幕不仅仅发生在这个家庭，还有许许多多其他家庭。

    人们早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鬼快递员的外卖速度，习惯了一个半透明的家政人员，习惯了许许多多奇妙的事情……

    鬼怎么了？不害人还能创建价值多好啊！

    倒是天师协会，看着每个季度的报表都发愁。

    “会长，本季度业务数量再次大幅下降。鬼见公司对各类鬼怪，尤其是中小型鬼怪的虹吸效应明显，他们诞生后自愿选择去鬼见公司上班，都不愿意……”

    不愿意兴风作浪了。

    会长默默补充完这一句。

    “这也挺好的。”他叹息。

    下属看了看会长的脸色，继续说道，“因此，今年各个家族的赞助金进一步减少。不过国家倒是投了一笔钱，希望我们能成为正式的监管部门，行驶监督职能……”

    天师会长咬咬牙，“行！”

    一个秘书进来汇报，“会长！有一档节目邀请您去现场观看。”

    “什么节目？”

    秘书谨慎地观察了一下会长的脸色才敢说出口，“一档相亲节目。”

    “这个节目请我过去做什么！”

    他就纳闷儿了，一个道士去相亲节目能干啥啊！

    秘书倒是十分淡定，“本次节目有一个据说比较厉害的大鬼要去相亲。”

    “嘶！”

    连会长都免不了惊讶两分。

    “这节目，上面的嘉宾还有其他男鬼女鬼？”

    秘书奇怪地看了一眼会长，“那当然！要覆盖各类人嘛！”

    会长听到连鬼都被划进了某一类人里面，无话可说。

    倒是他的秘书，真的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是为天师协会工作的不是为鬼见公司工作的啊！要不要这么习以为常！

    秘书继续问道，“请问您是否参加？”

    “参加……”

    会长神情恍惚，还是做了这个决定。他难道还有其他选择吗？

    .

    d市鬼见公司总部

    “干杯！”

    “cheers！”

    一群人，或者说人和鬼，正高兴地举杯庆祝。

    “欣柔，我们上市啦！”

    肖雨高兴地抱着欣柔大呼小叫，场上却没有一个人敢说。

    说啥，这都是公司元老呢！再说了，他们心里也开心啊！

    “哎，等到这一天真不容易！几年前我去做新生鬼怪的引导者时，那叫一个痛苦啊……”

    还有的老员工喝多了就开始诉苦。

    乔荞端着酒杯，自己只是抿了几口，含笑地看着他们。

    这个世界的人，应该都不怕鬼了吧？

    他们想要上市融资，一是为了更快地发展，二是因为鬼事部门十分消耗资金。

    新生的鬼，往往都有一些执念。要想让他们来工作，就必须先解决了那执念。怎么解决最方便最快？

    用钱。

    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问题还真就是钱的问题。

    偶尔他们还得承担社会责任，帮助还有投胎机会的鬼解除执念去投胎。

    因此，鬼事部门花费资金极快。

    庆祝后，乔荞准备回去休息。蒋文晏开着车等在门口，接过乔荞手里的包，把她扶进座位。

    “怎么喝了这么多？”

    “才没有呢！嗝儿！”

    “还说没有……”蒋文晏笑着摇摇头，把人带回了家。

    这个世界的任务在上市的那一刻就完成了。蒋文晏猜测是解决人鬼矛盾一类。

    之后嘛，度假几天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乔荞，你还有哪里想去玩儿吗？”

    乔荞在后座上蹬掉自己的鞋子，揭开上衣扣子，懒洋洋地摊在那里。

    “我要度假！我要去看自然风景！”

    “好。”

    车子继续向前开着，回到了他们共同的家，就像是在第一个世界那样，却又不一样了。

    这一次，他们心意相通。